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火燒不盡
野火燒不盡
見人走遠，江又生才扭了回頭。
她走近，“你回來這麽早啊？”
“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你，軍營也沒什麽大事，便早些回來了，”陳不盡說着，撩了撩她垂下來的碎發，“怎麽樣？逛的開心嗎？”
江又生聳了下肩：“還好吧，何玉蘭倒逛的挺開心的。”
“她也去了？”
“對啊，她說你不在府裏，溫習功課也沒意思，就和我一起去了。”
陳不盡點點頭，“那怎麽不見她人？”
江又生淡定：“哦，她還沒回來。”
“……”陳不盡臉上明顯打出一個問號，蹙了下眉，“佑生，未免不太妥當，她不識路的。”
她扯扯嘴角，“我是那麽辦事不周到的人嗎，我讓小六跟着她們呢。”
江又生大義凜然地拍拍他的肩，語氣放緩：“你放心，小六眼尖着呢。”
陳不盡抿唇。可是他想，雖然不用在意那紙婚約了，但畢竟來他府上就是客人，況且何玉蘭對北邊不熟悉，都說是客人了，最好不能讓其出什麽事。
說罷，江又生拉着陳不盡進府，突然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吼聲：“兄！長！！”
江又生要進府的步子都頓了一下。
正如江又生所想，何玉蘭受不了了，“主動”說要回家。
Advertisement
她原本想着這法子要是不行就再另尋辦法，沒想到才一個上午，居然這麽奏效。
何玉蘭灰頭土臉回的府，一旁的丫鬟快累癱了，江又生感覺她的丫鬟明天就要遞辭職信了。
“兄長，我要回家！你們都不陪我玩，我不要在這裏了！”
陳不盡見人沒事，至于她說要回家，那便是最好，真有什麽事他也承擔不起。
“行。”
就一個行字？何玉蘭更氣了：“兄長！你都不挽留一下我的嗎！”
“我公務繁忙，确實沒…”
何玉蘭聽完前面五個字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了，扶額連聲打斷：“好好好，兄長你別說了。”
吃完午飯，何玉蘭就去收拾東西去了。
上馬車前，骁銘提出要送何家小姐，陳不盡也準了。
骁銘幫忙放好她的行李，“何小姐，可以上馬車了。”
何玉蘭提起裙擺，對着江又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是那副大小姐模樣，指着她狠狠地道了句：“你等着！”
“……”還以為她要說什麽狠話呢，就這？毫無殺傷力。
江又生寵她一回：“行～我等着。”
……
何玉蘭一走，江又生注意到了陳不盡的沉臉。
“幹嘛，”她撞撞陳不盡手肘，打趣他，“你未婚妻才剛走，你就舍不得了啊？”
說時，特意加重了未婚妻這三個字。
陳不盡不樂：“佑生，不要亂講。”
她做了個抱拳的手勢：“冒犯了。”
他不說話了。
這盯着她看的眼神讓江又生疑惑，她舉手在他眼前擺擺，解釋道：“我說的玩笑話呢，別當真呀。”
“以後不要再講了，”陳不盡一臉嚴肅，直接抓住她的手腕，“還有，送你回來的人你認識嗎？”
這一抓把江又生整懵了。
她愣了愣：“我當然不認識啊。”
他狐疑：“當真？”
江又生見他這樣問，還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對這個行為不是很滿，她皺起眉邊掙脫他的束縛邊道：“我就是街上碰到一個識路的，就麻煩他把我帶回來了，我記不到回來的路。”
“……”陳不盡若有所思，他松開道，滿腔鄭重道：“既然不記路，那以後就不要再出府了，要出府也得是我或者陳府的人陪同。”
江又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舔了下唇眨了幾下睫，不是很理解。
“憑什麽不記路就不要再出府了，你這是什麽話？”
陳不盡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記不到路為何要出府？”
江又生問：“你想是要天天把我關在府裏悶是嗎？”
陳不盡道：“府裏不是有小六麽？可以讓小六陪着你啊。”
小六小六，什麽都是小六。
他想讓她哪裏都不要去，就安安靜靜地在府裏嬉笑玩鬧。陳不盡知道她就像關在籠子的鳥兒一樣，時間一久，總想飛往遼闊的天空。
可是她這只鳥兒笨，找不到回家的路。
江又生從小到大都是放養式活着，因為她是個女孩，爸爸不喜歡她，在家一整天都不會說上一句話。媽媽在世時還管着些，不在了沒人管她了，也沒人在乎她了。
或許是被放養的太久，她已然成了無拘無束，放蕩不羁愛自由的性格了。
這會突然什麽都被限制着，她當然是不适應的。礙于事情的發展，她在努力适應。
當鳥兒飛出去了一會兒，并且也順利安全的回到了家，可為什麽鳥主人還是會生氣呢。
良久，聲音打破空氣。
“陳不盡，”江又生說着，顫了下睫，“我是願意待在你身邊不離開你，那我連想自由的資格的都失去了嗎？”
江又生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的，笨鳥又如何，笨鳥先飛啊。
“還是說，你就是想控制我的行動，覺得我該是只屬于你的？”
鳥兒生在大自然，飛在大自然。
見她微微發紅的眼眶，陳不盡內心動容了些，反思了下自己的說法。
他拉起她的手，擠出一兩個笑，沒有那麽嚴肅了，輕聲細語的哄她：“好啦佑生，我就是擔心你，萬一哪天你走丢了，我會着急，會瘋的。”
江又生反握他的手，抓的更緊，發紅的眼盯着他道：“你到底在怕什麽，陳不盡？”
陳不盡欲言又止，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到底在怕什麽，他也不知道。
……
兩個人有誤會，說出來解開問題就還是原來的兩個人。
陳不盡比以往出府更早了，即便是出去忙公務也更早的回來，騰出時間陪着江又生。
小六一臉心不在焉，江又生見狀，放下手中的早餐粥叫了一聲他：“小六？”
“嗯？”小六回應歸回應，神還游蕩在別處。
江又生看一眼陳不盡，給他使了使眼色。
“小六，倒茶。”
還是陳不盡發話管用些，一秒把他拉回神。
趁着小六倒茶的功夫，江又生問道：“小六你有心事啊？”
小六撓撓後腦勺，“有吧…”
她來了興趣：“說說呗，給你解決一下。”
“……”小六瞥了眼給江又生端茶到她手邊的陳不盡，扯了下嘴角，“能說嗎？”
江又生道：“當然能啊，不超綱就行。”
讓他說他便說了。
“就是感覺，姑娘你最近都不需要小六了，什麽都是将軍陪着…”
骁銘也有同感，附和小六，“對啊，将軍你看看骁銘吧，我快成小透明了。”
“吃飯，喝茶，玩鬧，就差一個房間睡在一起了。”
世界好安靜。
江又生聽完眼睛往上看，都不好意思了。
小六說完才察覺到說了不該說的話，雖然陳不盡沒反應，但小六兩腿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将軍，小六不是那個意思……”
見人跪下了，江又生哎呦一聲，示意骁銘快将人扶起來。
小六和骁銘委屈巴巴的站一排，等着陳不盡數落。
“不錯，也不是不可以。”
三個人投去目光：嗯？
……
江又生扯上被子蓋住了鼻子和嘴，她想了一天他的話，到了晚上才明白。
她對他開口道：“你說的不錯，就是睡一個房間？”
陳不盡坐在床邊脫靴，“對啊。”
小六那一說，還說到他心坎裏去了。
江又生直起身子掀開被，“我不要和你睡一塊。”
陳不盡堵住她的去路，“那我睡地板，好不好？”
“……”
“這不是睡哪兒的問題，我們不清不楚的關系，還睡在一個房間，別惹出什麽閑話來。”
“我們相處這麽久，只能說是一段不清不楚的關系嗎？”
那幾年可以說是只有陳不盡在維持，這段時間，是他們兩個人。
江又生愣了下，他快要哭了。
她有些慌張：“不不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不盡看着她作解釋，“我是說，不管我們怎樣相處，我到底還是個下人，居然和你睡在一個屋子裏，怎麽不叫人傳閑話呢。”
“那你又說不清不楚的關系…”
“……”她哎呀一聲，“也不能這樣形容，我确實對你有好感，可是我們畢竟——”
後面的話叽裏呱啦的陳不盡沒聽進去，他只聽了進去了他想聽到的點。
江又生還在說，不停地摳細節講給他聽 。第一是身份有別，第二是保住他的名聲。
她說了這麽多，感覺陳不盡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江又生蹙眉不滿：“陳不盡，你有沒有聽我講話，這很重要！”
“佑生，如果你不再是下人這個身份和我同睡一個屋子，你是不是就不會在意別人怎麽說了？”
每個字她都聽得懂，怎麽組成一起她就反應慢半拍了。
陳不盡的眸子深不見底，江又生卻看得清楚裏面有什麽。
“我希望你，是陳夫人這一個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