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這會，夏寶依然哭得眼淚鼻涕流，在方若瑜看不到的角度，他沖夏滿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臉上寫滿了——
看啊，媽媽最愛我了！
“夏滿，你怎麽能欺負你弟弟呢！”
又是這一句話，從他開始違逆父母那句“要乖乖聽話”之後，他從父母那聽到的最多的話就變成了“你怎麽能欺負弟弟”。
前幾次，夏滿是故意欺負夏寶的，做過的事情他不會賴賬，這一次卻不是。
夏寶又惹了什麽事情，将鍋推到了他頭上？
“什麽事情？”夏滿問。
方若瑜最見不得夏滿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自從夏滿受傷以後，夏滿就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她想要夏滿變回從前那個乖小孩，一見這副模樣的夏滿，就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讓她想起了懷夏滿時被夏滿折磨得日日夜夜，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裏就不安生，到如今還要來折騰得她不得安寧。
“你還問什麽事情，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夏滿是真不懂：“我不知道。”
方若瑜怒急攻心，語氣加重：“你說要打斷夏寶的雙手雙腳，你自己說的話你都忘了？”
小哈被傅言宵給教訓得老實了，蹲在夏滿腳邊，在方若瑜說完後，它感覺到夏滿的身體顫了下，它擡起大腦袋望向夏滿，藍眼珠裏倒映出夏滿有些落寞的面龐。
下一瞬，夏滿臉上只剩下了平淡一種情緒。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
夏寶掐得正好，“哇”得一聲大哭出聲：“壞蛋！說謊！夏滿壞蛋塞寶寶雞蛋，搶寶寶玩具，還要打斷寶寶的腿。”
夏滿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會讓夏寶如此針對他。
夏寶擁有了父母所有的愛，而他除了金錢什麽都沒有，夏寶還要跟他争什麽？
夏滿的沉默在方若瑜看來是心虛了，她剛才對夏寶的話還有幾分懷疑，現在懷疑打消，徹底相信了夏寶的話。
“夏滿，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呢？”
夏滿反問：“您覺得我現在是什麽樣子？不聽話？欺負弟弟？還是目無尊長？”
方若瑜：“你也知道你自己成了什麽樣！”
夏滿捏緊了袋子，塑料袋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可是我受傷了呀。”
夏滿這聲太輕，被塑料袋的聲響給蓋住了，方若瑜沒有聽清，問道：“你說什麽？”
夏滿知道，不管說多少遍，清清楚楚告訴給方若瑜，他都得不到方若瑜的一點關心。
他想不明白，方若瑜可以喜歡夏寶，連不是親生的夏至炀都能關懷備至，為什麽唯獨不喜歡他呢？
“夏滿，我讓你說話！”方若瑜命令道。
夏滿：“假如我真的對夏寶說了那些話，那又怎麽樣呢？是夏寶先挑釁的我，我還回去不對嗎？”
“夏寶還小，童言無忌，你真是出息了，你以為你還是5歲小孩嗎，竟然跟一個小孩子置氣……”
方若瑜仿佛就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聲音又剎那飄到了遠處，再也聽不到。
夏滿從渾噩中清醒過來，看到夏寶得意洋洋的小臉，心裏惡念陡然升起，他将手中的塑料袋甩出，出手的時候，最後一點理智還是讓他偏離了方向，砸在了方若瑜身前的茶幾上。
塑料袋散開，裏面的紙袋傾倒，一塊塊飄着熱氣的香酥排骨撒到了方若瑜身上。
“夏滿，你在幹什麽！這是你的教養嗎！”
“對啊，這是你們教我的教養。”夏滿摸摸小哈的狗腦袋，溫聲命令道，“乖，去吃吧。”
得到了允許，小哈高興地搖晃尾巴，眨眼便撲向了方若瑜。
小哈太胖了，與方若瑜擠在過道裏，屁股将方若瑜頂得栽倒在一旁的沙發裏，還不等她調整好身體，小腿就被小哈給壓住了，小哈的牙齒險險擦過她的小腿，咬住了她腿邊最大的一塊排骨。
“啊——”方若瑜一聲大叫後，緊接着便是夏寶的啼哭。
夏寶原本好好地待在方若瑜的懷裏，方若瑜一摔，連帶着他也摔進了沙發裏，腦袋磕到了沙發扶手上，疼得他哇哇大哭，這下不是裝的，是真給疼哭了。
方若瑜見狀，也顧不得自己了，忙上前重新抱回夏寶。
“寶寶，你沒事吧……”
夏滿冷眼看着這場鬧劇，轉身往門外走，方若瑜見了，破聲大喊：“夏滿你給我站住，你膽子大了，幹了這種事情就想跑！”
夏滿回頭，奇怪道：“我沒有跑呀，我在走，您連跑和走都分不清了嗎？”
方若瑜：“……”
方若瑜：“你今天敢走出這道門，就別再回來了！”
夏滿淡淡“哦”了聲，繼續往前走。
方若瑜：“……”
方若瑜嘶聲大喊：“等你爸回來了，我一定會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給他，讓你爸來收拾你。”
夏滿沒再給方若瑜一聲回應，踏出門之後，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他走出大門後，迎面撞見了剛打球回來的夏至炀，夏至炀一見到他就下意識蹙起了眉。
兩人沉默對視着，遲遲等不到夏滿先開口喊自己，夏至炀滿心不爽，還是率先開口：“馬上要吃晚飯了，你這會還出去做什麽？難道又要去找你同學學習？”
他還記着夏滿中午不等他就走的事情，語氣比往日還要沖。
夏滿看着夏至炀，前所未有的平靜：“嗯，我愛學習，我要學習。”
夏至炀：“……”
夏至炀感覺到夏滿有些不對勁，想要詢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從知道真相那天之後，他就沒有關心過夏滿，也很少與夏滿交流。
長久的沉默沒讓夏滿生出一絲尴尬，猜測夏至炀應該沒話要跟他說了，夏滿說：“你沒有話說的話，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要去哪裏？”夏至炀拉住了夏滿的背包帶子，似乎連碰一下夏滿的身體都會髒了自己的手一樣。
夏滿：“我去找我朋友學習呀。”
夏至炀不贊同：“馬上要吃飯了，吃完再去不行嗎！”
夏滿沒有回答，夏至炀不自在道：“中午特意給你買了牛肉，你一聲不吭就走了，還放在冰箱裏沒動呢。”
“對不起，浪費了你的心意。”夏滿低聲道歉，“以後你不用特意給我做什麽，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夏滿對自己說過無數個對不起，從沒有哪一聲對不起像此刻這般讓夏至炀渾身不暢，他直覺不能放夏滿離開，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挽留夏滿。
他早已經忘記了這項技能，就算有，也下意識抗拒。
此刻的他也下意識對夏滿說：“沒關系……”
夏滿看了夏至炀一眼，笑了笑，抽回了背包帶子，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夏至炀站在原地，看着夏滿的背影逐漸化成一個黑點，最後消失，這才邁出了腳步，追了兩步停下，嘆了口氣，還是轉身進了家門，與夏滿徹底錯開。
他想，夏滿不過是去找同學學習而已，時間到了就該回來了。
如果時間太晚，他大不了主動一次，去接夏滿回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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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宵和喬燃的共同好友今天生日，他在自家的莊園舉辦了生日晚宴，邀請了許多圈中好友。
傅言宵和喬燃送夏滿回家之後就直接去了好友的莊園。
喬燃愛湊熱鬧，一來就跟一群狐朋狗友們湊到一起打牌，傅言宵不愛鬧騰的聚會，他和這位朋友關系不錯，才難得來參加這種聚會，也賣了朋友面子，喝了點酒。
酒過三巡，氣氛達到了頂點，酒壯人膽，平時清醒時不敢與傅言宵說話的一些人都大着膽子來找傅言宵攀談。酒精沒有将傅言宵表面的疏離冷漠給淡化，反而明明白白地顯露出來，有些人還沒開口，就被傅言宵的冷臉給吓退。
喬燃喝得醉醺醺的，但還保留幾分清醒，他湊上來，遞給傅言宵一杯葡萄酒，笑道：“不要這麽冷淡呀，大茂生日，你擺着一張臭臉不是砸他的場子嗎，你開心了，他也跟着開心……”
平時的喬燃話就夠多了，喝醉之後，話變得更加密集。
傅言宵品着酒，沒有搭理喬燃，也沒有推開喬燃搭在他肩上的手。
有喬燃在，別人過來與他搭話，能被喬燃給絆住。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兩下，傅言宵拿出來看了一眼，就果斷推開了喬燃。
喬燃被推得一個踉跄，恢複了幾分清醒，餘光瞥見手機屏幕上的‘夏滿’兩字，心裏就是一聲喲吼。
傅言宵走到陽臺，夜風沒能吹散臉上的燥熱，在看到夏滿的名字時，身體就抑制不住地發燙起來。
【夏滿：傅言宵，你現在在忙嗎？】
自從夏滿問他要了聯系方式之後，夏滿每天都會主動聯系他，如果忙的話，也會在睡前給他發一句晚安。
傅言宵唇角揚起一抹弧度，放下酒杯，給夏滿回複：【不忙。】
【夏滿：你現在在家嗎？】
傅言宵想了想，将已經打好的‘朋友’删去，改成了：【一個認識的人今天生日，我在他那。】
【夏滿：那你什麽時候回家呀？】
【傅言宵：還不知道，看他們什麽時候結束吧，怎麽了嗎？】
【夏滿：傅言宵，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嗎？】
傅言宵的心髒猛跳，一半是喜悅，一半是疑惑和擔憂。
傅言宵省去了打字詢問，直接給夏滿撥了一個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下一秒，他就聽到了夏滿的聲音。
“傅言宵。”少了平時的清潤，多了幾分沙啞，像是憋了很久，才将嗓子憋成這樣。
“他們欺負你了嗎？”傅言宵下意識肯定了這個答案。
他看着夏滿走進家門，夏滿現在這麽委屈，只有可能是夏家人又對夏滿做了什麽。
“嗯……”夏滿鼻音濃重，小聲道，“傅言宵，我沒有帶身份證，住不了酒店，我今晚能不能住你家呀？”
“可以。”傅言宵一口應下，急急追問，“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一個便利店裏。”
“地址發給我，我現在來接你。”
傅言宵挂斷了電話後，轉身去找喬燃，朋友大茂正好在，他看出了傅言宵的緊張，立馬讓司機送傅言宵一趟。傅言宵給了司機地址，繼續給夏滿發消息，夏滿跟他說手機沒電了之後，就沒有再回他的消息。
夏滿的沉默加劇了傅言宵的恐慌，他不禁回憶起了夏滿受傷的時候——
晚自習，傅言宵無意中從秦淩那聽說夏滿出事的消息，他人生中第一次曠了課，趕到醫院時，夏滿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
他站在手術室外，充當陌生人的角色，陪着夏家的管家，等着夏滿做完手術。
三個小時過去，手術成功，夏滿被推出來，那時來陪夏滿的人不多，只有一個管家和傭人，傅言宵才能看清夏滿虛弱的臉，和手術後留下的血，十分的刺眼。
這之後的每一天，他的心始終懸着，害怕夏滿會出事。
車開了半個小時，才到達夏滿的位置，傅言宵也提心吊膽了半個小時。
他在車上時就找到了夏滿所說的便利店，一下車，就馬不停蹄沖向了便利店。
距離近了，傅言宵透過透明玻璃牆，看到了坐在休息區內的夏滿，夏滿雙手托腮，盯着窗外某一處發呆，傅言宵停下了腳步，定定看着夏滿，仔細觀察夏滿的神色，重點落在了眼睛上。
沒有紅，在他趕來的路上，夏滿沒有哭。
像是有心靈感應般，夏滿的目光忽然一轉，與玻璃外的傅言宵對上了視線。
剎那間，無神的雙眼裏添了無數的色彩，仿佛有萬千星辰墜入，将之點亮。
“歡迎光臨”——
便利店的門鈴發出提示音，夏滿沖了出來，直直撲進傅言宵懷裏，傅言宵穩穩接住了他。
他仰起頭，臉上漾起了開心的笑：“傅言宵，你來接我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