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先生笑起來,甚美
第十八章,先生笑起來,甚美
趙政似乎發現了點什麽,但重生這樣荒謬的是只要自己不主動說,那便是任誰也無法疑心到這點上,縱使心中有再多的猜疑也是無可奈何。
有些的習慣是他幾十年來的習慣,又豈是一朝一夕改變得了的,既然趙政發現了,那他也不必再去刻意改了,無論他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罷,他遲早會放下的藏于心中的。
趙政放不下自己又不能逼問自己便只能留下自己,何況他選擇了自己便不會動搖,因為他是秦王政。
如此而已。
無論如何,他們已是彼此心中最為獨特的存在。
在章臺宮的階梯上看夕陽很美,層層疊疊的雲霞漸染,華麗的宮殿在這樣的光華之下,更顯莊嚴大氣。
初春的時節,梅花一夜之間盡數開放,鹹陽宮中飄散着馥郁的香氣,和上一世并無甚不同的是,開春楚國使臣送他的公主芈漓來和親了,羋漓并非楚王嫡女,自然也當不得秦國的王後,不過是利益的勾結驅使,她比此時的趙政還大上一歲,是幫秦王政初嘗情事的人,也是扶蘇的母親。
照理來說,這個時候楚國公子昌平君還在秦國為相呢,按血緣來講,昌平君是自己的表叔,他也幫自己平定了嫪毐之亂。
可他究竟是楚國公子,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着楚國亡覆,之後的叛亂情有可原,有些的事情是無可奈何的,譬如韓非,譬如熊啓。
嬴政記得的是,這個時候的自己并不高興,意料之中的是趙政傳喚自己去章臺宮陪他。
“寡人在此之前都沒見過她,如今說要做我的姬妾。
寡人不是王上嗎?為什麽婚姻之事都做不得主?”楚國使臣來見,帶來了他的公主,國與國之間和親是習俗,娶一個女人于國于己都有利無害。
趙政即便不願還是要笑着去問母後,趙姬只一句話,便将這羋漓送進了鹹陽宮中,即便趙政清楚利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他又怎麽會高興呢?
他是一國之君,是秦王政,可連婚事都不是他自己選的。
“王上如今一十五了,的确也到了該娶親的年歲了,臣也該出宮了。”嬴政側頭看向趙政的模樣,他在自己面前似乎不怎麽掩藏情緒,将不悅之色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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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不許你出宮,呂相也沒讓你出宮。”趙政側頭看了嬴政一眼,他就坐在這章臺宮前望着着層層殿宇,他是王上,就勢必先帶上層層枷鎖,如果先生不在身邊,那他便更無趣了。
嬴政忍俊不禁,他倒是不知曉趙政會是這般無理取鬧的模樣,年幼時候的自己是不是被自己寵壞了一點?
“臣是正常男子,王上就不怕臣□□後宮嗎?何況臣遲早要出宮的,臣也要娶親的。”嬴政說的很現實,他任由趙政牽着他的手這樣的肢體接觸,似乎也有幾分習慣了。
“呵,先生要是看得上那楚國公主,便送與先生又何妨。
寡人只恨先生不是女子,若是女子便光明正大地将先生娶了,先生便可以長長久久地陪着寡人了,也不必說什麽出宮不出宮的。”趙政宛若賭氣般的言語。
嬴政只當他是一時氣話,殊不知如果一個人能說出這樣的氣話的話,說明他心底也許真的潛藏着這樣的想法。
嬴政哄着他:“王上說笑了,都說楚地多美人,想必那公主定是個絕色美人,王上也不虧。”
“不及先生美。”趙政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
嬴政上一世娶了許多女子,有幾十個孩子,何況眼前人便是曾經的自己,想必只是一時間婚事不能自主難以接受罷了,真不怪他沒意識到趙政言語中的不妥,只順着趙政的話接了下去:“好,若來世臣投生為女子,再來嫁與王上。”
這是他胡說來哄小孩的,誰料趙政一副當了真的模樣:“那便一言為定。”
嬴政失笑,且不說有沒有來世,就說能不能自己娶自己這件事,若真有來世他們會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嬴政的手很好看,寬泛有力,指節修長掌心帶着薄薄的繭是練武練出來的,整個人卻瘦弱白皙得像個文弱書生。
趙政的指腹摩挲過先生掌心的厚繭,帶着點粗粝感,覺得酥酥麻麻的勾人心癢,一瞬間他看向先生的側臉,他清楚先生是哄他的,他說的是一時氣話,可到後來似乎當了真,即便先生是男子也很俊美。
先生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懂自己的人,趙政又怎麽能不喜歡,在他聽見先生說他也要娶親的時候,心裏一絲莫名的情緒萦繞,似乎比自己娶親還不舒服。
“王上,你現在不能選,但遲早有一天,誰也無法逼你作選擇。
你不能選,但男人尚可三妻四妾,豈不知那楚國公主也無從選擇呢?
女子從父從夫,她們從生到死,嫁與誰還是賣與誰,都是無從選擇的。
王上既為秦王,她既為公主,便有自己的責任在。
楚國公主既已入了鹹陽宮,你就該給楚國一個交代,給太後和呂相一個交代,大丈夫尚能舍生取義,何況如此,還是說王上萬分看重自己的貞操?”嬴政同趙政緩緩說着話,最後一句帶着點調侃意味,如今他尚能心平氣和地開導趙政,殊不知日後的他心中也會生出幾分悔意。
上一世的他如此選擇,這一世他還是無從選擇,實際上他将一生都給了大秦已經夠了,婚姻為何還要交代出去。
“既如此,寡人現在便去寵幸這楚國公主。”趙政有幾分氣急敗壞的起身,但至少不是悲傷和難過了。
嬴政看着趙政的模樣不免發笑,這些道理其實他都懂,不過是想有個人哄與他聽,趙高終究是奴才,趙姬雖然是母親但從來不親近,左右趙政只有自己了,他拉住了人的手不讓他動身:“王上也不必如此急躁,若是不喜歡,緩緩也是可以的。”
可暫緩,但終究不能冷待,以後的趙政無人能逼迫,但現在的趙政卻有許多身不由己,一絲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名為心疼,他不管旁人是否自願,成大事者需要無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君王無情才是對世人最大的公平。
但對于自己,嬴政始終都是偏心的。
“先生。”趙政轉頭看向嬴政,金色的光映在人的臉上,帶着幾分溫暖,先生其實并不常笑,何況是真心實意的笑,如今笑意從眼底暈染開來,勾得趙政愣了神,無論先生是誰,他對待自己卻是用心的,至少這世上有一人可以理解他,懂他,無論是抱負還是心情,他不糾結了,近乎調戲的話語,趙政的語調溫柔,“先生笑起來,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