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選擇
選擇
席陵在心裏感謝莫謙那一通電話。
如果不是莫謙的預告，現在開花的可能不是牆壁，而是他的腦袋。
事情還沒完。
周圍接二連三地響起槍聲，子彈像雨點一樣穿梭在商場裏。這是一家人流量密集的超市，倒黴蛋們怎麽都想不到，在以治安良好著名的富人區也會撞上死神抽卡。
一時間，貨架間宛如大逃殺現場。
走道盡頭突現槍手的黑影，席陵飛起一腳踹倒高大的貨架，擋住一連串射向人群的子彈。
搞什麽？弄不死他就來無差別掃射？
真是一幫畜生。
“快報警啊！”現場有人焦急地大喊。
席陵摸出手.槍，快步跑到一堆掉落的貨品後，當做天然掩體矮身蹲下，對後面的顧客做出快走的手勢。
“東部警察有用嗎？等他們來給你們發撫恤金是吧，傻站着幹什麽！”
經過他一提醒，所有人似乎都從混亂中回過神，忙不疊跑向商場出口。
席陵借着紅點瞄準，朝着煙霧彌漫的中心兩下點射。
一聲慘叫，槍手倒地。
他松了口氣，然而還不敢高興得太早，剛剛就已經發現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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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焦急的市民站在貨架邊上跳腳：“我兒子還在那邊！”
趕來的黑衣大漢一齊撲向席陵，席陵連踢帶砸，一一放倒，挨個補了一槍。
他朝着人跑過來的方向去，正好撞見休息區還有槍手在無差別攻擊，地上淌着不少血，槍聲後透着大人的哀嚎和小孩的哭聲
……媽的！
席陵雙手發抖，繞到槍手背後，一擊斃命。小孩被巨大的槍聲驚吓到，哭得更加厲害。
席陵半天沒找着他，只能憑聲音判斷很近，可惜休息區裏全是各式各樣的游樂設施，孩子也不知道鑽哪去了，找起來相當麻煩。
又有高大的打手趕來抓他，席陵一手放槍，一手抄起地上的塑膠椅子，對着人就劈頭蓋臉地砸。
有槍聲。
還有槍手。
與此同時，躲起來的小孩從滑梯後跑出來，看見席陵兩眼放光，作勢要跑向他。
席陵嘴角抽搐。媽的，怎麽比他還祖宗，該出現的時候不出來。
“站那別……”他話都還沒喊出來，對面的槍手就發動了。
席陵盯着眼淚汪汪奔向他的小兔崽子，連忙舉槍朝他身後亂放，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小孩跑進槍手的射擊範圍，席陵猛地沖向他，抓起小崽子就跑。
槍聲在他背後炸響，然而只有一發。
席陵驚魂未定，回頭看了看，槍手已經被人放倒了，終于捏了把汗。
還好，還好。
席陵喘得昏天黑地，指甲縫裏都滲出汗。小孩的監護人趕過來，抱起熊孩子就是揍屁股，對席陵千恩萬謝。
“沒事沒事，這裏不安全，你趕緊帶着他走！”席陵擺擺手。
他看向休息區，想知道剛剛的熱心市民是誰。
彩球池邊站着個穿快遞服的高大男人，一張厭世臉，似乎操勞過度，眼窩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男人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跡，上衣口袋裏露出一角漆黑的槍柄。
席陵當然不會相信他是普通快遞員。
“前面的我都解決了，”男人颔首，看上去十分可靠，說，“差不多安全，你可以走了。”
席陵松了口氣：“我該說什麽，高手在民間？”
男人打量他，嗤笑了一下：“你也不賴。”
他越過席陵朝商場外走，哪知道迎面又撞上一個落網的黑衣槍手。男人瞪大雙眼，手指剛剛摸到槍柄，對面的槍口就已經指着他了。
“砰！”槍手應聲倒地。
男人驚訝地望向背後的席陵。
席陵吹了吹槍口的煙，挑眉：“基本操作，不必在意。”
“你訓練得很到位嘛。”男人瞅着他的握槍姿勢，雙眼放光。
剛才那一下的反應能力也是一絕，明明席陵還在他後面，隔着一個人卻能精準消滅敵人。
席陵偏頭笑了笑，撒了個謊：“就是個有點射擊愛好的普通人。”
男人贊賞地看着他，摸出手機：“我報警了。”
席陵點點頭，看向一片狼藉的商場，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就只能請警察來善後。
相信這點事，東部的警察還是能處理好的。
“對了，你……”男人拿開手機，回頭尋找席陵，可惜人已經不見了。
席陵走出商場，原本熱鬧的街道變得空無一人。
他留了個心眼，沒直接回旅館，而是往遠處繞路。可惜走在一處拐角，還是被人從後面劈了一下。
兩條粗壯的胳膊裸絞住席陵的脖子，對方力氣極大，把他整個人拖着往後走。
透過街邊的玻璃窗，席陵看到路口停着一輛黑色轎車。
他費力地掙紮，啪嗒一聲，唯一的手.槍掉在地上。
正當席陵覺得完了，脖子上的巨力突然一松，他跌倒在地，翻滾幾下撿起手.槍，對着幾個襲擊他的一一還擊。
馬路對面站着剛剛的快遞員，正對他焦急地招手：“過來！”
他身後停着一輛大卡車。
席陵開槍逼退身邊的人，迅速地跑了過去，跳上卡車。
男人一腳油門踩到底，卡車嘶吼着離開這片街區。
“你仇家挺多啊。”
席陵揉着脖子苦笑：“沒辦法嘛。”
“你是諾蘭頓人？”
席陵愣住：“這麽明顯？”
男人笑了笑：“我也是啊，感覺很親切。”
“……”
卡車開上高速路。席陵剛想說什麽，但覺得旅館也不太安全，幹脆就随他走吧。
席陵看着男人的側臉：“你幹什麽工作的？”
男人拍了拍胸口：“這不是很明顯？”
“聯邦第七區臨時調查員，維吉爾……”
“喂！”男人驚聲打斷席陵，瞪大眼睛奪回他手裏的證件，“你怎麽随便拿人東西！”
席陵的表情有一剎那的古怪，但瞬間就變得無辜起來，指了指座椅中間。
“是你自己亂扔的哦，可不怪我。”
“……”男人懊惱地揉了揉頭發。
卡車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席陵安下心來，靠着椅背。
“你在海沙大廈工作？”
維吉爾一臉無奈：“是啊。”
席陵想起他證件上的文字：“為什麽是臨時？”
“因為我還差一年轉正。”
席陵勾起一抹微笑，盯着他：“臨時調查員，就要來這麽危險的地方工作啊？”
維吉爾深吸口氣，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無奈地說：“我說這是應得的，你相信嗎？”
席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靠着柔軟的皮椅伸個懶腰，輕飄飄地出聲：“信哦。”
卡車在加油站停下。維吉爾從便利店買了兩份午餐，遞給席陵。
席陵開心地笑：“謝謝！”
兩個人在車裏邊吃邊聊。
“這附近有座火車站，明天一早你搭早班車回諾蘭頓。”維吉爾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車票，“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席陵雙手接住，看着火車票上嶄新的印戳，故作驚訝地說：“沒想到呢，我們第七區的警察這麽溫情，太讓人感動了。”
“……”維吉爾被他虛僞的語氣整得有點無奈，“我實話實說而已，總不能把你扔這不管吧？看你年紀不大，怎麽一個人來冬原，你家長呢？”
席陵無辜地聳聳肩：“上班。”
“那也太不負責了。”
維吉爾幹完飯，盯着埋頭小口咀嚼食物的席陵，瞅得眉毛直皺，越看他越像個高中生，被人賣了還會幫着數錢那種。
“這樣吧……你待在車裏，明早之前我送你到火車站。但是有一個條件，我待會要去工作，你看見什麽都不許問。”
席陵擡起頭，眨眨眼：“啊？”
維吉爾覺得他果真有種清澈的愚蠢。
“我在工作。”維吉爾拿着證件，示意。
席陵哦了一聲，點點頭，繼續吃飯。
“給海沙大廈工作嗎？”席陵又擡起頭。
維吉爾板起臉：“我不是說不許問嗎！”
席陵被他驚了一大跳，老實地點點頭。
維吉爾輕咳兩聲，放緩了語氣，似乎有點後悔，輕聲解釋：“我來冬原是為了執行一項很重要的任務，現在我的上線來了，是時候把東西交到他手裏了。”
席陵有節奏地點頭，表示理解。
維吉爾有點發愁：“聽說我那個上線啊，很不好應付的……任務出了點變故，還不知道能不能交差呢。”
“你就放心吧，”席陵吃完最後一口，拍了拍維吉爾肩膀，眨着眼睛思考，“他人還蠻不錯的。”
“……？”
夜裏，卡車跑在郊區大道上。
維吉爾是個憋不住的性格，夜間駕駛又太過乏味，一路上嘴沒閑過。
“你真是個學生啊？那怎麽槍法那麽好？”
席陵時不時接一接他的話茬：“我有這方面的興趣愛好。”
維吉爾啧啧有聲：“那你家肯定不差錢。怪不得那些人想綁你。”
席陵盯着面前道路上的反光，心思飄到別的地方。
有點難辦呢。
席陵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棘手的情況，從拿到維吉爾的證件，知道他的名字時就陷入了糾結。
維吉爾也是複仇名單上的人，當年冬原案件的陪審團成員之一。
席陵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居然脫胎換骨做起了調查員，還在為陸斯銘辦事。
這家夥沒設防，只要席陵願意，随時可以爆掉他的腦袋。
命運太有意思了。
“到了。”卡車停在一片茂密的樹林前，維吉爾跳下車，通過窗戶叮囑席陵，“別出聲，別亂跑，等我交完東西就送你去火車站。”
席陵注意到他手腕上挂着一條橡膠環，有塊黑色的儲存卡挂在上面，一閃而過。
席陵握住槍的手慢慢松開，對維吉爾笑着揮揮手。
“等你回來，”他的嗓音有點低，“警察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