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貓撓
第09章 貓撓
從服裝店裏出來，安景又把口罩戴上了。
晏啓離盯着他露在外面的眼睛：“能行？”
安景點頭：“放心，我真的沒事了。”
晏啓離的床和衣服解決了，剩下的日用品，全都可以在一樓的超市解決。
都已經出門了，安景奉行能一次性解決的事情，絕對不跑兩次。
等兩人再次從商場出來時，晏啓離從頭到腳煥然一新，一頭長發也變成了利落的短發。
從穿着打扮看，活閻羅已經能完美融入現代社會了。
就是他雙手忙碌，大包小包拎得太多。
而安景雙手閑閑地捧着手機打車，一樣東西都沒提。
不是他不想幫晏啓離分擔，可在結完賬他伸手想拎袋子時，晏啓離也不說話，只是用看弱不禁風的小雞崽崽的眼神看他。
安景：“……？”
被嫌棄的安景腮幫子一動，OK，那你就一個人拎吧。
反正都是你的東西，看你有多少使不完的力氣。
事實證明……晏啓離體力是真的很好。
拎這麽多東西還一臉輕松，等車時都沒把袋子放地上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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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架勢，好像再負重跑三十公裏都沒問題。
心裏極度不平衡的安景轉念一想，‘不破’是由特殊材質鑄造而成的重劍，總重量他設定的是三十幾公斤。
能把重劍當随身佩劍，還使得虎虎生風，晏啓離力氣也不可能小——
一個随時随地都在撸鐵的男人，體力能不好嗎？
***
沒有登記的外來車輛無法進入小區，安景晏啓離兩人還是在小區門口下車。
晏啓離不讓他幫忙拎東西，歸心似箭的安景走在前面。
“歡迎業主回家。”
刷臉成功後，失真的電子女聲響起，閘道打開。
安景被這道聲音提醒，回頭看被攔在小區門外的晏啓離。
在保安的注視下，安景半路折回來，先拉着晏啓離去物業錄入人臉識別。
這樣以後他才能自由進出小區。
聽了他們的來意，仔細核對過樓棟門牌後，物業工作人員盡責盡職問安景：
“這位先生是你的……？”
“我是他哥。”晏啓離在安景之前開口。
安景看了他一眼，剛張開的嘴又閉上，在工作人員看過來時，只是點了點頭。
晏啓離對外宣稱是安景的哥哥，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說辭。
工作人員：“親哥？”
晏啓離：“不是。”
來的時候，安景其實已經在心裏模拟演練過物業工作人員可能會問的問題，以及自己該怎麽回答。
社恐就是這樣，明明是一次很簡單不起眼的交談，在他們心裏都能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然而等真到了這裏，安景在晏啓離身邊站着，發現根本用不着他——
晏啓離一個人都能應付過來。
太棒了！
不用跟人說話，安景樂于在牆邊當一朵不起眼的蘑菇。
小區每年的物業費不低，相對應的規章制度也比較嚴格。
秉持着對全小區業主認真負責的服務态度，物業工作人員問得細致，問了晏啓離許多問題。
安景在旁邊聽的膽戰心驚。
就怕晏啓離一個不耐煩，甩手走人。
還好今天活閻王難得耐心，算得上有問必答。
雖然表情有點冷就是了。
“好的。”确認晏啓離的身份沒有問題後，物業工作人員辦事效率很快：“先生你靠後一些，拍一張照就好。”
晏啓離依言後退。
物業：“麻煩您看一下攝像頭。”
攝像頭？
陌生的詞彙在晏啓離腦海裏轉了一圈，确信這是安景還沒跟自己提過的。
安景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怕晏啓離露餡，走上前輕輕扯了扯他衣擺，在物業看不到的地方，跟他示意攝像頭的方向。
接收到信號，晏啓離不動聲色看過去。
“好了。”工作人員按下鼠标：“以後您就可以刷臉進出小區了。”
錄入人臉識別系統的屏幕斜放在臺上，剛好正對着安景的方向，安景擡眼便能看清電腦屏幕：
戶主：安景，人臉及指紋已錄入。
而戶主下面的家庭成員一欄，終于不再是光禿禿的空白幾行，而是新增了一行：
姓名：晏啓離，與戶主關系：哥哥。
安景盯着‘家庭成員’四個字，心裏湧上一股很奇異的感覺。
直到現在，他才有自己要和晏啓離同住的真實感。
晏啓離是他家裏的一員了……
從物業處出來，安景走在前面，觀察小區布局的晏啓離拎着東西走在後面。
安景先晏啓離一步到電梯口，有個拎着公文包戴着眼鏡的男人也正在等電梯。
安景腳步一頓，上揚的嘴角不自覺拉平。
安景在離男人幾米處停下，往外看了一眼。
晏啓離怎麽還沒來？
自己要不等下一趟？
“下班了？”
安靜的走廊內，男人突然開口。
安景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發現男人是對着他說的時，左右看了看。
沒人，男人确确實實是在問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後，安景緊張的同時還有些茫然：“……啊？”
我們……認識嗎？
大概是看懂了安景眼中的疑問，男人擡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輕聲笑道：
“我住五樓，就在你樓下。”
男人叫侯行意，是個律師，是和安景差不多時間搬來這個小區的。
安景很少出門，連樓下住沒住人都不知道，更別說記得樓下鄰居。
對于安景的茫然，侯行意善解人意笑笑：“你好像不怎麽出門，不記得我也正常。”
他長相斯文，文質彬彬的模樣很符合律師這個職業給人的初印象。
安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侯行意這話，只得生硬笑笑：“我是不怎麽出門。”
和陌生人交流時，安景語調都偏慢，他在緊張情況下說話太快容易磕磕巴巴。
侯行意：“咱們小區綠化挺好的，最近天氣暖和了，還是可以多出來走動走動的。”
侯行意有點自來熟，安景艱難應付着——啊是嗎？還好吧我覺得。
他心中小人在狂奔吶喊：救命啊！
晏啓離到底去哪兒了？
怎麽還不來？
侯行意看出安景聊天的興致不高，溫和地笑笑，不說話了。
‘叮’一聲響，電梯到了。
侯行意率先走進去，見安景遲遲不動，溫聲提醒：“你不上來嗎？”
‘你先走吧，我等下一趟。’
短短九個字在安景嘴裏轉了幾圈，嘴唇張張合合，最後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自己這樣說會不會很奇怪？
安景沒動，侯行意按着電梯的開門鍵，明顯就是在等他進電梯。
進退兩難的安景靈光一閃：“你先走吧，我等人。”
“等人？”侯行意卻沒有如安景願松手：“你不是一個人住嗎？家裏來客人了？”
沒來客，來祖宗了。
安景心裏秒答，嘴上卻說不上來，只得胡亂點頭‘嗯’了一聲。
別問了，求你快走吧。
侯行意聽後，盯着安景看了幾秒，笑笑：“行，那我先上去。”
安景聞言，露出了遇見侯行意後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好。”
電梯門在面前合上，安景驟然松了口氣。
短短一分鐘不到的交談，他心跳就不受控制。
電梯上升到四樓時，晏啓離姍姍來遲。
只一眼，晏啓離就發現安景神色跟剛才不一樣。
環視周圍一圈，晏啓離問：“你遇到誰了？”
“一個鄰居。”安景覺得神奇：“你怎麽知道？”
他往樓道外望了望：“你剛才看見了？”
晏啓離掃向他臉側，平靜開口：“你耳朵紅了。”
之前在服裝店，安景耳朵也很紅。
“有嗎？”安景擡手摸了摸自己耳朵。
好像是有點燙。
……
出門遇到一個鄰居很正常，連生活中的小插曲都算不上。
到家後，安景先教晏啓離使用手機。
沙發上，兩人并排而坐。
安景找出手機卡：“你還沒有身份證，辦不了電話卡，只能先用着我的副卡。”
把給晏啓離買的新手機拆開，他一邊給晏啓離講解一邊操作。
“手機沒電就需要充電，這是充電器……”
如今的智能機功能很多，對晏啓離這種從來沒有接觸過高科技的古人來說，要理解并操作還是有點困難。
為了照顧新手，安景講解得很細致：
“手機是觸屏的，不管做什麽，你輕輕點一下就好。”
在聽到安景說，就憑這麽一個手機，遠在千裏之外的人就能實時聊天、甚至能看到對方時，晏啓離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
若是他那個世界也有這樣的東西，行軍打仗會方便很多。
有什麽計劃決策，可以第一時間傳達下去，不會出現延誤軍機的情況。
也不用累死那麽多傳令兵和戰馬……
手機屏幕不大，演示時為了讓晏啓離看得清楚，安景神色認真，湊得也很近。
近得晏啓離能看清楚他臉上的細小絨毛。
軍中将士千萬，晏啓離就沒見過皮膚比安景還白的。
估計和京中那些養在繡閣的大家閨秀相比，也毫無遜色。
發現晏啓離在走神，安景下意識打了他胳膊一下，語帶埋怨：“晏啓離，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呀？”
晏啓離：“……”
而手比腦子快的安景拍完後，反應過來恨不得當場把自己的爪子給剁了。
他剛剛幹了什麽？！
他，膽大包天，打了活閻羅一下！
瞬間心虛的安景收回手，看晏啓離的眼神都帶着小心翼翼。
而晏啓離睨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安景，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安景心更虛了，讨好似的摸了摸自己剛才打的地方，慫唧唧道歉：
“不好意思，打疼你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
剛才就是情緒到了。
聽了安景的話，晏啓離嗤笑一聲：“就你？”
這點力氣，還趕不上貓撓。
晏啓離心裏這樣想的，也這樣說了。
“？？？”安景震怒，心說你看不起誰呢？
然而氣鼓鼓的安景一對上晏啓離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剛生起的氣勢……
瞬間就萎了。
算了，不如貓撓就不如貓撓吧，
安景慫巴巴的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