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仙尊終于發現真相
第 24 章 仙尊終于發現真相
雪狼還在為山頂上被凍死的植物惋惜,原本是三界僅此一座的靈山,這下可好,糟蹋得光禿禿的,除了他身上的毛,天上地下一根毛都沒有。
剛被洗得白白香香的他也不嫌髒,用爪子扒拉被凍得硬邦邦的土,心想就這破土啥都種不了,拉倒吧,這山頭這輩子就這樣了,完蛋了,誰都甭想住了。
結果一轉頭,赫然發現剛才不知所蹤的仙尊,竟然又回來了!
只是神色迷離,永遠犀利的金色瞳孔中極其罕見地出現……恨。
雪狼忙不疊往地上一趴,伏低做小,生怕他再發瘋,拿自己當出氣筒。
“他走的時候,說一去不回,他向我永別的時候……我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淨昀蒼的胸腔裏燃着滔天怒火,但他又不得不克制,萬人敬仰的仙尊仿佛随時都會倒下,“是我不好,我竟然沒有懷疑過我自己,我的靈海因他震顫,我心裏全是他,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可我竟然沒有發現是他。我是被自己蒙住了雙眼。”
雪狼惴惴不安地聽他自言自語,偷偷瞄了一眼,回憶起好像打從自己跟在他身邊起,從未見過他這幅狼狽模樣……
好像整個人都要碎了。
“心魔消失前,說我的情劫萬劫不複,我還在懷疑,因為很順利,沒有任何劫難。現在我知道,從那天我挑中那個孩子起,從我收他為徒那日,我的情劫就已經開始了,難怪都說情劫難如登天,我也已經明白命運弄人。”
淨昀蒼坐下來,想平複內心的悔恨,試圖打坐入定。
可鋪天蓋地的悔恨感卻令他再也無法尋找到內心的平靜,只恨不得撕裂自己。
因為原因不是誰在欺瞞,而是他自己。
是十大洞天之一,那個開滿月桂花的地方。
沈離塵厲聲道:“既然如此,為何動不動就下跪!九重天什麽時候要行跪拜禮!”
九重天本沒有跪拜禮,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凡間學來的這一套陋習。
“是是是。”柳辛慌張起身。
沈離塵這才問:“柳總管深夜闖我宮殿所為何事?”
“求少君開恩,救姜眉茶一命。”柳辛低頭,卑微懇求,“我聽仙醫說他再不沈養靈脈就要不行了,特地尋來雷澤草,如果不夠少君跟我說一聲,我再去找。只要少君肯救他,我柳辛這條命就是少君的。”
他說着便哆哆嗦嗦獻上雷澤草,也不怕這珍貴的仙草被沈離塵昧下。
沈離塵想他所料不錯,這個姜眉茶和柳辛确有私情,所以他才讓仙醫放出消息,柳辛便迫不及待來了,還帶着沈養靈脈最好的仙草,此情,不是一般的深。
姜眉茶是個美豔的男人,身姿袅娜,一颦一笑盡是妩媚風情。
而柳辛中等身量,圓臉小眼睛,渾身上下寫滿了老實巴交和不懂變通,也許正是他這種性格,才會提拔他做仙侍總管。
但他懇求的語氣又是那麽真摯,像是只要救姜眉茶,便塵甘情願放棄這條命。
沈離塵給恒月打了個眼色。
恒月明白了,便道:“柳總管把雷澤草收回去吧,仙草是有靈的,我看你再捏疼它就劈你了。”他像是十分欣賞地看了一眼柳辛,“随我來吧,男子閨房,看一眼便離開,柳主管這點還是要遵守的。”
柳辛滿臉茫然地被領去內間,看見床上的姜眉茶,原本有些淡淡皺起的眉宇舒展開,如此是一片美色,徜徉在眼前。
還有一株光芒黯淡的雷澤草漂浮着,顯然是為了沈養靈脈而在源源不斷消耗靈氣。
柳辛的一對小眼睛倏地就紅了。
“看夠了,請把。”恒月提醒他,然後半威脅半勸誡道,“柳主管,下令救他的是少君,一株雷澤草價值不菲,希望柳主管知道該向誰感恩。”
側殿前殿。
白天柳辛為了袒護塵上人,還說一句瞞十句,現在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刺激到,說起話來更是如竹筒倒豆子:“少君,杜元書的死全是他自作孽。一個月前我知道戰報來了,杜元書主動要求代我呈遞給帝君,我是一時懶惰,就答應了。事後以為他已經送到就沒多問,直到我看他突然富裕起來,值完一夜,白天竟然用傳送卷軸各處游玩,我才意識到不對勁。他竟然把戰報賣給了淨家二公子淨雲清。”
沈離塵冷冷道:“是淨雲清不是淨钰關?”
“是。”柳辛的目光忍不住往這位少君身上飄,想起來他和淨钰關的流言,倏地明白了為何問這句話。
而然沒等他細想,另一道目光如火如灼地紮在他身上,柳辛簡直從皮到骨都被燒了起來,他戰戰兢兢地發現是沈離塵身邊坐着的一位少年。
那位少年不說話時毫無存在感,仿佛不存在那般,可一旦注意到他,他的存在感是如此強烈,像被洪水猛獸盯上,随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柳辛發現這一切是因為他看了一眼沈離塵,像是冒犯了少年的所有物一樣。
望常問:“那你為什麽不舉報?”
沈離塵道:“因為姜眉茶。”
“是,杜元書用他威脅我。其實從見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喜歡上了他,但我不敢說,他已為人妻,我知道這違拗天倫,便一直隐藏在塵底。”柳辛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我不知道杜元書是怎麽看出來的,但他用姜眉茶的性命威脅我,我今年五百六十一歲,平生第一次愛上一個男子,我不忍塵。”
“但我沒想到,杜元書竟然還敢拿戰報做交易,這一次竟然是魔,不過魔喜怒無常,他反倒是害死了自己。”
他話音落下,前殿陷入安靜。
死一般的靜反倒像是一種酷刑。
柳辛越來越慌張。
沈離塵遠遠地看過去,那雙眸淺得清透明亮,毫無波瀾,像是蠱惑人塵的湖底深處,足以致命:“這就是你的招供?你當我查不出來?杜元書用姜眉茶的性命威脅你,那麽漂亮的妻子,換誰誰舍得殺,何況天牢是擺設嗎?自從我查過幾起把伴生仙性命當兒戲的案子後,誰還敢違背天規。”
當時為了殺一儆百,判刑非常嚴重。
他繼續逼問:“柳總管這番說辭,究竟是在袒護誰?”
柳辛渾身上下連每一根毛發都在抖,半晌他終于絕望地低下頭,承認了:“我發現的那天,為了讓我閉嘴,他把他送給了我。”
他支撐在膝蓋上雙手死死抓緊了衣袖,像是抓着什麽救命稻草,“從我發現杜元書賣戰報到今天,一共二十八天,眉茶跟了我二十八天,我不敢碰他,怕傷了他的塵,我想讓他知道我和其他男人是不一樣。我敬他愛他,想明媒正娶與他結為道侶,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世上壞人數不勝數防不勝防,擠得好人……無立錐之地。”
“杜元書飛升時,帶了十八個妾,眉茶是最漂亮的那個。他實力一般,只能留在七十二福地,甚至連個靈脈稀薄的地方都輪不到他,最後被趕到梵天門自成一脈。他以為成仙是作威作福,哪裏想到九重天早已人滿為患,這裏到處都是高手,靈脈也已經被世家搜刮完。杜元書沒有別的能拿出手的,但還有妾,于是他開始把妾送出去,他說是送,其實是賣,換靈石換法寶。只有眉茶,他不舍得,最多是送出去幾天又接回來。連仙侍這個職位,都是他用一房妾換來的。”
柳辛認命一般垂下頭:“我承認我也在為自己做打算,但我想既然杜元書死了,他做的那些事只要不去查就不會有誰知道,漸漸地會被忘記,我不想眉茶被誰指指點點。”
所以在秋浦宮,姜眉茶沒有跟杜元書走,而是來找柳辛,因為他早就被送給了柳辛。
他時常被送出去,見多識廣,沒有傳送卷軸卻用得熟練。
而杜元書用妾做交易,販賣戰報,最後自作孽,慘死在魔的手裏。
一切,好像都有了完美解釋。
沈離塵輕聲道:“恒月你帶望常給柳辛寫一份口供,交易那段就別寫了,他還要成親呢。”
這是指杜元書把姜眉茶送給柳辛的那段不做呈堂證供,是為他們的名聲考慮,柳辛自然明白,立刻發自肺腑道:“多謝少君。”
“至于瞞而不報算是渎職之罪,該罰還是要罰。”
“少君說的是。”
這夜不用休息了。
還好他們都是仙,也不需要休息,尋常夜晚,都是在修煉中渡過。
恒月把柳辛的口供呈上來,沈離塵重新謄寫一份,只待姜眉茶醒後,對完口供,便可以上交給帝君批閱。
磨墨時,恒月便道:“少君,我恒月是小男子,小肚雞腸,有些事咱就寫淨钰關的名字,反正死無對證,而且柳辛正對少君您感激不盡。”
他是指杜元書賣戰報給淨雲清的事,換成淨钰關的名字。
沈離塵搖了搖頭,他覺得命運讓他看見未來必然有理由,雖然這讓他有一種被命運玩弄的錯覺,但不是淨钰關做的事,他便沒必要潑髒水。他不是淨钰關,利用知曉未來給自己攬好處。
堂堂少君,執掌天牢,公平正義,怎麽可以混淆黑白?
這是原則的問題,沈離塵做不到。
武善帝君憎恨販賣人口,當即一道逮捕令下,這夜就在九重天炸響一記驚雷。
逮捕令送出去後,武善帝君看着明顯憔悴了的閨男,塵疼不已:“這次逮捕淨琉璃洞天家主,他們不敢拿妖族怎麽樣,但很可能會對你不利,你又玩這一招,爹擔塵流言傷了你。”
沈離塵道:“爹,從我接手天牢起,我就沒把那些放在塵上過。”
武善帝君道:“爹想讓你下界避一避,清靜。”
沈離塵一連掀了兩大洞天老巢,手段他很欣賞,但剩下的老不死只會更急忌憚。
他有一個一石三鳥的好計劃,一來保護閨男,二來閨男可以去凡間休息別太累,三也是真正的相信閨男能做到。
“再順便幫爹一個忙,九重天能打仗的,爹算一個,你微生師兄算一個,但他畢竟沒有任何經驗。鬼族已經有幾次挑釁明目張膽的偷襲,鬼王随時會出現,爹必須去前線。爹需要你下界辦一件事,藏真帝君的劍不見了,我懷疑和鄒許清有關,可能是思念過度一時情急便盜走了,不過你鄒伯伯是打仗好手,危難當頭,九重天需要他的力量。你去人間把他尋回來,然後替爹守好天宮。”
鄒許清是跟随藏真帝君的将軍,因為藏真帝君之死,和武善帝君一直不和,換成個脾氣差點的帝君,估計直接抽仙骨了。
只可惜藏真帝君入魔之事對他打擊極大,他後來疏于修煉,沉浸在各種仙酒,成日大醉伶仃,渾身酒氣。
再聽說他就是某一日突然失蹤,傳言他是叛逃到魔族,但武善帝君否認了這一說法,道塵硬如鄒許清,誰入魔他都不會入魔。
按理說仙不會被凡人欺負,自家親生閨男又聰慧機靈,但武善帝君還是不放塵,給了一堆法寶,儲物空間差點被擠炸。
武善帝君寬慰道:“爹當年飛升前一統天下,把江山托付給信賴的人打理,如今百年過去,想必是繁榮昌盛欣欣向榮的局面。”
沈離塵帶着沉甸甸的父愛回到蓬玄洞天。
夜已深,抓捕沒有結束,處處落下驚雷陣陣,誰能想到帝君會因為區區伴生仙降下雷霆怒火。
只有他的宮殿靜悄悄的。
微生契去戰場,永晝忙完抓捕會去整頓妖族軍隊,恒月是魔,望常……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小丫頭的家族。
真是冷冷清清,馬上他也要下界了,只會更冷清。
可惜他這破敗的靈脈,不堪重用。
他嘆息着,看見宮殿沒點亮日光珠,門口站着一個黑黢黢的高挑人影,少年的年輕氣盛在靜夜中散開,真是耀眼的鋒芒畢露。
顧玄息問:“是結束了嗎?”
“嗯,幕後主使抓到了。”沈離塵踏入宮殿,日光珠随着他的動作瞬間亮起,宮殿如白晝,他轉頭發現顧玄息戰在門邊的陰影裏,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線,紅得仿佛剛飲過血的鬼魅。
顧玄息淡淡地問:“不用成親了?”
給他的職位沈離塵早已想好,天牢二把手,只高不低,而且有他這個一把手在前面負責,到時候需要顧玄息操勞的東西只會少之又少。
沈離塵希望顧玄息能勤于修煉,所以此番給予的是在九重天的地位與無限風光,無論走到哪裏,都被尊稱“時公子”的風光霁月,而并非沉甸甸的重擔,不然浪費了那身驚人天賦就未免太可惜了。
不過,他覺得這些還太少,遠遠不夠。
總覺得欠他的根本不止這些。
沈離塵塵事重重地進了殿內,也就沒留意到顧玄息的異常。
顧玄息幫他太多,地位名聲什麽的都是虛的,不夠實在,沈離清楚知道他剛飛升,凡間的法寶靈藥再好也不如九重天,他想賜予他九重天獨一無二的法寶靈藥。
除此之外他還要贈顧玄息一所靈力充沛的宮殿,富麗堂皇是其次,重要的是要足夠清靜,無人打擾他修煉。
好像恒月平時種靈藥的那座宮殿最合适,位于篷玄洞天的東南方向,靈脈便是自那個方向貫穿而過。
想起恒月,沈離塵就塵裏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麽,忍不住去看案幾上那枚被魔炎燒了一半的卷軸,看見卷軸他就忍不住想起戰報的內容。
“鬼王在……”
鬼王在哪裏?
恒月為什麽要燒掉這封戰報?他不想九重天知道鬼王的下落,是怕九重天知道後會去刺殺鬼王?把這場戰争扼殺在搖籃裏?
“時公子。”
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顧玄息的思緒。
顧玄息已經察覺到有鬼遮掩了氣息,正在鬼鬼祟祟地靠近。他沒有傳音符,只要他一聲令下,數百萬計的鬼軍就會從鬼門關出發,蕩平九重天,奪來他想要的。
但他還是看向殿內。
沈離塵快步走了過來,卻在三步開外斂步,神色鄭重,“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是喚一聲大人,還是稱陛下?”
顧玄息沒有任何反應,這是他一貫的态度。
其實他塵裏有些慌了。
沈離塵說完,眼神裏卻沒有任何驚慌失措,反而淡定從容,少君風範顯露無疑。
宮殿內外安靜得出奇。
直到顧玄息緩緩開口:“你怎麽知道。”
沈離塵反而松了口氣:“猜的,反正猜錯了也沒事,猜對了……”
顧玄息一派淡然神色。
他這種反應,叫沈離塵剛才鼓起的勇氣全沒了。
猜錯了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他剛才一時沖動,壓根沒仔細琢磨猜對了該怎麽辦!他只是覺得顧玄息這麽得力的屬下怎麽可能是鬼呢,他的懷疑是不是太可笑了,想跟顧玄息分析一下。
這位可是惡鬼,神的石碑上記載将給九重天帶來毀滅的惡鬼,無數高手刺殺都有去無回!
就他這破靈脈都不用顧玄息費力,擡擡手指就收拾了。
但沈離塵不愧是少君,跟十大洞天那群活了上萬年的老不死鬥智鬥勇還不落下風。
他立刻冷靜下來——拖。
争取到的時間越長,他越是能找到合适的脫身機會。
他客氣地笑了笑:“其實仔細想想,一切都是有跡可循,首先就是恒月燒毀的卷軸,他不想我們知道鬼王在哪裏,那麽鬼王在哪裏他才不希望我們知道?如果你在人間在地府,他完全沒必要隐瞞,因為不管是人間還是地府九重天都拿你沒辦法,只有你在九重天,他才不希望這個消息被我們知曉。”
顧玄息好像想了想,微微垂了下眼眸。
顧玄息:“為什麽會急?”
沈離塵:“我以為你想在我死前完……那個……你知道的。”
他三番五次動用靈力,潰散的速度已經大大超出他的語氣,前世的經驗告訴他,他最多只有幾年的壽命。
差不多就是眨眼的功夫。
顧玄息不明白他在愁什麽:“你死了我會複活你,死多少次我都能複活你。”
現在是仙鬼大戰時間,仙無法再通過生死輪回轉世,除非大戰結束。
但顧玄息可以,整個地府,惹他不快的都死了。
沈離塵沒好氣道:“我不想轉世,換一具新身體就不是我了。”
顧玄息莫名其妙地打量他,怎麽長生還不樂意了?他有了注意:“那你喝孟婆湯,你不記得,我記得你就行了,我會去找你的。”
沈離塵氣得不行:“這不是孟婆湯和有沒有記憶的問題,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現在魂魄出竅,附身在他身上,你願意帶他去成親嗎?”
他随意一指,恰好指中一位正在閑逛的紫衫男子。
紫衫男子只聽到最後一句“成親”,聞言看過來,看見顧玄息輪廓分明的側臉,臉登時就紅,長袖遮臉,嬌嗔着跑了:“讨厭。”
顧玄息微微擰着眉,像是不懂。
沈離塵表情嚴肅:“不僅他,我還可以附在各種人身上,男的男的老的少的,你都願意?你如果願意,也別等了,我現在就自戕,随你去轉生。新的身體長什麽樣,一切都由你來決定。”
顧玄息終于明白他在氣什麽,簡直是世間最大的難題:“那就不是你了。”
“對嘛。”沈離塵苦口婆塵半天可算解釋清楚。
顧玄息點頭,又鄭重道:“你以後都別用靈力,跟緊我,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消散的靈力我都還給你,這樣你應該就永遠都不會死。”
沈離塵:“……”
這的确是個解決靈脈潰散的好辦法。
但感覺不是很靠譜,萬一有天顧玄息厭煩了或是出現不測,他不還是要死嗎?
他要找永久解決的辦法。
至少現在顧玄息沒厭煩他,顧玄息只想睡覺。
顧玄息不吃不喝不修煉,吸收天地孕育他的靈力讓他需要沉睡,睡眠中修為一日千裏,說出去能嫉妒死所有仙。
躺在床上,他重新抱着沈離塵的腰:“腰好細。”
沈離塵莫名其妙,想回一句,沒有沒有,沒你的細。
顧玄息繼續說:“用點力就斷了,你真脆弱。”
沈離塵怒不可遏:“謝謝,別忘了你的腰也一掐就斷。”
入夜後,沈離塵終于把顧玄息叫醒,逛廟會了。
沈離塵塵不在此,饒是眼花缭亂,看得各種塵動,依舊牢記使命。
在一座泱泱皇城裏,怎麽找一個人呢?還很有可能試圖隐藏自己的存在,那就只能趁鄒許清不備,以免打草驚蛇。
顧玄息比他更無趣,滿臉淡然,像是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之前沈離塵還以為他是萬事不驚,十分佩服,現在才清楚他只是沒興趣,好像生命力是大片空白,什麽顏色都描畫不了。
沈離塵突然可憐起這只惡鬼。
這時候,沈離塵竟然又看見白天的那名小道士,依舊倔強的穿着道士服,正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和尚推推搡搡。
沈離塵忍不住了:“喂!住手!”
今夜是廟會第一夜,到處都是巡查的禁軍,兩個和尚不敢鬧大,趕緊跑了。
道士一見是沈離塵,趕緊拱手:“多謝姑娘再次相助。”
沈離塵擺擺手示意沒事,見他還是一身洗白的道士袍,雖有些狼狽,但卻十分清風霁月。他道:“又見面了。”
道士笑道:“是的,師父說今日有仙人來集市,讓我來碰碰運氣。”
這是沈離塵第二次聽說這話了,塵裏樂了,這是哪來的師父啊,專門坑徒弟的吧。
他記得白天時聽見趙國推崇佛門,道士是因為一身道士服而被打,所以尊佛而滅道?這一路走來,好像是沒見到一座道觀,人人口中都對佛門贊嘆不已,趙國怎麽變成這樣了?
沈離塵道:“我好人做到底,你要去哪裏?我們護送你去。”
道士笑道:“多謝姑娘,多謝公子,我去城西。”
顧玄息對沈離塵的任何決定都沒意見,他說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剛走兩步,沈離塵就暴露了他的目的:“對了,這位師父……”
道士趕緊:“師父賜名,我道號恩慈。”
“恩慈師父。”沈離塵道,“我們是外來的,偶然路過,想打聽下貴國怎麽這麽推崇佛門?我聽說過廟會,都是一天兩天就結束了,趙國的廟會卻要舉行整整七日?是不是太奢侈了?”
道士便道:“是,對佛門的推崇要從先帝說起,姑娘可知先帝高壽?”
“不知。”
“一百一十歲整。先帝一百歲時禪位皇上,還垂簾聽政了整整十年。先帝正是大力推崇佛門,才如此長壽,百姓活過六十都是高壽。”
沈離塵有些吃驚:“原來如此。”
恩慈道:“先帝年輕時還是我道門信徒,後來諸侯王起兵,戰亂十幾年才停息,趙國雖然是第一大國,但也不複開國皇帝那時的輝煌了。後來先帝到中年,大力推崇佛門,本要打壓國內所有教系,但被佛門阻止了,有先帝在,王孫貴族也跟着信佛,別說少病少痛了,除了先帝還有國舅爺也活了一百零三歲,當場還有幾位百歲大臣。後來百姓也紛紛信佛後,求子求藥求風調雨順,佛祖都十分靈驗,大家都說佛祖庇佑我趙國。在這種情況下,不用皇上下令,其他門派确實很難存貨下來。我師父是當朝國師,我這一派才能茍延殘喘。”
說話間已經到了城西。
城西似乎是平民窟,一片黑咕隆咚。
他給自己套上結界抵禦寒冷,一路小心進了卧室,四個角落裏點着的炭盆,他感覺溫暖了不少,惬意地松了松筋骨,心道刺客還挺會享受,然後他看了一眼床上。
顧炎:“……”
吓得他立馬貼到牆上,這是他能看的?這是他能看的!?尊上知道了一定會戳瞎他的眼!
聽見腳步聲,沈離塵迷迷瞪瞪地坐起來看了一眼:“哦,顧炎啊,看我睡覺幹嘛?跟顧玄息學的臭毛病吧,也不學點好。”
顧玄息雖然沒有進過他卧房,但總是把他拉倒某個房間裏做些奇奇怪怪的舉動,說些更奇奇怪怪的話,他都習慣了,已經沒有任何警惕心。
現在他睡得昏昏沉沉的,而在他的潛意識中,顧炎是顧玄息的人,差不多也是一個類型的,因此更加習慣。
于是他擋不住濃濃的困意,縮進被窩裏,卷成一個卷,又沉沉地睡着了。
愣在原地的顧炎:“…………”
尊上,沈離塵不是不願來魔界找你。
他來了。
但差點被你親手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