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蒜泥白肉

蒜泥白肉

“吳嶺峰?”樂豐年重複。

吳嶺峰點頭。

樂豐年接着道, “那就是吳嶺峰騙了我的椒麻雞吃!”

吳嶺峰:怪我平時太低調……

樂鐢被這話逗得想笑,爹爹孩子氣的可愛,這吳嶺峰看起來也不像個壞人, 倒像是個愛吃愛玩的。

但她仍裝作不悅, “那吳大哥,今日可是銀錢又被偷了?”

吳嶺峰臉皮不薄,可以說是有些厚, 他“不好意思”的一笑,“今日銀錢帶的足足的,想邀姑娘過明日去貴胄大院裏走一趟、露一手。”

“這樣啊, ”樂鐢點點頭, 卻道, “可我不想去。”

吳嶺峰一愣, 他沒想到上來就被拒絕了, 普通人家一聽“貴胄”, 那可是樂意得很的。

“為何不去?”吳嶺峰納悶,“姑娘不想去見識見識?”

她穿越來之前也屬于富貴人家, 穿越來之後,宰相府也進了、“人間兇器”胤侯爺的府上也進了, 也沒什麽深宅大院能吸引她了。

“不想。”

吳嶺峰還等着要理由,誰知樂鐢兩手一攤, “所以吳大哥還是掏出銀子來買點我的吃食, 照顧照顧我生意吧。”

他可不能在邀人這一環上便輸了!

“好姑娘, 我真是要叩頭認罪了,”吳嶺峰一臉哀怨, “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你要是不去, 我這個月的月錢,怕就得給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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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嶺峰裝的像,樂鐢不吃他這一套,可是樂豐年實在是老實,“兄弟,你做什麽的?”

“富貴人家後廚裏晃蕩的。”

樂豐年見他兩眼戚戚,很是可憐,“我們鐢姐兒不去,你會被趕出來吧?”

吳嶺峰兩手握在身前,頭也不敢擡,含糊的點了點頭。

眼見着樂豐年心軟成泥,樂鐢心中嘆氣,問,“您主家怎麽會知道我?為何一定要我前去?”

吳嶺峰一愣,樂豐年也跟着回了神。

“對啊?”樂豐年恢複了粗聲大氣,“他怎麽會知道我們鐢姐兒的?”

“哎呀,”吳嶺峰又“不好意思”起來,“這不是怪我多嘴?跟我們主廚念叨那椒麻雞有多好吃……”

他頓了頓,吞吞吐吐又底氣不足,道,“這不僅給姑娘惹了麻煩,還讓我們主廚不高興了,非要跟您比試比試……”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樂鐢聽後倒覺得很像是他能幹出的事。

“真的求求姑娘了,”吳嶺峰嘴角向下,“求你幫我去應付應付。”

樂鐢本也沒真生他氣,她倒覺得這種沒輕沒重的性t子好玩。

“哪家大人府上?”

吳嶺峰的大腦飛速運轉,他猶豫要不要說實話。這胤侯府,怕是一般人聽到就不想去吧……

可是他好像還沒跟這家人說過實話唉……

好吧,“胤侯府。”

樂鐢和樂豐年對視一眼,又是胤侯府?還都是明日。

“行吧,”樂鐢嘆了口氣,這一趟完兩個差事,也不錯,她笑得有些調皮,“吳大哥這會是不是可以給我捧個錢場兒了?”

這答應來得太快、太痛快,吳嶺峰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不行?”樂鐢挑眉,啧啧道,“這真是交友不善,有來無往啊!”

“怎麽會?!”吳嶺峰猛一拍桌,“酸辣粉來伍份,這缽缽雞每樣菜品來五串,這鹵梅水,來三壺!”

樂鐢指了指店門口的字樣,“禁止浪費。”

樂豐年也道,“我們這的吃食可不愁賣,你買這麽多,吃不了豈不是糟蹋了?”

“今日我宴請好友,”吳嶺峰爽朗一笑,“比不會浪費,反倒怕不夠呢!”

臨走時瞥了一眼案板上的豬肉,“姑娘,你可好好研究研究這豬肉怎麽做好吃啊!”

——————

去胤侯府的日子到了,吳嶺峰一早便來了,等到樂鐢忙活的差不多了,便帶了樂鐢前去。

陳興辰到的晚,毛毛躁躁的,脾氣也不太好。

“這王老五真是屁大點兒事情都辦不利索,非得将他辭了不行!”

進院後見到秋千上閉目養神的樂鐢後一愣,皺起的眉頭都忘記舒展了。

“這?”

陳興辰本是轉頭看向左大的,卻在偏頭的過程中看到了屋檐下的魏景行。

魏景行修長的食指輕觸薄唇,做一口型,“噓。”

陳興辰不明所以,但也閉了嘴,等離了這秋千、到了魏景行身邊才小聲道,“怎麽了?”

魏景行的眉頭不比他輕,“吵吵吵吵的煩人。”

陳興辰看向左大,“說我呢?”不等人回答,他又快走兩步跟上魏景行,“這是你教她的嗎?秋千不蕩,只打坐。”

魏景行沒搭理他,嘴角銜的笑一閃而過。

他可沒教,這不就……巧了嗎?

人已到齊,該亮大廚了。

吳嶺峰亮出了樂鐢,好巧不巧,陳興辰要亮的也是樂鐢。

二人反應過來後好一頓争:誰先發現這好手藝的樂鐢。

一邊仗着權貴出身、一邊仗着平日的混不吝;一邊咄咄逼人,一邊處處示弱卻一句不落。

樂鐢無語,心道,又被這吳嶺峰騙了一場。

她的視線穿過吵來吵去的二人,對上魏景行投過的眼神,那眼神深邃又帶點玩味。

二人,你眼神不移,我便眼神不動。

樂鐢仔細打量了他的雙眼,普通的劍眉星目,5分,眼神勾人、大膽,加3分,就,8分吧。

“各位是不是可以點菜了?”

樂鐢打了個哈欠,她剛剛暗自跟魏景行比試了一番,看誰先閉眼,盯得她眼淚都出來了,便借此演示一下。

吳嶺峰向樂鐢處移了一步,“姑娘随便做,我準備了上好的五花。”

陳興辰見樂鐢開口了,也不便再争,“煩請樂姑娘給我們做一道,飽飽我們口服。”

“好吧,”樂鐢撇嘴,這一來二回,又蒙又騙的,她可不能白來,“一兩銀錢,記誰賬上?”

吳嶺峰提起了嗓子,“這麽貴?”

樂鐢雙手叉腰,“就值這個價。”

一直沒說話的魏景行這會兒也揉了揉眼睛,“記我賬上。”

吳嶺峰要給樂鐢打下手,陳興辰料定他是要偷師,便也要跟着下廚房。

魏景行本打算再去白馬臺的,略一思索,面露為難,“那我也同去吧。”

阿遙小跑在前,去收拾了廚房前的小桌和吊床。

果然,魏景行選了吊床,躺了去。

——————

不出所料,廚房裏放着兩大塊豬肉。

樂鐢眼神驚喜,不愧是侯府,這豬五花色紅而皮薄,肥瘦肉厚薄得當,想必是後臀位的,還是今日頭晌新宰來的。

她挑了一塊連皮肥肉厚一些的,“這塊,做個蒜泥白肉吧。”

“蒜泥白肉?”

陳興辰咧了咧嘴,狀似無意,“這天兒……有些熱了啊。”

吳嶺峰畢竟也是做廚師好些年的,自然明白陳興辰什麽意思。

天氣漸熱,這蒜泥白肉雖是道涼菜,但是肉畢竟是熱性的,而且還是白肉,很容易起膩。

吳嶺峰好意提醒,“姑娘,這肉也能做的清爽的吧?”心道,蒜泥白肉風險有點大啊……

樂鐢點了點頭,“所以蒜泥白肉很合适啊!”

吳嶺峰一愣,随即又故作輕松的笑了幾聲,“那就期待姑娘手藝了~”

這蒜泥白肉作者簡單,但越簡單的做法越考驗廚師的手藝。

陳興辰沒有多大期待,只是想盯着吳嶺峰,不能讓他一人偷了師,這會子百無聊賴,以手撐頭看着樂鐢動作。

樂鐢将鍋燒熱,肉皮向下,在熱鍋上蹭了好一會,再拿起時,肉皮黑糊一層。

陳興辰看的直撇嘴,“都糊了。”

樂鐢做飯時不愛說話,她甚至眼神都沒給陳興辰一個,她将肉拿出,一手扶肉、一手執刀,刀刮在肉上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音,那黑糊的肉皮竟就這樣便粉嫩了。

陳興辰剛剛還向下的嘴角這會兒完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牛啊!”

樂鐢又換了一鍋水,将肉冷水下鍋,放了蔥姜去腥,便任它煮去。

趁這個間隙,她請人取了冰來,又将胡瓜、青筍、紅蘿蔔分別切絲,在水裏燙過,放在盤中心備用。

樂鐢為着做活方便,用襻膊将袖子束了起來,露出白蓮嫩藕一般的胳膊,細長如蔥的手指順着各色蔬果熟練後移很是好看。

吳嶺峰像個陀螺一般圍着樂鐢轉,“姑娘這刀工真好,薄厚均勻不說,這都有些透明了。”

樂鐢微微一笑,算是認下了,她最驕傲的便是他的刀工了。

蒜泥白肉的白肉必得熱着切,主要是在空氣中暴露時間太久會使肉質幹燥,影響口感。想到這裏,吳嶺峰有些擔心,這白嫩的小手哪經得起那般滾燙。

誰知道樂鐢取了肉便将其塞進了冰塊中。

“唉!姑娘!”吳嶺峰都來不及阻止,他急的原地打轉,“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空氣中多暴露一會都不行,哪還能直接浸到那冰塊中啊,必得瘦肉嚼不爛,肉皮嚼不動了。

陳興辰雖然不懂廚藝,但是看吳嶺峰的表情也知道不妙。

他悠哉一笑,看熱鬧般道,“宴喜樓的蒜泥白肉也是一絕,敢跟行止樓不分上下,這會就看樂姑娘的能不能排第三了。”

樂鐢看吳嶺峰這麽緊張,解釋了一句,“涼了好切。”

事已至此,吳嶺峰也說不得什麽了,他只能盡自己所能“幫助”樂鐢了。

“姑娘,待會兒可得切薄些,越薄越好,”吳嶺峰滿眼鼓勵,“剛剛一看姑娘切絲,便知道姑娘刀工也是一絕。”

但同時,他心裏也嘀咕,那瓜是硬的,可以切出平面的,這肉可不行,是滾的。

想到這裏,吳嶺峰又道,“要不還是別太薄了吧,怕肥瘦肉脫了結。”

“吳大哥,經驗豐富。”

“啊哈哈,那是自然,”吳嶺峰心中得意,“我也就比你大個一兩歲的時候,就能切那種幾近透明的肥肉片了。”

眼看着樂鐢将冰好的肉取了出來,他實在不忍看下去了。

高聲說了一句,“還是那句話,吃食嘛,味道最重要,形實在是不必太在意。”便出去尋了魏景行。

所以姑娘你聽懂了嗎?還是切薄些吧,味道好才是王道啊。

魏景行在睡覺,陳興辰也懶的再動彈,眼下這廚房裏也就他倆了,陳興辰便有一搭沒一搭、狀似無意的搭話,“食肆不好做吧?”

樂鐢點了點頭,跟穿來之前不同,這裏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不光廚房裏的事,就連賬務也要一肩挑,确實有些累。

“又去朝食攤子了?”

樂鐢一邊切白肉,一邊“嗯”了一聲,雖然她一心做食肆已然夠累了,但她看的出李蕾對朝食攤子的上心。不管是不是朝食攤子遇到麻煩了,她都是要到攤子上看看的。

所有的出路都要從實際情況中走出來的,她要保證自己對朝食攤子情況的相對了解,這樣萬一出了事情、考慮措施的時候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陳興辰使勁的抿了抿唇,眼神中的興奮卻沒遮住,“有沒有別的想法?”

樂鐢已經切得差不多了,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片的肉皮拎了起來,迎着太陽看了看。

陽光照在肉片上,使之顯得愈發晶瑩剔透;那陽光甚至穿過肉片,照t在她的臉上,肉片的陰影都不甚明顯。

吊床上的魏景行心中忍不住驚嘆,這肉片切得真好看,這翹起的蘭花指也真好看。

終于到了上菜的時候,白肉搭在三絲之上,中高外低,上面拎了蒜泥醬汁,醬汁中還摻了些紅油。

這真是,白裏透紅啊!

魏景行執筷,正要嘗嘗,卻被一聲聲“侯爺啊~侯爺!侯爺啊~侯爺!”給打斷了。

這聲音凄婉悠長,卻實在有些做作。

陳興辰和魏景行相看一眼,一個嘆氣,一個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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