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獻祭

56 獻祭

然而會長盯了昱瞳一會兒，莞爾一笑，似乎并不介意他的舉動，轉而朝人群喊：“把祭品上架，給客人們開開眼！”

立時，人群再次鼎沸，人們擁簇着十字架，将之立于靈堂前。

會長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雙手鄭重舉于胸前，一步步踏上高臺，走近十字架。

被綁的改造人瘋狂哀嚎，但從他體內伸出的工蜂卻一動不動，仿佛死了般。

會長湊近瞧了眼，啧啧道：“這可不行啊，怎麽一點活力都沒了呢~”

他朝臺下招招手，便有人疾步上臺，遞過一支注射器，內有藥劑。

會長接過注射器，嘴咧成一個誇張弧度，手指探過改造人肘窩，摸到一根合适血管，一邊緩緩将藥劑推入，一邊念念有詞：“乖，別擔心，很快就有精神了，很快就活蹦亂跳了，很快就……”

還沒念叨完，忽然，原本已毫無生氣的工蜂猛睜開眼，目眦欲裂，脖子驀地伸長，腦袋向前探出，一口咬向會長。

會長閃身躲過，拍手道：“乖乖，藥效很猛嘛~”

像是附和他的話語一般，那工蜂開始瘋狂扭動，身體不斷從宿主血肉中拔出、剝離，而作為宿主的人類慘叫連連，白眼翻動，抽搐着口吐白沫。

會長面露滿意神色，轉頭朝向任林熙那邊，道：“怎麽樣，這藥很棒吧？和改造人平常注射的‘進化抑制劑’不同，我們這藥，叫‘進化促進劑’，能加速工蜂進化，是不是很有趣？哈哈哈！”

任林熙吓得脊背僵直，更讓他恐慌的是，會長的視線似乎并不聚焦在他身上，而是……聚焦于他身後的昱曈，更準确地說，是昱曈懷裏的亓清。

會長這話，簡直像是說給亓清聽的！

任林熙心猛地一沉。

而會長又轉回頭，提起匕首，用力插進改造人左肩，硬生生将一塊肩頭肉削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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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鮮血淋漓。

在改造人的連綿凄厲哀嚎中，會長高喝：“開祭！！！”

話音落地，四周柴火倏地被點燃，發出噼裏啪啦的爆裂聲，頃刻就變成熊熊烈焰，圍繞高臺搖曳不息。

火光倒映在每個人的眸中，這些人如同發瘋了一般，紛紛手提利刃，一刀一刀砍向改造人和他體內的工蜂，誓要将二者淩遲。

會長逆着人潮，踏着落地的火星子，走下高臺。

改造人的慘叫很快就被瘋狂的殺戮聲淹沒，而他被鮮血浸染的身軀、因痛苦而猙獰的面孔，卻深深印刻在任林熙眼底。

任林熙再怎樣出身卑微、自小受盡磨難，也從未經歷過如此血腥的淩遲場面。這會兒他渾身打顫、臉白如紙，站都要站不穩了。

突然，他背後被人輕拍了一下。

任林熙猛一抽搐，轉回頭，竟是會長站在身後。

會長哈哈大笑，作勢将手裏匕首遞給他，道：“怎麽樣，想不想試試？”

接着又湊近他低語了句：“你也去割一刀，割了，我就放你活着離開。”

任林熙腦子嗡的一聲，血流倒灌。

這什麽意思？是“正啓會”喪心病狂，來人便殺，還是……自己三人已經暴露了？

他驚恐地望向會長，不敢接匕首。

會長陰恻恻笑道：“怎麽？害怕了？”

他收回匕首，沒再管任林熙三人，而是摩挲着指環，閑庭信步般又回到二樓，然後視線一直落在高臺上，目不轉睛地欣賞血腥獻祭。

趁這機會，任林熙靠近昱曈，想和他耳語，但灰風衣立刻也貼了過來，根本不讓他們有半點交流機會。

任林熙的恐懼越來越深，他眼睛上下左右來回掃視——狂熱的人群、陰鸷的會長、不動聲色的灰風衣。

跳動火光照映在每個人臉上，讓這些面孔變得扭曲，活脫脫一幅光怪陸離的畫面。

幾分鐘過後，十字架上的改造人已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人們拿起火把點燃他，不一會兒，他便化作了焦炭一塊。

這些人卸下焦炭，緊接着，齊齊轉頭，望向昱曈懷中的亓清，一個個眼裏流露出貪婪光亮，仿如饕餮惡獸。

任林熙吓得面色鐵青，瞠目屏息，視線在亓清和人群間來回穿梭。

怎麽辦？來不及了！駐防軍就算這時候趕到，也來不及了！

二樓敞廊上，會長擡手指向亓清：“下一個祭品，是她！”

瘋狂的人群如浪潮般湧下高臺，撲向亓清。

然而，就在這剎那，跑在最前面的一人突然腦袋一歪，跟個木樁似的，直直砸倒在地。

殷紅血液從他頭顱中流出來，渾淌一地。

身後人群頓時靜止住。

片刻後，幾個膽大的上前，将他翻了過來，只見他額頭正中有幾個小孔，還在汩汩往外湧血。

竟然像是中彈而亡！

頓時，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叫，但沒一個人敢亂動，全怔怔擡頭，不可思議地望向二樓敞廊。

在場持槍的，只有二樓那些護衛，可那些護衛為什麽要殺自己人？

會長亦臉色驟變，環顧四周護衛。

護衛們面面相觑，皆一臉懵逼，紛紛垂下槍口，表示絕不是自己開的槍。

會長僵立片刻，忽然神色一凜：“不對，剛剛根本沒有子彈出膛的聲音。”

廠區入口那裏的檢查，灰風衣只注意提防了亓清，卻沒檢查其餘兩人。

會長猛地轉身，沖樓下大喝：“那兩人中有鬼！抓住他們！”

人群再度齊刷刷轉頭，看向任林熙和昱曈，幾個剛剛殺紅了眼的小年輕提起刀械，大吼一聲，沖向兩人。

然而，還沒跑出兩步，幾人就驚詫地張大嘴巴。

他們面前，憑空出現數發透明子彈，疾速撲面而來。

幾人連吭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命中要害，接二連三倒地。

這一次，廠房內全部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任林熙和昱曈身上，很快便發現，是昱曈身側的空氣翻湧，凝聚成子彈，射殺了這幾個小年輕。

“是他！他有超凡能力！是他殺的！！”一個人顫巍巍指着昱曈高喊。

頓時，鴉雀無聲。

緊接着，大家全尖叫着一窩蜂地逃竄，跌跌撞撞中還踩踏倒了幾人。

對方具有超凡能力，普通人拿着刀械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二樓敞廊的護衛們七手八腳地又端起槍。

而就在這時，昱曈擡起頭，深深看了會長一眼。

視線相交，會長驚得後退好幾步。

下一秒，整座通高二層的廠房內，全部空氣竟然都湧動起來，越靠近昱曈，氣流翻湧得愈發劇烈。

霎時間，“正啓會”衆人吓得魂飛魄散，包括二樓敞廊的一衆護衛。

黑社會武裝完全不比正規軍，面對突發意外，手忙腳亂、自顧不暇。

高臺四周的火堆被沖散，火星子飛濺得到處都是。

人們再顧不得會長的抓人命令，保住自己性命才最要緊。他們蜂擁逃竄，向廠方四面出口湧去。

趁着動亂，任林熙搶過一人手裏的匕首，割開亓清手腳上的麻繩，讓她可以落地。

翻湧的氣流裹挾着塵土和火星，在空中飛舞，加上逃命的人群，登時，廠房底層亂成一鍋粥。

任林熙、昱曈和亓清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人群中。

這三人明顯是想趁亂逃離廠房！

會長眼睜睜看着煮熟的鴨子快飛了，氣得臉孔猙獰，眸裏透出極其兇狠的戾色，二話不說，轉動左手中指的金屬指環，用力一按壓。

随即，廠房四周，接二連三傳來幾下猛烈的重物砸擊聲。

只見四下出口處，幾道鐵門先後落下，将出口全部封上！

同時，二樓敞廊外圍，也迅速落下一圈金屬屏障，将二樓與底層隔離，只在屏障上留出幾個玻璃觀察窗，可以看清下方情景。

速度之快，混亂人群根本沒反應過來，逃出去的僅幾個人，剩下的統統被圈禁在了廠房底層。

會長的聲音通過廠房頂部的擴音器傳開：“這座廠房內有毒氣裝置，誰再敢亂跑，我就打開毒氣，到時候一個都跑不掉！”

說完，他又轉動指環，随之，底層樓地面打開幾道裂口，露出裏面的排氣孔。

這下，沒人敢再輕舉妄動，人們一個個瞪大眼睛，面色或煞白、或烏青，皆恐懼到極致。

因為他們知道，會長所言非虛，只是沒想到，會長竟全然不顧自己人的安危，将他們和亓清三人一齊關了起來。

人群中，一個血氣上頭的小年輕憤而指向會長，怒吼：“這是連自己人也要殺嗎！我們小喽啰的命就是賤命！你最好別讓老子活着出去，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

未等他說完，旁邊幾人立刻捂上他的嘴。

毒氣開關在會長手上，激怒他沒有好結果。

再無人敢出聲抗議。

要麽被超凡能力殺死、要麽被毒死，絕望中，有幾人直接暈了過去。

會長朝二樓驚慌失措的護衛們厲斥好幾聲，護衛們終于反應過來——此刻有金屬屏障在，他們是安全的。

但會長這種以毒氣相威脅、絲毫不顧及自己人的做法，讓護衛們心生抵觸。

他們面面相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端好槍。

會長再按下指環，金屬屏障的玻璃觀察窗上，轉開幾個孔洞，直徑只有拇指大小。

他喝令護衛們從小孔中探出槍口，威懾下方的昱曈。

此時昱曈再使用超凡能力已經毫無意義，便止了意念，只緊緊貼在亓清身側。

會長看着三人再無法反抗，哈哈大笑，笑聲通過擴音器傳播，久久回蕩在廠房上空。

“有趣啊有趣，居然還有意外收獲。”會長支着下巴，如有所思，“亓清，你身旁那個是什麽？改造人？工蜂？”

亓清摸了摸腰側皮下埋着的定位器。

這玩意兒正如脈搏一般跳動，說明信號沒有問題，可是，駐防軍直到現在，也沒有按事前計劃的前來營救。

亓清冷哼了下，朗聲對着二樓道：“會長早知道我是故意用自己做餌的吧？”

“也沒多早，才知道不久，就在你們剛剛進廠區的時候。”會長語調上揚。

他現在姿态頗為得意，很有幾分炫耀的意思，所言不會有假。

亓清微微眯眼。

剛剛進廠區的時候……那就是駐防軍按計劃，應該開始行動的時候。

那個時候走漏了風聲，只可能是駐防軍內部有“正啓會”的卧底，發覺了行動計劃，向“正啓會”通風報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