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高二和高一的學習節奏相差很大。

不過也有一中是重點中學的關系，加上高二分科，一到六班是文科班，七到十一班是理科班，七班又是理科重點班。所以各科老師的配備和講課節奏都不太一樣。

考慮到學生的接受能力和基礎知識，七班的學習進度是最快的。

每個月的月考會排名，根據一整個學期的不同考試，連續三次掉出前五十的同學，想要再繼續留在七班，就有些困難了。

不過對于不是七班的同學來說，也有兩次沖刺進入前五十名後進去重點班的機會，一次是高二上學期末，一次是高二下學期末。

等到了高三，基本上就不會再有換班這樣的大動作了。

但其實，能夠進去七班的學生，連續三次掉出前五十，也是一件概率比較小的事情了。

而班級和班級之間的差距，在開學兩個月後變得愈發明顯起來。

下課鈴響，走廊上就傳來了學生的喧嘩聲，語文老師本來還想拖一會兒堂，看見講臺下不少學生視線已經往課室外轉了，于是幹脆就說了下課。

上個星期剛輪換了座位，很巧，鐘赫西和向晴成前後桌了，也是這個月的學習小組，鐘赫西和同桌搬着桌子接到她們後面的時候，鄭佳麗湊近在她耳邊說這下競争對手變成隊友了。

在一個班，雖然學習小組是一種良性的競争關系，但有時候也會關系到一些獎勵，所以大家還是比較重視各個學習小組的能力的。

之前和她們小組競争最大的就是鐘赫西這個小組了，現在一下子成了隊友，突然就有了一種強強聯合的感覺。

向晴不置可否。

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向晴突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大家一起說完謝謝老師後，向晴摸了一下肚子，那種不舒服感更加強烈了，像有什麽東西順着腹部裏面的生理結構要流下什麽，腰都隐隐的酸。

這種感覺——不會吧，在這個時候？

還好語文老師今天沒有拖堂。

正想偏過頭去找同桌鄭佳麗借東西的時候，向晴聽到身後傳來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接着是一陣清風拂在自己屁股後面，吓得她原本偏頭的動作突然變成轉頭，腳步帶着身體稍稍往後轉。

就看見一雙手張着一件校服，小心翼翼的提着它至腰往下的遮住她後面。向晴視線慢慢往上掃時，鐘赫西正好彎着腰擡着下巴往上仰視着她，這段時間白了不少的膚色可以明顯看到他兩頰生了些許緋紅，唇緊繃着。

兩個人對視的時候，鐘赫西臉上的紅色更深了，他目光顫抖下意識偏開了視線，只是張了張口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向晴。”

這般舉動也引來了兩個人同桌注意，展嚴側過眼睛掃了一眼他們兩個人的動作，沒有說話，視線還落在鐘赫西的動作上，但是手上在收拾着桌面的課本，鄭佳麗轉了半邊身體，看了一眼鐘赫西，張口想要說話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什麽，瞳孔都張大了一點，立馬湊過身貼到向晴耳邊，小小聲說：“小晴，你好像漏了！”

說完，眸子緊張的轉了轉，用餘光注意着旁邊的人。

看見鐘赫西一直彎着腰，鄭佳麗從他手中接過校服，按在向晴腰上後拉起兩個衣袖圍到她腰前打了個結。

向晴有點懵，但還是配合着鄭佳麗的動作輕輕擡了一下手，轉身去看鐘赫西的時候，他立馬避開她的視線，緩慢的坐回了座位，雙手無所适從的在課本上亂翻，像是做了什麽事情被別人抓包了的樣子。

我漏了？

“謝謝你的校服。”向晴有點手足無措，然後她看見在她說出口後，鐘赫西的耳朵也跟着紅了起來，頭直往下低。

同桌鄭佳麗恰好前幾天才剛剛來完，偷偷摸摸的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小布包，扯了張紙巾蓋住後遞給了向晴，問道，“你是不是沒有帶啊？我這裏還有兩片多的，你先用吧。”

向晴點了點頭，“謝謝你，我明天還你，”接過小布包，小聲說道，“太突然了，我剛剛準備問你的……”

生理期的痛苦只有女生才能理解，好在向晴只會再最開始的時候疼幾個小時，忍忍過去就好了。趁現在小腹還沒有那麽難忍的墜痛，她想等會回來的時候再打點熱水回來。

鄭佳麗立馬明白過來，拿上她的杯子說，“你先去廁所換一下，看褲子上的能不能擦掉。反正我也要打熱水，等會順便也可以幫你一起打一杯。”

*

早上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對于高二的學生來說，寶貴的體育課是他們在緊張學習氛圍下難得娛樂放松的機會，體育老師當然也深谙此理，所以跑圈熱身過後便利索地喊了解散，放大家自由活動。

男生們抱着籃球嘻嘻哈哈地沖向球場，不少女生則三三兩兩地結伴走向超市。

夏末的中午，日光并不算柔和，除了球場上那些肆意揮灑汗水的少年，更多的人都選擇借蔭納涼。

向晴拿着水杯找了一會兒，才在操場邊的角落裏發現一塊空位。因為是花壇邊上的圍欄邊邊，所以樹蔭很茂密，原本還有幾個女生也是坐在這裏的。

但是後來發現有黑色的小甲蟲在木色的圍欄上爬來爬去，幾聲尖叫以後，這邊就空出來了。

向晴倒是不怎麽害怕這種小甲蟲。

看了眼場上認真進攻和防守的那些男生，又看了眼幾個女生坐在樹蔭底下給他們大聲的應援。确定這周圍都沒有人以後，這才伸手把圍在腰上的校服結下來，确定沒有把褲子後面的紅色露出來後，這才在旁邊坐下，展開了手中的試卷。

人一旦進入專注狀态，就變得很容易忽略周圍的情況。所以當頭頂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時，向晴并沒有立刻完整的接收到。

她有些茫然地擡起臉，發現鐘赫西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旁正低着頭看她。

“你是在做羅老師早上留的卷子嗎？”他聲音帶着點運動過後的喘，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光線恰好從他的身側打來，能隐約瞧見少年額頭上細密的汗水，還有略微汗濕的黑色發梢。

他似乎是剛剛打完了籃球，和那邊幾個男生招手示意退場後，這才往這邊過來的。

向晴這會兒聽清了，她輕輕點下頭，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用手臂遮擋住自己已經做了一半的卷子，表情挺無措。

她只是覺得沒有事情做，才想着要不提前把今天作業給寫了的。

并不太想讓別人覺得她是個卷王。

在體育課上做作業這事兒吧，其實她自己也是有一點兒小忐忑的。體育課畢竟是室外活動的課程，好不容易碰上一個沒有被主科目搶課的時候，大家都想要好好松快松快。

“今天英語課羅老師說的幾個語法我有點沒聽懂，”鐘赫西抿了抿嘴，“你寫完了卷子，下午能不能借我看看？”

“可以啊。”向晴點點頭。她有點猶豫，但還是選擇開口，“是哪幾個語法？其實我下午也可以拿卷子和你講一講的。”

“真的？謝謝啊。”鐘赫西有點高興的摸了摸後腦勺，他英語是有點薄弱。“對了，剛剛你——”還好嗎？

“沒事。”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結束，學生們都在下課的第一時間奔向飯堂，鄭佳麗一邊整理着頭發，一邊偏過頭和她說今天她們慢點過去。

雖說她們算是慢慢走到食堂，走進去的時候還是看到烏泱泱的一片黑色腦袋，人擠着人，鄭佳麗深吸了一口氣，模樣有些頹，嘟囔道怎麽還是這麽多人。

接着在熙熙攘攘的噪聲之中，她們和林子瑜在食堂口彙合了，正在猶豫去哪條對于排隊的時候。

就聽到一聲叫向晴名字的聲音，她和鄭佳麗一起擡頭去尋，墊腳看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打飯第二條的隊伍裏，鐘赫西探出個腦袋，咧了個笑臉朝他們笑笑。

“到這邊來吧。”鐘赫西說。

這種插隊的行為其實見怪不怪，只要不要太過分，後面的人也不會說什麽，也經常有人分工合作，一人打飯一人負責去排打菜的隊伍，但是向晴還是有點猶豫，她覺得和鐘赫西好像也沒有那麽熟。

但是鄭佳麗扯了扯她的手，問她還等什麽，于是三個人一起走了過去。

一會兒她們三個人端着餐盤從隊伍裏出來，鐘赫西又叫她們跟着他走，說展嚴排在前面，林子瑜看了看他手中的兩個餐盤就知道他們倆在分工合作。

向晴垂着眸看着餐盤沒有動作，鄭佳麗以為她是因為生理期不舒服，于是直接從她手中接過餐盤，叫她先去找個位置坐着。

最後向晴找了一個別人剛好吃完離開的桌子，在旁邊挂着的卷紙抽了一些出來擦了一下桌子上殘留的湯湯水水，彎腰動作的時候，小腹的不适感有點強烈，腰也有些泛酸。

好不容易清理完桌面，她坐在椅子上，長呼了一口氣，低頭看向被校服遮蓋的小腹處。

直到一個餐盤嵌入她的視線，鐵具和塑料桌面摩擦出有點刺耳的聲音。

“你發什麽呆呢？”林子瑜伸腿跨進椅子裏面，慢慢坐下，偏過頭看着她說。鄭佳麗把手上拿着的碗筷放在她前面，“還是覺得不舒服？”

鐘赫西和展嚴也在對面坐下，向晴有些懵地擡頭看了林子瑜一眼，然後回頭掃過對面坐着的兩個人，抿了抿唇，拿起了筷子，筷子戳進飯裏，撥了撥，說：“沒有，就是有點困，沒精神。”

鄭佳麗将手中的紅棗牛奶撕開吸管戳了進去，又把向晴的那盒放她餐盤旁邊，然後分了一盒給林子瑜說：“那我們快一點吃完，會宿舍睡個午覺。”喝了一口牛奶後，她又轉過頭和林子瑜說：“我們三個今天的牛奶，都是用的鐘赫西飯卡刷的。”

說完，在向晴偏過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她抓着筷子的手伸出一個手指指了指對面的男生。

他們兩個男生喝的都是汽水飲料，橙色的北冰洋汽水瓶上還透着涼氣的水珠，掃了一眼後，向晴低聲說了句謝謝。

鐘赫西正在埋頭扒飯，聽到她們三個的聲音後擡起頭，說了句不客氣。

飯後五個人一起在回收餐盤的地方将餐具都放到對應的回收位置，将最後的筷子丢進去的時候，向晴聽到旁邊的人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她轉過頭，就看見鐘赫西在看着她，黑色的瞳仁閃亮。

“你這個月的飯卡充了嗎？”他問。

向晴搖了搖頭，說：“還沒有。”

“我等會兒中午午休的時候會下去充，我幫你一起拿過去充了吧。”鐘赫西說。

向晴有點懵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想了想後，從兜裏拿出飯卡，說：“麻煩你了。”

從她手中接過飯卡，鐘赫西笑笑，說：“不客氣。”

回到宿舍走回床前，向晴彎腰扯開身上系着的校服，是今天鐘赫西給她擋背後血跡用的，她甩了甩，舉起校服抻開，正正反反仔細地看了看。

沒有沾到任何血液的痕跡，還好，向晴松了松氣。

将手中的衣服放進幹淨的臉盆，在水槽裏拉過浸着剛剛才換下來的校服褲子的桶，伸手下去，能看見水裏有淡淡的紅色飄出來。

林子瑜從裏面走出來，看見她準備洗衣服的樣子，問：“剛才不是還說困嗎？怎麽還不睡覺。”

向晴将桶傾斜把水倒出來換水，說：“總共就兩條校服褲子換着穿，趁現在有時間，我先把衣服洗了。”

林子瑜将衣袖捋了捋，說：“這是冷水，要不我幫你吧。”

向晴趕緊擺手，說：“不用不用。”

林子瑜皺着眉頭問了句，“你确定？”向晴認真地點了點頭後，她才說了句“行吧”就回了屋子裏。

把洗好的校服挂上欄杆的時候，鐘赫西的校服和旁邊自己的衣服，看起來的确碼數相差許多。

陽光在布料上透着光，向晴眨了眨眼睛，開水龍頭沖了沖手後，才轉身回了屋子裏準備睡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