第43章
第43章
一九七三年的第一天。
換了一個地方睡, 祝安安有點不習慣,醒得挺早。
身上也沒有那麽酸,家裏好歹還有自己老娘和妹妹, 秦岙收斂了不少。
沒有像前兩次似的,仗着家裏兩個小孩什麽都不懂,可以拿累了當萬能借口。
祝安安剛一動, 秦岙就醒了,伸出胳膊把自己媳婦往懷裏攏了攏, “還早, 再睡會兒吧。”
祝安安趴在人胸口豎着耳朵聽動靜, 結果啥也沒有聽到,“媽她們一般啥時候起來?”
秦岙擡手看了看手表,“這會兒肯定沒起。”
被窩裏實在很暖和,祝安安迷迷糊糊就又睡了一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沒有人了。
她依稀好像聽到了點自己婆婆和秦岙說話的聲音。
祝安安爬起來穿好了衣服,梳了頭才出去。
走到廚房就看到兩人在那一邊說着話一邊擀面, 大年初一的早上自然也是要吃餃子的。
看到人, 阮新燕笑了笑, “小安起來了。”
祝安安喊了一聲, “媽。”
阮新燕招呼人, “你來。”
一邊說着一邊從兜裏掏出了一個拿紅紙做的紅包。
祝安安笑眯眯接過,“謝謝媽。”
紅包啊,她才二十多歲, 可以收!!
秦雙不知道啥時候蹦了過來, 頂着一個雞窩頭, “我的呢?我的呢?”
阮新燕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閨女咋咋呼呼的樣, 人蓬頭垢面的,她也沒說什麽,只是好笑地點了點人腦門,“什麽時候少過你的?”
說着也掏了一個出來。
秦雙嘿嘿一笑,打開紅包看了看後,才心滿意足地跑去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毫無形象的形象。
等四個小孩起來,阮新燕又發了一圈。
祝安安和秦岙也都給了,一大早得了三個紅包,高興得幾個小孩子蹦蹦跳跳的。
吃餃子都吃得搖頭晃腦的,今天早上的餃子裏面包了幾個一分的硬幣,新的一年總要圖一個好彩頭。
怕幾個小孩一不小心吞下去,祝安安還叮囑了讓人先咬一下再進嘴。
她自己就吃到了一個,緊接着便是祝然然那丫頭,小丫頭吃是吃到了,但是牙齒也掉了一顆。
她那大門牙本來就該換了,這一磕直接就掉了。
小丫頭也不在意,漱完口回來就繼續吃,就是豁着牙莫名增添了幾分喜感。
吃完小孩們就跑出去了,去處得好的人家裏拜年。
路上也是逢人就說新年好,恭喜發財,吉祥話不要錢的往外蹦,往往能得個一兩分的壓歲錢,關系好的可能還能給個五分。
這習俗延續了好久,外面到處都是亂跑的小孩兒。
祝安安回個家的功夫,也給出去了不少,都是一兩分,像鐵蛋他們就多給了一點,主要是一口一個姑姑的,實在是頂不住。
搞笑的是鐵蛋這小孩,這個時候對着小石頭就知道喊小叔了,可惜他的小叔沒比他大多少。
小石頭荷包捂得很緊,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呢,沒錢給別人發壓歲錢。
---
有人出來走動,大隊裏就熱熱鬧鬧的。
後面幾天更是,這年頭家家戶戶人多,親戚也多,互相拜年的人不少,但祝安安她們顯然不在這個範圍內。
祝家好歹還有一個大伯在,秦家是真的沒有親戚。
祝安安之前問過,她婆婆和公公當時逃荒加戰亂,跟家裏人走散了,後來嘗試聯系過,但是沒聯系上,這麽多年幾乎已經放棄了。
不用各個大隊跑着走親戚,祝安安閑下來就在計劃着随軍的事情。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高中的事情還有點不好搞,原本的計劃裏,也是要今年夏天才能拿到畢業證。
她不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借讀的關系估計是轉不了的。
兩個小孩的好弄,這年頭小學入學很簡單。
結果祝安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呢,計劃沒有趕上變化。
秦岙忽然接到了加急電報,被緊急召回,要奔赴邊疆執行任務,初六就要動身坐火車去跟大部隊彙合。
祝安安聽到消息直接愣住了,看着自己剛從公社回來還帶了一身寒氣的丈夫,“明天就走?”
秦岙聲音也有點幹澀,也不知道是出去跑了一趟渴得了,還是心裏萬分不舍,“嗯,天一亮就得動身,去縣裏坐火車。”
祝安安放下手裏拿出來準備做個袋子的布,問道,“要去多久?”
秦岙眼神落到自己媳婦的臉上,“還不确定,估計兩三個月。”
祝安安還處在有點懵懵的狀态,下意識地說道,“還回這邊來嗎?”
話一出口,都不用人回答,祝安安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人怎麽可能還會回這邊,任務完成肯定是跟大部隊回軍區。
他的休假時間本來就快結束了。
秦岙把人拉進懷裏抱了抱,抱得很緊。
祝安安感覺自己耳邊貼上了一抹溫熱,然後就聽到人說,“對不起。”
本來都已經準備好一起走了,現在他不得不先走。
祝安安雙手環抱着結實的後背,拍了拍,“說這個幹什麽,我早就有心理準備的。”
他這個身份,注定了小家要往後放。
不僅是這一次,以後估計也會有不少次,一走就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個月的情況。
祝安安也把胳膊收緊了一點,小聲說道,“這樣也好,本來還想等你回來問問,我高中的事情怎麽弄,現在不用糾結了,等六月份我再去,本來過完年走時間就有點趕。”
祝安安語氣還算輕松,刻意緩和了一點離別的傷感。
秦岙在人肩窩蹭了蹭,“那等我回去了就把家裏好好收拾一下,你想要怎麽弄,到時候寫信跟我說。”
以前他一個人住,不講究了一點,現在拖家帶口的,肯定不能跟以前一樣。
祝安安窩在人懷裏沒有動,“跟媽說了嗎?”
秦岙低聲,“還沒有。”
祝安安推了推秦岙肩膀,“去跟媽說一聲吧,我給你收拾東西。”
秦岙松開胳膊拉着自己媳婦的小手,“不用怎麽收拾,把衣服帶上就行。”
祝安安也捏了捏那寬大的手,“我知道怎麽弄,你快去跟媽說一聲。”
---
黃昏時分,晚飯是在秦家吃的。
知道秦岙要走了,一家子都沒什麽心情。
小土蛋小豆子抱着自己大哥的腰哼哼唧唧,上一次人走的時候,他們才三歲,抱着人大腿跟個小挂件一樣。
轉眼就已經長到人腰部了,秦岙拍了拍兩個弟弟腦袋安撫。
秦雙和阮新燕可能是已經習慣了,不舍歸不舍,倒也沒有那麽傷感,就交代了一些一定要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這話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每一次人出門都還是會再說。
夜幕降臨,祝安安帶着弟弟妹妹睡在了秦家。
馬上要分開了,倆人在老房子裏折騰到了半夜,沒睡一會兒就起來了。
秦岙起身的時候,祝安安一個驚醒也跟着坐了起來。
秦岙幫人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困就再睡會兒。”
祝安安撥開大手,“不困,媽肯定起來了,我去幫她做飯,吃完送你到公社。”
秦岙不贊同,“我自己走着去就行了,不用折騰這一趟。”
祝安安腮幫子鼓了鼓,瞪了人一眼,“我就喜歡折騰不行?”
秦岙笑了一聲,“行。”
說完把人摟進懷裏,摸了摸腦袋,聲音很輕,“只是怕你累着。”
祝安安嘟囔,“就騎個自行車回來能有多累?”
秦岙低聲,“昨晚不是還說腿酸得不行?”
一些限制級畫面閃過,祝安安推開自己面前的胸膛,退出懷抱,“還不趕緊收拾去!”
秦岙笑了笑,松開胳膊,先幫自己媳婦兒把衣服拿了過來。
倆人換好衣服出去,阮新燕早飯都做好了,沒一會兒秦雙也出來了,四個小孩倒是沒醒,也沒人去叫,畢竟這會兒天都沒亮呢。
秦雙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
本來就不是飯點,祝安安其實不太餓,就喝了一小碗稀飯。
阮新燕跟秦雙也差不多是這個狀态,沒吃完的雞蛋餅子都給秦岙拿飯盒裝上了。
裹了好幾層放在包裹最裏面,又有衣服擋着,即使到了火車上也不會冷掉。
---
天蒙蒙亮,秦家大門口。
阮新燕給自己大兒子理了理衣服,“現在可是有媳婦的人了,萬事也想想家裏。”
自己兒子年紀輕輕就升到了那個位置,她不用想都知道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
秦岙輕聲,“媽,我知道的。”
阮新燕眼框有點紅,“知道就好。”
輪到秦雙說話的時候,小姑娘盡力活躍着氣氛,“不用說,放心,家裏我照顧,嫂子我也照顧!”
秦岙順着說,“照顧得好到時候多給你寄兩雙皮鞋。”
秦雙讨價還價,“我不想要皮鞋了,的确良襯衫可以嗎?”
秦岙:“到時候看你表現。”
秦雙眼睛瞪大了一點,“那我肯定合格,我以前表現得多好啊,你跟嫂子要是沒我,估計都成不了。”
一看人真的耍起了寶來,阮新燕打斷,“快別扯了,時間不早了吧?再不走是不是來不及了?”
秦岙看了看手表,确實不早了。
雙腿跨過自行車,穩穩地撐在地上。
祝安安也邁開腿坐在了後面,抱着一個小包。
确定自己媳婦兒坐好後,秦岙看向旁邊,“媽你快進去吧。”
阮新燕沒動,“你走你的,我就在這看看。”
秦岙無法,只能蹬着自行車,緩緩駛出家門。
隔了一段距離後,祝安安扭頭往後看了看,輕聲道,“媽還站在門口。”
秦岙沒說話,祝安安知道人肯定是難受的,抱着人的那條胳膊收緊了一點,無聲安慰着。
自行車一直騎到公社,天才完全亮了起來,秦岙沒去坐公共汽車,搭的運輸隊一個同學的貨車。
運輸隊門口。
一個五大三粗長着絡腮胡子的人朝着他們揮了揮手。
“老秦,這裏!”
“馬上發車了,我剛還想着你到底啥時候來呢?”
“這是弟妹吧?哎喲!恁漂亮呢,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在外地呢,不然高低得去喝個酒。”
這位大哥長相很兇,看着很不好惹,但是一開口卻是一股熱情好客的勁兒。
祝安安從自行車上下來話都沒說呢,這人噼裏啪啦就說了一堆。
秦岙把自己媳婦手裏的包拎了過來,然後才給人介紹道,“老關,關飛應,叫關哥就行。”
祝安安禮貌喊人,“關哥。”
關飛應嘿嘿一笑,“弟妹好弟妹好,這麽大清早就來送老秦呀,恁冷的天多受罪啊,他一個大老爺們的,讓人自己來就行了呗。”
說完也不等人說個話,又在那叽裏呱啦,“說起來我以前還見過弟妹呢,跟祝哥出車回來的時候,你估計不記得我,你那時候十來歲都沒長大,沒想到你跟老秦居然成了,真是緣分啊。”
祝安安聞言看了看運輸隊的大門,原主父親在運輸隊待了不少時間,按照關飛應的年紀來算,兩人确實應該做過同事。
不過原主記憶裏沒有,那應該确實是不記得了。
祝安安還沒說話呢,秦岙把手裏的包裹往關飛應懷裏一怼,“不是說要發車了?”
關飛應反手就拎了起來,“對對對,看我,一說起來就把不住,快上車吧,真該走了。”
說完,風風火火地就跑向了不遠處的貨車。
秦岙手裏還拎着一個包,沒有動,側身看着自己媳婦兒。
祝安安眼眶一下就紅了,“等能寫信的時候,一定要寫信回來。”
執行任務期間估計是寫不了。
秦岙幽深的眼神裏也滿滿的都是不舍,“好,家裏就辛苦你了。”
祝安安撇了撇嘴,“我辛苦什麽,你比較辛苦。”
邊疆那種地方,這個時節又冷又荒涼。
秦岙也不覺得自己辛苦,交代起了別的,“等照片能拿了,寄給我一張。”
幾個月的時間其實不長,但是他就是很想看看自己媳婦兒,見不到人見到照片也是好的。
祝安安睫毛動了動,“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主要是這年頭洗照片實在是太慢了。
秦岙輕輕摸了摸自己媳婦的腦袋,“現在記起來就行。”
遠處傳來了關飛應催促的聲音。
祝安安推着人轉了個彎,“快走吧。”
秦岙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上了車。
貨車開出去的時候,祝安安揮了揮手,等看不到車影子了,祝安安才扭頭騎着自行車回家。
這會兒還早得很,公社到處都沒有開門,祝安安也沒有那個心情閑逛。
---
打這天起,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時不時給自己婆婆送點,有時候也會直接住在秦家,睡着秦岙那張床。
冬去春來,忙忙碌碌。
人不在家裏,祝安安也沒閑着,把以前堆積的藥材處理了,有些炮制好可以拿去收購站賣,有些她就搗鼓搗鼓自己用了。
氣溫漸漸回暖,山上不知不覺綠了起來,上山的人也越來越多。
憋了一個冬天,祝安安也經常往山上跑,帶着小孩,帶着狗。
等春耕過去一半時,祝安安收獲也頗豐,賣藥材加上一條毒蛇,還有一些稀罕的山貨,雜七雜八加起來有一百來塊錢了。
那毒蛇倒不是她又跑深山裏去了,是半山腰逮着的,差點給小石頭咬了一口。
因為當時太過心急,有一節被她砸了個稀巴爛,賣得沒有上次那條高,但也不差,有普通工人一個多月的工資呢。
這種帶毒的蛇一般不怎麽出現在半山腰,她們遇到的這條估計是冬眠起來餓慘了,到處跑着覓食。
除此之外,小狼還逮到了一頭傻狍子,這狗現在都高出了小石頭不少,從過年到現在三個多月過去,真真兒是長了不少。
家裏骨頭多,祝安安也舍得喂,它又到處跑,長得就很快。
每次王大爺看見,都是一副仿佛看着自家大孫子茁壯成長的欣慰表情。
說它是一條成年狗也毫不誇張,甚至比有些成年的狗長得還大。
從剛開始的只能咬住野兔子腿,到現在它已經能咬穿傻狍子咽喉了,帶出去很是唬人,看得一手好家。
祝安安把狍子肉跟自己婆婆分了分,之前腌的那頭野豬肉還有一些,現在又增加了一點。
以前沒換的那五六十斤新鮮野豬肉,她也還放在老房子裏,肉完全夠吃。
期間還去參加了一次學校的考試,生活按部就班地過着,就是一直沒有收到秦岙的信。
搞得她都不知道人到底是任務還沒執行完呢,還是信已經在路上了。
她給秦岙寫的倒是已經寄出去了,秦岙之前留了部隊的地址,她估摸着時間寄的,裏面夾了她去照相館取回來的照片。
等春耕接近尾聲時。
這天,祝安安跟阮新燕挨在一起上工。
這會兒已經不是很忙了,她們就一邊忙着一邊唠着家常。
遠處忽然傳來了一些躁動,祝安安扭頭看了過去,看清了一點,“好像是郵差又來了,我去看看。”
這一個多月,每次郵差來她都去看,結果都沒有秦岙的信,搞得她都焦慮了,天天懷疑人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受傷了啥的。
結果這一次,她人都還沒走到跟前呢,就聽到那郵差扯着嗓子喊,“祝同志,祝安安同志,是你們大隊的吧?人在不在這兒?”
祝安安顧不上矜持,一個飛奔過去,一邊跑一邊喊,“在呢!我在呢!!”
見人這麽激動,郵差趕緊把信遞了過去。
四周圍在旁邊看有沒有自己信的鄉親發出了打趣的聲音。
“秦家小子寄來的吧?看把安丫頭激動的。”
“小夫妻就是黏糊嘛。”
“結婚才十來天,秦家小子就走了,咋可能不想呢。”
“啧啧,我估計秦家小子更想。”
“老李家的說啥葷話呢,旁邊還有沒結婚的小年輕呢。”
“唉喲你們少說兩句,我都聽不見這同志說的啥了,有沒有我老舅來的信啊?”
…………
……
祝安安壓根就沒有注意後面鄉親們那些叽裏呱啦的聲音,手裏握着信,心裏很激動。
收到信就好了,收到信就說明人任務順利執行完了。
阮新燕顯然也挺激動的,問了一句廢話,“老大來信了?”
祝安安點頭,“嗯,還挺厚的。”
信封都被撐得鼓鼓的,也不知道人寫了些啥。
阮新燕讓人好好揣兜裏,“回去好好看。”
這會兒其實已經快下工了,祝安安快速幹完,挽着自己婆婆的胳膊就去了秦家。
從春耕開始,兩家飯基本上都混着吃,這樣省得一個人天天做,方便輕松了不少。
到家,祝安安只先洗了個手,水都沒喝,就先把信封拆開了。
信紙被疊成了兩疊,一份給她,一份給自己婆婆的。
祝安安把給自己婆婆的那份遞了過去,然後才打開自己的。
秦岙的字很好看,跟他這個人一樣,很鋒利,當真是做到了見字如見人。
一點一滴的說了不少,說信是在火車上寫的,任務完成的時間比預計的要晚了一點,他沒有受傷,一切安好,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等急。
還說給她們寄了當地的牛肉幹羊肉幹奶疙瘩,甚至還有羊絨等,讓估摸着時間去郵局取。
說奶疙瘩好多戰友吃不慣,不知道她們能不能吃慣,所以沒有寄多少。
諸如此類都是一些家常話,最後還沒忘叮囑她記得寄照片。
祝安安看到這直接就笑了,感情還真怕她忘了呀,她早就寄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多久到。
祝安安把信翻來覆去看了兩遍,然後才發現自己婆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做飯了。
阮新燕看到人進來,說道:“小岙那包裹估計過一個禮拜就到了,比信走得慢一點,以前就是,差不多慢一個禮拜的樣子。”
祝安安幫忙切着菜,“過一個禮拜我去看看。”
阮新燕:“剛好到時候把回信給他寄過去,我前幾天給他做了兩件新衣服,一起寄過去。”
祝安安擡頭,“我也做了一套。”
阮新燕輕笑,“那都要穿不過來了。”
四個小孩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回來,小豆子顯然是聽到了她倆的對話,“大哥穿不過來就改了給我穿嘛,我不嫌多!”
阮新燕斜了已經滿九歲的小豆子一眼,“你什麽時候從外面回來衣服是幹淨的,我就多給你做幾件。”
小豆子撇嘴,“要上山呢,衣服怎麽可能幹淨?!”
說說笑笑的,飯就做好了。
又過了兩天,就在祝安安已經開始寫回信的時候。
宜洪軍區二五八旅家屬院。
今天不用訓練,一棟獨棟紅磚房內,秦岙一邊布置着家裏,一邊還在惦記着也不知道自己媳婦有沒有收到信。
等到中午的時候,秦岙已經從屋裏忙到了屋外,在院子裏做着狗窩。
他媳婦之前說過,想把小狼托人帶過來,這邊冬天不那麽冷,狗窩可以在外面放一年四季。
秦岙拿個棍子在那比劃了幾下後,就開始釘來釘去,才剛釘出來一個雛形,敞開的院子大門口傳來了聲音。
曹英毅進門,探着個腦袋在那,“老秦你幹啥呢?吃飯去啊,聽說今兒食堂有大骨棒熬湯呢。”
秦岙沒回頭,“你先去,我等一會兒。”
曹英毅沒動,“這做的是個啥?雞窩?門開得太大了吧,你這關不住雞。”
秦岙咚咚咚繼續釘着,“給狗做的。”
曹英毅不理解,“你要養狗啊?養那玩意兒幹啥?院兒裏哪有人敢小偷小摸的。”
秦岙手停了一下,“我媳婦兒養的,有感情了,到時候會一起帶過來。”
沒有媳婦的曹英毅:“………………”
曹英毅呵呵兩聲,“我就多餘問你這一嘴。”
秦岙給了人一個‘自己非要問,他也沒有辦法’的眼神。
曹英毅嘿了一聲,剛想說話呢,勤務員小張敲響了院子門,他先跟曹英毅行了個禮,然後才對着秦岙說道,“秦哥,剛剛上午站崗的楊壯壯說崗哨那有你一封信,我先去……”
小張還沒說完,秦岙扔下錘子起身,“我自己去就行了。”
扔下一句話後,幾個箭步就出了院子。
留下小張和曹英毅兩人站在院門口,看着幾秒的時間,就已經跑出去三四十米的人,面面相觑。
小張喃喃道,“是秦哥媳婦兒給寫信了吧?”
曹英毅一臉酸臭味,“有媳婦兒寫信了不起啊。”
五團團長駱元亮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兩人身後,嘴裏叼着個牙簽,一看就是在家裏剛吃完飯,跑出來亂晃蕩。
駱元亮伸手搭着曹英毅的肩膀,“人秦副團長不僅有媳婦兒寫信,馬上還有媳婦兒給做飯呢。”
沒有媳婦兒的曹英毅:“……………”
曹英毅把肩膀上的胳膊拍了下來。
相親!!
他要立刻馬上繼續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