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發誓
你發誓
江元月看着後鈞,硬着頭皮開口:“她、她也沒說太多。”
她這輩子除了在她娘面前說謊的時候,大約從沒這麽緊張過。
樂時景明知道她根本不擅長說謊話,居然還讓她來編,她腦子飛速運轉的同時,還沒忘抽空瞪他一眼。
江元月想着,花錦讓大師兄幫忙帶給土靈宗的那些話,到最後也未必會傳到後鈞耳朵裏,不如現在告訴他。
“你猜的很對,你的婚事落到了花家三小姐花錦的頭上。”江元月觀察着他的表情,“她不想嫁,所以逃婚了。”
後鈞若有所思:“怪不得前日我沒見到宗盛他們,恐怕是下山去……”
“他們可曾為難那位花小姐?”
江元月誠實地說:“沒來得及,因為我們去多管了一下閑事。”
“她想告訴你,她逃婚不是嫌棄你,是不想再被家人擺布,多少要為自己争一次。”
她頓了頓,表達了對後鈞的美好祝願,“你……你也還有自己的路,不要放棄。”
“我爹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咳!”樂時景及時打斷,“最後這句是她自己加的。”
後鈞眼中居然一閃而過一絲笑意,他輕輕颔首:“多謝。”
樂時景忽然問:“你的傷,真的是修煉所致嗎?”
“自然。”後鈞看向門外,“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進來了,兩位若不想被發現,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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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先走一步。”樂時景笑着對他抱拳,拉過江元月原路返回,又從側牆翻了出去。
兩人離開的時候,正看見之前見過的土靈宗弟子帶着她爹走進去。
兩人落了地,樂時景拍了拍手,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不是他,你覺得呢?”
江元月搖了搖頭,又好奇地問他:“你怎麽知道不是他?”
他又沒見過她夢中的魔尊模樣。
“我自然知道。”樂時景朝她勾勾手指,江元月好奇地湊過去,就聽見他說,“他長得方方正正,一點不像個鹵蛋啊。”
他煞有介事地分析,“如果是他,你應該會畫個長方形。”
江元月擡手給了他一拳。
她揪着樂時景的衣領威脅:“你再敢提鹵蛋,我就把你的腦袋削成鹵蛋。”
樂時景忍不住悶笑一聲,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開:“好好好,先不提你的墨寶。”
“但我們如今至少知道兩件事。”
“第一件,我娘分析錯了。”
江元月要找的人身上帶着“亡妻花垣”的壺,顯然不會是她的心上人。
江元月疑惑地問:“姨姨說什麽了?”
“呃。”樂時景目光閃了閃,“不重要,反正都錯了。”
“第二件,他的傷有問題。”
江元月下意識反駁:“怎麽可能!”
“他的傷要是真是其他人導致的,土靈宗就是脾氣再好,也不會沒什麽動作啊!”
她挑眉,“你可別以為全天下就你聰明。”
“天下自然不止我聰明,只是有些人察覺到了異常也不會說。”樂時景笑了笑,“比如你爹。”
江元月愣了一下,微微蹙起眉頭,小聲嘀咕:“我爹……他确實只管治傷,懶得管是怎麽傷的。”
“但土靈宗的人……”
“土靈宗那些弟子倒像是真不知情。”樂時景雙手環胸,瞥她一眼,“你只要想想,你的傷天劍門又要幾個人知道?”
江元月愣住,忍不住按照他說的思考:“似乎、似乎是有些道理。”
“土靈宗一脈,雖說是宗門,但與修仙世家也差不了多少。宗門要員多數姓‘後’,自稱是後土娘娘之後。”樂時景已經收集了不少情報,“說來也是神奇,無論他們與誰聯姻,生下的孩子多半都能使用土系靈力。”
“他們與花家的聯姻,是當初花家主動提起的,他們家這一代有十二個女兒,起了個雅號叫‘十二花神’,花家家主以她們為榮耀,到處找人聯姻。”
“哦——”江元月若有所思,“怪不得你當初給花家送信,那麽篤定他們一定會給回應。”
樂時景聳肩:“當初他們也曾經找過天劍門。”
他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找的掌門。”
江元月:“……”
“咱們遇到的那位三小姐,是主家的第三位小姐,但說來奇怪,她在花家的地位,甚至還不如分家。”樂時景撞了她一下,“我打聽出來了,你要聽嗎?”
江元月忍不住看他。
樂時景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
江元月覺得奇怪:“你到底是怎麽做到,朋友不多,但消息格外靈通的?”
“究竟是誰在給你傳消息啊?”
樂時景一怔,翻了個白眼:“不聽算了。”
江元月趕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聽聽聽!”
樂時景擡了擡手:“拽我幹嘛。”
他嘴上這麽說,還是沒忍住翹了翹嘴角。
江元月雙手合十:“是我不該多嘴,我錯了,說吧說吧,你都打聽出來了,不說出來多難受?”
“不難受。”樂時景故意不告訴她,“我可以告訴別的師姐啊,像是黎師姐……呃!”
江元月直接動手,用劍鞘勒住他的脖子威脅:“差不多了啊,再賣關子就過分了。”
“你!”樂時景被她卡住了脖子,整張臉漲得通紅,“你就沒有一點耐心嗎!”
江元月覺得驚奇:“你都跟我認識這麽久了,難道還不知道我沒有耐心嗎?”
“啧。”樂時景忍不住仰頭,吐出一口氣,“花錦十歲的時候,當時的花家家主要給她封十二花神‘桃花神’名號。”
“雖然修煉天賦不怎麽樣,但花家顯然不打算讓她們在修為上下苦功夫,只求容貌,所以那時候,花錦在花家的待遇還不錯。”
江元月點點頭:“花錦姑娘确實嬌俏可人。”
“雖然根骨實在是……”
樂時景笑了聲:“可誰也沒想到,她進花家宗祠那天出了意外,花家起了一把大火,把祖宗靈牌都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除了……”
“除了陷入昏迷的花錦懷裏抱着的那一塊,叫‘花淩霜’的靈牌。”
江元月聽得津津有味,連忙問:“花淩霜是誰?”
“上任花家家主。”樂時景挑眉,“見到他牌位的時候,他人還沒死。”
江元月睜大眼睛:“啊?”
“那他成了上任,也就是說……”
樂時景輕輕打了個響指:“大火過後的當夜,他被人發現慘死在家中,至今是浔陽謎案一樁,沒人能夠破解。”
“有了這件事,當時懷裏抱着花淩霜牌位的花錦,自然也受了牽連。”
江元月陷入沉思,好奇地問:“那阿垣呢?”
“花錦說阿垣是近幾年才來的,當時她不在嗎?”
“她在。”樂時景笑了笑,“花錦今年不過十六,而阿垣又修養了近三年,确實是近幾年才重新回到花家,侍奉花錦。”
江元月張了張嘴,樂時景搖頭晃腦,“聽到這兒,不太聰明的小師姐一定要問‘為什麽她一個侍女能在花家歇三年’了……哎喲!”
樂時景雖然伸手攔了,但還是沒躲過江元月踹他的一腳。
江元月想到阿垣臉上的燒傷,聯想到花家的大火,神色微動:“她在那場大火裏受過傷?”
“是。”樂時景點點頭,“當時花錦陷入昏迷,是一位侍女拼死将她救了出來,還傷了臉。”
“當時衆人只顧着花錦,沒人管個侍女的死活,是花錦醒來之後,求家主救她,才留下她一條命。”
“說來也奇怪,她一介凡人,受了那麽重的燒傷,最後只留下額上那麽一點痕跡,花了三年就恢複了過來。”
他意味深長,“聽起來有古怪吧?”
江元月微微點了點頭:“但聽起來,她們兩人感情很好。”
“阿垣拼死從火場裏将花錦救出來,花錦失勢後也沒丢下她,認真照顧了她三年,怪不得她二人看起來一副相依為命的架勢。”
“花錦她娘是個凡人,很早就去世了,我聽說,阿垣是在那之後,突然出現在花錦身邊的。”樂時景聳了聳肩,“我暫時就打聽到這麽多,要想知道更細,或者破了那樁陳年迷案,或許等得武道大會之後,咱們走一趟浔陽。”
江元月一怔:“咱們?”
樂時景猛地扭頭:“什麽意思?你還打算不帶我自己去嗎?”
“也不是……”江元月目光閃了閃,“我就是還沒想好。”
“我這麽辛辛苦苦給你收集資料,你居然不打算帶我。”樂時景倒吸一口涼氣,冷哼一聲,“狼心狗肺,早知道什麽都不告訴你了!”
“我帶你!”江元月趕緊答應,“我帶上你還不行嗎!”
樂時景指着她:“你要是騙我,以後花朝劍有了劍靈就長得像顆鹵蛋。”
“不行!”江元月怒目而視,“我以後長得像顆鹵蛋我的劍都不能像顆鹵蛋!”
樂時景笑起來:“你不騙我不就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真正在意的東西是不能拿來發誓的。”江元月抱着劍拒絕,顧左右而言他,“哎你看那邊……金光?”
江元月一怔,“是不是日月星宮來人了?”
樂時景眼睛一亮:“我去告訴賀蘭庭這個好消息!”
“啊?”江元月錯愕,“你那麽好心?”
她趕緊跟上去,就看見樂時景到了賀蘭庭門口,手中提了個鑼,哐哐敲了兩下:“賀蘭庭你家裏人來了,快走吧快走吧!不送啊!”
江元月:“……”
樂時景還沒來得及敲第二遍,張大夫慢悠悠地從門內走了出來。
“啊,張大夫你還在啊。”樂時景笑得乖巧,“他好了吧?”
張大夫深深看他一眼:“本來快好了,被你一敲鑼,氣得差點又吐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