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江準從警局出來時已經過了零點,嚴格來算已經是新的一天。

來接他的是父親的助理。

“小少爺,老板上午飛去國外了,大少爺又生病了,夫人要照顧他,所以才派我過來接您。”

這一套說辭,江準早就聽過無數遍了。

助理不僅将江準帶出來,還将江準的小弟們也一起帶出來了。

梁彬知道江準心情不好,上前勾住江準的脖子,笑道:“準哥,猴子要請大家吃燒烤,我們一起去呀。”

助理:“小少爺,夫人讓您現在就回家。”

梁彬和江準從小學就認識,這位助理在江家幹了十幾年,梁彬自然打過無數次照面,說起話來也不用客氣。

“回去幹什麽?你媽忙着照顧你大哥,回去也不過是睡覺,走走走,我們先去吃一頓小燒烤,等會再回去,方助理,你先回去吧,到時候我親自送準哥回家。”

方助理有些為難,剛張嘴,就見江準甩開了梁彬的胳膊,繞過他,走向路邊停着的一輛黑色賓利。

“準哥?”

“你們去吧,我有些累了,回去睡覺了。”江準回頭,從口袋裏掏出錢包丢給梁彬,“這頓我請,別讓猴子付錢了。”

梁彬沒再多言,目送着江準上了車,等車駛遠了,他才對着江準的錢包嘆了口氣。

他們這群人中,唯獨江準最有錢,還是個豪門小少爺,但他們都不是因為江準的錢和身份才接近江準的。

江準為人仗義,只要是他認定的朋友,不管朋友遇到什麽事了,他都會出手幫忙。

這一次,也是江準帶頭幫大家讨回公道。

唐志欠了他們很多錢,唯獨沒有欠江準的,他們想要找唐志算賬,又礙于唐志最近結交了幾個高年級的學生,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江準站出來幫他們出頭了。

剛才唐志的家長來了,将欠債一一還清,大家都拿回了錢,猴子一開心就準備把這筆錢全都請客。

這本不關江準的事情,結果江準還是要請他們。

-

江家前幾代都是捕魚為生,到了江準爺爺這一代開始轉變,江準的爺爺将公司交到江父手中後,江父花了八年時間擴大規模,到如今發展成了京市第一的海運公司。

江準的記憶中只有少數父親的身影,江父很忙,總是出差,就算在京市,也是早出晚歸,一年難得見幾次。

江母是業內知名的珠寶設計師,因為大兒子的身體原因,她逐漸淡圈,近幾年,她的珠寶公司都交給了姐妹打理,只專心在家照顧大兒子。

母親在家,江準還是缺少母親的關懷。

因為,他的母親将所有的疼愛都給了他的大哥。

江準回到家,沒在一樓看到江母的身影,他一點都不意外,回來前他就沒有想過母親能在客廳等他、

想也知道,母親這會肯定在大哥江展的房間裏。

江展從出生起就體弱多病,但不像現在這般,吹一吹風就會高燒不退。

江準記得,他上幼兒園大班時,江展還很健康,自他上小學之後,大他兩歲的江展就開始惡化,到如今,江展上下學都需要母親親自接送,已經18歲的人了,卻連吃飯穿衣這種小事都需要人專門伺候。

江展不喜歡外人接近他,只肯接受父母的親近,這也是江母放下工作,當起全職母親的重要原因。

江準剛走到房門前,斜對面的門被人從內打開,面露疲憊的江母走了出來,見到江準的瞬間,她立即挺直了微彎的脊背,輕輕關上門。

走到江準跟前時,她眉頭已經蹙起,質問道:“為什麽又跟人打架?”

江準唇線緊抿,一言不發。

女人面容嚴肅,44歲的年紀,加上長期勞累,保養再好,她的臉上仍舊多了無數的細紋,尤其是皺起眉時,可這依然無法遮掩她的美麗。

江母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語氣有些沖,她放緩了語氣,問道:“小準,你不打算跟媽媽聊一聊嗎?”

江準內心松動,緊抿的唇緩緩張開。

剛關上的門又被拉開,江準朝身後看去,一臉蒼白的江展站在門口,慌張地看着門外的母子二人,虛弱道:“媽媽,小準,你們不要吵架呀。”

江展一邊說,一邊拉開門走了出來,他的身形搖晃,沒走幾步就要往地上栽,江母見狀,急急忙跑過去扶住了江展,滿是關懷道:“生病了還出來幹什麽?醫生讓你好好躺着,你忘了嗎?”

江展沖江母笑了笑,轉而又憂愁起來:“媽媽,小準不是壞孩子,他肯定有他的原因,才會跟人打架的,您可以原諒小準嗎?”

江展又看向滿臉陰鸷的江準,微笑道:“小準,媽媽很辛苦,你也多少體諒一下媽媽好嗎?能不能不要再打架了?”

回應江展的是用力關上的門。

江母胸膛起伏,江準多次的不聽勸,讓教養良好的她也生了火氣,忍不住怒罵:“江準,你再這樣下去,你會爛了的你知道嗎?”

江準背靠着門板,一門之隔,他清楚聽到了江母的話,字字誅心。

長睫垂下,江準自嘲一笑。

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沒人能拉他一把,将他從泥潭中拉出來呀。

恍惚之間,腦中竄過了夏滿那張臉。

白日裏,夏滿對他說的話一遍遍在腦中響起——

“江準,你難不難受呀?”

“你流了那麽多血,回去後得多補補,我口袋裏有巧克力哦,你要吃嗎?”

“我要救的人是江準啊!”

江準睜開眼,抓了抓頭發,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夏滿,大概是太累了,又或許是被江展給傳染了,燒糊塗了。

-

夏滿的作息很規律,不需要鬧鐘叫醒,六點還不到他就自己醒過來了。

一睜眼,陌生的房間讓他吓得清醒過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昨晚住在傅言宵家裏。

松了口氣,夏滿起床去衛生間洗漱。

一出房門,他在走廊內看到了傅言宵。

傅言宵穿戴整齊,似乎專門在這裏等他,一見到他,就快步走到他面前。

“早飯已經做好了,我們下樓吧。”

夏滿看着傅言宵,神色恍惚。

傅言宵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問道:“怎麽了?”

夏滿抓住傅言宵的手指,重重捏了捏:“不是幻覺。”

傅言宵:“……”

傅言宵好笑道:“你捏我,自己沒有痛感,怎麽知道不是幻覺呢?”

夏滿說:“我捏你的時候能感覺到你指骨的硬度呀,你的指骨磨得我指腹很癢,我當然能感覺到咯。”

傅言宵想起,夏滿曾說過他很怕疼,還讓夏鑫和方若瑜打他輕一點的事情。心中不免生出了無數憐惜。

傅言宵的食指緩緩蜷起,勾住了夏滿的手指,應和了夏滿方才的話:“嗯,不是幻覺。”

夏滿笑道:“你不問問我在幻想什麽嗎?”

傅言宵順着問:“那你在想什麽?”

夏滿:“在夏家的時候,我很少跟家裏人一起吃早飯……”

他們自然也不會專門等在他門口,等他清醒後,下樓一起吃早飯。

“傅……哥哥!”夏滿抱住了傅言宵的手臂,臉頰貼着校服布料蹭了蹭,“我要是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

這樣,傅言宵就不用孤單了,他也有人能夠陪伴。

一大早,傅言宵就浸泡在了蜜罐裏,被夏滿的主動蠱惑得暈暈乎乎的。

喬燃吃完早飯,來找傅言宵,在傅家餐廳裏見到夏滿的那一刻,他受到了巨大沖擊。

昨天他還猜測夏滿對傅言宵有那種心思,如今知道夏滿在傅家住了一晚,他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又見到夏滿親親熱熱地給傅言宵喂雞蛋,他的想法堅如磐石,不可動搖。

趁夏滿去廚房幫阿叔收拾碗筷的時候,喬燃抓住了機會,湊到傅言宵身邊,急不可耐道:“我說對了吧。”

喬燃捅了捅毫無反應的傅言宵一下,還是沒反應,又連戳了好幾下,才得到傅言宵一記冷眼。

喬燃絲毫不懼,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對了吧!”

“你說了什麽?”

喬燃:“夏滿他肯定還記得你跟他告白的事情,他就是在試探你,他也喜歡你。”

傅言宵:“……”

傅言宵耳根悄然發燙,下意識否定這個答案:“小滿只是将我當成哥哥。”

“什麽哥哥!你跟夏滿又沒有血緣關系,你真相信他将你當成幹哥哥了呀?”喬燃拍拍傅言宵肩膀,試圖将傅言宵拍醒,沒忍住開了句帶顏色的玩笑,“就算有,他這個幹字也應該是第四聲。”

傅言宵:“……”

喬燃:“你是當局者,看不明白,作為旁觀者,我的眼睛可看的清清楚楚,我來你家也有十分鐘了,他一眼都沒給過我,他眼裏只有你。”

傅言宵:“……”

喬燃又添了一把火:“他給你喂了五次東西,關系再好的親兄弟也不這樣的吧,至少,我跟我哥就沒那麽膩歪過,而且,他還吃了你的手剝雞蛋,我哥要是給我喂手剝雞蛋,我保證一拳揍他臉上。”

讓他戴手套剝了再給我!

雞蛋那麽光滑,表皮還有水,傅言宵的味道肯定留在雞蛋上,可夏滿就是能吃下傅言宵親手剝的雞蛋。

喬燃的話打開了傅言宵的思路,他也和喬燃想到了一樣的事情。

耳朵的紅逐漸蔓延,明明白白地袒露在臉上。

夏滿從廚房出來時,就看到傅言宵通紅的臉,他好奇地多看了好幾眼,才看向一臉得意的喬燃。

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夏滿疾跑過去,一拳砸在喬燃的大臂上,他力道不重,更多的是用氣勢威懾敵人。

“喬燃,你是不是欺負傅言宵了?”

喬燃:“?”

喬燃嘶了聲:“我怎麽可能欺負的了他。”

夏滿像只護崽的雞媽媽一樣,擋在傅言宵面前,怒瞪喬燃:“你說謊,傅言宵臉那麽紅,你笑得那麽嚣張,你肯定欺負他了。”

喬燃:“……”我委屈啊!

喬燃:“我沒有。”

“那傅言宵為什麽會臉紅?”夏滿問。

喬燃:“那是因為……”

接收到傅言宵警告的目光,喬燃将原因憋了回去,他不敢說啊!

他要是跟夏滿說,傅言宵知道你存了幹他的心思才臉紅的,他能被傅言宵給剝一層皮。

“傅言宵,喬燃是不是欺負你了?”和面對喬燃時不同,對傅言宵說話時,夏滿的語氣都溫柔了不少。

喬燃在心中啧啧感嘆:他果然沒有猜錯,夏滿就是喜歡傅言宵,不然前後差異不會那麽大。

傅言宵如實道:“他沒有欺負我。”

喬燃笑了笑,心說他沒有交錯這個朋友。

就聽傅言宵又開口:“但是,他說話很變态。”

喬燃:“……”

“我早說他說話很變态吧!”

夏滿拉着傅言宵遠離了喬燃,想到了曾經的事情,夏滿沒了氣勢,跟只小雞崽似的躲到了傅言宵身後,生怕喬燃變态到他這裏來。

喬燃:“……”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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