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異種食堂（5）
異種食堂（5）
聽見尖叫，牛頭異種變了臉色，“壞了，壞了壞了！”
杜漸微問：“怎麽了？”
“肯定是檢查委員來了！她吃了我做的菜，不滿意！”
杜漸微眉梢一跳，總不能讓這委員把達西給吃了！
她跟在異種身後跑回大廳。
一個血紅的割裂畫風的異種正坐在椅子上，動作柔緩地撕開達西身上流出的羊毛。
“北食堂的餐品有人類化學制劑的味道，不合格。”
牛頭異種惶恐地跪倒在地，廚師帽幾乎要掉下去，“委員，這道菜還沒有做好！”
杜漸微盯着血紅異種的背影，這個異種給她的感覺和英紅清潔員一樣。
她随即想到。
為什麽一個食堂——數個餐廳的安全點會是廁所。
人們在應酬躲酒時躲進廁所，作為逃避社交時遁走的借口。
人有三急，多容易理解。
同理，處理食物殘渣、處理垃圾穢物，廁所都是個恰如其分的地方。
它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作為一個能轉移空間的高級副本，異種頭目會在其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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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異種轉過身來，面龐盯着她，“你好……客人。”
它胸腔的血洞微微舒張，和杜漸微手中握緊的【窗花剪】同頻顫抖。
而在血紅包裹纏覆之下，異能者的裝備直白彰顯：它生前和杜漸微是一個陣營的同伴。
杜漸微意識到什麽，“你和清潔員是一體的。”
被困在廁所裏的清潔員和食堂的最高級檢查委員是一體的。
清潔員等不來檢查，在廁所裏抓獲一個個來者；檢查員徘徊在食堂間，構築它和廚師的等級線的同時，讓清潔員的機械勞動永為它所用。
而異種頭目就在這個最安全也最危險的地方。
異種食堂形成一條生物鏈：廚師用受污染的異能者做成菜肴吸引新異能者，新異能者如果想逃跑只能躲進廁所，遇上清潔委員會被囚禁，一旦用自己的活性血液開啓了進入下一食堂的入口，又會加深污染，血洞擴大的同時成為新的潛在菜肴。
而她手背上的血洞已經幾乎擴散到指根。
仿佛伸手一摸，就能感受到羊膻的腥味正從自己的血肉中流出。
連系統的提示都沒有作響。
杜漸微抓住其中關鍵，問血紅異種：“你為什麽會出面？”
檢查委員對廚師有着壓制，它的到來，反而會降低杜漸微成為“食材”的可能。
血紅異種剝下距離達西皮膚最近的一團羊毛，後者一聲痛叫。
“客人，從你們進入異種食堂時我就特別留意你了。”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別，讓我想起一起往事。”
就在這時，系統：【主線任務探尋末日真相——檢測到相關線索】
這個副本和末日的成因有關聯？
【當前進度1%，請宿主留意！】
杜漸微收回擔憂的目光，血洞蔓延的手掌已經失去了知覺，“什麽意思”
血紅異種轉向她，雙臂高展，“我是梁思思的母親，梁英紅。”
“從你走進副本後，我就在看你。你身上有我女兒的氣息，沒有恨的氣息。你幫了她，對不對？”
杜漸微瞳孔一縮。
幫？她過考核副本中途的時候還揍了人家一頓。
“所以我決定放過你，反正食堂現在還不餓，我給你一個機會。”
異種拍了拍手，兩具屍體從天花板垂落，一牛一羊，正是朱眉和紮瓊克的臉。
“你們以為南食堂最安全？并不是。那裏餐品上的調味料通過呼吸就能污染人類內髒。而異種食堂随時都在進食，不管是情緒、食欲還是其他，我們都更偏愛鮮嫩的口感。你的隊友，都很年輕。”
“只要割下這牛羊的血肉，你隊友的小命也不保。”
說得跟挑肉菜似的。
咋了，自己沒被挑上是年分過久、肉質幹柴？
杜漸微掠過頂着隊友面龐的屍體，明白它的意圖，“你要和我做交易？”
血紅異種臉部的血水化開一部分，起皺的臉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我可以放過你們，包括在東食堂殺掉我手下的那個人，把你們全須全尾送出這個副本。”
“你先告訴我，我女兒在我死後也變成了異種，對嗎？”
杜漸微點點頭，大腦飛速運轉。
異種流露出憤怒，它近乎冷笑了一聲：“我為聯盟基地殚精竭慮，他們不僅保護不了我的女兒，讓她淪為異種——居然在收容副本後還讓她成為供異能者蹂躏的考核素材？！”
杜漸微：“副本考核的形式是今年新設，我在其中救下了梁氏兄妹。我認得梁思思，她在最後送給我一個副本道具。”
她平鋪直敘的話安慰了異種，它沉默了一瞬，“思思的确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她念舊。”
“你以前見過她？”
杜漸微：“末日後我失憶過，不清楚，也是後來才想起來她的名字。”
這點她沒撒謊。
異種沉默了一瞬，忽然擡手一指。
被她指向的牛頭異種一聲痛叫，身子在瞬間化為一灘爛泥。
之前怎麽動作都不掉的廚師帽砸落到地，從後廚到廁所溢出一層血水，漫到杜漸微腳下。
灼痛的火辣感再次爬上肌膚，杜漸微手背上的血洞縮小到硬幣大小。
【五星标配：食堂大廚帽】
【“米其林大廚哪有我多年食堂老師傅做的飯好吃？”】
【佩戴道具，廚藝水平将百倍增長，做出的食物将帶有（？？）效果增益，有利回複理智值。提示：副本外使用本道具，有幾率加深污染，請宿主注意。】
異種：“我送你一樣道具，讓你們安全離開。同時，我也會追蹤你。我要你找出我女兒的副本線索，帶來給我。”
杜漸微皺眉：“被基地标記後的副本，只會一次次派出更成熟的隊伍集合殲滅。下一次，可就不止是我們了。”
異種笑了笑，那表情好像完全是個活人兒似的，“這個副本已經存在三年了，比你們人類認定的末日起始日都長。你真的以為，我們只是沒有邏輯和思維的怪物？你看看我的衣服，我生前也是異能者——人類，你們的理智高于你們的想象。”
杜漸微指尖敲了敲圓桌，“好，我答應這筆交易。但是這個人我也要帶走。”
血水倒吸重新覆蓋完全異種，“這個人已經快污染完全，你不能。”
杜漸微腕表一震，“這個人不帶走，我們沒法和基地交待，後續更不可能接觸帶有你女兒信息的關鍵線索。”
“這是副本的規則，我也沒有辦法違反。我串通清潔和檢查，廚師持續污染人類，這個男人上了餐桌就是廚師的餐品，除非你們按照正常的菜單購買。”
一張菜單在血水中浮現，杜漸微撿起：
“生牛肉，售價50血眼淚。”
“生羊羔，售價10血眼淚。”
血眼淚是什麽售價單位？
杜漸微想到什麽，擡起自己帶血洞的手。
拿污染介質當貨幣單位的，也是會盤算。
異種倒是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快，只是微微笑了，“1個血眼淚，不夠。”
總不能讓她現在開槍現把自己打出滿身血洞嗎？
大門被推開，丁澄野目光落在杜漸微身上。
杜漸微斂去了用異能的意圖。
丁澄野把肩上扛着的紮瓊克扔到地上，後者昏迷，在地上滾了數圈。
大檢查臂環閃出一道亮光，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滾落到杜漸微和血紅異種之間。
是一個被槍支打穿打透、有無數血洞的豬頭異種。
朱眉臉色蒼白虛弱，扶着牆走進來，“加上這個，夠了吧？”
【異能：拂曉之前】
【“天亮之前，我對同類揚起了刀。”】
【使用該異能，可以自主選擇并鏈接不同生物體與異種間的能量通路，甚至局部修訂改變副本邏輯。警惕！将依照改造程度予以異能者同等程度的理智值反噬，請注意自己狀态。】
她和紮瓊克無知覺中被食物氣味污染，丁澄野出現并救下他們，朱眉改變副本邏輯，讓被丁澄野擊殺的異種脫離了廚師身份。
豬頭異種身上的多個血洞能夠被副本認定為異種頭目種下的“血洞貨幣”，死胡同一樣的局面有了出路。
血紅異種見好就收，它盯向杜漸微：“好，我放你們走，你替我找到梁思思的核心數據。”
杜漸微點點頭。
血紅異種化作一灘血水消融，和地面的血水反向流向深處的廁所。
杜漸微看向達西，他進氣艱難，但仍可見胸腔微弱的起伏，碩大的血洞也停住了擴散與流棉花。
在目光落到達西的肢體上時，一股莫大的食欲驀地沖撞上她的胃。
【食客會在買下菜品後饑腸辘辘，食欲大增。】
【宿主請謹慎，不要吃掉待救人員！】
杜漸微心中冷笑，忍不住嘲諷系統：異種頭目消失了你知道出現了，危險消失了你知道提醒了，慫貨。
【……該副本的異種頭目類型特殊，小心為上。】
杜漸微沒再管這沒骨氣的系統，緊急情況下它也不是第一次時隐時現了。
她很用力地咽了一口，壓制住那股啖人血肉的渴欲，傾身到達西耳邊：
“達西，還認得我嗎？”
“我可以，很輕松地殺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