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摸他了嗎?
他摸他了嗎?
暖黃的夜燈充盈着卧室。
該睡覺了。
席陵看向卧室中央唯一的大床。
兩個人也能睡得下,但這樣是不是太暧昧了。
陸斯銘顯得很善解人意:“困了就睡。”
席陵:“那你呢?”
陸斯銘搖頭:“還不到我休息的時候。”
席陵咬了咬舌頭。公務這麽繁忙的嗎?
“我認識一位皮膚專家,在市中心開了私人醫院,效果不錯,”陸斯銘說,“需要的話,幫你聯系。”
席陵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擺了兩下手:“沒關系沒關系,我都習慣了!而且很貴吧……”
他之前的修複手術都是傑德付的賬,也是在一家非常有名的醫院,賬單上的數字席陵想都不敢想。
陸斯銘瞧他一眼:“這個不用你擔心。”
席陵想:意思是要幫他買單?
他怕還不起。
席陵輕輕一笑,慢吞吞地說:“主要是怕疼……”
陸斯銘靜靜看着他,良久點了一下頭,沒再繼續。
微妙的沉默裏,席陵有點焦灼,轉身換衣服睡覺。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是反倒越來越興奮,胸腔裏仿佛揣了一只兔子。
席陵睜開眼睛,陸斯銘正在床邊看着他。
席陵驚訝地眨眨眼,撐起半個身子,低聲問:“督察長……還有事嗎?”
陸斯銘逆着光線:“你很喜歡這麽叫我?”
“那我叫你什麽?”席陵捏着袖子上的紐扣。
他沒換洗的衣服,就從衣櫃裏随便找了件當睡衣穿。尺碼太大,袖子下擺松松垮垮,稍不注意就會露出一大片胸口。
席陵吞了口唾沫,盡可能保持嗓音的平靜,笑着說:“督察長,這麽晚了,你也睡吧……”
“嗯。”陸斯銘難得地應聲,目光落到席陵脖子上,“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席陵怔住了:“啊?”
他低頭看了看,絲滑的面料并不貼膚,從紐扣之間的縫隙中露出一絲雪白的肌膚,顯得很是清純柔弱,同時帶着股難以言說的“清涼”。
“我我我,我脫給你!”席陵連忙說。
他手忙腳亂地解扣子,陸斯銘的影子慢慢靠近,遮在了他的面前。席陵疑惑地擡起眼睛,陸斯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蛋,再把頸邊敞開的扣子一一扣上。
陸斯銘的指尖不經意碰到席陵的皮膚,十分暖熱。
席陵微微縮起脖子,被他碰到的地方泛起麻癢,心髒也受刺激般快速地跳動起來。
他擡起頭,對上陸斯銘冰藍的眼睛,那裏面依舊是一片荒原,冷得如出一轍。
席陵忽然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無奈,很想很想嘆一口氣。
最終,他忍住了,揚起修長的脖子,朝陸斯銘挪近了一點,在他為他整理衣扣的時候,側臉貼上他的小臂,靜靜地注視着他。
席陵的眉心微微蹙着,眉尾下垂,黑眼睛好像會說話,仿佛無聲地詢問:你為什麽這麽冷淡?
陸斯銘停下了動作,冰藍的眼睛終于有了波瀾,審視着席陵仰起的小臉。
席陵貼着他稍微有點粗糙的掌心,慢吞吞地蹭了蹭,餍足地眯起眼睛,歪歪頭。
呼吸間都是Alpha身上信息素的香味,很好聞。席陵好像霎時間充滿了電。
陸斯銘的眼眸越發柔軟,只是在昏暗的掩映下,顯露得不太清晰。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發出聲音,默契地不打破此刻的氛圍。
陸斯銘輕輕捏住席陵的臉,俯身靠近他。
即使早有預料,席陵的心髒仍然在他真正到來的這一刻狂跳起來,舌頭止不住地發抖,分泌大量唾液。
陸斯銘擡起他的下巴,鼻尖輕柔地蹭着席陵,像是嗅取他的氣息,又像是品嘗前的最後的克制。
席陵揪緊了他的袖子,緊張得想出聲,陸斯銘的拇指摁在他的唇角,揉捏一下。
席陵閉上眼睛。淡淡的香氣越來越近,環抱着他裸.露出的皮膚,變得馥郁起來。他整個人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像顆催熟的果實。
越來越近。時間也過得緩慢起來,像場無限拉長的、迷離的幻夢。
陸斯銘抓住他的後頸,帶點強硬地迫使席陵伸長脖頸,便于承接親吻。
彼此間呼吸可聞。席陵一個激靈,原來他的氣息也可以這麽燙,一剎那有種被燎傷的錯覺。
“叮鈴鈴。”房間裏突然響起電話。
席陵猛然睜開眼睛,眼底的迷霧散去了。
陸斯銘也一樣,松開席陵,起身看着他,臉上帶着點淡淡的血色。
電話鈴聲還在沒命地扯着嗓子。
“我去接。”陸斯銘說。
席陵呆呆地點了一下頭,恍惚地盯着他遠去的方向,低頭瞧着胸前又被解開的扣子。
衣領很淩亂。
他剛才摸他了嗎?
……記不清了,實在是太緊張了。
席陵懊惱地抱着膝蓋,在床上縮成一小團,覺得自己有點窩囊。
卧室裏還帶個書房,就在最裏側。陸斯銘去書房接電話,四周就安靜得吓人,角落的座鐘走得驚心動魄。
席陵看着他回來,情不自禁松了口氣。
陸斯銘敏銳捕捉到他的情緒:“怕什麽?”
席陵一笑,回答得很坦誠:“怕黑。”
陸斯銘點頭表示理解,他的寬容總讓席陵感覺很舒服。盡管席陵表現得再幼稚,陸斯銘似乎都沒有說出玩笑的話。
剛才那段沒有成功的接吻經歷讓兩個人都有些隐隐的尴尬。
“你睡吧。”陸斯銘說。
席陵一沖動就問出口:“那你去哪?”
陸斯銘:“別的卧室。”
他抖了抖食指上的鑰匙環。
席陵嘆了口氣。不是扔了嗎……
陸斯銘補充道:“我會在外面守着。”
席陵掌心貼着臉蛋,發出的聲音含糊不已:“我又不會跑……”
陸斯銘:“乖。”
他轉過身,席陵叫出他的名字。
“薩麥爾。”
話一脫口席陵就後悔了,現在沒幾個這麽叫他,突然開口是不是太唐突了。
陸斯銘回頭看向他,低聲應下:“嗯。”
“……”
席陵被小小地鼓舞到了,問:“你真要走?”
陸斯銘的眼睛好像能把他穿透:“你希望我留下?”
席陵摸摸鼻子,環顧大床:“其實不麻煩……還是你要去處理公務?”
陸斯銘看了眼窗外,良久說:“醫院打來的電話,他們搶救得差不多了。”
席陵:“誰?”
陸斯銘看他一眼:“薩切利。”
席陵差點跳起來。
薩切利沒死?!
他看陸斯銘的眼神慢慢變得異樣,眉宇間透着難以置信,片刻後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再擡起眼睛時已經恢複得毫無波瀾。
陸斯銘始終觀察着他,想,原來這就是席陵戴上假面的樣子。
“我走了,”陸斯銘說,“時間很晚了,你也不要再熬夜。”
席陵:“哦。”
陸斯銘沉默了一小會兒。
席陵擡起頭:“督察長,還有事嗎?”
陸斯銘想說什麽,最後只變成公式性的話語:“這段時間養好身體,其他的不要去想。我幫你聯系了學校。”
席陵張開嘴:“啊?”
“你這個年紀,”陸斯銘說,“該去上大學。”
說完他轉身離開,咔嗒一聲輕響,關好了房門。
席陵的腦子裏變成了一攤漿糊。
他?
大學?
抛開別的不談,大學那是想上就能上的嗎?陸斯銘不會把他送到什麽勞動改造學校去了吧?
席陵躺倒在床上,抱着腦袋無聲哀嚎。
他并不是不喜歡讀書。在席陵小時候,家庭尚且美滿的階段,他就是幼兒園班裏最聰明的小朋友,經常受到老師的表揚。
席陵還記得他小學時代第一篇作文,《我有一個夢想》。
他寫的是想當總統。
現在,席陵只想加工資。
度過了那段美好的時光,席陵就和好好學習無緣了。他不是讨厭學習,只是讨厭會讓他受傷的學校,和那些欺負他的人。
或許父親也從那件事裏感到一絲愧疚,送他去學音樂,希望音樂能夠治愈席陵的靈魂。
可是他很倒黴。
席陵的上學歷程比他的人生還要坎坷。
大學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也不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心性,能從象牙塔裏學到點什麽,他早就失去了少年人看待世界時質樸的童真,他對世界的認知裏充滿了虛僞和謊言。
……
席陵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有人在外面敲門。
“數到三我就進來了哦,”隔着門板,崔斯塔的聲音悶悶的,“一、二……”
席陵爬起來,揉了揉頭發,擡手擋住陽光,有氣無力地說:“你進來吧。”
“咔嗒。”門開了。
崔斯塔滿面笑容地站在他面前:“哎呀,還得是你,我們長官好久沒笑過了。”
席陵怔住,這種臺詞怎麽有點奇怪?
崔斯塔連忙掩嘴輕咳,轉過了話題:“方便嗎?我來給你量尺寸。”
席陵又一次張大嘴:“啊?”
量尺寸是為了做校服。看樣子陸斯銘鐵了心送他去上學。
“我是個黑戶啊……”席陵無奈地站在窗邊,伸長手臂,放任崔斯塔用軟尺比來比去,“我沒法上學的。”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幫你上個戶口又不是什麽難事。”
“……那我現在是什麽身份?”
“這話好奇怪,你就是你啊。”崔斯塔收起尺子,拿好記錄本,“行了,兩天就好。”
席陵:“這麽快?”
崔斯塔露出完美的微笑:“不快那都是錢不夠。”
席陵想,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