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趙星晖如今已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懶得與林嘉月一般見識。
他再次将銀子塞進另一只襪子裏,就出去忙活了。
“只怕英國公世子夫人做夢都想不到她兒子竟變成這個樣子。”林嘉月搖搖頭,無奈道:“但願英國公世子夫人看到晖哥兒這樣子不會嫌棄。”
她的話音剛落下, 素迎就走了進來:“姑娘, 三姑娘來了, 說要見您呢!”
林含瑾來了?
林嘉月皺皺眉:“她來做什麽?叫她進來吧!”
很快。
林含瑾就跟在素迎身後走了進來:“二姐姐!”
“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二姐,你還是像從前一樣, 對我直呼其名吧!”林嘉月掃了林含瑾一眼,見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她面容憔悴, 眼睛又紅又腫:“你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林含瑾的眼神再次落了下來:“二姐姐,你我是親姐妹,你何至于這樣對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仇人呢!”
“我們不是仇人是什麽?”林嘉月沒好氣道:“我雖只比你大一歲,皆為林家嫡女, 可兩人處境卻是天差地別。”
“小時候之事, 我就不多說了, 若非我姨母将我接去淮安,不知道我都死了多少回。”
“我回京後,若你有半分顧念過我是你的親姐姐, 就不會明知辰哥兒他爹最後的下場,還故意将這門親事推到我身上!”
“我,我知道錯了。”林含瑾聲音很低, 更是道:“你說你處境艱難, 祖母他們說你滿身銅臭味, 可我從小到大最羨慕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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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小到大有花不完的銀子,穿不完的好看新衣裳, 俞家送來的吃食更是一車接一車。”
她拽着林嘉月的手,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就算我有錯,如今我也得到了我應有的報應。”
“今日你能不能看在我們身上流着相同血脈的情分上,告訴我一件事。”
“陳煥章是不是喜歡柳碧娘?”
“從小你與陳煥章就關系不錯,這件事,你肯定知道t的對不對?”
林嘉月掃眼看向她,知道她只是心中懷疑。
若是篤定,就不會走這一趟了!
可就是心存懷疑,才會折騰的人吃不下睡不好,能将人折磨瘋!
“我雖已與陳煥章圓房,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每每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厭棄。”林嘉月的眼淚越落越厲害,到了最後已是泣不成聲:“當日陳家宴會上一事,婆母說是意外,更與我保證他們以後再不會有來往。”
“可這幾個月下來,我知道……他們暗中還是有些來往的。”
“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叫我死個痛快?”
“鈍刀子割肉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無可奉告。”林嘉月拒絕的是毫不留情,道:“林含瑾,你該知道,就沖着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沒找你麻煩已是仁至義盡。”
“如今還指望我為你指點迷津?”
“我又不是菩薩,沒這麽好心的!”
林含瑾還要說話,吳管事就已帶着人進來“請”她出去。
林含瑾沒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當即就破口大罵起來:“林嘉月,你不過一無依無靠的寡婦?張狂個什麽勁!”
“我告訴你,我的日子難過,以後你的日子定會比我更難過……”
林嘉月依舊是神色如初,像沒聽到似的。
在她看來。
就林含瑾這般性子,別說重活一世,就算重活十世,這日子也是過的一團糟!
回去的路上。
林含瑾将林嘉月一路。
從前她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如今被陳家上下所有人逼的宛如潑婦。
誰知她剛回屋,陳煥章就臉色沉沉走了進來:“你去找嘉月了?”
"還嘉月?呵,叫的可真親熱啊!你別忘了,如今她雖是寡婦,卻是鎮遠侯府的三奶奶!"林含瑾本就脾氣不好,對上陳煥章更像只刺猬似的:“還是你除去柳碧娘,對林嘉月也念念不忘?”
“哦,我忘了,你就對寡婦這一口情有獨鐘呢!”
陳煥章臉色難看,已忍耐到了極點:“說,你找嘉月到底說了些什麽!”
林含瑾卻故意賣起關子來。
不管陳煥章怎麽問,她都不說。
可等陳煥章氣的拂袖離開之後,她又故意放出風去,說今日她前去找林嘉月是說陳煥章與他寡嫂之間的龌龊事。
呵,陳家的人将她當成傻子,她也不是吃素的!
當陳煥章聽說這件事後,臉色大變。
男人啊,大多都是吃着碗裏看着鍋裏頭的賤骨頭。
上輩子陳煥章娶了林嘉月卻不知珍惜,如今與樣貌出衆,處事落落大方,身家豐厚的林嘉月失之交臂,便念起林嘉月的好來,直奔浮生香鋪而來。
殊不知。
林嘉月正與宋曕在一塊。
宋曕一向沉穩。
可當他知道林嘉月廣撒網一事後,思來想去心裏都不舒服。
林嘉月想要自己當贅婿,他勉強可以接受,只當兩人的緣分是老天爺安排的,便是林嘉月不知道他的身份,也願與他結為夫妻。
可那賀知行是怎麽回事?
所以他坐在浮生香堂三樓的書房裏,沉着臉喝茶,一言不發。
他想要林嘉月給他一個解釋。
可偏偏有些話不能問。
若是問了,那他與那等争風吃醋的婦人有什麽區別?
“陸公子可是遇上了什麽煩心事兒?”林嘉月見他這般臉色,并沒有往自己身上想:“若是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說來與我聽聽,興許我能為公子解惑一二。”
宋曕正欲開口。
素迎就走了進來,低聲道:“姑娘,陳家公子來了。”
她是知道林嘉月的打算,原是準備将陳煥章攔在門口,可陳煥章非說有要事:“陳家公子說有十分要緊的事見您!”
宋曕臉色愈發難看。
呵,又來了一個男人呢!
提起陳煥章,林嘉月莫名有些心虛——若是林含瑾沒有重生的話,陳煥章可是她如今的丈夫呢!
林嘉月笑的有點勉強:“既然如此,素迎,就将陳公子請進來吧。”
“陸公子也不是什麽外人,也不必避開……”
宋曕臉色陰沉的有幾分可怕:“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既然陳家公子找三奶奶有事,那我就先去隔間坐坐好了。”
林嘉月只得應下。
很快,陳煥章就跟在素迎身後進來了。
他一開口就道:“嘉月,之前林含瑾可是前來找你了?”
“你莫要聽他胡言亂語,我與寡嫂之間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當日,當日陳家宴會上的事不過是意外……”
他說起謊話來一點都不臉紅。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從前他與柳碧娘私會自是刺激,可随着他與林含瑾圓房之後,随着林含瑾盯他們越來越緊之後,從前溫柔體貼的柳碧娘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每次柳碧娘看到他總是哭哭啼啼地訴說自己地不容易,更叮囑他莫要負了自己。
有些話。
聽一次兩次還好。
若聽的多了,只會厭煩。
柳碧娘的行徑将他是越推越遠,惹得他時常懷念起那個落落大方,進退有度的林嘉月來。
林嘉月臉色淡淡:“陳公子與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你與你那寡嫂之間有沒有什麽,與我有什麽關系?”
“之前林含瑾的确是來找過我,但卻沒有說這件事,還請陳公子以後閑來無事,莫要找我了!”
“若叫林含瑾知道,懷疑你我之間有個什麽,來我浮生香堂撒潑,那我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嘉月,你……你怎麽會這樣說?就算你我未能成為夫妻,當初你我二人的親事,可是兩家默許的!”陳煥章眼神一黯,不由有幾分激動:“當初我去淮安看你,你很是高興的。”
“八歲那年我親手為你雕刻的木釵,你一直都留着。”
“我以為,就算不能成為夫妻,你我二人……也是好友,是知己的。”
林嘉月聽聞這話只覺惡心。
可她總不能對陳煥章說那時候她年紀尚小,将陳煥章視為未來的夫君,是要給陳煥章幾分面子的,直道:“陳公子慎言。”
“若是叫旁人誤會就不好了……”
殊不知。
他們這些話隔間的宋曕聽的是一清二楚。
并非宋曕故意偷聽,而是因他是練家子,耳聰目明,陳煥章與林嘉月的話是一字不落落到他耳朵裏。
這下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敢情是林嘉月與陳煥章從前就暗中定過親事,也不知如今是林嘉月惱了陳煥章,想将陳煥章一腳踢開。
還是林嘉月這是欲擒故縱,想要繼續拿捏陳煥章?
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宋曕都氣的不行。
若是前者,是不是以後林嘉月也會這般對他?
若是後者,是不是說明林嘉月拿捏男人的本事高超?
宋曕原是來聽林嘉月解釋的。
但如今看來。
他也不必聽什麽解釋了。
林嘉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陳煥章打發走。
陳煥章剛走,後腳素迎就進來了:“姑娘,陸公子公子方才走了,臨走之前要奴婢與您說一聲,他還有要事在身呢!”
這人向來來無影去無蹤的,林嘉月也不奇怪,只覺得有點可惜:“這陳煥章早不來晚不來,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些。”
“我更沒想到陳煥章如今怎麽變成了這般樣子,活生生像狗皮膏藥似的。”
“就他與柳碧娘做的那些事,他怎好意思說他們之間是清白的?”
“俠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古人之言,可見是沒錯的。”
她并沒有十分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如今鋪子裏鬧事之人是越來越多。
衆人見浮生香堂生意好,誰都想來分一杯羹。
但她卻是心情不錯。
皇上下令徹查當日她遇害一事,似已有了端倪。
這日。
林嘉月正要出門,就官府的人前來求見,說是已抓獲了當初想要殺他的那些賊人,已将人帶到鎮遠侯府,請她指認一二。
“這麽快嗎?”林嘉月多少有些驚愕,道:“我原以為那些人都是無籍的流民,想要抓到他們并不簡單。”
等她看到那些賊人,一眼就認出他們來:“就是他們。”
“我記得當時有個人嘴角長了個大痦子,還有個人眼睛小的只有一條縫,應該就是這群人沒錯。”
待她指認完畢後,也不忘多問了衙差幾句:“當日不是說找不到這些人嗎?”
“如今t怎麽又将他們抓獲呢?”
“說是這案子是皇上親口過問的,皇上一發話,就算掘地三尺也得将這些人找出來。”衙差是底層官員,對這些事知道的也并不十分清楚:“不過從古至今,這等買兇殺人之事不在少數,背後正主哪裏會露面?大多是交代身邊仆從人去做的。”
“三奶奶也別報太大希望!”
林嘉月笑了笑:“多謝官爺,其中道理,我知道的。”
“我們孤兒寡母活在世上本就不易,能夠震懾背後兇手一二就不錯了。”
她與這衙差已打過幾次交道,彼此之間已有幾分熟悉,便道:“有件事想問官爺打聽一二,皇上下令徹查此事,可是有人在皇上跟前提起這事兒?”
衙差想着這件事總算能夠交差,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些,心情不錯:“這是自然,如今我大魏雖國泰明安,但這等事兒每年不知道發生多少起,皇上哪裏能件件都知道?說起來,也是三奶奶運氣好。”
林嘉月好奇道:“敢問這背後之人可是英國公?我總得打聽清楚,來日好回報英國公的恩情。”
“應該不是。”衙差想了想,道:“我們十多日之前就已接到徹查這案子的命令。”
“但就我所知,英國公十多日之前還在揚州替皇上辦差事,并不知道這件事,又何來在皇上跟前提起這事兒一說?”
這話說的林嘉月一愣——不是英國公,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