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舊日的幻影
舊日的幻影
一腳踹開遮擋住通道的垮塌的山石，煙塵中走出一個手持大劍的嚣張的紅白色身影，正是菲尼克斯。
他迷路了。
是的，沒有猜錯，火之魔神菲尼克斯是貨真價實的路癡，這不是說他一定會迷路，實際上，在有明确的目的地，比如蒙德城的時候，他是能到達目的地的，只是那種一條直線不拐彎的行進方式并不适合大多數提瓦特的生命。
然而，在缺少指示和道标的情況下，比如探索遺跡或者山林雪山這種時候，他只能在再一次到達已經去過的地方的時候知道，哦，他曾經來過這裏，卻不能很快找到出口。
甚至很多時候他需要把每一寸土地都踩一遍，或者飛上天空尋找出路，但是這在遺跡裏很明顯不能用。
所以，這說不定也是一種幸運值過低的體現。這也是他基本不去須彌的原因，那是個拿着地圖也找不到目的地的，被樹蔭遮蔽的地方。
不幸的是，可能知道怎麽找路的班尼特并不在這裏，剛剛走進遺跡入口，他就不見了，不知道是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還是沒能進來。
菲尼克斯感受到了空間的波動，不過他并不擅長追蹤，也不是很想暴力拆掉遺跡，無奈之下，他點亮周圍的火架，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粗糙的牆壁上有許多壁畫，絕大多數都已經看不清楚了，只有天花板上的一幅還勉強保存完整。
那是曾經來到蒙德的納塔的子民，壁畫上，是他們與風神坐在火堆邊交談的畫面。
這麽看來，這個遺跡是曾經來到蒙德的納塔人建造的？菲尼克斯如此猜測着，除了壁畫和火架，這個房間裏已經沒有了其他值得關注的東西，于是，他站起身準備去碰碰運氣。
于是，他揮劍砸開了牆壁，發出巨大的轟鳴。
牆壁背後是一條通道，建造者很明顯非常努力地打磨石塊，讓它們看上去平整，他們确實做得很好，只可惜現在，它的側邊被大劍暴力打開了一個缺口。
菲尼克斯走入漆黑的通道，沒有點火照明，他也不需要點火來看到腳下的路。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通道裏回蕩，在這種無聲的死寂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在意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只是很可惜，菲尼克斯可以沒有心跳，也不是很需要呼吸。
幕後黑手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發出心跳和呼吸的聲音來給闖入者一些精神壓力。
畢竟這回這個家夥實在是暴力又無賴。
而它居然不覺得有絲毫冒犯，甚至有種詭異的親切感。
菲尼克斯若有所思地看着腳下，這個地方的地脈能量很奇怪，火元素力過于充盈了，火元素神之眼的擁有者可能還好一些，普通人和其他神之眼的持有者在這裏堅持不了兩個小時就會元素力紊亂，要麽瘋，要麽死。
【王，是王啊，王來帶我們回家了！】
【好可愛的王，那麽小一只。】
【快看，王看過來了！】
【王發現我們了嗎？】
【說不定呢，王走過來了，王走過來了！】
菲尼克斯啧了一聲，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低聲道，“吵死了，一個一個說。”
腦海中吵吵嚷嚷的聲音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接着，就是更加嘈雜的說話聲。每個聲音都很激動，如果他們還活着，估計已經跳起來了。
菲尼克斯沒有再制止他們的吵鬧，耐心地等待着，很快，嘈雜的聲音逐漸減弱，最後只餘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王，您還活着，太好了。】
菲尼克斯垂下眼簾，“啊，還活着。”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菲尼克斯的回應，那個聲音明顯激動了起來，語速也更快。
【對不起，王，請懲罰我們的自作主張。】
菲尼克斯挑了挑眉，抱着胳膊道，“懲罰你們什麽？懲罰你們把道标填入地脈？懲罰你們到死都不願意向餘求援？或者懲罰你們連個委屈都不會說？”
“愚蠢！愚蠢至極！”菲尼克斯喝道。
他看不見的空中，許多魂體低着頭，一副認真反思的模樣，有些正在悄悄做出抹眼淚的動作，但是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帶着滿足的笑容。
五百年前，他們是來支援蒙德的，臨走前，菲尼克斯給了他們一人一個道标，告訴他們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離手。
生前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戰死在魔龍爪下之後他們知道了，那是神之心的碎片。
只要有神之心的碎片在，哪怕燼寂海從此再無千風經過，他們的魂靈也能回到故土，而不是被困在死亡之地。
只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七天神像的無故失蹤影響到了地脈，他們需要一個新的錨點替代七天神像固定地脈。
這個錨點，就是他們身上屬于火神的神之心碎片。
【請原諒我們，賢明而溫柔的王。】
他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說着，沒有委屈，沒有怨怼，仿佛這五百年的寂寞與痛苦，在只此刻，在辨認出神明的瞬間就已經無關緊要。
回去就把巴巴托斯那家夥揍一頓，自己的神像丢了都不管管的。
菲尼克斯黑着臉，向着前方伸出了手，調動起為數不多的神力。
巨大的陣法随着他的動作在腳下鋪開，逐漸顯出魂體的模樣，他們十分年輕，最年長的也不過三十歲出頭。
【王，您原諒我們了嗎？】最年長的魂體激動地看着同伴，一邊摸索着自己的身軀。
菲尼克斯收回手，看着面前群魔亂舞的子民們，無奈地啧了一聲，接着長長地嘆了口氣。
随後，在子民緊張的注視下，前任火神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年輕的戰士們，我永遠為你們驕傲。”
【聽到了嗎？王說他為我們驕傲！】
【聽到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
【你別把手戳進我的頭裏！】
【死都死了，戳就戳了！你想怎麽樣？！】
【爬爬爬，王在這裏，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就知道會是這樣。
菲尼克斯抱着胳膊，無奈地由着這群年輕的小夥子們鬧騰，總歸是最後的告別時間了，鬧就鬧好了。
最後還是最年長的那位魂體制止了這場鬧劇，看向少年體型的火之神，憂心忡忡地說道：【王，我們很擔心您。】
他的目光停留在菲尼克斯的手臂上，在那裏，他感受到了令人不安厭惡的氣息，就像那些深淵來的黑獸一樣，甚至比那個更加濃烈。
五百年的時間，神之心之中蘊含的力量或多或少影響到了這次魂體，讓他們對深淵力量的感應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敏感度。
【如果不是我們，王應該很自由吧。】一個額頭上帶着獸骨額鏈裝飾的年輕人沮喪地低着頭。
“哈？別開玩笑了。”菲尼克斯嗤笑道，柔和了眉眼間的銳利，道：“就算是飛鳥，也需要栖身的樹枝的。”
“神明可以是納塔的神明，納塔卻不能是神明的納塔！”菲尼克斯就像過去無數次說過的那樣，再一次宣讀道。
魂體們舉起手臂，圍在神明身邊，一起高聲呼喊着，哪怕沒有人聽見。他們親吻王的發冠，勾勒王的眉眼，與他相擁，放肆地歌唱歡呼。
【王，如果有下一世，我們還要做您的子民……】
指縫間最後一點火光散去，菲尼克斯燦爛地笑着，看着魂體離開的方向，熱烈漂亮的紅瞳之中，仿佛還能看見子民最後的笑臉。
真是一群莽撞的家夥。
菲尼克斯握緊手心，只餘下底座的棋子深深地陷入手心，帶着一絲絲殘餘的溫度。
他們沒有見過新的火神，在他們眼中，只有一位火之神。他們熱烈地愛着他們的神明，願意為之獻上一切。
天理的維系者沉睡，七天神像的作用如今也可有可無，菲尼克斯收起神之心，轉身朝着遺跡入口走去。
班尼特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正在尋找突然失蹤的同伴和思考怎麽也進不去的遺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