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既然雙方都不合規，那就看誰更過分。
兩人對峙。
突然，白薔劇烈掙紮，将兩人無聲對峙打破。
她情緒激動，“放開我！謝稽！你怎麽不去死！為什麽死的是他，不是你！”
惡毒的語言，謝稽置若罔聞。他一邊制住她，一邊從茶幾拖出一個藥箱。他動作很穩，哪怕要制住一個掙紮的女人，動作依舊很快速很穩，準确從藥箱拿出針筒。
如此熟練的動作，說明了問題。
謝稽在給白薔推針之前，警惕朝蘇黎玖投過去一眼。他惱怒可能會被蘇黎玖打斷行動，但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動作，站在一旁看着。
他心生疑惑，但手上動作沒停。他給白薔推了針，掙紮的白薔漸漸安靜下來然後沉睡過去。
謝稽處理這些事看着游刃有餘，但形态還是出現了狼狽。
發絲淩亂、衣衫褶皺，手背上有被白薔抓傷的撓痕。
他拿過沙發尾的毯子，仔細給白薔蓋好，确定她睡得安寧後，他站起來。
男人氣勢全放，他一邊整理衣衫褶皺，一邊朝着蘇黎玖走去。
過路，順手還抄了高爾夫球杆，等接近她五步左右，他已經把淩亂的發絲都撸上去，重回斯文模樣。
他止步，球杆落地發出“噠”的聲音，他先喘了口氣，“蛤。”
“蘇小姐。”他語氣危險喚她，“今天認識的時候，就發現蘇小姐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
他落下定論，“果然，膽色過人。”
蘇黎玖知道，他此刻特意營造的緊張氣氛，都是為了恐吓自己。
很可惜，她不怕。
她看一眼睡着之後臉色依舊蒼白的白薔，重新整理所知劇情。
“呼。”謝稽呼氣，“還挺讓人煩惱。蘇小姐很喜歡我妻子，這一點，我深感驕傲。”
說着，他還朝着她紳士彎腰行禮。
陷入瘋癫狀态的男人，自帶一種不要命的危險。
可惜，蘇黎玖一點感覺不到。
她開始小幅度熱身運動，“謝先生，我們文談還是武談？我的目的先跟你說一聲，我想帶走白薔。”
“蘇小姐似乎不太聽得懂人話。”
“那要取決于說話的，到底是不是人。”
“赫。”
被罵不是人，還能笑出來的，不是聽不懂的白癡，就是無所謂的變态。
要問謝稽是哪一個？
必然是後者。
行了，那就不用多說。
蘇黎玖先發制人，她不再多言，腳尖一點，直沖上前。
來自末世的寶寶，講究的是實戰實用，哪怕謝稽常年練習拳擊，在蘇黎玖面前，那也不過是花拳繡腿。
謝稽在一動手之後，就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眼神頓厲，深藏暗芒，被蘇黎玖抓着胳膊扔出去之後，忍着劇痛爬起，沒有朝着她撲去，卻一個翻滾，爬向茶幾，轉頭，他從櫃子中，掏出一把槍。
槍，蘇黎玖是認識的。
她止步，渾身繃緊。
謝稽緩緩站起來，“你到底什麽來頭？”
一個履歷簡單、家庭普通，本身也沒什麽特別經歷的女人，不可能像她這樣。
“特種兵？”他猜測。
蘇黎玖知道危險，但經不住腦子要皮，“我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而已。”
謝稽不相信。
臉頰、身體各處傳遞的疼痛，都讓他不可能相信這句屁話！
蘇黎玖掃一眼槍口，“法外狂徒？”
他順了一把頭發，眼裏懊惱更甚。
懊惱的肯定不是要不要殺人，而是眼前的人是蘇黎玖。原本擔心她背後的沈闵予，現在，她本人就深藏不露，不清楚會不會有麻煩。
他低沉道：“別動。”
接着，他拿出手機，給沈闵予打了電話。
沈闵予一直在莊外蹲守，所以，接到電話，十分鐘內就抵達了現場。
他甫一入大廳，就感受到了氣氛中的緊繃。
視線一掃，立馬掌握情況，他幾個跑動，沖到蘇黎玖身邊，緊接着抱住人，用身體擋住謝稽的槍口。
謝稽笑，“沈總來的很快，不會是也在我家外蹲着呢？什麽時候，多了這麽見不得人的愛好？”
沈闵予護着蘇黎玖，警惕謝稽。
謝稽看着，突然攤手，用手腕轉動槍支，“假的，玩具而已。”
他把所謂的玩具仍回抽屜。
不可能是假的，但此時此刻，最好是“假”的。
謝稽跟沈闵予“告狀”，一邊展示傷口，一邊說：“沈總大可不用那麽緊張，看，我用玩具吓唬蘇小姐的理由，是不是很充分？”
形容狼狽，多處挂彩，可不很充分嘛。
“謝總，你既然叫我過來，應該是希望冷靜談談。”沈闵予依舊側身護着蘇黎玖，“可如果一直這般說話，那是不可能好好談。”
“談，當然要談。”謝稽示意小客廳方向，“不過，我妻子睡着了，她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麻煩你們跟我移步。”
沈闵予看向蘇黎玖，後者無所謂點了點頭。
三人便轉移到小客廳。
剛剛差點生死相博，現在卻能坐下“聊天”。三人卻好似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謝稽臉上帶着傷，依舊優雅搭個二郎腿，“介意我抽煙？”
沈闵予：“我女朋友不喜歡煙味。”
就是介意的意思。
謝稽笑了，這點小事，他會問，自然就不會糾結。
他沒點煙，不做鋪墊，直接開口說故事，“我妻子有精神分裂症。”
蘇黎玖怼：“很多殺妻案的犯人都這麽說。”
謝稽陰沉沉看她，盯了一會兒，嗤笑，“你自己不親眼看到了？”
他轉頭，視線落在不遠處，那邊，白薔正在沉睡，“你過來，是因為發現不對勁了吧。哪裏不對勁？我猜猜，你說喜歡她，那應該對她有些了解。”
他輕易回想今天所有的行為言語，“哦，是因為知道她喜歡農家風格？還是她菌菇過敏？”
不用他們回答，謝稽自己能确認疑點，“可惜，喜歡農家風格，還有菌菇過敏的，都不是我的妻子。哦，或者說，是我妻子的另一面。”
“你剛剛親眼看到了，她是你認識的白薔嗎？”
不是。
答案很明确，所以，蘇黎玖在他給白薔推藥的時候，并沒有阻止。
她不确定狀況，不想好心辦壞事。
謝稽突然拍手，“了不得。”
他真心疑惑，但也帶着嘲諷，“沈總，你這是哪找來的寶貝。”
沈闵予蹙眉，沉聲警告，“謝稽。”
謝稽擡起手臂表示妥協，意有所指道：“沈總應該理解我。我是太愛我的妻子，她又有病，經常發病變得排斥我。這樣的情況，我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措施。”
沈闵予沒回答，但他的确贊同。
他靠近蘇黎玖，在她耳邊說：“情況待核實，我們先走。放心，我不會阻止你管這件事。”
蘇黎玖不需要他表态，但他能站她這邊，自然是最好。
她微微點頭，兩人起身。
離開之前，她回頭，突然跟謝稽道：“明天……嗯，今天下午來拜訪謝先生？”
謝稽氣到失笑，“你可真……”後面的話估計很髒，所以說都說不出口。
她會在乎嗎？當然不，她甚至重複一遍，“今天下午來拜訪謝先生。對了，到時候希望可以見到白女士。”
說完，不顧謝稽鐵青的臉，她牽着沈闵予離開。
兩人回到隔壁山莊房間，已經夜深人靜。
兩人分別洗了洗，躺回床上。
平躺的兩人都沒睡着，但卻各自不說話。
蘇黎玖知道，他在生氣。
生氣原因？
誰知道啊。
男人的心思，海底的珍珠，不少見但藏得深。
她繼續想白薔的事。
突然，安靜的身側有了響動，眼前一花，一大片陰影罩下來。
男人撐着手臂，在她上方盯着她。
她眨眨眼，“乖，今天沒興趣。”
“……”沈闵予眼角抽了抽，“蘇黎玖。”
喚全名，在某種意義來說，是很嚴肅的事。
他本人經歷過，被她叫全名時全身寒顫的感覺，所以，希望她能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哦。
蘇黎玖的确意識到了。
她蹙眉，“生氣的原因呢？”
既然是嚴肅的讨論，那就不适合現在的造型。她擡起手臂推他，他沒使力較勁，順着她推的力道起身，看她要起來，還順勢摟她背扶她一把。
貼心歸貼心，吵架還是要繼續吵。
就算是分手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吵架。此刻，卻因為別人的事，進入了争吵模式。
“你不想我管白薔的事？”
“我沒有那麽說。”
“但你在生氣。”
“白薔的事，你根本不了解。”
“是。所以，我在了解，不是嗎？”
“為什麽要去了解？他們夫妻接近二十年，如果有問題，早已經出事了。”
“我要确定，白薔在婚姻中，是否存在非自願的情況。”
沉默。
一會兒後，他沉聲問她，“為什麽那麽熱衷管別人的事？白薔如何，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很迷茫。
一開始接近她，他以為，她是同類。
交往相處以後，當然發現錯誤。但這個錯誤，并沒有讓他立馬跟她分手，為什麽？當然是因為她身上的矛盾更吸引人。
他對她的好奇更深。
但此刻，好奇的同時，讓他有了割裂的陷入感。
他不理解她的行為。
蘇黎玖看着整個陷入茫然中的人，沉默。
管白薔的事，需要理由？
好心？白薔粉絲？就願意多管閑事？
不。
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想”這兩個字，就是她行為的準則。
她側身躺下，閉眼睡覺，“把燈關了吧，天亮後還有拍攝。”
拒絕繼續交流的意思。
沈闵予也知道，現在不适合繼續讨論，讨論下去，只會發展成争吵。
但兩人都不是會用争吵解決問題的人。這樣的話，狀況反而可能更糟糕。
他眸光沉沉盯她的背好一會兒，然後聽她的話，關燈休息。
極強的自律，讓兩人存着心事的情況下，依舊以極快的速度入睡休養精神。
天亮，清醒。
沈闵予睜開眼，第一時間側頭尋人，身邊的位置再次已空。
他重新閉上眼，輕輕嘆口氣。
——
情侶吵架哪有安安靜靜的。
就算安安靜靜，所散發的氛圍感就足夠了。特別是，前一天，你們還秀恩愛。
這反差，不察覺，都說不過去。
麗薩趁着休息，肩負全組人的希望，蹭到蘇黎玖身邊，搭了一把演員椅坐下。
蘇黎玖看分鏡，沒理她。
“導演，喝飲料不？”麗薩被大家看得頭皮發麻，只能硬聊。
“我有。”
“……導演，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跟我說說？”
“跟你很熟？”
“不熟。”麗薩熄火。
哄人好難啊。
蘇黎玖知道劇組人的心思，這種氣氛影響心情。她讓副導頂上，打算找沈闵予聊聊。
沈闵予先一步，他來找她，“我們談談？”
她挑眉，突然心情轉晴，“我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離開，到院子說話。
沈闵予主動坦白，“抱歉，昨天的情況太危險了。我想到當時謝稽對準你，随時可能傷害你，我就沒有辦法冷靜。你應該清楚，他手裏的，不可能是玩具。”
蘇黎玖挑眉，不确定問：“你是因為，昨天處境太危險，我太冒險，你着急後怕，所以才生氣？”
他點頭。
原來是這樣。
這就說清楚了。
她往前一步抱住他腰，“抱歉啊，讓你擔心了。我反思，以後會盡量改正。”
“你知道的，我比較我行我素，在我看來，根本沒有危險。但可能忽略了關心我的人，能不能承受。這一點，的确不好，我會改。”
他雙手擁緊她，“不，你已經做的很好。謝稽的危險程度，我也估算錯誤。”
“……我們要繼續争奪錯誤所有權？”她擡頭含笑調侃問。
當然不。
他低頭，在她額頭落下吻。
她閉了閉眼，告訴他，她的想法，“還有，白薔，我的确算是多管閑事。但因為已經管了，不可能突然放棄。寧願是我做錯事，管錯事，也不能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放手。你怎麽說？”
“昨天是我被吓着才會口不擇言，關于白薔的事，你不用考慮那麽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
“大魚寶寶~”她抱着他的腰晃，“你真好。”
沈闵予低頭，跟她額頭抵額頭。
不，他沒有那麽好。
認錯、贊同、輔助。
是他在各種關系分析之後，一種判斷。
蘇黎玖是他女朋友，他要支持她。
她現在做的事情是對的，他支持。
她如果做的是錯的，他也支持。
一切，取決于她。而她，還不清楚，自己對他的影響，以及手握怎麽樣的鎖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