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而為o,我很抱歉?
生而為o,我很抱歉?
命運總會在灌上一杯苦酒後,再撒一把糖。
席陵微微眯起眼睛,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不是在做夢?
他朝光可鑒人的電梯大門看去,裏面映出他的身影。
不是夢。
認識到這一點,席陵的感官頓時清醒了,電梯裏的陸斯銘也變得無比、無比地清晰。
他好像比電視上更難以接近。
好冷淡。
好像不是真實存在的。
有股淡淡的香氣萦繞在空氣裏,聞起來令人心情愉悅,應該不是信息素。
陸斯銘也在看着他。在他的凝視下,席陵一時間失去了主意。
冰藍色天生帶着距離感,很難看透陸斯銘在想什麽。
沒關系。
席陵彎唇微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習慣性只翹起一邊嘴角,眼睛微微眯起,明明長得毫無心機,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卻給他增添了幾分狡猾。
沒關系。席陵重拾了愉悅。他很有數。
電梯停留的時間即将歸零,席陵終于笑着看着陸斯銘問:“我可以進去嗎?”
陸斯銘居然有反應,目光甚至沒離開過席陵。
太有意思了。席陵想。
陸斯銘:“當然。”
席陵牽起礙事的裙擺走進電梯,金色大門踩着點在他背後關上。電梯緩緩上行,泛着金色流光的小箱子裏只剩他們兩個人。
這還是第一次獨處在密閉的房間裏呢。
席陵竊笑。
他觀察着陸斯銘,像注視一樣愛不釋手的玩具,他不能上手去碰,好奇心和探究欲反而到達了頂峰,強烈地溢出來。
陸斯銘顯然覺察到了,但是他依然平靜。
席陵想,他不會生氣嗎?他不會覺得被冒犯嗎?
席陵挑起眉梢,露出如出一轍的,玩味的笑。
“你一個人?”席陵說。
陸斯銘:“你覺得呢?”
席陵掃過四面牆壁,鏡子般的牆面上映出他們兩個的影子,分別站在左右,好像中間有道無形的牆。
“我以為督察長身邊會時刻跟着一大群人呢,”席陵的語調柔軟極了,隐隐帶着暗示性的撩撥,“你可是我們諾蘭頓的大人物,要是走丢了的話,豈不是很麻煩?”
“我智商正常,四肢健全,”陸斯銘的眼神鎖定着他,仍然毫無情緒,“應該不會有人想試一試。”
唉呀。
席陵有點着急。
他怎麽一點波動都沒有呢?
席陵觀察着他兩顆冰藍的眼睛,陸斯銘的眼睛就像冰山露出海面的一角,難道他的心髒也跟這兩顆無情的石頭一樣,冒着寒氣?
席陵無奈地垂下眉毛,微微低頭,再次擡眼,手中已經抓緊了匕首。
他笑着看向陸斯銘,說:“那就……試一試啊?”
他的刀鋒刺向陸斯銘的面龐,停在距離鼻尖不到一寸的位置。
席陵睜大雙眼,緊盯着自己被牢牢攥住的手腕,下意識發出低呼。
這力量……
席陵看向陸斯銘冰冷的面龐,嘴角再度揚起笑意,左腿暴起發力,弓膝襲擊對手的腹部。
陸斯銘擋住席陵上踢的膝蓋,順勢箍緊他的左腿,手掌滑過小腿,牢牢扣住腳踝。
席陵的眉頭輕輕一皺,被迫擡高左腿。
水藍色的裙擺像海波一樣滑開,露出裹着白色紗襪的肌膚。
嘶。席陵倒抽一口冷氣。
“當啷!”他的匕首也掉到地上。
冷香撲鼻,春光乍洩。
但某個人的反應全然打破了這幅香豔的場景。
陸斯銘鼻間溢出一聲輕哼,略帶輕蔑地吐字:“omega。”
力量的差距難以逾越。席陵要是個A,還真不至于這麽輕松被拿下。
席陵心态良好,在這種上下都被人拿住的情形下,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沒有絲毫掙紮,玩味地看着陸斯銘,目光往下瞥了一眼被握住的腳腕。
陸斯銘的手背大而有力,力氣箍得席陵一陣陣刺痛,席陵不禁懷疑,他皮膚下面的是骨頭還是鋼鐵?
“你看上去對omega有點意見呢。”席陵說。
陸斯銘給出評價:“你有些不自量力。”
席陵委屈地說:“生而為O,我很抱歉?”
緊跟着這具楚楚可憐的話,席陵猛然發力,居然掙脫了桎梏。
裙擺飛揚。
陸斯銘一怔。
逃脫壓制的席陵沒有選擇退開,一腳踩中地上的匕首,把它踢飛起來。
雕刻花紋的銀匕首穩穩落在他掌心,席陵正握刀柄,刺向陸斯銘。
陸斯銘閃身避開。
席陵雙手背後,匕首換到了左手,再一次刺過去。
背後換手相當陰險,心大一點的已經中招了。
陸斯銘擡臂格擋,刀鋒距離他的喉嚨不到一個指節。
席陵的手腕緩緩下壓,笑意盎然地問:“這次怎麽樣?”
陸斯銘單手推開了他。
不怎麽樣。
小貓給獅子抓癢。
但考慮到他是個O,還算有來有回……
陸斯銘勉強彎了彎一側嘴角。
也還不錯了。
席陵握住匕首後退幾步,有點意外地盯着他,臉上浮出笑意,緩緩地鼓起了掌。
他總是這麽開心,就算剛剛才輸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溢于言表。
席陵看着陸斯銘,羨慕至極地說:“督察長,你真厲害呀,你是這麽的強大,誰都撼動不了你。只要你願意,就能輕松解決任何事。”
陸斯銘望着他閃着光芒的黑色眼瞳,皺緊眉頭。
他的感情不像假的。
這是在幹什麽?
于是,他問出看見席陵第一眼就想問的:“你是皇後?”
席陵張了張嘴,電梯突然叮咚一聲,停下來了。這個插曲打斷了他的思路,席陵轉了轉大而明媚的杏仁眼,沖陸斯銘眨了眨:“你猜。”
陸斯銘:“……”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席陵像只兔子一樣逃了出去。
陸斯銘沒有動,退到電梯一側,摁下上面的樓層。
短暫的停留後,電梯門再度緩緩閉合,兩扇門只剩下狹小的一條縫隙時,裏面人一雙冰藍的鳳眼倏然一暗。
跑出去的席陵遭到了特別警察的伏擊。
他提起礙事的裙擺,氣喘籲籲地奔跑在走廊上。身後警察窮追不舍,大聲命令他停下。
“發現嫌疑人!她在第二十層,看了我們就跑,媽的,不是皇後也是同夥!”
席陵跑過拐角,閃身進了洗衣房。房間裏的床單被褥堆成了小山,他靠在一堆淩亂的衣物後面,摁着胸口不斷喘息。
好累,累死了。
他力量不足,幸好還算敏捷。
席陵扔掉假發,抓起一旁的襯衫和燕尾服。
換好衣服後,席陵把長裙随手一丢,對着鏡子洗了把臉。剛剛經歷一場長跑,鏡子裏的他臉頰充血,幾滴水珠順着額邊的碎發淌到眼睫上。
席陵忍不住大笑,開心極了。
鏡子裏的他和自己一樣開心。
他伸出白皙的手,撫摸被水霧模糊的鏡面,低聲說:“我終于再一次見到他了。”
“但他好像忘了我。但是,我也不在乎他記不記得。”
席陵直起身子,黑色的雙眼中充滿幽邃的光,熱切地盯着對面和他有着相似容貌的少年。
恢複原本面貌的他,長得實在是清純無害。可是這種眼神,卻讓他顯得那麽危險。
“我們重新認識。”席陵喃喃說。
特別警察追到了洗衣房外,席陵才回過神,收起擱在鏡子旁的匕首。
他選擇了槍,拇指套在扳機上,警察們闖入的一瞬間,席陵正好用槍口對準他們。
“beng!”席陵誇張地給自己配音,快樂地大笑。
特別警察們惱火得不行。皇後身份特殊,最好是抓活的,因此,席陵用槍指着他們的時候,警察們就像受驚的孩子一樣後退,而沒有選擇對剛。
媽的,那一聲根本不是槍聲!
這家夥在嘲笑他們嗎?
混亂中,竟然還有人的武器掉在地上,剛好被席陵撿到。
席陵摳出彈夾,放在自己的槍裏,俏皮地眨了眨眼:“多謝哦。”
“你別太過分了!”警察憤怒的同時也懊惱得不行,誰知道他根本沒子彈啊!要是早知道的話,直接上去抓不就行了!
席陵扣動扳機,砰砰砰!
這次不是空槍,然而……一共十槍,除了有一槍打爆了吊燈,每一槍都打偏了。
特別警察有驚無險。
“哎呀,對不起,”席陵略顯局促地說,接着嬉皮笑臉,“我的槍法不太好呢。”
呵呵,美侖酒店有魔法是吧?以前槍法精準的皇後進到這裏來,立刻就變成超級馬槍手了。
“一起上!”特別警察高呼。
席陵瞪大了眼,拔腿就跑。落在房間中央的巨型吊燈阻攔了特別警察的腳步,等他們追到裏面,發現席陵已經從另一側出口跑掉了。
陸斯銘走在二十五層的走廊上,遠處突然出現一個彬彬有禮的人影。
等人影慢慢近了,他才看清他的裝扮。
黑色燕尾服,白色襯衣,領口別着镌刻美侖酒店商标的別針,黑色碎發打理得層次分明,見到客人會有禮貌地彎腰低頭。
是這裏的執事。
陸斯銘與執事擦肩而過,漫不經心地掃去一眼,對方的頭壓得更低,劉海遮住了眼睛。但當他再往前幾步時,立刻感受到背後有束熟悉的,玩味的目光。
陸斯銘想起皇後的笑。
如果電梯裏的那個人,真的是皇後的話。
像個惡劣的愉悅犯,也像個天真貪玩的孩子。
這世界上真有人同時是天使和惡魔。
“督察長。”背後傳來輕喚。
陸斯銘轉身的同時,拔槍對準他。
剛才的執事,也就是席陵,已經走進電梯,隔着緩緩閉合的大門對他微笑。
席陵用口型對陸斯銘說了一句:“再見……xx。”
大門關上了,他最後是怎麽稱呼陸斯銘的,不得而知。
這家夥就像個謎題一樣。
陸斯銘站在電梯前,看了看手裏的左.輪,淡淡地收了回去。
到這來之前,他給席陵預留了一枚子彈,但是現在看來……
還不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