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循環列車5
循環列車5
又是一陣陰冷的風吹過。
“叮叮當當……”
頭頂傳來鈴铛聲。
發絲再次掃過杜志昊的脖頸。
他下意識擡頭。
姜芸跟随着他的動作望向了頭頂。
一個個碩大的銀白色的蠶繭出現在他們的視野。
這些梭形的蠶繭倒吊着，露出了腦袋。
人的腦袋。
杜志昊的瞳孔驟然緊縮。
人臉上的肉像是被什麽啃食過，腐肉裏露出了森森白骨。
屍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萬分。
裹着它們的銀色絲線像是金屬材質。
風一吹過，它們跟着搖曳了起來，互相碰撞，像風鈴一樣發出了好聽的聲音。
杜宇陽瞪大了眼睛，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小小的手顫抖得指着上方。
他們腦門上方中央是一只人臉蜘蛛。
蜘蛛正歪着腦袋用它頭上的八只複眼打量着地面上的三人。
姜芸的視線和蜘蛛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
人臉蜘蛛倒吊着，銀色絲線滑落了下來。它嘴角裂開，沖着姜芸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快跑！”姜芸欲哭無淚，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喊了多少次“快跑”了。
“還剩兩分鐘。”杜志昊掃了一眼面前的光屏，拎起杜宇陽，往腋下一夾，往列車方向沖去。
人臉蜘蛛并不追過來，它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跑。嘴裏緩緩的吐出清晰的數字：“10、9、8、7、6……”
杜宇陽被夾抱着，他驚恐的看着人臉蜘蛛：“哥哥，它在數數字，它為什麽在數數字？”
“我怎麽知道它為什麽要數數字？”杜志昊有不好的預感，腳下的步伐在加快。他沒有回頭，但死亡的恐懼碾壓式地襲來，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分泌到達了極高點。
杜志昊覺得自己跑得比任何一次軍隊裏的體能競技都要快。
姜芸本來是跑不了這麽快的，她只覺得有些不尋常，并沒有察覺進入這個詭異空間後，一絲絲能量悄然融入她的體內。
“它在倒計時！”姜芸肯定地說。
話音剛落。
人臉蜘蛛的腹部噴射出兩團絲線。
絲線像長蛇一樣，向姜芸和杜志昊的身後迅速襲來。
姜芸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粘力将他們粘住，迅速向後拖曳。
眼看着蜘蛛的觸手就要伸了過來。她再次掏出了匕首，狠狠的刺向了蜘蛛。
杜志昊也反手砍斷了向他伸過來的觸手。
“嘶~”
蜘蛛被激怒了。
它臉色癫狂，朝天大吼，俯身沖了過來。血盆大口近在眼前。
挂滿綠色的唾液的嘴巴，發出腥臭的味道。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三人拆骨入腹。
杜志昊擋在了姜芸和杜宇陽的身前，擡手舉刀。他不甘心。
難道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嗎？
耳邊是蜘蛛發出的巨大的嗡嗡聲。
突然間聲音消失了。
那像門板一樣巨大的嘴巴，就在自己身前停住了，一動不動。
杜志昊有一瞬間迷茫，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姜芸。
少女兩眼猩紅，眼神冷冽，莫名有一種妖冶的美麗。
杜志昊覺得時間似乎靜止了，風中卷起的枯葉、垃圾碎屑停留在自己面前。
他的思緒有一瞬間在飄蕩，他看着她的嘴唇微微張啓，但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快刺它的眼睛！”姜芸又大喝了一聲。
杜志昊終于回神，現在不是覺得奇怪的時候，今天遇到的怪事還少嗎？
他不再猶豫，舉起短刀朝着那八只複眼，利落地依次捅去。
像是綠色的果子被捏爆，汁水四濺。迸濺的一瞬間又像是被凍結在空中。
蜘蛛一動不動，任人宰割，仿佛沒有痛覺知覺。
杜宇陽跟着數數：“8、7、6、5、4、3、2、1……”
最後一只眼睛被捅完。
姜芸又喊：“我不行了，快跑。沒有時間了。”
三人默契地拔腿就跑。
人臉蜘蛛沒弄明白。
為什麽就那麽一瞬間，伴随着劇痛，自己什麽也看不見了？
它發怒的用剩下的觸手四處亂砍。
一時間飛沙走石。
杜宇陽趕緊遮住了口鼻。
杜志昊伸手一把撈起杜宇陽，拉着姜芸往列車沖。
就差那麽一點……
廣播聲響起。
“列車即将啓動，請旅客坐好。”
随着廣播聲結束，列車開始緩緩向前蠕動。
從外面看，車身兩邊居然長出了一排細長的小腳。
像是某種昆蟲的腳。
姜芸垂眸。
列車也異化了？
在生命能源體出現之後，幽深的山林裏植物能動物化，但非生命體也能生命化嗎？
這裏難道充滿了生命能源物質？不，爺爺曾說過這是詭秘封閉磁場空間。充滿的應該是暗黑能源物質。
乘務員将自動關閉的車門再次打開。
她站在門邊拼命招手。
伸手接過杜志昊遞過來的小孩。
杜志昊回頭：“你先上。”
他拽過姜芸想往車門上塞。卻沒有想到姜芸先他一步用力，從後面把他推上了車。
“不，你先上。我要去确認一件事\"
列車的速度越來越快。
杜志昊站在門邊伸出了手:“傻瓜，快點抓住我的手。\"
眼看着姜芸越落越遠，杜志昊的心猛烈地跳動着。
姜芸一邊跑一邊舉起了匕首。
她用力的刺向了列車。
嗯，手感緊實，不是金屬的材質，像是刺入了血肉。
有綠色的汁液流出。
姜芸借力往車門方向一躍。
杜志昊穩穩地接住了她。
人臉蜘蛛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遠。
乘務員拍拍胸脯：“太好了，你們都安全上來了。”
“謝謝姐姐！”姜芸真誠地說。
“我們去找座位坐下吧。”杜志昊提議。
他們跳上的列車已經不是原來的8車了，車門上寫着16，是最後一節車廂。
16號車廂的人也很少。
偌大的車廂估計也只有十餘人。
看來每一節車廂都經歷了大屠殺。
讓人意外的是，剛上車的那個駝背老頭也在這列車廂上。
顯然，駝背老頭也發現了他們。
“這麽弱的身子，沒想到居然還能夠堅持到現在。”他盯着姜芸，不懷好意。
“下一輪屠殺準備開始了。”但随即他的眼神雀躍，“你可要小心一點了。”
杜志昊皺了皺眉，他觀察到老頭中氣十足，生命能力居然隐隐有些拔高。
“壞爺爺，別管他，我們走。我們到前面的車廂去。”杜宇陽的小手搭上姜芸的手，拉着她走開。
姜芸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臭小孩，別以為你有游戲豁免權就嚣張了，好戲才剛剛開始。”
老頭朝着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
姜芸回頭，若有所思。
——
三人來到了15車廂。
姜芸停了下來：“我覺得這輛車已經異化了。”
“異化？什麽意思？”
“它好像變成了某種昆蟲。剛剛我們在外面看到這列車啓動的時候是以蠕動的形式的。而且還長出了許多複盤。剛剛我用匕首插進了列車的車皮，流出了綠色的汁液。他的傷口還在蠕動收縮。”
“綠色的汁液？”杜志昊挑眉。
“對的，像是昆蟲的鮮血。”姜芸點頭。
“這輛車活了，雖然不可思議，但我們的世界不是只要生命能量足夠強，植物也有動物化的趨勢嗎？痛了會躲避，遇到危險有退縮的傾向。拓開一下思路，只要生命能量足夠多，是不是非生物體也可以生物化。這裏沒有生命能源體，但是或許存在另一種能源物質，只是我們感知不到，利用不了。”
姜芸的想法很新穎，但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杜志昊靜靜地聽着。
少女的臉在敘述中變得生動。
“我們剛剛已經下去轉了一圈了，無論是出口站還是候車大廳都是死路一條。破題的關鍵還應該還是在這輛列車上。既然他異化成了昆蟲，那他現在就是有生命的。你說如果我們把他殺死會怎麽樣？”
“殺了他？”杜志昊覺得這個想法很大膽。
“嗯，殺了他，殺了他，說不定我們就可以打破這個循環。”
杜志昊輕輕搖頭：“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是他這麽龐大，我們怎麽去殺了他？”
“他能受傷，他也害怕疼痛。我們試一試吧。”姜芸掏出匕首，眉頭輕蹙。
15車廂裏的人看到姜芸舉起的匕首，神情一下警惕起來：“這小姑娘幹什麽呢？獵殺時間已經結束了。”
有幾個生命等級高的人，将武器緊握手中。
這個女孩看起來這麽纖弱，為什麽神情這麽嚴肅，眼神這麽犀利。
姜芸将匕首高高舉起，狠狠的插進車壁。
衆人看到這個舉動，愣了一下。
這個小姑娘不會經過兩輪慘烈的淘汰，精神有點錯亂了吧。
一下、兩下、三下……姜芸不斷的把匕首刺進了車壁。
列車果然再次噴出了惡心的液體。
似乎還隐隐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列車是活的，大家也終于認知到了。
“這個列車已經不是列車了，它變成了怪物。”
“什麽游戲？什麽比賽？他最終要将我們所有的人都吞噬掉。”
“讓我們一起幹掉它吧。”列車仍在向前方疾馳，車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吹起了姜芸耳後的碎發。她的聲線很甜，語氣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