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溫情攻略21

溫情攻略21

武考是最累人也是最不需要費腦的考試, 共分為三場,分別是考耐力體力、劍術和符箓咒術。

因此間凡世的靈力稀薄,捉妖術士的修為普遍低下, 所以學宮中所教習的符箓咒術也都是皮毛,教習先生還是鹹寧閣的術士。

符箓咒術的考試不過是走個形式, 畢竟術士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只要熟知捉妖避妖的自救流程,都能通過考試, 最難的是考體力和耐力。

剛拜師那會兒, 長穗覺得暮绛雪體弱人虛, 便讓他日日早起跟着閣中術士去晨練, 這一堅持便是六年,再加上每日在學宮中的特效訓練,關于體力的考試他輕松過關。

一整個上午的折磨過後,其他人累的氣喘籲籲, 嚴重者癱在地上跪地嘔吐, 就只有暮绛雪氣息微亂,還能好端端的站立行走,是整場考試的榜首。

最後是劍術考試。

因剛剛考完體力出了一身汗, 學宮給考生們留了半個時辰沐浴更衣的時間, 每個人都有獨立的卧房修整。

暮绛雪到時,秀琴已經候在屋外,見人來她高興迎上來,“聽說公子又得了魁首,恭喜公子!”

“熱水和新衣都已備好, 您吩咐的熏香也提前點上了,随時可以用膳……”

暮绛雪輕嗯一聲, 随手推開房門,見裏面空蕩蕩并無他想見的人,瞳色暗了分,“師尊呢?”

“尊座……”秀琴語調頓住,有些不敢看暮绛雪的表情了,低下頭小聲道:“王儲殿下今日摔傷了腿,尊座着急去看,應該是來不了了。”

作為一國國師,學宮每年都會邀請長穗前來觀考,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的邀貼,是學宮長老托暮绛雪親手轉達,往年長穗從不參加,但今年因為有暮绛雪的緣故,在确定行程安排後,她猶豫片刻,決定觀考最後一場武考,并言明:“我對旁人沒什麽興趣,但很好奇這些年你在學宮學到了什麽。”

那暮绛雪可不t可以認為,長穗是為了來看他,才應下了來學宮觀考?

可話說的漂亮,到頭來又是空歡喜一場,暮绛雪緩慢重複着秀琴的話,“王儲殿下的腿傷了……她要去看……”

空氣中似有無形的尖銳氣流,秀琴莫名有些喘不上氣,她大着膽子去看暮绛雪的臉色,卻見白衣公子噙着一抹溫和淡然的笑,“王儲殿下傷了腿,自然是他最為重要了。”

“就是可惜,學宮的長老們又要失望了。”他們每年都希望長穗能來觀考。

看着暮绛雪含笑溫柔的面容,秀琴話不過腦,突兀補了句:“公子也不要難過,要不是出了意外,尊座必來看您。”

這句話說完她就後悔了。

臉上的笑容似寸寸凝結,暮绛雪輕擡眼睫,用漆黑漂亮的瞳眸盯向她,“我看起來很難過?”

“沒有沒有。”秀琴連忙搖頭。

她聞到了空氣中擴散的雪海香,幽幽泛冷,像是冬日刺骨的霜雪。見暮绛雪褪下了外袍,她連忙接過挂在了屏風後,動作熟練流暢,已經做了六年。

六年前,自從暮绛雪為了救下她們險些喪命,秀琴便改變了對他的态度,甚至一日比一日恭敬起來。反倒是清棋,看似對暮绛雪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總壓不住那股子警惕,還時常勸她不要和暮绛雪走太近,兩人的角色算是互換了過來。

為什麽不能走太近呢?

低着腦袋退出房間,秀琴隐約理解了清棋的告誡,她不是察覺不到暮绛雪的危險,但她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了。

摸着自己涼飕飕的脖子,她心想,暮绛雪是尊座首徒,以後還會是鹹寧閣的主子,她想要一直處在鹹寧閣的權利中心,除了靠着長穗,暮绛雪便是她最大的靠山。

畢竟,比起她,她覺得自家尊座更寵愛信賴清棋,她近日總做被趕出鹹寧閣的噩夢,為了不讓噩夢成真,她必須要為自己鋪墊後路。

她沒有做錯。

想着這些,秀琴嘆了聲氣,開始思考如何讓暮绛雪更為信賴自己。

.

半個時辰到後,考生們換上幹淨舒适的新衣,準備進行最後一場考試。

暮绛雪到時,其他考生正聚在武器庫挑趁手的兵器,有人不滿抱怨着,“為什麽非要在這群爛東西裏挑,我練了這麽多年劍,早就習慣我那把寶貝翠劍了,這武器庫裏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學宮是沒錢了嗎!”

“長老說是為了公平,畢竟寶劍之間也有差距不是。”

“嘁,這種話你也信。”有知內情的學生道:“其實啊,是為了防止比試中見血,刀劍無眼,有個小擦傷在所難免,就怕一個激動血濺當場,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你這就有點離譜了吧?”

“嘿,你還別不信!往屆就有考生借着武試傷人,聽說那兩人本來就有矛盾,其中一人借着比試報仇,下手太重直接刺穿了那人喉嚨,當時那鮮血灑的……啧啧。”

自那之後,太蒼學宮的武試便改了規矩,考生只能挑選武器庫中的特制長劍,也再沒出過意外。

幾人并沒注意到暮绛雪的走近,不知是誰,忽然提起了鹹寧閣,“不是說這次國師大人會來觀考嗎?怎麽長老們都到齊了,那位還沒出現,架子也太大了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位小國師來不了咯。”

“為何?”

暮绛雪腳步一頓,聽到的回答同秀琴的回答相差無異,看來這件事都已知情。

話題到這原本就該結束了,偏有膽大之人聽熱鬧不嫌事大,悠悠補了句:“要不怎麽說人家能當國師呢,有追求有野心,估計再過不久,咱們又該改口了。”

“王兄此話何意?”

身形消瘦的男人不懷好意笑了聲,壓低聲音道:“難道你們都沒聽說嗎?這國師大人和那位有一腿,天天借着醫腿去行龌龊事,有不少宮婢都見過小國師投懷送抱呢。”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幾人只留相熟的幾位好友,小聲道:“聽說那小國師放浪的很,一口一個哥哥喊得親熱,當着宮婢的面都敢摟摟抱抱,背地裏見了面還指不定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被稱為王兄的男人挑了下眉,“不提她那身份,這小國師看着還沒咱們大,那腰那臉誰看了忍得住啊,我先前遠遠瞧過一眼,那小臉蛋真是嘶……”

王胡安做出回味的表情,引得幾位好友哈哈大笑。

忽然,有人掃到門邊的白影,在看清來人後,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他連忙戳了戳身旁的人,幾人見暮绛雪來了,紛紛止住了笑,有人臉上甚至還帶了懼意。

他們怕他,王胡安可不怕。

他家也是有錢有勢的大官,背靠趙元齊,自然與鹹寧閣不對付。在場中,也只有他有權勢敢與暮绛雪作對,先前他明裏暗裏刁難過他好些次,這次見人聽了他們的閑話,不怕反而陰陽怪氣的調侃,“呦,绛雪公子,您來的真巧呢。”

往常暮绛雪都不會搭理他,這次竟對他彎唇笑了下,“是挺巧呢。”

他一身雪衣,看起來溫潤無害很好欺負的樣子,像是沒聽到他們剛剛的穢語,微微歪頭好奇問道:“瞧你們笑得那麽開心,在聊什麽?”

有人打着哈哈想要揭過,偏王胡安是個不安分的主。

想着趙元齊馬上就要回來了,他挺直腰板道:“聊你們家師尊呢。”

“最近宮裏的傳言應該聽到了吧?我們都在替你高興啊,要是日後小國師成了王儲妃,你可要代我們道聲喜啊。”說完,他哈哈笑了起來。

暮绛雪就看着他笑,表情淡淡瞧不出喜怒,若是有人細看,會發現在王胡安提到‘王儲妃’這幾個字時,暮绛雪唇角挂起了極其微弱的弧度。

周圍安靜的詭異,王胡安笑了幾聲,才發現周圍考生白着臉無人敢應和,就連親近的幾位好友都一臉難色,瑟縮着不敢靠近他。

“一群膽小的廢物,怕他幹什麽。”王胡安氣急罵人,“沒了國師他什麽也不是,平日裏也沒見國師多寵着他,這次還不是抛下他去見……”

後面幾個字到底生了顧忌,他哼了聲沒再開口。

“好了好了,時辰要到了,咱們選完兵器快出去吧。”不敢再讓王胡安說下去,幾人出來打圓場,将人拉了出去。

有膽小者到底是怕受到波及,畢竟不是人人都如王胡安家勢大,見人走的差不多了,他走到暮绛雪面前笑了笑,好聲好氣勸着:“王兄剛剛都是瞎說的,绛雪公子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他就是嫉妒你門門都拿榜首,心裏有氣失了言。”

暮绛雪認認真真挑選着兵器,抽出一把鈍而無光的長劍,他輕輕用指腹擦過,“那些謠言,你也聽到過?”

那人一愣,“什麽?”

見暮绛雪看向他,他像是被什麽寒涼的東西刺到,反應過來有些不自在道:“都是宮裏人瞎傳的,國師大人與王儲殿下是義兄妹,頂多是關系好了些,不可能有什麽別的……我們都不信……不信的哈。”

叮——

彈指震過劍身,發出陣陣嗡鳴,在陽光的折射下,灰蒙蒙的劍身像是透出了一股凜冽寒光。

暮绛雪順着他的話彎起唇角,“是呢,他們只是兄妹。”

“比試要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

宮裏的謠言,長穗并不知情。

為了醫好兄長的腿,她每日奔波在丹房和他的寝宮,做的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幫他擦汗揉腿,而這些對她來說,也只是最正常不過的舉動。

或許是兩人的相處太過自然和諧,又或是在面對趙元淩時,長穗偶爾流露出的小女孩兒行為與往日相差太大,讓宮中的宮婢有了誤會,但遠不該造成如此惡劣污穢的謠言。

趙元淩無意讓長穗知道這些,暗中查探,發現背後的操手是趙元齊的人,在他的宮中,也有被趙元齊收買的探子,故意散步污言穢語毀壞長穗的名聲,只是他還未揪出那些人。

正因如此,他才會苦口勸長穗男女有防,又看出長穗的失落委屈,想要快些讓自己的雙腿恢複,有能力為她遮風擋雨。但他沒想到,趙元齊的膽子這麽大,竟敢直接對他出手使絆子。

趙元淩并非意外摔傷,而是有人從中使絆子,讓他故意摔傷扭傷了腿。

“好了,我已經無礙,你不是還要去觀考嗎?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趙元淩靠坐在榻上,臉色有些蒼白。

他并不打算将這件事告訴長穗,只能說是無意摔傷。

長穗也并非頭腦簡單的傻子,隐約能察覺出其中有問題,但又因t趙元淩的各種隐瞞,又探不出具體的異常。

“藥膏一日塗抹三次,紅腫不消,千萬不可再下榻了。”抛開雜亂的心思,她細細交代着注意事項。

趙元淩一一應下,催促她快些去太蒼學宮,既然接了邀貼,就不該失了信譽。

看着自家兄長過分紅腫的腳踝,長穗搖了搖頭,“不去了,失信就失信吧。”

她本就不願湊這種熱鬧。

趙元淩嘆了聲氣,“那暮绛雪呢?”

他道:“這是他最後一場考試,他應該希望你去。”

長穗怔了下,因兄長受傷的事急昏了頭,确實把他給忘了。

低頭,看着只餘淺淡雜色的冰晶吊墜,她心中安定許多,“他很乖,分得清輕重緩急,會理解我的。”

先前不是他一直勸她,讓她萬事以王儲為主嗎?這種豁達的胸襟,是君子所為,暮绛雪的惡魂正一點點散去,即将變為透色的吊墜便是最好的證明。

但她并不知,在她說這句話時,太蒼學宮的比試場上,正上演着一場‘厮殺’。

與暮绛雪對考的便是王胡安,兩人纏鬥數十招不分勝負,看的幾位長老連連點頭。

王胡安其他方面都差暮绛雪太多,但因出生武将,劍術從小就在練,是他唯一有自信能得榜首的考試。想着這些,他出招更為淩厲,兩把鈍劍糾纏在一起,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叮——

當兩柄劍再次糾纏在一起時,伴随着摩擦聲,王胡安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嘆,“怎麽辦呢,我有些生氣。”

愣了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身對劍時,兩人的距離拉近,他又聽到句:“真想拔了你的舌頭,再将你剁碎了喂狗,但師尊知道,該要生氣了。”

那怎麽辦好呢?

不發洩出那股戾氣,他實在不舒服,甚至在堆積更為暴虐的情緒。

于是,他想了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那就讓你變成啞巴好了。”

這次,王胡安清晰看到了暮绛雪的唇瓣張合,确認是他在同他說話,那幽幽涼涼的語調,激起他脊背的麻氣,讓他感受到了危險。

太陽高懸于空,伴随着暮绛雪後撤揚步的動作,雪白的衣袖翻飛,遮掩住長劍散出的凜冽寒光。随之濺灑的,便是滾燙烈焰般的血珠,呈弧線形噴灑而出。

哧——

鮮血灑了一地,濺灑在暮绛雪的衣衫臉頰,落在地面如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王胡安睜大了眼睛,只感覺眼前染了一層血色,他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

“嗬……嗬嗬。”王胡安想說些什麽,一張嘴吐出滿口鮮血,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摸向喉嚨,摸到了滿手黏膩,脖間似乎多了條細細血線,不疼,但很燙。

砰。

在他一頭栽倒在地時,人群中傳來驚呼,“出事了!殺人了!”

嗒。

染血的長劍掉落在地,暮绛雪像是才回過神來,跄踉着後退跌倒在地。滿身的鮮血沾染臉頰,他顫着手去擦拭,在雙手的遮掩下,衆人只當他是驚恐到顫動,卻不知雙手之後,他染滿鮮血的面容綻出開懷笑容。

久違的血腥氣。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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