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47
第47章 chapter.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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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頌恩是真的很佩服這人的臉皮, 本就在家心驚膽戰的,這會兒倒是被他三兩句話搞得煙消雲散了。
“快走吧你。”
程頌恩甚至不敢看他,只低頭盯着手裏的泡沫。
再出來時, 商應蘭竟坐在客廳, 程頌恩一驚, 不知她何時來的, 是否有看到方才他們說的話。
不過謝容述順利離開,應當是沒有被發現的, 她走過去同商應蘭說話:“伯母怎麽沒去睡?”
“睡不着。”商應蘭說, “我讓你伯父去客房了, 今晚你陪我睡好嗎?”
程頌恩頓了下, 這是第一次商應蘭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她沒反應,商應蘭便繼續說:“快到懷筠的祭日了,我不知怎麽最近特別想他……”
說着, 商應蘭哽咽了下, 她用手撫了撫胸口。
程頌恩看着商應蘭的神色一時也跟着難受起來,家裏已經很少提及謝懷筠, 都怕她再難過,可不說出來,憋在心裏也不是辦法。
她走近, 抱了抱商應蘭:“好,我陪您聊聊天,其實……我也很想謝大哥。”
程頌恩明白自己這突然的停頓,她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心, 可她竟然還會在提到謝懷筠時懷念起從前。
一時間,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喜歡誰, 仿佛他們三個之間都是笑話。
程頌恩先送商應蘭回了房間,她先回去洗漱,過會兒再過來陪她。
她回房間的路上碰到了毛球,它正在花叢裏捉蝴蝶玩,弄得身上到處是泥巴,卻也不亦樂乎。
程頌恩有時想,她要是毛球就好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什麽事都不用往心裏去。
“毛球啊毛球,我還真有點羨慕你。”
程頌恩聳了聳肩,擔心商應蘭等太久又情緒不好,她沒在院子繼續逗留,擡腳往屋裏走。
謝容述方才說在她房間等,開門時她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推開房門,她的手腕猛的被人一拽,将她拉了進來。
她來不及反應,謝容述已經低頭,捧起她的臉頰,邊吻邊帶上了門,他抱着她往床的位置走去。
程頌恩連連後退,她的小腿撞到了床墊上,整個人摔進柔軟的床墊上,她摟住了謝容述的脖子。
謝容述咬住她的胸口,輕微的疼痛感迫使她清醒,她殘存的意識推了推謝容述,阻止他的動作。
“不可以……”程頌恩從謝容述懷裏逃了出來,她喘着粗氣,“我今晚不在這睡。”
謝容述還在狀況外,玩味的語氣:“那去你那?”
“伯母剛剛要我陪她。”
“什麽?”謝容述一怔,“我媽怎麽會?”
“你也想到了?”
謝容述平平淡淡的态度:“想到什麽?她遲早會知道的,你在怕什麽。”
他說完這話,調整了姿勢,坐回到床上,背對着程頌恩沒有看她。
“沒怕什麽。”程頌恩整理好被謝容述弄亂的衣領,“我洗個澡就去前面,你也回你房裏睡吧。”
謝容述扯了扯嘴角,嘲弄似的笑了聲,說的話卻十分像小孩在鬧脾氣:“我等你半天呢。”
程頌恩無奈道:“真沒時間了。”
說完,她起身往浴室走,關上門的那一刻忽地被人闖了進來,她剛要開口,被人推着肩膀往裏走。
謝容述從身後緊緊抱住她,湊到她的耳邊咬住他的耳垂,聲音低沉性感:“我不做什麽,就一起洗個澡。”
程頌恩最終還是妥協,冰涼的水從上面淋了下來,她在謝容述懷裏,感受不到一點冷。
謝容述的身體滾燙,體溫包裹着程頌恩的全身,後半程全依靠着本能,她的思緒變得遲緩混亂。
程頌恩自诩冷靜自持,唯獨在這件事上被謝容述帶着走,她早在那晚偷親他的時候開始,就不是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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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程頌恩在浴室吹頭發,謝容述随便找了浴巾裹着下半身,雙手叉腰站在浴室門口,盯着她看。
程頌恩看着鏡子裏的謝容述問:“還不去睡?”
“再看你一會兒。”
程頌恩笑了聲,很随意地回了句:“又不是明天見不到了。”
謝容述的聲音壓的很低,語氣涼涼:“誰知道呢。”
“什麽?”程頌恩瞥他,“吹風機聲音太大我聽不太清。”
“沒什麽。”謝容述伸手要拿吹風機,“我幫你吹吧,你歇着。”
“可別。”程頌恩視線下移,“我怕一會兒浴巾掉下來。”
謝容述倒是沒想到程頌恩會這麽說,他挑了挑眉,很是沒臉沒皮:“又不是沒見過,你害羞啊?”
“下流。”程頌恩推他一把,毫不留情地關上了浴室門。
謝容述在門外喊:“還真害羞啊你。”
“閉嘴吧你。”
吹完頭發,程頌恩換了睡衣,同謝容述一塊離開了房間,她臨了又心事重重,擔心商應蘭會同她說些什麽。
下樓梯時,到了最後一階,謝容述突然叫住她。
程頌恩回過頭:“怎麽了?”
謝容述欲言又止,片刻,才開口:“沒什麽,你去吧。”
程頌恩沒再多問,“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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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頌恩敲了敲商應蘭的房門,得到同意後開門進去,裏面還亮着燈,商應蘭正靠着床頭在看相冊,絲毫沒有要睡的意思。
程頌恩小心翼翼上了床,雖說她和商應蘭并不生分,可如此靠近還是頭一次。
商應蘭見她上來,把相冊朝着她的方向側了下。
“你看,這是他們兄弟讀幼兒園那會兒拍的,阿述總在學校跟別的孩子打架,懷筠過去勸架,也被那孩子碰傷,算是無妄之災。”
“懷筠還是第一次臉上挂彩,我回了家便讓他們站在一起,留下做個紀念,懷筠很聽話,甚至沒有反對,倒是你伯父說我不教育還瞎紀念。”
程頌恩沒有出聲,只安靜聽着。
“阿述從小就沒個正行,想一出是一出的,從前喜歡玩音樂,後來不知怎麽的又突然要學金融,想管理公司,要知道從前你伯父提起家業,最先跑的就是他。原本我們都把希望寄托給了懷筠,可最後卻是阿述。”
說到這,程頌恩想起那次她問起謝容述為什麽學金融,他的回答是喜歡一個女生。
雖然那時他否認了,可這時候程頌恩也不會再信那個回答,而那個人就是她。
“你知道為什麽伯母總是翻看這舊相冊嗎?”
程頌恩回答說:“因為您想謝大哥了。”
“是想他。”商應蘭嘆了口氣,“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遭遇那樣突如其來的變故,我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可時間越久,記憶就越淡薄,再過個兩三年,他就會徹底從你們所有人的眼裏離開,我是他的母親,任何人都可以忘了他,我不可以。”
“伯母……”程頌恩隐約感覺到了什麽,下一秒,商應蘭便說出口了。
商應蘭說:“我知道,阿述他喜歡你。”
程頌恩猛的擡眼。
“不必驚訝。”商應蘭看着她,“我畢竟是過來人,又看着你們長大的,你們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會看不出來?”
只是從前她以為郎有意,妾無情,便不甚在意,謝容述本就是個三分熱度的性子,總會放棄的。
“伯母,您別誤會。”程頌恩想要解釋她和謝容述的關系,可話到了嘴邊,不正是商應蘭想的那樣嗎?
她又為自己辯解什麽呢。
商應蘭笑着搖頭:“你是個好孩子,這一切都是阿述的錯。”
“不是這樣的,我也……”程頌恩攥着被子,心一橫,便說了,“我也喜歡他。”
商應蘭的反應顯然是沒想到程頌恩會這樣直白說出來,也是如此,她也徹底明白過來,這兩孩子是認真的了。
“頌恩,這麽多年,我和你伯父也是真心拿你當我們的女兒,哪怕你一輩子住在家裏,我們也是願意的。只是謝家畢竟不同于小門小戶,我們雖不介意門第,可也斷不能傳出兄弟阋牆的醜聞。”
“你和懷筠是沒有真的結婚,可你們的關系整個港城人盡皆知,若是日後你和阿述結婚,媒體會怎麽編排謝家,會怎麽看待懷筠和你?這些你有想過嗎?”
“懷筠已經不在了,難道連他死後這唯一的清淨,你也不願意留給他嗎?你是個好孩子,伯母不是想為難你,而是這時候由你來斷,最合适不過了。”
程頌恩緩緩笑了聲,心裏被苦澀的中藥澆灌過似的,她強忍着痛苦,用勉強聽着換算平靜的語氣:“伯母,我明白了。”
她設想過許多這樣的場景,可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商應蘭不打不罵,用這樣一種方式來勸退她。
程頌恩看着商應蘭試探的目光,眼裏不免地酸澀,她含着熱淚,努力笑着不讓眼淚順着眼眶流下來。
這樣的話,甚至沒有給她一點拒絕的理由,他們是相愛的,可長輩們也是真心愛着他們的。
所以他們必須分開。
在她絕路時,謝家收留了她,供她讀書教她做人,多年養她一場,她承了謝家的恩,如今也到了她報恩的時候了。
程頌恩難受極了,卻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最終還是應了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