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的身份
新的身份
送尾款的人也送來了扶蘇的手書, 他說自己有事脫不開身，故而無法上山。
他請姬悅将疫苗交給他派來的這一小隊人，讓他們帶下去即可。
扶蘇的安排在平時看來也算是妥當。但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 卻讓姬悅有些為難。
他們馬上就要走了，50萬人份的滴劑不是小數目, 足足裝了五個大箱子。
這些滴劑都需要扶蘇公子推廣。
為了幫他更好的推廣這些疫苗, 姬悅還特別寫了推廣計劃和注意事項, 準備親自交給他。
所以臨走的時候, 不再見扶蘇一面，她心中總是不踏實。
而且, 她這份計劃書, 最好是能同扶蘇當面進行交流。
故而, 姬悅這才決定親自下山一趟。
可知道她的打算後, 她卻被霍去病阻止了。
“姬姐姐，如果事情有變, 我和趙端都能迅速返回急診室, 你能嗎？”
姬悅語塞。
“可是, 不把這些疫苗、還有這些注意事項親手交給扶蘇公子, 我總是覺得不安心。”
這份計劃書和注意事項, 她寫了兩個晚上呢。
“姐姐只管救人就是, 其餘的雜事, 交給我吧。”
霍去病道：“疫苗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至于注意事項和計劃，你把重點告訴我, 我給扶蘇公子送去。”
之後，霍去病又笑了笑：“正好, 我也看看這裏的大秦同我那個時候的大漢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見姬悅還有些猶豫，霍去病又道：“我可是組織了萬人大軍的疫苗注射呢。不過是交代些注意事項, 難不倒我。”
霍小将軍的能力她有什麽不相信的？
姬悅終于不再糾結，點頭道：“好，那你就代我跑一趟吧，你下山的速度也的确比我快。”
回來就更不用說了。
之後她又想了想：“還有，我們晚上就要躍遷了……”
“我知道，還有趙端。讓他趕緊回來，對否？”霍去病立即猜出了姬悅的意思，“你可知他在何處。等我交了疫苗，他若還沒回來，就去找他，然後随他一起回來。”
“我把平板給你，上面可以看到他的坐标。” 姬悅道，“另外，你不能這麽就下山，得有個身份。”
“身份？”霍去病一愣。
……
若是嬴政想，有無數種方法見到蒙毅。
所以他們下山後就發了消息，約了這裏的蒙毅出來相見。
時間就定在未時過半，也就是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地點就在山後的山谷。
他想像對扶蘇那樣，臨走前留給這裏的蒙毅一封诏書，好讓他在關鍵時刻打開。
所以等發了消息之後，他便讓自己身邊的蒙毅離開了山谷。
因為姬悅說過，如果兩個位面的人一起出現，不屬于本位面的人就會消失。
但是當時她只說了消失，卻沒說消失的人會去哪裏，什麽時候還能出現。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他才讓他躲了出去。正好還有些別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果然，對于始皇陛下的邀約，蒙毅不敢怠慢。
未時剛過，蒙毅便到了約定的地點。
不過，他雖然人是來了，卻并未靠近嬴政，而是在離他幾丈遠的地方停住了。
看到他戒備的樣子，嬴政頗為不喜，他立即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
“二郎，你為何要站那麽遠。”
看到始皇陛下的臉，蒙毅吃了一驚。
“陛下……您怎會在這裏？您不是在芝罘山嗎？”
只是，他雖然口稱陛下，人卻仍舊沒有上前，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依舊離嬴政很遠。
蒙毅随便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嬴政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要做什麽。
看他神不守舍，表情誇張的樣子，他就知道不對勁兒。
嬴政向周圍環視了一番，臉色一沉：“蒙将軍，朕诏你來，你竟然還帶了軍士。你想做什麽？想謀逆嗎？”
蒙毅心中一驚。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纰漏，竟然讓對方這麽快就察覺了不對。
不過，雖然他離對方還有一段距離，可對面那人的語氣表情，同陛下一模一樣。
若不是他提前得了消息，一定不會察覺面前的陛下有問題。
可陛下現在好好地在芝罘山，還是他讓自己來這裏調查泰山山巅出現的神跡的，怎麽可能會提前跟了來。
所以，眼前這個陛下一定不是派他來的陛下。
既然他的布置已經被察覺，無法趁機套出他的身份和來歷，蒙毅只能打明牌，讓周圍的軍士們現身。
嬴政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都是他的隐衛，甚至裏面還有阿七。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
手下都現身後，蒙毅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誰，又為何同陛下的樣貌一模一樣。總之我們不想傷害你，只想讓你同我們走一趟。有人要見你？”
“有人見我？”嬴政冷笑，“你說的可是我自己？”
蒙毅一怔，忍不住對他叉了叉手。
“若是閣下無惡意，應該不會害怕同在下走這一遭吧。陛下他……的确很期待見到您，雖然不知道您的樣貌為何同他一模一樣。但是陛下慕仙已久，必不會虧待您。”
在來之前，他也不信。
可眼下，他是真的信了。
如果這真是神跡，真的有神仙下凡，莅臨他大秦。
那對陛下，對大秦都是一件好事。
那樣，或許陛下長生不老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想到這裏，蒙毅對嬴政的态度更恭敬了些。
“閣下，吾等亦沒有惡意，就是陛下想見您一面。您同我們回去見見陛下，陛下不但有賞賜，還能給閣下開設道場。”
“我聽聞，閣下在泰山之巅做了很多好事。陛下也說了，想要當面感謝閣下。閣下只要同我走一遭就行。”
聽到蒙毅的話，嬴政心情已經不是用複雜能形容的了。
被自己邀請見自己……這種微妙的感覺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只可惜，不同位面的自己是永遠無法見面的。
縱然他想見，也無法見到。
否則的話，他又何必找蒙毅來，直接去找這個位面的自己，将未來的事情一一告知他不是更方便？
但是，嬴政同樣也很好奇。
他在山頂上一直戴着面罩，很少将真面目示于人前。
連扶蘇都相信他就是自己的父王了。
遠在芝罘山的自己又是如何知道山上有人另一個始皇的？
嬴政眼神微閃：“二郎，朕可以随你去見他，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告訴朕。是誰告訴你朕的身份的？”
“這……”蒙毅猶豫了下，“是大王新請的方士巴先生。他夜觀天象，發現泰山山巅有異。又有消息傳來，說我……竟然也在泰山，所以……”
這個巴先生，丹藥煉得很好，本人也有一定的修為，據說就快要得道成仙了。
陛下在封禪的路上遇到了他，這才将他請了來。
一番談天說道後，陛下大悅，立即封他做了國師。
就在幾日前，他突然告訴陛下，星象顯示，山頂上有天外之人臨世。
陛下這才派他們來調查。
若是仙人自然是好。
若是妖人或者妖孽，那就讓他們就地拿下，打殺了了事。
他們昨日就來了，陛下派了他和徐寺人一起調查此事。
巴先生也來了，但是他是為了籌建丹房，好為陛下煉丹。
一到山腳，就同他們分開了。
不想，查探一番後，竟然有人提起，提早幾日就在山上見過自己。
而且扶蘇公子似乎同山上的仙人交情頗深，還自己出資，為先到的兵士注射了什麽“疫苗”。
據說此疫苗一旦被注射，可以邪氣不侵，疫病全消，很是靈驗。
甚至，他t還翻到了自己簽過字，同意讓兵士們注射那個什麽疫苗的軍令。
那字跡看得他有些恍惚，因為就連他自己也看不出破綻來。
不但如此，他還聽說。另外一個自己還對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畢恭畢敬。
經過他找了多人印證，這些人雖然未見過此男子的樣貌，但是身形同陛下幾乎一樣。
而且，他中郎将蒙毅能畢恭畢敬對待的人，除了陛下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吧！
于是，他同徐寺人立即兵分兩路，他去向大公子打聽那仙人的情況，他則繼續找人詢問這位神似陛下的人的具體情形。
尤其是要探查，是否有人見過那位高大男子的真面目。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突然得到了陛下的密诏，讓他前來山谷見他。
而這封密诏的字跡和遣詞用句習慣，包括密诏的送達方式……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此處有異，只怕根本不會懷疑密诏的真假。
結果沒想到，到了這裏之後，他竟看到了同陛下一模一樣的人。
巴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嬴政十分吃驚。
他們正想找這個巴先生呢，沒想到這個巴先生竟然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這個時候，若說這個巴先生沒有心懷鬼胎，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了。
此時，蒙毅在嬴政的身邊沒有看到“自己”，問道：“聽說還有一位同我一模一樣的人，不知他現在何處？”
“他自然就在附近。”嬴政的嘴唇抿了抿，“二郎，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秦皇嬴政。”
“您……”看到嬴政篤定的樣子，尤其是對上他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蒙毅怔了下，“閣下……閣下還是随在下走一趟吧。”
見他還是不信，嬴政思忖了下眉頭微展：“二郎，朕有一百種方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你說的那個巴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不知道你可了解他，又了解多少。”
說罷，他向周圍看了看。
“這一次，他是否也跟着你來了這裏。不知道我能不能見見他。”
說這句話時，嬴政緊盯着蒙毅的眼，卻見他的眼神閃爍了下。
他心中立即了然。
于是還不等他再次開口，他又道：“你讓他來見朕。只要見了他，朕自會與你一起回去。”
縱然蒙毅将他團團包圍，但是他現在想要離開易如反掌，随時可以回急診室。
但是，如果能見見這個巴先生，那他也算不虛此行。
最好能知道這個巴先生是何方人士，有何來歷。
這樣的話，等他回了自己的位面，可以立即将他緝拿。
嬴政的要求并不算是過份，于是蒙毅思考了下道：“可以，不過巴先生不在此地，要過一會兒才能過來。”
“無妨，朕可以等他。”
說着，嬴政又看向蒙毅，微笑道：“正好也能同二郎聊聊天。”
說罷，他坐在了旁邊的一塊平坦的大石上，然後他指了指旁邊：“坐吧！”
蒙毅正要習慣性的“謝恩”，但是謝恩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必，我站着就行。”
“你想站就站着吧。”嬴政的笑意不達眼底，“二郎可記得那年，朕剛剛回鹹陽時，第一次與你相見的情形……”
……
姬悅交給霍去病的平板是個簡易的病歷錄入設備，是姬悅新配置的。
有了這個，即便病人不進入急診室，也可以為他錄病歷。
這樣一來，就避免了“引狼入室”的危險。
不過眼下看來，這個錄入程序竟然還有導航的作用。
這自然是意外之喜。
而且，只要她給了急診室工作人員相關權限，他們也能查看病人的詳情，自然也能查看他們的坐标。
就像之前，她查看漢武帝坐标時的那種操作。
她剛剛才查看過趙端的位置，發現他就在離山腳下不遠的一處山谷中。
等霍小将軍辦完了事，回來的時候去找他，剛好順路。
之後，她又為霍去病演示了一遍查看病人位置的方法。
片刻後，保安隊副隊長霍小郎君，陪着運送疫苗的隊伍下山了。
是滴，姬悅給霍小郎君的身份，正是保安隊副隊長。
而且是沒有試用期，一來就正式上崗的那種。
霍去病是三點半跟着那一小隊人下的山，但是到了天色擦黑的時候，幾人才到達了山腳。
幸好如今天色已經長了，不然的話，只怕下到半山腰便已經天黑了。
但是他們的速度已經算是快的了，普通人的話，只怕還會拖到更晚。
由此看來，這一隊被派上山的兵士，一個個身手功夫并不弱。
這要是放在他的隊伍裏，堪稱是精銳了。
到了山下驿館外，為首的那名姓伍的隊長對霍去病抱了抱拳。
“仙使稍等，我這就去請大公子過來。”
“好的。”霍去病對他點了點頭，“我就在外面等着。”
伍隊長說完，立即讓人帶着五大箱疫苗進了驿館。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伍隊長便出來了，但他卻露出一臉歉意。
他對霍去病抱了抱拳：“仙使久等了。我家大公子還在忙，怕是一時半會兒無法出來見仙使。”
“還在忙？”霍去病皺了皺眉，“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實不相瞞。”伍隊長的眼神閃了閃，“是陛下派了人來督查封禪的進度，陛下很快就要到山腳了。公子正在接待使者。”
“原來如此。”霍去病露出一臉的恍然，“那章将軍呢？他在嗎？他來也可以。”
“章将軍負責監察封禪臺的建造，此時同扶蘇公子在一起，也出不來。”伍隊長又道。
昨天扶蘇公子就沒出現，只有章将軍上了山。今天索性連章将軍都不見了，這還真是有點奇怪。
但是霍去病也沒多說什麽，道：“也罷，這些滴劑既然進了驿館，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麽纰漏了。我這就回去向仙人複命！告辭！”
“慢走！”
雙方相互拱了拱手道了別，伍隊長看着霍去病離開後，這才轉身返回了驿館。
剛進了驿館的大廳，章邯便從後面走了出來，看着地上的五個大箱子，面露難色。
“将軍，那位仙使已經走了。”伍隊長回報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章邯的視線仍舊投在箱子上，對伍隊長揮了揮手。
伍隊長離開後，章邯神色複雜。而這時從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章将軍。雜家已經将陛下的旨意告知您了，您還在猶豫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章邯的臉上一冷：“徐寺人，你确定這是陛下的意思？讓大公子閉門反省，還要……還要燒掉這些……神水？”
能讓小兒不患殘疾的疫苗，對章将軍來說就是神水。
“什麽神水？”徐寺人冷哼一聲。
“不過是妖道的詭谲伎倆罷了，燒了它才是對我大秦好。”
“誰知道這是些什麽東西。若真是被咱們大秦的小娃們服了去，萬一出事了，那可就是大事！”
說到這裏，徐寺人見章邯還在猶豫，立即沉了臉：“章将軍，難道陛下的手谕，你沒看到嗎？”
這位徐寺人的确是帶了陛下的手谕前來，想到這裏，章邯終于下定決心。
“來人，将這五個木箱搬到院子裏去……拿火把來！”
軍士們立即行動起來，很快便将五個大箱子擡到了院子裏，并燃起了數支火把。
章邯和徐寺人站在臺階上，看着他們将這一切都做好。
等兵士們将所有的箱子都打開後，章邯接過旁邊兵士遞過來的火把，就向箱子走了去。
徐寺人也拿起一支火把，緊随他之後。
待走到近前，看着箱子裏那些蟬翼般透明的薄囊，徐寺人雖然覺得神奇。但是想到自己被師父所囑托的任務，不再猶豫。
他怪聲怪氣地道：“一看這些就不是一般的丹藥，誰知道裏面的是何毒物？”
“我師父說了，就是有人想要亂咱們大秦，這才會在封禪之時弄出這種怪力亂神之事。他們不過是t想搏陛下的關注罷了。将軍英明，陛下一定會誇贊将軍的。”
“你師父？”章邯疑惑地道，“你師父是誰……之前怎麽沒聽您說過？”
之前這位徐寺人雖然拿出了陛下的手谕。
但是手谕上面只說讓他和蒙将軍一起來調查泰山山巅突然出現神仙洞府的事情，并全權負責。
只不過蒙将軍有事耽擱了，這才讓他先來驿館宣布調查結果。
陛下的手谕是真的，這也是為什麽扶蘇公子沒有随他一起上山的原因。
下山後，他正想去看看公子，并将仙人的叮囑告知他。
卻不想公子的寝室外已經被幾個面生的侍衛把守着。
他覺得不對，問他們原因，這名徐寺人便出現了，拿出了陛下的手谕。
不過陛下的手谕上只提到了蒙将軍和徐寺人的名字，并沒有提到其他人。
怎麽如今又多了個師父？
“我的師父可是陛下新封的國師，巴先生！”徐寺人得意洋洋地道。
“巴先生？”章邯立即叫住了正準備往箱子裏投火把的兵士們，一臉的嚴肅。
“國師？什麽時候封的國師？我等怎麽不知道？”
“就是前幾日，芝罘山上。”徐寺人更得意了，“那時，我師父正在觀測星象，遇到了陛下。”
前幾日？巴先生？
章邯暗暗皺眉。
那個林生，就是被一個姓巴的人教唆，才會誤殺了向翁。
而如今，陛下前幾日封的國師竟然也姓巴。
這兩個巴先生到底有沒有關系……或者說，他們會不會根本就是一個人！
就在這時，看到章邯的動作停了，徐寺人的臉上露出了不滿。
“怎麽，章将軍。你不想燒了這些來歷不明的東西？大公子的對錯雖然自有陛下定奪，可你的話……”
“本将怎麽了？”聽到他的話，章邯的臉色沉了下來，“本将是老秦人，從我祖父那一代，就為大秦效力。你想如何？”
徐寺人臉色一變，哼道：“章将軍這是要抗旨了？”
“抗旨……本将自然不敢。”
說着，章邯将手中的火把遞給旁邊的兵士，讓他拿開。
“但是陛下手谕的內容本将也看了，是讓蒙将軍和徐寺人共同調查此事。”
“調查是什麽意思？就是還沒有定論的意思。敢問，徐寺人昨日才到，就已經有了調查結果了？”
徐寺人臉色一變：“自然是有了，不然也不會責令大公子閉門思過！”
“好，就算是也有了結果。”章邯面無表情地道，“谕令既然是給您和蒙毅将軍的，那麽蒙毅将軍呢？他又去哪了？我就不信，他會讓你也一個人宣布調查結果！”
章邯又向前一步，緊緊盯着徐寺人的臉，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與此同時，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