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江啓軒以為鄒晏鳴剛剛經歷了家裏的煩心事,應該只想快點回家。聽到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來家裏坐坐,反而有些吃驚。

上樓進了家門,江啓軒讓鄒晏鳴随便坐,他去泡茶。

搬家時他順便添了些廚具碗筷,好歹杯子也有兩個了。等他出來的時候,鄒晏鳴已經脫了外套和帽子,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想看電視就打開,不用客氣。”江啓軒放下杯子,想到以前鄒晏鳴被燙到舌頭的事,提醒了一聲,“還燙着。”

鄒晏鳴原本要去拿杯子的手臨時調轉了個方向,拿起了茶幾上的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

電視上還在繼續播放春晚,顯然鄒晏鳴并不是真的想看電視。看了一眼就把電視音量調低了,似乎只是想給客廳來點背景音。有了這背景音,家裏似乎多了那麽一絲年味兒。

剛才在外面走了很久,兩人的臉都被風吹得僵了,冰冰涼的。在溫暖的室內坐了一會兒,臉上又重新有了血色。

江啓軒打量着鄒晏鳴,若是不熟悉鄒晏鳴的人看來,他不茍言笑的時候表情或許有些恐怖。冷着一張臉像是下一秒就要批評人了一般,但實際上鄒晏鳴可能什麽都沒想。

今天鄒晏鳴穿了件藏青與橄榄綠花紋相間的寬大毛衣,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少了幾分威嚴。這還是江啓軒第一次見他不穿襯衫打領帶,頭發也自然垂下的模樣。

“怎麽了?”鄒晏鳴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轉頭看向江啓軒。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穿成這樣很少見。不工作的日子你原來是這種打扮。”江啓軒答道。

鄒晏鳴無意識地撩了一下前發,神色不自在道:“看着不對勁是吧?你剛才在便利店門口都沒認出來。”

江啓軒忙道:“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恰好每次見你都是工作結束後嗎,頭一次見到,有些新奇而已。”

鄒晏鳴沒有太糾結于這個話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江啓軒見鄒晏鳴這副模樣,心中微酸。他想起自己上輩子進入華彙時,不論是去公司還是見藝人,也都會打扮得很成熟穩妥,生怕第一眼就被人覺得年輕沒經驗。對于社會人來說,衣裝可以算是他們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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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經紀人尚且如此,從小到大承受着“企業的未來”這樣的重擔,鄒晏鳴應該比他更早了解了這個道理。他給人的印象一向仿佛是堅不可摧,就連賀濱這樣的朋友也覺得,只要是鄒晏鳴那就沒什麽事是辦不到的。

只有在很私人的狀況下他才會卸下防備展示出原本的模樣。比如在親密的人面前,比如在家人面前。然而上輩子不論是親密之人還是家人,都徹底辜負了他。

“你已經吃過晚飯了嗎?”鄒晏鳴狀似随口問道。

“嗯,吃過了才想去散個步消食的。”江啓軒答道。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便利店見面時就提到過了,不過鄒晏鳴有些心不在焉的,可能是忘了。

“倒是你。剛才在家裏沒好好吃飯吧?我之前包了餃子,還有不少凍在冰箱裏。要不要吃點墊墊肚子?”

鄒晏鳴驚訝道:“你包的?”

江啓軒點點頭:“對啊。你們家難道過年吃的是速凍餃子?”

“當然不是。但是有阿姨提前來燒飯。”鄒晏鳴答道。

“哦對,你們家肯定都有保姆……”江啓軒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既然如此,就去下幾個讓鄒晏鳴嘗嘗。

他讓鄒晏鳴在客廳看電視,自己去了廚房。然而鄒晏鳴卻因為自己大過年的登門打擾還要讓對方忙活,坐立不安,聽了一會兒廚房裏的動靜,就放下了遙控器也來了廚房。

江啓軒剛燒上水,無奈道:“都是事先凍上的,水開了放進去就行。沒什麽要你幫忙的地方。”

“這是在家裏自己包出來的?和餐廳賣的一樣。”鄒晏鳴驚訝道。

江啓軒好笑道:“餐廳賣的那也是人用手包的。你別看我這樣,上輩子我在小餐館打工時,偶爾忙起來了還去後廚幫忙炒過菜呢。”

“這樣。”

江啓軒和鄒晏鳴兩人杵在竈臺旁,相顧無言。

“你要不去餐桌那坐着等?”

江啓軒提議道。鄒晏鳴似乎也意識到他在廚房的确什麽忙也幫不上,只好走了出去。江啓軒就這麽倚在廚房的推門門檻上,既能和鄒晏鳴聊天,還能用餘光顧上竈臺。

“好像總是在講我家的那些事。你也說說你上輩子的事吧。”鄒晏鳴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真的挺沒意思的。”江啓軒無奈道。

不外乎是儲蓄拿去付了賠償後花了一幹二淨,在圈子裏找不到工作,只能去打幾份工這樣的故事。打工的內容無比平淡。當然,偶爾的确在店裏能碰上一兩件趣事,比如看到高中生小情侶上演狗血虐戀,再比如有奇葩客人試圖吃完飯順走桌上的牙簽盒和抽紙,被老板抓着罵……

他說着,鄒晏鳴認真地聽,時不時點點頭。不一會兒水開了,江啓軒轉身下了餃子,又轉回來跟他繼續講。

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餃子的香氣,鄒晏鳴的肚子叫了一聲。兩人皆是愣了一瞬,江啓軒看到鄒晏鳴凝固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了:“你是不是晚上根本沒吃什麽東西?”

鄒晏鳴也不死撐着反駁了,承認道:“的确沒吃什麽……”

江啓軒說自己晚飯還剩了不少,放在冰箱裏冷藏着準備第二天繼續吃。如果鄒晏鳴不介意的話,他拿出來熱一熱。如果不想吃剩菜的話,他可以再多下點餃子。

鄒晏鳴好似完全不介意,點頭同意了。

把幾樣菜又拿出來熱了一遍,餃子正好也出鍋了,配上一碟醬油醋,時隔沒幾個小時,餐桌又被擺得滿滿當當。

“大晚上的,麻煩你了。”鄒晏鳴不得不承認他的确餓了,在家裏被惡心得食不下咽後,看到這麽一桌子菜,仿佛食欲又回來了。

他以為江啓軒一個人在家做飯,頂多就是一兩個家常菜。結果涼菜熱菜都有,而且都是正兒八經的年菜。顯然江啓軒的廚藝水平遠遠超乎了一個不會下廚的人的想象。

“本來就是我自己吃的。現在不過讓微波爐轉了幾圈,麻煩什麽。”江啓軒怕鄒晏鳴一個人吃會覺得尴尬,自己也拿了一雙碗筷,意思意思吃了幾口。

鄒晏鳴笑道:“像你這樣能一個人做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想出門散個步就去了,安安靜靜過個年,真的挺好的。”

江啓軒看向鄒晏鳴。他這樣的生活拿去讓身邊的其他人知道,比如說陳一哲和鄭由他們,八成會在心裏覺得他孤伶伶的很可憐。鄒晏鳴卻反過來羨慕自己。他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并非奉承。

江啓軒半開玩笑道:“是挺好的。不過一個人也有壞處,比如多做了幾樣菜就要分好幾天才能解決。幸好你來了,這樣明天我又能換着花樣吃點別的了。”

他這麽說也是想要鄒晏鳴別顧慮盡管吃。江啓軒早些時候就吃撐了,出去走了一圈消化不少,但也吃不了幾口了。

好在鄒晏鳴興許是真的餓了,也有可能單純就是整個人放松後沒和他客氣,把一桌子菜都快吃光了。

“你明天就在家待着嗎?”鄒晏鳴問道。

“嗯。我最近都沒有新的工作安排了。再說就算有,也不會是大年初一上班。難道你明天要上班嗎?”江啓軒回問道。

見鄒晏鳴否認,江啓軒又追問他明天準備幹什麽。

鄒晏鳴竟然被問住了,半晌才猶豫道:“不幹什麽。在家待着。”

“待着……”

好籠統的回答。江啓軒狐疑地詢問鄒晏鳴,難道沒點興趣愛好之類的嗎。像是刻板印象裏,有錢人好像都喜歡看外文書,喜歡演奏西洋樂器,還會欣賞交響樂什麽的。

鄒晏鳴無奈地表示着的确過于刻板印象了。也許的确有人喜歡這些,但他好像不是其中之一。他休息的時候一般也就看看新聞資訊,下午補個眠,起來再處理一下郵件之類的。

“這不是還有工作嗎!”

“看看郵件而已,不算工作吧。”

江啓軒和鄒晏鳴就工作的定義産生了分歧,在餐桌上糾纏不休了一會兒。但與其說是在争論,更像是閑來無事随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情緒一點起伏都沒有。

吃的差不多了,鄒晏鳴站起來準備去撿桌上的盤子和碗。江啓軒連忙阻止他,讓他放着就好,自己明天起來再收拾。

鄒晏鳴這次态度卻很堅決。

“你覺得我連洗碗這事都幹不來嗎?”

江啓軒扯了扯嘴角,只好順着他的意思讓他去洗了。鄒晏鳴這人禮節一向到位,可能唐突登門白吃白喝一頓已經是他的底線了。

但江啓軒還是不放心,跟着鄒晏鳴進了廚房,又和他仔細解釋哪個是洗碗用的海綿,哪個是刷鍋的,又十分廢話地介紹了哪一瓶是洗潔精,最後終于被目光不善的鄒晏鳴冷漠地掃了一眼,閉上了嘴。

見鄒晏鳴動作挺正常的,江啓軒反思了一下,還是他偏見太深,擅自覺得這種大少爺可能壓根就沒碰過這種炒了菜後油膩膩的碗碟。

也許他洗過,不過肯定次數很少。因為江啓軒看着他此時攥着盤子,在水流和洗滌劑的泡沫中指節分明的手指,以及寬大的手掌內外,看不出半點幹過活兒的痕跡。只有右手食指上有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淡淡繭痕,大概是上學時期握筆寫字磨出來的,這兩年辦公用不到手寫,所以淡了下去,不知以後會不會消得一幹二淨。

身邊的人都說江啓軒的手指很長。上輩子端盤子的時候都有小姑娘誇過他的手,說不愧是高個子,手和身高很搭。江啓軒就這麽用眼睛估算着,心裏想着鄒晏鳴雖然比自己矮了幾公分,手卻好像差不多大,說不定掌心還比自己大一圈。

“這麽寶貝你家這幾個盤子?”鄒晏鳴不解地問道。江啓軒的眼神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盤子不放,好像怕他一個手滑下一秒就能把它們全摔碎了似的。

“沒有沒有……我去拿杯子來續點茶。”江啓軒急忙收回視線,清了清嗓子,轉身離開廚房去客廳了。

要命。江啓軒心裏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這是幾年沒近距離接觸過男性嗎?至于不留神對着別人的手看出朵花兒來嗎?

在客廳獨自冷靜了一會兒,江啓軒面色如初地拿着兩人的杯子回了廚房。

“家裏也沒個水果什麽的。早知道你今天來做客,我就提前預備些了。”江啓軒不好意思道。

“已經吃不下水果了,說實話,就算你這什麽都沒有,也比我家待着舒坦。”

鄒晏鳴正好洗完了,關了水龍頭一邊頭也不回地說着話,一邊在水槽附近找毛巾。

“在這兒。”

毛巾搭在烤箱把手上,江啓軒順手拿起來遞給鄒晏鳴。

鄒晏鳴來接的時候,手指正好握上了江啓軒的手,還沾着水滴的手指濕漉漉的,江啓軒一愣,沒想到還沒等他有什麽反應,反倒是鄒晏鳴一驚将手抽了回去。

“……”

“不好意思。我手有點冰吧。”鄒晏鳴說了這麽一句,又快速将毛巾拿了過去,狀若無事地擦起手來。

“沒……沒事。你先回客廳歇着吧。”

江啓軒笑了笑,背過身去,強作鎮定地給燒水壺加水。鄒晏鳴這次沒再和他客氣,應了一聲就回沙發上坐着去了。

江啓軒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就像是他一直覺得自己單方面意識過度了,但是突然發覺鄒晏鳴怎麽似乎和自己……一樣。

有這種可能嗎?

端着茶杯回客廳的時候,江啓軒多看了兩眼鄒晏鳴的表情。不過很可惜,正在看電視的鄒晏鳴面無表情,江啓軒看不出半點異樣來。

“喏,茶。或者你有什麽別的想喝的嗎?”

鄒晏鳴道了聲謝,說這就挺好的。江啓軒又一次在他身旁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看着已經即将進入尾聲的春晚。

随着快到淩晨十二點,兩人的手機陸陸續續開始震了,不斷有新消息提醒。江啓軒心不在焉地回消息,旁邊的鄒晏鳴也很敷衍,靠在沙發扶手單手打字,不久後還打了個哈欠。

江啓軒似乎也被他傳染了,跟着打了一個哈欠。

随着電視裏響起“難忘今宵”,除夕夜結束了。江啓軒沒有想到,他都多少年沒和人一起過年了,這個大年三十最後竟然是和鄒晏鳴兩個人過的。

兩人從手機上擡頭,互相和對方道了句“新年快樂”。

“我好像有點困了,”江啓軒揉了揉眼睛道,“本來說要送你回去的。不知道我這樣能不能開車。”

鄒晏鳴為難道:“是我留得太晚了。本來我可以借你車開回去,但我之前在家裏喝了點酒……”

江啓軒愣了愣,看向鄒晏鳴,試探道:“要不在我這湊合一宿吧。明天早上起來了,還能再吃頓餃子。”

“不打擾你嗎?”鄒晏鳴反問道。

“不會。”江啓軒笑了笑。

鄒晏鳴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行。犯困開車危險,還是你以前跟我說的。”

“嗯,是我說的。”江啓軒想到之前的數次碰面,他們每次好像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關系留宿在彼此家裏。

“上次讓你睡客廳,這大過年的,總不能再讓你睡沙發了。你去卧室睡吧?你想洗個澡再睡嗎,我給你找件我沒穿過的T恤。”江啓軒站起來往卧室走,準備去拿搬家的時候收起來的毛毯。

鄒晏鳴立刻跟了上去,在卧室門口拽住他:“你這話對自己也适用。大過年的,我住你家,還讓你睡沙發?”

“那怎麽辦?”江啓軒轉過來,看着鄒晏鳴近在咫尺的臉被卧室的暖色臺燈照得泛着淡淡的橘光,想起送醉酒的鄒晏鳴回去的那天晚上。

江啓軒笑了笑,用開玩笑的語氣試探地問鄒晏鳴:“要不一起睡?”

“……”

鄒晏鳴靜靜地看着江啓軒的眼睛,沉默了兩秒。

的确只有短短的兩秒,但江啓軒心裏卻“咯噔”了一下,覺得仿佛過去了很久。如果不是鄒晏鳴用這種認真考量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讓人忍不住多想,他下一句就會立馬接上“我開玩笑的”。

“……江啓軒,你認真的?”鄒晏鳴問道。

被連名帶姓地念到自己的名字,江啓軒愣了一瞬,還未等他回過神來,鄒晏鳴卻主動放下了手:“你是屋主。你不介意的話,我也不介意。”

江啓軒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好半天他才點了點頭,語氣平常道:“嗯,我不介意啊。”

這之後,卧室裏突然陷入了一種有些難熬的氣氛中。

江啓軒去翻出自己的新T恤,交給鄒晏鳴。鄒晏鳴“嗯”了一聲就進浴室洗澡去了。

他坐在床邊聽着隔着浴室門傳來的花灑水聲,久久沒回過神來。

這可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應。

江啓軒焦躁地看了會兒手機,發現自己只是在毫無意義地解鎖屏保劃了兩下再關上,然後反複重複這個操作。

浴室的水聲停了,過了一會兒響起了吹風機的聲音。江啓軒停了手上的機械性操作,最後一次把手機關上,不一會兒,聽着鄒晏鳴走進房間來的腳步聲,他仿佛條件反射一般彎腰去給手機充電,沒有回頭看。

“我把備用的充電器放在你那邊的床頭了,你可以用。”江啓軒頭也不擡道。

鄒晏鳴又“嗯”了一聲。江啓軒不知道鄒晏鳴是否也覺得氣氛奇怪,全然沒有幾個小時前那麽放松,說話越來越簡短。

等江啓軒去洗漱回來後,鄒晏鳴已經鑽進被子裏,側身躺着閉上眼睛了。

沒看到鄒晏鳴只穿着自己的T恤的打扮,江啓軒說不上來是稍有遺憾還是松了一口氣。

他輕輕關了燈。雖然知道鄒晏鳴還沒睡着,但既然對方已經一副準備入睡的樣子,江啓軒自然不會沒眼力見地在黑暗中搭話。

掀開被子時江啓軒覺得連被罩和床單的摩擦聲都清晰得不得了。從自己那一側上了床,他同樣側過身去,兩人背對背都貼着床沿,反倒中間隔了好一大塊空間。

寂靜的卧室裏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他們都知道彼此沒有睡着。

江啓軒回憶着自己有多久沒有和另一個人這樣共處一室過了。也許鄒晏鳴在這一點上和他一樣。

也許真的不是錯覺。

江啓軒在黑暗中回想着鄒晏鳴的态度。思考着他是否和自己一樣,有那麽點那方面的意思。

從今天出門散步開始發生了不少意外,此時他終于得以冷靜下來。鄒晏鳴是個聰明人。江啓軒覺得他應該感受到自己的試探了,即便如此,鄒晏鳴還是留了下來。

他心中其實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他面朝的方向是窗戶。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間灑落在地上,漸漸地漆黑一片的房間因為眼睛适應了黑暗變得清晰可見。江啓軒有一種沖動,比如現在他應該轉過去,挪到鄒晏鳴那邊去,看看他是否也會順其自然地轉過來與自己相擁,還是繼續裝睡。

然而腦海裏各種想法劃過,最後江啓軒還是沒有動。

這件事來得太快了,讓他再想想吧。

也讓鄒晏鳴再想想。

想一想在上一輩子受到了那樣的傷害後,他們還有沒有戀愛的力氣。是不是合适的對象。能否放下所有心防在彼此身邊安睡到天明。

如果嘗試之後關系破裂,那還不如從最初就不要開始。起碼這樣一來他們還是“隊友”。

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試錯一次了。

在腦中思考了很多,江啓軒終于緩緩閉上眼睛,用低得幾乎沒人能聽到的聲音語氣輕柔地說了一句:“鄒晏鳴……晚安。”

良久之後,從身後傳來了一聲簡短的回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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