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姚芙綿想起,那日宋岐致來找江硯,似乎就是為游會而來。

她已有兩日不曾見過江硯,不知今日能否相遇。

到了瀛山,貴女們相繼抵達,見到江馥身旁的女子,都有些驚訝。

看上去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馥娘,怎的不同我們介紹下這位貌美的小娘子。”

江馥一時梗住,偏頭看姚芙綿一眼,姚芙綿面容平靜帶笑,半點不羞惱。

她這才道:“你們之前不是見過的?姚芙綿。”

似是能聽見女郎們倒吸一口氣的聲音,江馥見怪不怪。

畢竟她初見姚芙綿這容貌時,表現也不比她們鎮定到哪裏去。

“這……她就是姚芙綿?”

衆人驚愕,上回見到姚芙綿時她面容被厚厚的脂粉蓋住,瞧不清模樣。

分明如此美豔,上次說肌膚有所傷莫不是诓她們的。

事實如何已不重要,她們圍着姚芙綿,殷切地詢問她平日是如何修養肌膚,用的什麽膏脂,有何講究……

姚芙綿被重重圍住,江馥不知何時已被擠離她身旁。然她只是用一些冬日防止肌膚皲裂的面脂,并無其它,如實說了其他人根本不信。

“姚娘子莫要瞞着,你告訴我們,衆姊妹都互相分享分享。”

貴女們不依不饒,姚芙綿無法,只好說出一些之前聽過的養護肌膚的藥膏,衆人聽得認真,江馥也暗暗記下。

即使姚芙綿身世不如她們,但她如今住在江府,未來也興許會成為江硯的妻子,貴女們都不會沒眼勁兒地去得罪她。

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江馥,從江馥對待姚芙綿的行為舉止來看,二人甚是熟稔。

後來女郎們去賞花吟詩,姚芙綿才得以歇口氣。她感到有一些熱,跟江馥說過一聲之後走遠了去吹吹涼風。

“莫要走太遠。”江馥叮囑。

姚芙綿颔首。

被人熱切地圍着,姚芙綿并不厭煩,相反她很受用。

母親産下她不久便離去,幼時很少人會來與她玩,都嫌她晦氣。

姚芙綿每每看着那些被玩伴團團圍住的人便一陣豔羨,他們無不家世顯赫,身邊從不缺可與之玩樂的人。

所以同樣,當姚芙綿試探着加入時,他們亦來者不拒。

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這些人或許連她名字都叫不上來,但姚芙綿已經很滿意,看他們十分順眼。

直到長大,越來越貌美的她也漸漸成為中心,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圍着她。

好像事情都在變得越來越好,姚芙綿心境開闊,感到久違的輕松。

此地視野開闊,女郎們的歡笑聲不斷,即使走遠也不怕迷路,不遠處的林子冒出的綠芽鮮嫩,還能聽見一些鳥鳴聲,姚芙綿走近去看。

吸入肺腔的氣清新涼爽,空靈的鳥鳴聲不絕于耳,姚芙綿擡頭張望,想見一見是什麽鳥兒在鳴。

走得更深處一些,鳥鳴聲再聽不見,一些古怪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直覺告訴姚芙綿應該離開,可內心的好奇又驅動她繼續往前走。

待聽清聲音源頭究竟為何,想走已經來不及,她看到極其令人驚恐的一幕。

不遠處一男一女正衣衫不整地交疊,男子口中還含糊說着些污言穢語。

她聽到的古怪聲音正是來源于此。

姚芙綿站在樹幹後,立刻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驚恐到忘了反應。

直到她看清那男子的面容,背後簡直冒出冷汗,雙腿又聽使喚了才立刻轉身逃跑。

李骞側目看去,只來得及看到一截粉色衣裙,一個背影落荒而逃似的遠去。

姚芙綿不清楚他們有沒有發現她,可她害怕被發現,即使她也不算做錯什麽,只是恰好撞見他們不甚體面的一幕而已。

然姚芙綿從未見過那種場面,早就在慌亂中失了方向,害怕被樹枝割破臉,一邊擋住臉一邊提裙逃跑,衣裳髒亂得如何她也無暇顧及,被石塊絆倒就繼續爬起來。

林中的鳥兒也因她的聲響振翅飛走,姚芙綿早沒了玩樂的心思,想要快些回到女郎們的所在之地去,假裝不曾見過方才那一幕。

等她好不容易跑出林子,卻不知下一步該往哪邊去,腳下是一片小山坡,她眺望底下,發現一片身影。

許就是江馥所說的,今日游春的郎君們。

姚芙綿立刻朝他們跑去。

人多,即使李骞追上來也不敢對她如何。

離郎君們越來越近,姚芙綿果真在其中發現江硯,立刻喊出一聲:“表哥!”

然她的嗓子因極致的緊張而發不出多大聲音,又跑了會兒她再喊一聲:“表哥……”

“你們聽,是不是有什麽聲音?似乎是一個女子……”

其中一人打趣:“張兄,你莫不是念想羅女郎想出了癔症,早說了你一同帶來也可,我們不會有什麽意見,哪有什麽……”

話音未落,他們确确實實聽到聲音。

衆人回首,朝後看去。

江硯亦回首,看清是姚芙綿。

姚芙綿知他看到她了,雙眼一亮,欣喜之餘不甚踩到足下裙裾,踉跄幾步朝前栽去。

她以手肘撐地,又朝前滑了幾寸,幸而沒摔到臉。

姚芙綿顧不及去看,擡起頭淚眼楚楚地看向江硯,又喊了一聲:“表哥……”

衆人循她目光望向江硯。

有人問:“懷雲兄,找你的?”

江硯皺了皺眉,走上前去。

“何故如此慌張。”

他俯身伸手,正欲扶起姚芙綿,看到她身上的塵土時一怔。

姚芙綿剛來江府就在他面前狼狽過一回,此刻也無心整理儀容,生怕江硯嫌她這模樣将手收回去,立刻雙手緊緊攀住他的手。

好在江硯并未将她甩開,她得以借他力起身。

站穩後,江硯才松開她的手,又問一遍發生何事。

“我、我……”姚芙綿不知要如何解釋,總不能将方才目睹的荒唐無恥之事告訴江硯,江硯高風峻節,那等污事說給他聽都是對他的一種亵渎。

急中生智,姚芙綿低聲道:“我與馥娘來此踏春,我走得遠了一些不幸與她們分散,後來失了方向,如何都尋不到人。”

想到方才的事姚芙綿心有餘悸。

“後來我看到表哥了,我想快些見到你……”

故而才跑得那樣慌亂。

姚芙綿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眸中還噙着淚水,我見猶憐。

其餘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原來是心切。

在場的郎君對江府近日的事略知一二,知曉姚芙綿就是那位與江硯有婚約的女郎。

江硯過市會有無數女郎向他擲花,目光也大多在他身上,他們只能淪為陪襯。

江硯婚事若是定下,那些女郎沒了機會,以後可不就能多看他們幾眼。

他們對此樂見其成。

“懷雲兄,既是找你的,如今姚女郎受驚,你還不快快将人哄好。”

其餘人應聲附和。

宋岐致看了姚芙綿一眼,說道:“姚娘子方才……可有受傷?”

姚芙綿這才感受到膝蓋和手肘都傳來火辣辣的疼,她垂眸低首,聲音悶悶:“想是破皮了。”

“傷口要緊。”宋岐致對江硯說道,“你先将人送回去處理。”

姚芙綿看着宋岐致,心道,比之江硯,宋岐致良善多了。

一直無所表示的江硯同衆人告辭,又讓姚芙綿跟着他走。

姚芙綿跟着江硯上了他的馬車,馬車上的熏香讓她心神徹底安定下來。

她想起江馥,她若就這般走了,江馥那邊找不到她人定是要急的。

“馥娘那邊……”

“我已派人告知。”

姚芙綿這才放下心。

馬車經過一段崎岖的山路,颠簸幾下,姚芙綿被晃得頭暈,扶住車壁時碰到手肘,疼得她輕“嘶”一聲。

江硯氣定神閑,對她的痛呼置之不理。

姚芙綿看着他,想起自己幾次狼狽的模樣都被他撞見,然江硯就真如谪仙一般,高高在上地旁觀這一切。

但江硯到底不是醫士,姚芙綿清楚他也沒法子緩解她的疼痛。

車廂裏靜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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