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舊事
舊事
“對，我們一路上可以相互照應。”宋溪若接茬，硬生生将跑偏的話題帶回正軌。
“哦~想保護我啊~”黎星原尾音拖長，頗為戲谑，“這真是說笑了，以淩霄派這一路上響當當的名聲，我還是獨自行事更自在吧。”
關清晏聞言面色一僵，幾乎按捺不住胸口戾氣，下意識想張嘴反駁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明明他們沒有做錯！
為何那些人會一邊笑臉相迎贊嘆少年風骨，淩霄派清正不阿，一邊卻暗地裏疏遠，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一路，雖有志同道合的友人……可為什麽更多的人卻匿在陰影裏，與他們想象的不一樣！
黎星原将酒壺推到關清晏面前，笑着站起身，“關道友，酒入愁腸，看你心情不佳，喝兩口吧，多年不見，就我下聊表心意了。”
【卑微值+3】
“大恩不言謝，先回了。”朝三人略一拱手，黎星原轉身離開，正碰上青羽回來，主動走向他們。
黎星原微微點頭頭便與人擦身而過，徑直上樓。
青羽不住回頭看她背影，對方腳步卻半點不曾停留，直到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青羽，你想好了？”
“是。”鳥妖回過神，“我想跟你們去淩霄派修煉。”
“這就好了嘛。”宋溪若微微松口氣，朝她笑笑，“你不用擔心，宗門裏大家都很包容的，你看二師兄也是妖族，沒人會排擠你的，也沒人會傷你。”
“那……可以再等等嗎？我想再多陪陪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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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着急。安置好三陽鎮的人我們才會離開，到時候二師兄會帶你回去，我跟大師兄就不一起了。”
“謝謝你們。”
“不用。”
“那，我先走了……”青羽垂着眸光，不待三人回答就變作原型從窗戶飛了出去，朝着三陽鎮以東的山林去。
大堂裏三人各自散去。
關清晏站起身，目光卻不住落到那一壺酒上，別開眼，擡步離開，最後不知道為何又折返回去拿上，終是帶回了房中。
……
黎星原上到二樓，遠遠看到有兩個人在自己房間門口徘徊等待，正是薛玉和李導二人。
“兩位，有事？”
“啊，黎道友，你回來了。”薛玉驚訝轉身，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三陽鎮中還沒有來得及多謝道友，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離開，所以冒昧等在此處，打擾了。”
黎星原輕輕一笑，推開房門将兩人迎進來，“無妨，國師廟中你們也很厲害。”
“嘿嘿。”李導笑得有些腼腆，接過黎星原遞來的茶，“當英雄的感覺真好……”
“我早就想像你這樣了……”
“我？我是什麽樣？”黎星原有些好奇。
“戴着面具斬妖除惡！從來不跟外人多交流，又神秘又厲害！”李導一口氣吐出好多字句，“散修都說你很強，有這樣的天賦都能去大宗門了。”
黎星原笑而不語。
天賦、靈石、靈丹妙藥、功法秘籍，她的路走得太順，也比旁人有更多的選擇，這沒什麽值得誇耀的。
“可惜了，我們只能循規蹈矩。”
“師兄師姐都說不要拼命，為了賺點靈石把小命丢了不值當。”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傷心事。”黎星原岔開話題，“解決了三陽鎮這樁大/麻/煩也算完成了宗門任務，獎勵也不少吧。”
“是。”說到這個薛玉高興了不少，“一顆中品靈石，我們還被允許還從丹閣裏挑選了一瓶用得上的丹藥，以往都只有內門弟子能進去。”
“是嗎。”黎星原喝茶的動作一頓，一揮袖，案幾上多了一本書冊，“我看你們兩人都用劍，這本劍譜就贈與你們吧。”
“劍勢、劍訣、劍招、劍訣，都在裏面了，對修為要求不高，就是練起來比較辛苦。”
這也是她給自己選定的一本，摒棄華而不實的招數，臻至單純，苦練加參悟，大開大合，一往無前，也最考驗心性。
“啊？真的嗎？”薛玉躍躍欲試。
黎星原笑了笑，将劍譜推到兩人面前，“真的，既是緣分，就收下吧。”
“多謝道友！”
“多謝道友！”
黎星原擺擺手送客，兩人也不管對方嫌不嫌棄，留下了一大堆零碎的小玩意兒當禮物才拱手告辭離開。
……
山中有幽洞。
青鳥振翅劃過随風招搖的樹梢，山風簌簌，她掠過這一片無比熟悉的空域，一草一木，自上而下俯瞰，每一處都與舊日相差無幾。
落到蛇妖的洞府前。
大妖殘存的氣息久久不散，這一帶無人敢随意進犯。
她挪着步子向裏去，長長的通道，撲通撲通心跳加速，這無端的恐懼是刻在本能裏的反應，以往蛇妖就笑話過她好多次，可她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更改不了。
蛇妖只好十分正經地給出承諾讓她安心。
洞府中的陳設十分簡陋。
潮潤潤的，空氣裏漂浮着黏膩的腥味，在這夜裏更是漆黑一片，是蛇最愛的環境，她總是不适應。
十指結印，口中念起熟悉的咒語，洞壁上鑲嵌的特制夜明珠一顆顆亮起，流光溢彩，照得洞內的物件清清楚楚。
自從四年前蛇妖破關而出，性情大變之後她便再沒有踏入過這個地方，生怕自己被人給殺了。
如今一看，熟悉又陌生。
打坐的石榻上空無一物，硬邦邦的，潮濕的角落裏堆放着幾張蛇皮，她不知道是他什麽時候蛻下的。
以前，他說用蛻下的蛇皮給她做些小玩意兒，讓她帶着，有大妖的氣息做震懾，她也不用時時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欺負了去。
她毫不猶豫就給拒絕了。
這東西她自己拿着自己都怕得不行，能不能威懾別人不知道，只知道若是放在身邊自己晚上都睡不着。
青羽走到角落停下，蛇皮就在腳邊，她已經控住不住渾身顫抖，還是緩緩蹲下，伸手，一點一點将蛇皮整理好，折疊，收納，放進儲物戒。
大概是留在體內的另一枚未被她煉化的妖丹起了作用，恐懼的情緒緩緩散去，身體也不抖了，她手下的動作更順暢。
站起身，她留意到石桌上的東西。
走過去看，只幾本散亂堆放的書冊，不知道是什麽功法秘籍，她将東西歸置好，認出了蛇妖的筆跡。
仔細看。
是一張地圖，标出了鳳凰聖地的位置，還列出了幾種神木的名字，都是鳥族中用來築巢的常見木料，她之前一直念着，心心念念就想給自己找塊風水寶地搭個鳥窩，然後安安心心修煉。
要是能有幾個友善的鄰居就更好了，可以陪她說說話。
……
收拾好全部的東西，她随手熄滅夜明珠，走出洞府。
回頭再看，只能看到一片黑。留下一個聊勝于無的禁制便化作原形振翅離開。
骨灰與遺物，她想帶着，陪着她終有一天安置到一個新的可以稱得上家的地方，在她築巢的地方。
……
夜深人靜時。
客棧。
黎星原回想起林轍三人的反應，左想右想，就是在房間裏待不住，索性也不研究什麽符箓筆法了，先後潛進小蟄和屠庸的房間把兩人叫起來。
“星原姐姐，怎麽了？”小蟄精神正好，燈火下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黎星原。
屠庸打着哈欠，在小蟄的壓制下不敢多抱怨一句。
“我們今晚就離開此地吧。”
“啊？”屠庸一愣，“為什麽？這麽着急？”
“那走吧！”小蟄不多問一句，直接舉手贊同。
“我跟他們八字不合，不能在一起待太久……回房收拾收拾行李我們今晚上連夜走。”
屠庸還想嘟哝幾句，卻被小蟄連拖帶拽拉着離開了。
黎星原癱坐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直接從空間裏摸出一張新的人皮面具給自己帶上，還換了身衣服，小心喬裝打扮一番，直到确認自己已經徹徹底底跟以前沒有絲毫相似之處才微微松口氣。
最差的情況就是一邊游走在永安殺邪祟一邊聲名狼藉躲避追殺，那簡直是給自己坎坷的人生上難度，不如快點跑路。
……
匿在夜色裏，三人趁更深夜重悄無聲息地離開客棧。
翌日。
淩霄派三人與青羽在三陽鎮忙到傍晚都未見過黎星原三人現身，末了，一問客棧的掌櫃才知他們連夜就走了，提前超付的房錢都沒有收回，誰也沒有驚動。
“他們走得這麽匆忙，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呵——”林轍嗤笑一聲，“能有什麽難事，心虛跑路了吧。她一向精明。”
“二師兄，預言也不能全信，小黎為人如何你我都清楚。”
“是清楚，若是不清楚我也不會替她隐瞞。”他擡眸看着另外兩人，“但真人的預言從無錯漏，希望你我都不要有後悔的那一天。”
“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跟着你們一起胡鬧！”
話畢，他撇下兩人徑直上了樓。
一月後。
三陽鎮中受傷的無辜百姓已被盡數安置好。
淩霄派三人分頭行動，關清晏與宋溪若繼續向南游歷，斬殺邪祟，扶正這搖搖欲墜的世道，林轍則帶着青羽先回淩霄派安頓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