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借兵

借兵

梅花香溢開來,初塵喝茶潤喉。

“不像啊。”左君竹看了眼院子大門,“溟汐不像是那樣的人。”

“我在凡間見到他時也吓了一跳,”初塵說,“僅在東海守了三年,誰能想到他變化這麽大。”

“桐華一人攔住了一城的人,霜城在哪裏?”

“你想去?”

左君竹點頭應道:“有機會去看看。”

“霜城已成廢墟,鎮妖塔就在廢土之上。”

左君竹微微沉默,他從初塵的語氣中聽出了些悵然,抿了口茶說:“走了。”

“你要是真的閑,可以跟小白去外邊看看。”初塵道,“我們要搞錢,肯定得去外面。”

“好。”

大門合閉,風聲透不進來。

“喲,今天怎麽有空來神宮?”南禹在大殿外接引初塵,在前邊回頭,“臨天君春風得意啊。”

“有什麽可得意的。”

“漁翁得利。”南禹說,“雖然不太像,可我總感覺東君和太平君的結盟是你搗的亂。”

“過獎,我不過一介草莽,哪有這樣的實力呢。”初塵笑說。

“你若是草莽,我算什麽?”南禹撐起大紅祥雲袍,伸手向殿內,“請。”

初塵在下首等了片刻,界無披着紫色龍袍坐到上首:“臨天君,別來無恙啊。”

“最近事情不多,剛好得空,便來神宮玩一玩。”初塵面上看不出一點緊張,手指敲着膝頭,“君上這裏可有什麽好玩的東西?”

“臨天君何必遮遮掩掩。”界無道,“有話直說便可。”

初塵指尖一頓,擡眸說:“我想吃了蘇淨。”

大殿上無人答應,針落可聞。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察覺出前幾日一事可能有你的摻和,江離和蘇淨并未徹底反目,你急于求成,這才是自掘墳墓。”

“雲宗閉關,雲河在側,時機已至。”初塵說,“妖帝九相有個徒弟,叫做彥川,這會兒正在我這裏,他對蘇淨可是殺心很重。”

“除了雲宗雲河,蘇淨手裏還有兩位神君,”界無微諷,“你贏得過他們嗎?現在的你,恐怕連贏其中一個也很難全身而退。”

“這不是還得君上幫忙嘛,”初塵忽然一笑,“是不是?”

“江離還在虎視眈眈,這麽多年他深藏不露,本君也不敢托大。”界無回絕得不留餘地,“臨天君這番話還是欠慮。”

“我和小白自信能殺一君,彥川與左君竹能殺了蘇淨和另一人,只不過兵力不足,只是想跟君上借些兵罷了。”

“左君竹……”界無撐手思索,“彥川能殺一君,你徒弟能殺了另一人?”

“現在不成,但若能奪得太一神弓,便是萬無一失了。”

“先不論你能否奪得太一神弓……”界無道,“你這麽着急開戰,不怕黃雀在後嗎?”

“我平定東海,有功德加身,再加上君上的威懾,我看江離沒那麽容易出手。”

“你從始至終都沒将本君視作威脅。”

聽着對付平淡的語氣,初塵也不着急:“天都身陷重圍,沒有我的幫忙,遲早兵折糧盡,上下離心。”

“等你贏了蘇淨,再殺了你,我還是天下共主。你說是無上神君功勞大,還是臨天君威望更高?”

初塵輕嘆一口氣,看了眼大殿兩側人:“不如叫他們先行離去。”

界無颔首,兩排人陸續退出大殿。

“許多年前,沈丹臣曾對我說過,你有一個孩子。”

聞言界無眉頭一皺,初塵露笑說:“看來你确實有一個孩子。這孩子流落在外,你不敢公開,看來他的身份也很是可疑。”

界無忽然一笑:“你覺得光憑你,找得到嗎。”

“吞了蘇淨對我而言并不緊急,太一正閣真正威脅到的是你們天都。你不願主動出兵,我也無力相助,東邊富庶,我向東南退距,日後發展壯大有的是機會。”初塵說,“我找得到。”

二人在殿中對視良久,界無逐漸斂了笑顏:“你找不到。我借兵給你。”

初塵也不留,對他抱拳說:“多謝君上了,此事我會交給別人來做,今日下午就能來。”言畢他轉過身,殿外等候的南禹與他擦肩,看了眼殿內的界無,跨步在後送行。

花玄披着破舊袈裟,竹杖撐在雪地上。

“你不累嗎?”青祁趁着趕路的間歇坐下,“都連着走了三日了。”

“我看你也沒怎麽累。”花玄吃着冷硬的饅頭,“這邊妖獸漸平,到處都是道士,我想去天上。”

“我說你怎麽突然想去京城了。”青祁抖了抖白色毛發,伸了個懶腰,“凡間能夠飛升的道士鳳毛麟角,你怎麽确定到了天門之前就能進去?”

“我要殺太平君,別無他法。”花玄近來修為不升,像是碰着了瓶頸,“即便不能上去,研究研究天門,或是吸兩口裏頭溢出來的仙氣也能有點好處。過了這山就是京城了。”

“我進得去嗎?”青祁問。

“什麽,天門還是京城?”

青祁沉默不語。

“只要我能進去,你也跑不了。”

月光皎潔,松下陰影中忽而發出一聲細響。

青祁坐起身,輕着步子走上前去。

“狐貍……”花玄咽下了最後一口,就在起身間青祁已沒入昏暗。他有些忐忑地追上去,險些被樹根絆了腳。

一抹白影現身,青祁走出來說:“沒東西,就是只小獸。”

“這裏……”花玄不放心地朝裏面看了眼,低頭說,“別一個人走。”

“這裏已臨京都,哪來這麽多危險?”

就在二人轉身間,背後的黑暗中再度響起了草葉細聲,像是枯葉被人踩碎。他們回頭凝視良久,一切如常,花玄再次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後面……”青祁忽然驚叫,花玄反應不及,被一掌猛拍出去。

來者披着落敗灰袍,面容隐于陰暗之後。青祁連連後退,來人緊追而上,被白色的狐貍尾巴擊中腰腹。草叢中的花玄立刻站起身,竹杖上光芒閃爍,斜砸在來人肩頭。

灰袍人驟然猛退,青祁說道:“這家夥不對勁,适才我一擊掃中他腰間,卻是硬得很,像……”

花玄往前半步,斜杖時将青祁護在身後:“像什麽?”

“骨頭。”

灰袍撲飛,竹杖攪動間花玄自知中了計,青祁轉身時看清了來者面目。

一具屍體。

屍體掀翻了花玄,屍臭味堵住了他的鼻孔,一側的青祁也被巨力振飛出去。花玄勉強睜開眼,這骨架身上還殘留着腐肉,就在他怔神間白骨擡起掌,一枚骨刺在月光下潔白純淨。

一尾白光晃動,花玄只覺頸間一松,青祁尾巴已纏住屍體,将他狠甩在側方老石上。

“這東西來得詭異,別大意。”青祁沒聽見回話,他轉身望向花玄,“小和尚?”

花玄面色沉重,他盯着緩緩起身的屍體,念道:“這味道我太熟了,五年前的祭神儀式……”

五年前太平君施展血祭,若非初塵二人相助,花玄也早已淪為眼前這樣的白骨。

“阿彌陀佛。”花玄道了聲佛號,雙手合十,深深一拜。

屍體已快速奔來,他嗅出了花玄身上的濃厚生機,只要能吞了他……

那無意識的屍體癫狂地奔來,散發出了獸性的欲望——

吞了他。

花玄還保持着躬身的模樣,就在白骨躍起的一瞬間,猛然抽出竹杖。竹杖穿過了肋骨,屍體渾然沒有痛覺,骨刺戳向花玄左眼。

青祁尾鋒迸出銀光,擊中屍體手腕,花玄吃力地将竹杖抽出,驟然翻轉砸下。白骨還在掙紮亂動,竹杖之下金光成線,引着金色小字覆蓋白骨,不多時便沒了動靜。

“這阿物兒腿上還有過舊傷。”青祁湊身過來,看着屍體的膝蓋說,“少了半塊骨頭,怎麽還能跑這麽快?”

“這東西跟太平君有關系。”花玄篤定地說,“五年前他就是這樣操縱死人的。”

“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下,白天再趕路。”青祁說。

“這裏和京都這麽近,怎麽……”

話音未落,地面雪下白骨翻騰,四面黑影齊齊躍起,他們已身陷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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