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今晚該做點別的事
今晚該做點別的事
席陵沒有絲毫暴露在人前的慌亂,鎮定地用布料擦拭滴在脖頸上的水珠,沖陸斯銘笑了笑。
陸斯銘:“看上去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不會哦,”席陵眨了眨眼睛,赤足走向他,“您的關心,對我來說越多越好,永遠都不會足夠呢。”
他的步子輕緩,每走一下,圓潤無瑕的足趾就貼在絲絨地毯上,雪白的皮膚和猩紅的絲絨對比鮮明。
陸斯銘嘴角動了動:“這麽一聽,你還挺貪心的。”
“唉,貪心,”席陵算是肯定了他的話,嘆息着伸手去夠陸斯銘手中的衣服,卻不知有意無意,指尖抓住了陸斯銘的手指,“可是我想問督察長一個問題,你看見十分想要的東西,不會拼盡全力得到他嗎?”
他試圖抽回手,卻發現被陸斯銘牢牢攥住。
席陵有點驚訝,擡起眼睛笑看着他。
“我會,而且比一般人想的更極端。”陸斯銘冰藍的眼瞳注視着他,“大多數人知道很可怕,所以從不招惹我。”
席陵啧了一聲。
陸斯銘這副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相貌,聽他說出這種話,還真有點讓人難以置信。
“督察長看起來不像是那麽極端的人呢。”席陵說。
“那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陸斯銘的睫毛動了一下。
他是什麽樣的?
席陵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腦子裏浮現出來的不是他穿着高官制服,站在演講臺上宣誓就職的樣子,而是在他十三歲那年,從一群壞孩子的拳腳中爬起來,看到小巷口傳遞來的那縷光。
沉浸在回憶裏的席陵微微一笑:“是個很好的人哦。”
作為Relived的一員,他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要知道在諾蘭頓黑.幫眼底,陸斯銘可是比死神還殘忍的人,輕易就能端了他們的老巢,要了他們的命。
陸斯銘發出一聲輕笑,看席陵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麽銳利。
他的瞳色很淺,注視別人的時候常常帶來一股壓迫感。
“有火嗎?”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香煙,夾在指間。
席陵拿出自己的打火機。
噗嗤一下,青色的煙縷慢慢上升,煙草的清香味在兩人之間蔓延開。
“你從哪裏看出我很好的。”陸斯銘夾着卷煙,沒有抽,垂下的眼睛始終盯着席陵,“你從哪裏認識我的?”
席陵彎唇一笑:“電視上?”
陸斯銘嗤笑了一下,席陵還沒穿衣服,整個人泛着一層濕潤的光,發絲也濕漉漉的,貼在臉蛋脖子上,讓人很想為他撫平。
“把衣服穿上吧。”他忽然覺得香煙并不能緩解突然冒頭的瘾,在煙灰缸裏摁滅火星。
房間很安靜,席陵能聽見火星熄滅的呲呲聲。
陸斯銘回過頭看着他:“你不去卧室裏換嗎?”
席陵松開手,披上他帶來的過大的襯衫,腰臀被衣服下擺遮住,露出兩條長腿,走動時顯得很清涼。
“您對O不感興趣,”席陵說,“我知道,所以沒必要。”
他似乎從不介意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
包括美麗,包括身體。
陸斯銘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猛然一捏,金屬質地的外殼發出咔咔聲。
“電視裏的話都不可信,”陸斯銘說,“像你這樣的年紀,本來應該去讀大學。”
席陵隔着散去的煙絲看他,柔聲說:“像我這種人,在外面摸爬滾打學到的,可比學校裏學到的有用多了。”
他的扣子還沒扣好,陸斯銘看見衣服縫隙裏一閃而過的淡疤。
“是嗎。”他說。
那怎麽連電視上的他都相信?像個單純的孩子。
“您抓了傑德,解決了東區冰港的青雀,”席陵笑着說,“督察長還不知道吧,那裏的人都把您視為諾蘭頓的守護神了,原本只是得過且過地混日子,因為有您的保障,也都開始認真地生活起來。”
陸斯銘其實是知道的,第七區政府民調網站上他的支持率驚人地蹿升到了百分之六十。
一開始,人們習慣了對諾蘭頓抱着絕望的态度,陸斯銘在第一區的名聲再大,對于這裏的人們來說,也都太過遙遠了。
加上他還相當年輕。
不過,陸斯銘不怎麽在乎誰把他視為什麽。
他到諾蘭頓來,原本也不是為了享受虛榮心,接受人群的愛戴的。所以,就算支持他的人到了百分之百,在他眼裏都不重要。
席陵:“大家都覺得你強大可靠,簡直就是公平和正義的化身,這麽多年,諾蘭頓總算要有點起色了。”
“公平正義的是規則,”陸斯銘說,“不是我。”
席陵怔住。
“我只是按規矩辦事。”陸斯銘淡淡地表示,“而那些不守規則的人,你應該看過他們的下場。”
他指東區冰港那晚,橫屍街頭的青雀們。
“那也很不錯啊,”席陵點點頭,“黑.幫把普通人當做畜生一樣壓榨,也總該有人讓他們也嘗嘗相似的對待。
“以眼還眼,以血還血,”席陵眯了眯眼睛,墨色眸子浮現出一絲森冷,語氣卻又一貫地輕柔,“很公平,我很喜歡……”
陸斯銘:“你該休息了。”
席陵在來的路上睡了很久,壓根就沒有困。
夏夜很熱,房間裏沒有開空調,但聽了陸斯銘的話,他還是老實地走進卧室,仰躺在天鵝絨大床上,身體仿佛陷進其中。
他穿的襯衫雖然寬大,到底下面是光腿,躺着只要一擡腿,就是春光乍洩。
門邊地板上拖着個高大修長的影子,席陵知道陸斯銘還沒走。
他在床上滾了一圈,從床頭滾到床尾,趴在床尾上托腮看着陸斯銘逆光的身影:“要不一起睡?”
很明目張膽的勾引。
陸斯銘沒有動,逆着光,也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很多。
“官邸到處都是監控,”他說,“我讓崔斯塔取下了你的手铐,但是,別想逃跑。”
席陵沒趣地點點頭:“哦,知道了。”
陸斯銘關上門,房間裏的光倏然消失了,席陵在黑暗裏聽着他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他真是不解風情啊。
這種夜晚,應該适合發生點有意思的事情,而不是像這樣無聊地躺上床睡大覺。
席陵并不是沒有幻想過Alpha。
他對自己omega的身份接受得很順暢,出于自身的經歷,總是會想,如果有個人一直保護他,是不是他現在也能像陸斯銘說的那樣,無憂無慮地去上大學。
胡思亂想的席陵高估了他的精神狀态,很快,他就不知不覺地陷入夢鄉。
門開了,暖黃的光線重新照進來。
睡在柔軟的床鋪和安靜的空間裏,席陵這一覺很香甜,面龐恬靜無比。
陸斯銘站在床頭,看着他濕漉漉的頭發。
都不吹幹的嗎?明明吹風機就在旁邊。
他盡量不打擾席陵,翻出了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醫用橡膠手套。橡白色的材質緊繃在修長的指掌上,勾勒出利落的手部線條,有種手術刀般的銳利冷肅。
陸斯銘撥弄席陵的臉,隔着手套碰不到他的肌膚,那股麻癢似乎也消失了。
可是,少了手部的觸碰,席陵的面龐似乎在他的感官面前被放大了很多,他的滿心滿眼都被昏睡的omega擠占了,席陵的氣味也從未如此濃烈。
他不知道這是渴望的後果。越逃避什麽,就越想得到什麽。
席陵睡得很安穩,連眼睫都沒有顫動。
陸斯銘的手指碰了碰他的眉梢,再擡起來,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在空中畫着弧線,慢慢勾勒到下巴。
他的神情是一貫的冷淡,就像是研究一樣新奇的寶藏,審視着席陵的一切。他承繼了多年來養成的嚴謹和克制,只要不用手真真切切地碰到寶藏,就不會剝離他表面脆弱的保護層,讓他在見到氧氣的一剎那風化腐蝕掉。
很漂亮。
很完美。
肌肉仿佛是用絲綢織成,是一件華貴的藝術品。
他剛才還沒看夠這張漂亮的臉,忍到了現在。
陸斯銘的身體稍微後仰,冰藍的眼睛順着動作垂落,手指停在席陵的脖頸上空。
這裏有沒有被人把玩過?
席陵發出一聲夢呓。
陸斯銘收回手指,等待他再次沉入睡眠。
他今晚思考得太多了,也不想再去評判對錯。只是覺得,席陵身上很香。
他抱起睡夢中的席陵,隔着那件過長的襯衫。席陵兩腿蜷縮着,襯衫下擺剛好包住了臀部,被他動得滿是褶皺。
他沒有克制腳步,屋子裏響起皮鞋的聲音,陸斯銘來到鏡子前。
一縷月光從外面斜打進來,剛好落到鏡面上,反射出他冰冷的眼睛。但陸斯銘的動作卻是出乎意料地輕柔,一下下解開席陵的襯衫。
裹着手套的指頭停在最後兩顆,席陵已經快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陸斯銘思索了一會兒,窗外有風吹來,他看見鏡子裏自己臉上的月光像風一樣散去。
他停下手,從抽屜裏取出一根絲綢領巾,很奢侈地為席陵擦拭濕發,十指起落時相當優雅。
領巾上淡淡的香水味和他們之間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有股野性般的迷人,這種時候應該伴随着某種壓制、蹂躏和劇烈的運動,伴随着熱烈的喘息和尖叫,而非老老實實地擦頭發。
陸斯銘瞥了一眼妝臺上的香水瓶,後調是淫羊藿和肉豆蔻,在帝國時代風靡一時,用途是催情。
頭發擦幹了,他把領巾扔到一旁,繼續檢查席陵的身體,确定他沒有受傷。
席陵背靠在他懷裏,睡得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陸斯銘打算把他放回去,忽然間,有人捉住了他的手,他朝前一看,昏暗的鏡子裏,席陵緩緩睜開眼睛。
“什麽時候醒的……”
“剛才。”席陵說着,笑着偏了一下頭,松開的領口滑落一大片。
他抓起陸斯銘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盯着鏡子裏的人影,慢慢地把那只寬大的手拉到唇邊,張開唇齒。
陸斯銘以為他要說話,甚至腦海中已經回想起他挑逗的聲音,沒想到席陵只是盯着他,像盯上了獵物,緩緩低下頭去,用靈巧的舌尖挑開了衣袖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