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擊殺
擊殺
先前站在地面，根本沒有注意這細微的變化，甚至她放出的那些紙片傀儡都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果然，還是她太弱了，要是傀儡術再精進一些，也不至于什麽也探查不到，百毒窟洞口處的幻陣是一次，如今又是一次。
“它們在動？”小蟄屏息凝神，眼神驟然變得淩厲，渾身戒備。
黎星原因她這駭人的氣勢一怔，就挺突然的，忽然發現自己可能是隊伍中最弱的一個？那笑笑不說別的，至少跑路的能力是一流的。
但一人兩傀儡戒備半晌，底下的花草依舊是花草，變動依舊在變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微風和煦，日頭高起，如碎金灑下，景色一派昳麗，張揚明媚。
腳底下繁花變動，黎星原看得眼前發暈，又強打起精神繼續看，不斷移位的小花星星點點，似星辰閃爍，變幻萬千。
星辰！
黎星原腦中靈光乍現，原主在宗門修習課業的時候曾了解過一些粗淺的星辰分布。
她費力地在記憶裏翻找那些已經漸漸被淡忘的記憶，才終于勉勉強強在眼前一地碎花中辨認出了幾個星座。
頓時靈臺清明——
腳下的花叢中星鬥萬千，而天上，驟然間風雲晦暗，夜色籠罩，一片昏黑，暗夜猝不及防降臨，像是日食，只在眨眼之間。
小蟄緊張地攥着黎星原的手，兩人仰頭望天，不知何時，黑色天幕上漫天繁星已幽微閃爍，而地面卻詭異地亮成一片，日夜共存，繁花與星辰交相輝映，熒光升落，奇豔瑰麗。
忽而，狂風過境，差點将黎星原和小蟄連帶着晴天娃娃一起掀翻，耳畔炸開地動山搖的悶響，如天幕将傾。
笑笑緊張地裹緊兩人，堪堪穩住身形，茵茵草地四分五裂，黑土翻湧，将亮光覆蓋，底下似有巨獸蟄伏翻滾，黃沙四濺，塵土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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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原屏息凝神，手中結印，火光大亮，放出的紙片傀儡有些已經被卷入深深的地底，而從幽深地底下緩緩冒出來的……似乎是一座宮殿。
不待她借着手中火光看清眼前的場景，猛然間，天光乍現，瞬息間日頭高起，頭頂上的夜幕繁星已不知所蹤，好像剛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日食。
天地如玩物，被這一方地域中的神靈玩弄于股掌之間。
不能不震撼。
腳下，裂開的深淵瞬息間彌合，花草依舊，微風和煦，如春日盛景，一切又恢複成之前的模樣。
狂風止息，黎星原拍拍笑笑的頭，帶着小蟄落到地面。
仰頭，便是一座古樸大氣的宮殿，沉木構建，典雅厚重，牌匾上字跡遒勁有力，潇灑卻不失工整，上書“萬象閣”三字，靈氣萦繞不散，似有光華灼灼。
黎星原上前兩步，威壓甚重，讓人心生敬畏，剛将手放上去，小蟄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面具遮掩下，一雙眸子裏滿是擔憂。
“沒事，這裏是萬象閣，來秘境之前我做過功課，曾經有位擅長星辰八卦的大能隕落在此，留下了許多寶物，要有緣人才能進入此地。”
小蟄點點頭，不再阻止，“好吧。”
黎星原收回神，手下用力一推，铿然有響，厚重的大殿宮門應聲而開，頭頂上零零碎碎落下一陣浮塵和細沙，迎頭澆來，糊了她一臉。
“咳咳咳——”黎星原随手抹了一把臉，目光落向殿內。
一梁一柱，精致華美，其上雕刻有不知名的異獸，層層疊疊，面目猙獰，利爪尖刻，栩栩如生，異獸周遭雲遮霧繞，更顯威風凜凜。
而環宇四壁，是陳舊古樸的牆壁，其上星羅棋布，玄妙非常，恢弘大氣，彩繪的壁畫只占據了小小的篇幅，卻惟妙惟俏。
畫上，仙人騰雲駕霧，風姿綽約，潇灑不羁，一手揚拂塵，一手持羅盤，像是在推演茫茫命數，浩浩渺渺，攝人心魄。
但最最抓人眼球的，還是這周遭的漫天星辰。
房梁之上，星鬥萬千，光點斑駁，黎星原怔怔看着，腳下，是如墨般黑到澄澈的地板，踩在上面，判斷不出材質，而墨色地面上，同樣星鬥變幻，與頭頂和四壁的星空交織成一片。
恍惚之中，像是整個人置身與空寂無邊的宇宙。
小蟄跟在黎星原後面，手中攥着已經變小的晴天娃娃，亦步亦趨朝裏走。
一步一步，鬥轉星移。
紫藍色的光輝浮動變幻，閃爍不定，黎星原向裏走，眼前的星宿變換萬千，關于星辰八卦她所知不多，一時也看不出分別。
而這殿宇浩大，仿佛真是宇宙一般，一直向裏走，她漸漸走得遍體生寒，擡手間便下意識在指尖升騰起豔麗的焰火。
火光閃爍的剎那，她手指旁一顆暗淡的“星星”霎時間借着那明火，似扶搖直上，光亮大增，熠熠生輝，不過頃刻之間，便占據了另外一顆“星星”的位置。
“铿——”
突兀的鐘磬聲，渾厚深沉，自繪有仙人圖壁畫的牆上傳來，随後點點星辰如煙花隕落，蒸發無蹤。
眼前雲霧缭繞，身着墨藍色道袍的白胡子仙人款款自壁畫中走出，袍子上鶴紋清晰，古樸大氣，不染俗塵，道骨仙風，神色威嚴。
是隕落大能的幻象。
死前将一道靈力和一抹殘魂封印于此，留存于世間。
黎星原拉着小蟄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仙人威壓，氣勢迫人，哪怕對方已經死得只剩下眼前這一抹幻影。
“本君在此地守候千年，等的便是你！”
黎星原一臉莫名，卻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不善，霎時警覺，又向後退開好幾步，而煙雲缭繞之中，房梁上精雕細刻的一頭頭異獸卻活了過來，猙獰着面目，悍然落到地上。
雲消霧散，轉眼間，異獸環伺，逃無可逃。
“前輩！晚輩不懂你的意思。”
黎星原神色肅然，開口拖延時間，一手抓着小蟄，卻在頭腦中瘋狂翻找着系統板面上可供兌換的保命器物。
以往也有人來過這萬象閣，置身萬千星辰之中，凝神靜修，豁然頓悟，卻從沒聽說過還能碰到大能殘魂刻意發難，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點背。
“命犯太微垣，天下禍事，将因你而起，本君怎會放你出去！”
話畢，羅盤脫手而出，金光乍現，差點便要罩到黎星原和小蟄頭上，幸好晴天娃娃快速将兩人裹住，拉扯着躍上房梁，堪堪避開一招。
“在下不過是個小人物，汲汲營營，茍且偷生，并無禍世之意，前輩又何必為難？”
黎星原神色冰冷，看着底下那一群蓄勢待發的猙獰異獸，以及那手持拂塵，傲然而立的仙人。
金光熠熠的羅盤懸在空中，顯然對方不打算放過她。
而此時，一把耗費五百點卑微值兌換來的無名靈劍已靜靜躺在系統空間之中。
“争強好勝，野心太過，還敢胡說八道！”
“本君為了這一卦耗盡命數，殘魂在此等你千年，還能算錯不成？”仙人聲音極冷，威壓盡數傾軋而出，半點也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和藹慈祥。
“呵——”黎星原冷冷一笑，“你的意思，便是我就活該茍且一生，籍籍無名，永遠被人踩在腳下，看這世道不公，卻無能為力到自身難保！”
“我偏不！”
利刃憑空出現，黎星原握住劍柄，利落劃破另一只手的手心，皮開肉綻，鮮血流淌，靈劍認主成功，霎時間白光刺眼，強悍的威壓甚至蓋過仙人風頭。
黎星原阖上眼，任由靈劍主宰自己的身體，這是系統兌換物的福利，即使她如今修為低微，不擅打鬥，劍随人意，人劍合一，透支體力和靈力，這副軀體照樣可以為她殺敵。
至死方休。
“禍害，真是禍害！”
仙人氣急，提着拂塵便掐訣逼近，大殿之中異獸嘶號，個個張着血盆大口，獠牙交錯，自拂塵處擊出的萬千白絲如浪襲來，黎星原抽身離開白綢，劍光凜冽，一劍劈開傾軋而來的山海。
第二劍，劈上青銅羅盤，金屬相擊，聲音刺耳，黎星原被震得虎口發麻，但見到羅盤上微微蔓延的細微裂痕，卻倏然笑了。
五百點卑微值，的确好用。
第三劍，宮殿房梁傾頹，砸中幾只四處奔襲圍攻小蟄和笑笑的巨型異獸，哀鳴嚎叫不絕于耳，巨獸掙紮，似山崩地裂。
第四劍，第五劍，靈劍強悍無匹，不知疲倦地榨取着黎星原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劇痛嘭然在體內蕩漾開，刺激得她頭腦愈發清明。
白須仙人手中的拂塵化作劍刃，提劍便與黎星原對上，劍刃相撞，寒光凜冽，黎星原口中泛起腥甜，撐着一口氣，手臂用力，重重一劍斬下，有開山斷河之勢。
霎時間，拂塵應聲而斷，怦然炸作一團煙火，随後，漫天纖細黏膩的白絲乘着風四處飛舞，鑽入宮殿中奔走嘶吼的猛獸體內。
仙人魂體消散，卻将最後一絲靈力盡數供給給這殿中的異獸。
黎星原唇邊溢血，手持長劍，堪堪撐着一點靈力懸停正殿中央的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