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還沒有邁入新年, 但跨年夜總是有各式各樣的慶祝方式。
對于邬佳來說更是非常的“新年新氣象”——她即将在屬于自己的新房子裏開啓新的一年。
奢侈地訂了某家大飯店的飯菜外賣到家,即使只有兩個人也熱熱鬧鬧鋪了大半張桌子。
這家飯店的湘菜相當出名,邬佳早就想嘗嘗。
點了經典的辣椒炒肉、擂辣椒皮蛋、蒜香小龍蝦, 還有一道聽起來很神奇的鹹蛋黃茄子。
辣椒炒肉用的是會滋滋流出汁液的剁椒, 一口下去滿嘴油香。
肉被各種調料腌入了味,像聽着重金屬音樂長大的豬,在舌尖上rock&roll,有着十分濃烈的油鍋氣息。
最讓邬佳驚喜的是鹹蛋黃茄子,聽名字有點像黑暗料理, 但好吃得出乎意料,是南方人會喜歡的鹹甜口, 表層是酥香的鹹蛋黃, 裹着粉粉的糠,內裏的茄肉沒什麽味道, 軟軟糯糯的入口即化。
邬佳的筷子t停不下來, 白米飯拌着辣椒炒肉連幹三碗。
而聶玠不動聲色地擡起杯子,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可樂。
氣泡在口腔裏配合剁椒跳踢踏舞……好辣。
咳嗽和看見蟑螂就想尖叫一樣, 是憋不住的。
聶玠彎下腰弓着背咳嗽了幾聲, 試圖把喉嚨裏的不适感驅趕出去。
“咳咳……”
邬佳擡手也拿起自己的可樂,瞄向咳嗽的聶玠, “你真的很不能吃辣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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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玠面無表情地擦去咳出來的生理性鹽水,說道:“梼杌樓的懲罰應該加上一個吃辣椒。”
“好接地氣的懲罰,”邬佳灌了一大口可樂, 喟嘆道,“太幸福了!就是飯菜有點鹹了, 沒有聶老師的手藝好。”
“呵,說得好像之前一臉不情願地說吃厭了的人不是你一樣。”
“但是聶老師的菜單還是太少了, ”邬佳理直氣壯,“偶爾也想換換口味。”
“你是指直接換個菜系?”
點點頭,邬佳露出向往的神情,“湘菜真的是人間美味,我好想去一次湘市哦!”
“想去就去,不是坐飛機只要幾個小時就行嗎?”
“……沒錢啊。”
“我可以借給你。”
邬佳好奇問道:“怎麽不說資助我啊?”
聶玠表情淡淡,“人類應該對于不勞而獲有基本的羞恥心。”
邬佳:“。”
吃完飯,兩個人一齊坐到了沙發上。
聶玠抱着平板檢查明後天要發的更新,而邬佳在給各個朋友發消息。
電視裏形形色色的人,表演着各式各樣的節目,統一的——
“唱得好難聽,”聶玠皺着眉頭,“你非得看這個嗎?”
“這個時間點各個衛視都在跨年,你調別的也都是歌舞表演啊。”
聶玠不信邪地随手撥了兩下遙控器,默默又調回了最開始的頻道,“非得跨年嗎?過年而已,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雖然內心贊同了一下,但邬佳嘴裏還是說着:“辭舊迎新的感覺吧,就跟每年會和自己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計較了,做不到也沒辦法,從今天開始我要做新的計劃一樣。”
聶玠:“那就是一年一度赦免大會。”
邬佳:“這麽幽默,評價得好像喜劇大會一樣。”
聊着聊着,又是一首短視頻紅曲進場,對聶玠來說無疑是一種文化沖擊。
魔音貫耳不過如此,聶玠停下了修文工作,看向電視屏幕。
邬佳跟着擡頭看了眼,問道:“怎麽?對這首歌感興趣?”
“我看看滿清十大酷刑是不是多了個競争對手。”
“哇,又來了,聶老師的幽默感,不過你閑着沒事看滿清十大酷刑幹嘛?”
聶玠轉過臉來,和邬佳對視,勾起嘴角,說:“興趣愛好。”
邬佳:“。”
——他說喜歡看紀錄片呢吧。
——別多想邬佳,清朝已經亡了。
這些歌過于口水歌,邬佳基本都能跟着哼兩句。
直到某首特別铿锵有力的戰歌,她閉麥了,但是耳邊還有些微的動靜。
邬佳瞥了一眼,是聶玠在用指尖打節拍。
“你聽過這首?”
“是《皇朝風雲》的片頭曲。”
“怪不得,”邬佳轉了轉眼珠子,壞心眼冒出來,“你想唱可以跟着唱啊,我不介意的。”
聶玠的指尖一頓,“……我沒有要唱。”
邬佳:“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你們的刺客養成班教不教這個?我記得你小說裏有寫到音律方面的知識。”
“……”聶玠擰過臉,一臉不爽的樣子,“你好吵。”
哇哦~又踩到他的尾巴了~
邬佳更加感興趣了,“沒否認那就是有教了?你不願意說是因為學的很爛嗎?”
聶玠“哈”出一口氣,放下手裏的平板,轉過來,“是又怎麽樣呢?當刺客的唱歌難聽又不是什麽怪事!”
“噗,我可沒說你唱歌難聽。”
聶玠:“= =”
梼杌樓當然是會教音律的,無論是高山白雪還是下裏巴人,亦或者是拿不上臺面的淫詞豔曲也都教。
只是聶玠會彈琵琶,能拂古筝,連片柳葉拿過來都可以吹出一首悅耳小調。
就是唱歌在結業考核時運氣·強調·不好拿了個中下等。
他剛結束完一場比試,喉嚨·強調·受了傷,胸腔無法·強調·用力——老師評價他說話像公鴨叫,唱歌像驢拉磨,兼具驢叫的刺耳和拉磨的痛苦——老師·強調·看他·強調·不爽,不是·強調·他能力不行。
綜上所述,刺客唱歌難聽又不影響做任務。
不過這麽丢臉、不對!
是不夠完美的事情,聶玠既不會寫在小說裏,更不會老老實實地告訴邬佳,給她白送一個他的痛腳。
所以聶玠冷哼一聲,“我唱歌有人會丢掉性命,你要試試嗎?”
“怎麽的?你們還有音波攻擊啊?”一臉震驚,邬佳趕忙搖搖頭,“別了哈,我惜命。”
快到零點前,壓軸的老牌歌手上場了,動人的演繹稍微拉回了一點聶玠對于地球人品味的認同。
邬佳搖頭晃腦地跟唱,擡手跟着音樂節拍揮舞,“我小時候可喜歡這首歌了,XXX真是無法超越的存在啊,古希臘掌管唱歌的神。”
聶玠冷不丁問道:“他叫阿波羅嗎?”
被他突來的問題搞懵了,邬佳一臉莫名地反問:“怎麽突然提到阿波羅?”
“古希臘掌管唱歌的是阿波羅啊,他是藝術之神,詩歌也歸他管。”
“……啊?”邬佳完全忘記了自己最開始的疑問,“阿波羅不是管太陽的嗎?”
聶玠:“太陽神是赫利俄斯。”
邬佳:“啊??這又是誰???不是,你除了滿清十大酷刑之外還看古希臘神話啊?”
“有問題嗎?”
“沒問題,是我的問題,”邬佳無奈掩面,“給你解釋一下,古希臘掌管XXX的神只是一個網絡梗,追星的粉絲比較常用,意思是這個人在XXX這個方面有優勢而已啦。”
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聶玠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追星是什麽意思?”
“夠了——”
邬佳做了個“停止”的動作,“邬佳牌點讀機今天電量耗盡,改天再問——另外這個手勢是叫停的意思。”
沒想到年紀輕輕,和聶玠有代溝了。
這就是斷網的人嗎?是不是該給他在平板裏下點短視頻?
天啊,這和荼毒祖國花朵有什麽區別?
邬佳在做心理鬥争的時候,電視裏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鏡頭裏烏泱泱的一幫子人開始倒數——
“十!”
“九!”
“八!”
聶玠抱着胳膊,不知不覺中視線就被那些人吸引過去。
所有人一齊大喊太有感染力,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同樣興奮起來、跟着喊的家夥。
“七!六!”邬佳猛拍聶玠的胳膊,“快快快,一起喊啊小聶!”
“三——”
她這一聲幾乎沖進了聶玠腦袋裏,他揉了揉耳朵,嘴巴卻不由自主地張開。
跟着邬佳,用氣音喊出了剩下的數字,“二,一。”
“新年快樂!!!”
不知道哪兒放了第一束煙火。
刺耳的“咻”聲劃破夜空,接二連三“砰砰砰”地響起。
電視裏的主持人們扯着嗓子喊“新年快樂”。
坐在旁邊的人也不減存在感。
“新年快樂小聶!”邬佳又拍拍聶玠的胳膊,興奮得像等潛水員幫忙敲海膽的魚,“新的一年,我們也要好好相處喔!”
沒等聶玠回應,她眉開眼笑地補充了一句:“就在我們的新家裏!”
“……”
聶玠本能覺得應該避開她的眼睛。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視線沒有辦法挪開,只想盯着她盈盈的笑顏。
這種發自內心的幸福感,像是酒館裏飄出的陳年老釀,讓人聞着就暈陶陶的,不由就想追到源頭去。
她快樂的原因,僅僅是新年嗎?
聶玠垂下眼簾,看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回應道:“新年快樂。”
簡簡單單四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居然也會冒出一點奇異的心情,像酒壇子震蕩起漣漪,裏頭的酒蟲也跟着飄來蕩去——
他為什麽要用酒作比喻,是因為來了之後邬佳說未成年禁止飲酒不讓他喝,所以他饞了嗎?
可他也不愛喝啊。
……算了,都一樣是捉摸不透的東西,都一樣是無法言說的感覺。
“走,還有人放煙火,我們去後院看吧!”
邬佳拽着聶玠的手腕起身,說走就走。
聶玠被拽的一趔趄,問:“電視廣告不是每天說禁燃煙花爆竹嗎?”
“是啊,所以我們去看看,說不定一會兒就給逮住了就沒東西看了。”
通往後院的門開了,聶玠打了個哈欠,随手把試圖跟出來t的臘腸丢回客廳關上門。
迎面吹來的冷風直接灌進了肚子裏,他拽了拽睡衣的衣擺,“這麽冷的天還出來受罪。”
沒管他蔫巴巴的狀态,邬佳興奮地看向夜幕,“哇哇綠色的!”
在她的期待中,又竄了三個煙火,之後許久都沒有動靜。
聶玠揉了揉自己凍僵的臉,“結束了吧?估計被逮走了吧?”
邬佳嘆了口氣,“也是,畢竟是安全隐患……不過還是有點遺憾,十幾年沒怎麽看過煙花了。”
她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從晴轉陰,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聶玠瞥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捏成拳頭的樣式放在邬佳面前。
“幹嘛?”邬佳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拳頭裏藏小蟲子了要吓我?”
“……我不是那種幼稚鬼。”
說完,聶玠展開拳頭。
從他的掌心冒出一顆靈點,慢慢抽出兩瓣芽,在夜風中搖擺着的花莖舒展身體。
聶玠的手指慢慢張開,“咻——”
金燦燦的花瓣怒放,有一只靈蝶落在邊緣,每每扇動翅膀,就會掉落一些“磷粉”。
落到花心裏炸開層層金色的“紗霧”。
“給你,”聶玠捏着靈能花莖遞給邬佳,“獨一無二的煙花吧。”
邬佳沒反應過來,愣愣地接過,問道:“花我倒是能看出來,煙是?”
“喏,這花一口一口嗆出來的不就是煙嗎?”
邬佳:“(·。·?)”
……呃,字面意思的煙·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