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元春養兒子

可惜, 魏貴嫔還來不及看一看淑妃要給她的顏色,便靜靜的離開了人世。此時距離她将兒子托付給賈元春,不過才過去一個多時辰而已。皇帝不是不傷心的,只是這傷心, 有限而已。魏貴嫔停靈七日之後葬入妃陵,以妃禮入殓。

人都已經死了, 哪怕是以皇後禮入殓又能如何呢?全都是一場空罷了。

葬禮上, 淑妃盯着賈元春看的眼光, 簡直可以擠出毒汁來。算計了這麽久, 最後卻便宜了敵人。何蓮琬心裏會覺得有多麽憋屈,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出來。但無論她心裏怎麽痛恨,如今是木已成舟不可逆轉了。除非她現在就能下手弄死賈元春,否則, 也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華安宮裏,從此以後就多了一個小主子。嬰兒的啼哭聲, 時不時的響起, 倒令冷清的宮苑顯得熱鬧了幾分。皇帝來得更勤快了, 既是為了看賈元春, 也是為了他這個最小的兒子。說些閑言碎語的人自然是有的, 比如說賈元春會算計,看似磊落其實心中藏奸什麽的。管別人怎麽說, 賈元春橫豎并不在意, 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七皇子被皇帝賜名為玧, 朱玧。意思是貴族冠冕上懸挂着的玉, 尊貴有餘,氣勢不足。看這個名字的意思,皇帝雖然喜愛這個小兒子,卻也并沒有要交付江山社稷的意思。也是,朱玧頭上還有好幾個哥哥呢,怎麽也輪不到他來繼承皇位的。

皇帝的想法是一回事,賈元春的想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沒有兒子便罷了,如今既然有了,她便想要将這世上最好的都給他。

等他長大懂事之後,看他自己的意思吧,賈元春這樣想到。他若是想要做賢王,便少費一番手腳。他若是想要那張天下最尊貴的椅子,那麽她這個做母親的,少不了便要替他去争一争了。

與他的哥哥們比起來,朱玧的優勢有二,一是家世,二是年齡。

所謂家世,便是元春的娘家榮國府,敗落已成定局。皇帝大可以放心傳位于他,而不用憂心外戚專權什麽的。

所謂年齡,便是因為他年紀幼小了。哥哥們一個個的成年了,對着皇位虎視眈眈的,皇帝能不警醒嗎?他們雖是父子,卻也是君臣。皇子們太不成器了皇帝不會喜歡,太過于成器了,他卻又會擔憂。這種想法,矛盾得很。這個時候,年紀尚小不會對皇位形成威脅的朱玧,恐怕就會入了皇帝的眼了。

再有便是,皇子雖然不算少,卻沒有一個是從皇後肚子裏爬出來的。沒有了中宮嫡子,那麽随便哪個皇子繼位,都談不上名不正言不順了。若是有中宮嫡子在,呵呵,在那些誓死維護正統的老臣眼裏,你們這些庶子,都還是靠邊站吧。

賈元春坐在窗下,将這些想法一條條的羅列出來。然後發現,想要讓朱玧繼位,并非是很艱難的事。就算艱難,她也會将其變得不艱難的。

此時距離魏貴嫔去世又翻過了好幾個年頭,朱玧已經四歲多接近五歲了。在這段時間裏,來自其他妃嫔們的暗害也是有過幾次的。好在華安宮中全是中了符咒之後對她忠心耿耿的奴仆們,因此,奸人的算計全都付之流水了。朱玧成長得非常健康,順利的學會了走路和說話,如今已經開蒙了。他沒有特別出衆的地方,卻也并沒有落後與人的情況。總體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還算是比較聰明的小孩子。這樣的情況,賈元春已經很是滿意了。

位列高位妃嫔之一,賈元春每個月都可以見一次家人。但是她很少會主動要求賈家人進宮來看她,有的時候賈家人請求進宮來,也會被她駁回。所以,朱玧對于賈家人的感情,算是非常淡薄的。畢竟感情這東西,還是要處出來的。

最近這段時間裏,賈家人頻頻請求進宮來,她都沒有答應。如今他們似乎是着急了,直接求到了皇後面前。皇後前些日子閑閑的說起了此事,言辭間似乎有些擠兌她涼薄無情的意思。賈元春煩不勝煩,這個月便準許了他們進宮來。今日,便恰逢其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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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三月,草長莺飛,風景甚好。然而賈母和王夫人一路朝着華安宮行去,卻是心情沉重至極,壓根沒有心思欣賞禦花園的景色。一路無言,直到來到了華安宮前,方才聽到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壓抑的寂靜。待到走進宮裏一看,卻是兩個小宮女正拿着團扇捉蝴蝶,逗七皇子玩耍呢!水綠色的裙裾在姹紫嫣紅的花叢裏飛揚,香氣飄飄,笑聲飛揚,場景十分美好。

然而,看到這場景之後,王夫人卻是皺起了眉頭來。直到其中一個小宮女不小心退後時碰到了她,她終于忍不住發作起來。橫眉怒目的瞪着這個圓臉小宮女,她厲聲說道:“怎的如此不莊重?娘娘心腸好慣着你們,你們便一個個的如此放肆,是不是不将昭儀娘娘放在眼裏了?”

那小宮女自從進了華安宮中後,哪裏見過如此陣勢?當下便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起來。“奴婢不是有心的,還請夫人原宥……”

這小宮女是新進宮的,年紀尚小,卻生得頗有幾分姿色。兼之身段風流,膚色如雪,看起來很有些楚楚動人的意思。然而,王夫人卻最是厭惡顏色好的年輕女子,對着這漂亮小宮女,更加喜歡不起來。當下,臉色愈發難看了。此時手裏抓着一只黃翅大蝴蝶的七皇子走了過來,懵懵懂懂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然後看向王夫人說道:“夫人不要生氣,彩茜并非故意如此,夫人便饒了她這一回吧。”

王夫人看向玉雪可愛的七皇子,臉色緩和下來,說道:“殿下心軟,但卻不可被這等賤婢糊弄了。她哪裏是真心陪殿下玩耍呢,不過是想賣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聲音阻止了:“母親來了,怎不進屋來?”

衆人聞言朝着聲音傳來處看去,卻是賈元春在屋子裏久不見人來,便自行走了出來。她年紀漸長,容顏卻絲毫無損,反倒多了些歲月賦予的難言風情,令人見之忘俗。此時她身上穿着家常半舊的姜汁黃色绉紗寬袖雲朵紋衣衫,下面系一條薄荷綠堆紗裙,微露腳上穿着的秋香色繡魚戲蓮葉圖的高低鞋。頭上挽着簡簡單單的如意髻,簪一支點翠樓閣人物的金釵。步搖上面懸挂着的珠子顆顆一般大小,圓潤明亮,更映襯得她容顏似春日花朵一般的绮麗。

見了女兒,王夫人的臉色便完全緩和了。看了看仍舊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她看向賈元春,說道:“昭儀娘娘,這等不知事的婢子,實在不适合留在你這裏啊。依我看,遲早會壞了你的事。”說完,她飛給元春一個眼風,示意她看一看這小宮女的容顏身段,真的是個威脅。元春依舊美貌是沒錯,但是這等小姑娘勝在年輕新鮮啊,難保皇帝見了不會留心。

賈元春笑了笑,渾不在意:“外面風大,仔細傷了身子,都進來吧。”說完看向那個名叫彩茜的宮女,又道:“你也起身吧,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聞言那彩茜一臉感激之色,朝着王夫人和賈元春磕頭道謝之後,方才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邊去了。

王夫人見賈元春并不在乎她的話,心裏不由得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反正她們今日來的重點并非此事,當下便将這事情抛到一邊,專心應對起賈元春來。這個女兒給她的感覺,是越來越陌生了……

當下三人來到暖閣裏坐定,抱琴親自捧上茶來,之後便帶着七皇子退了出去,因知曉她們必有體己話要說。見屋子裏只剩下了她們三個人,賈母定了定神,與元春寒暄了幾句之後,便說起了正事:“昭儀娘娘,可知江南甄家不好了?”

元春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點頭道:“我雖在深宮,卻也對此事有所聽聞。”

賈母道:“我們家跟甄家一向交好,如今看見他們偌大家族一朝敗落,心中實在惶恐不安。因此求見昭儀娘娘,想要讨個主意……”

元春淡淡的說道:“甄家是甄家,賈家是賈家,如何能混為一談呢?老祖宗盡管放心,我可以保證,賈家絕不會落到甄家那一步的。”她對于自己對皇帝的影響力還是有自信的,賈家人的性命不會有礙,也不會落到流放什麽的那一步。只不過是保不住富貴前程罷了。

聽了元春這話,賈母露出了笑容,以為元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曉得,兩個人的意思根本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呢?三人談論了一會子,元春又問道:“上次我說的迎春妹妹的婚事,現在如何了?”

王夫人回答道:“我們跟柳禦史家已經商議得差不多了,眼看着,便要瞧個好日子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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