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42章

◎發瘋◎

沈烈全身滾燙, 隔着衣料,也能感知到,好似火爐。

陳靜安皮膚溫涼,觸感很好, 像抱着一塊軟冰, 叫人舍不得放開手。

她輕眨着眼, 沒有掙開,就這麽抱了會, 她皺皺鼻尖說:“沈烈, 你需要吃藥。”

“我想吃的。”

沈烈聲音慵懶的要命:“但怕傳染給你。”

“……”

陳靜安意會過來,臉頰微紅:“你別鬧了, 我說吃藥,是真正的藥, 退燒藥感冒藥, 你再這樣, 就讓紀弘将你拖去醫院, 輸液或者打針。”

“我在生病,陳靜安,你怎麽那麽兇?”低低的,慘雜着幾分笑意。

“我知道,對不太聽話的病人, 沒道理可講。”

沈烈輕啧一聲。

被管了, 感覺還不錯。

陳靜安打電話給紀弘,讓他去藥店, 買來感冒藥, 一包藥放在桌面上, 沈烈神情恹恹, 窩在單人沙發,看着陳靜安遵從藥師寫出的劑量,從藥板上取藥,掌心裏是一小把,同時遞過去的還有一杯晾溫的感冒沖劑。

“吃藥。”

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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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沈烈手支着側臉,連續燒幾天,中間超強度工作,體力跟精力都嚴重缺損,看起來竟有些文文弱弱的樣子。

這種症狀,在陳靜安來之後,尤其加重。

“嗯,一粒也不落。”陳靜安拉過他的手,轉過來,掌心朝上,将藥小心地放上去。

沈烈沒動,眼皮掀掀:“聞起來不算好。”

“藥有好聞的嗎?”陳靜安皺眉,“沈烈你怎麽回事,你怎麽比我五歲的表弟吃藥還難呢,他都沒你這樣難哄。”

圓圓吃藥只要能獎勵一顆巧克力就好。

紀弘低頭,這笑忍得很辛苦,自覺推門離開。

沈烈扯唇笑笑,仰頭握着藥一把吞下去,沖劑也喝完,他倒過杯子示意,晃了晃,身體前傾将被子放下。

陳靜安将藥收好:“這些藥一天三頓,最後放在飯後,你記得準時吃。”

沈烈只是看着她。

“你這邊工作什麽時候結束?”陳靜安問。

“想我走了?”大概是不太舒服,沈烈捏着眉心,緩解頭暈症狀。

“只是問問。”陳靜安感覺自己也沒什麽事,想叮囑他一句就想離開,剛抓過包,就聽沈烈的聲音。

“我不太舒服。”沈烈燒得皮膚泛紅,眼睑處更是,他動作跟說話語氣都極其緩慢,嗓子裏像是吞了刀片,他就那麽望着她:“現在就要走了嗎?”

“你好好休息。”陳靜安也沒直面回答,她起身,手腕被握住,滾燙如烙鐵,畢竟體溫已經燒到近四十度。

沒什麽力道,她能掙脫開。

但想了想,還是沒甩開他的手。

“過來,讓我抱一會。”

“我該回去吃晚飯了。”

“嗯,我知道,一會就好。”

“……”

陳靜安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烈,生病對每個人都很公平,給予同等的痛苦,抛開他的外在而言,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照樣會生病,會虛弱會難受。

兩個人合衣卧在床上。

這樣的抱姿對陳靜安并不太舒服,他的體溫烘烤着她,那種熱度是空調也無法緩解的躁,她嘗試着動一下,擡頭,見沈烈已經睡着,閉着眼睫,線條清晰分明,尤其是下颚線,利落漂亮。

陳靜安還能記得第一次見沈烈,他如衆星捧月般,眼裏淡漠,什麽都不足以讓他放在眼裏。

這樣的人,睡着後卻有些相反,他的臉有足夠的迷惑性。

陳靜安沒問沈烈為什麽來江城,她幾乎能猜中,工作不至于讓他來到江城這種二三線小城市。

可真是為自己而來,又覺得難以置信。

為什麽?

正如紀弘所說,他如果想見自己,大可像以前一樣,威脅利誘。

他什麽都沒做。

沈烈忽地睜眼醒來。

他全身濕透,額間冒着薄汗,像是剛從水裏打撈起來的。

懷裏的人早已經不見,空蕩蕩的,像是幻覺,陳靜安好像從未出現過,從始至終就只有他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差,他冷着張臉起身進浴室,沖涼後随意撈件襯衣長褲穿上,門口響起刷卡聲,他以為是紀弘,自顧自地拉上窗簾,動作粗暴,遮住窗外的漆黑。

“醒了?”清冷的女聲。

陳靜安一只手拎着保溫盒,關上門後走到餐桌,将保溫盒跟房卡都一并放下:“紀弘說你最近胃口不太好,我想天氣燥熱,你生病感冒食欲不好也正常,我給你帶了我媽媽炖的湯,清熱解火,你要喝一點嗎?”

她穿吊帶長裙,并不貼身的布料跟剪裁,雙臂細白,打開保溫盒的動作倒是熟練。

久久沒等到回應,陳靜安只好偏過頭,瑩白的臉頰被室內燈光打上一層柔光:“怎麽了?還是不舒服嗎?”

室內窗戶并未打開,卻奇異地帶起一小陣風。

心髒有一塊塌陷的厲害。

“之前不太舒服。”沈烈走過來,單手撈着她的腰靠向自己,“現在好了。”

他低頭,吻住闊別已久的唇瓣。

一個晦澀,帶着藥的苦味的吻。

陳靜安唇上有潋滟水光:“我要是感冒就是被你傳染的。”

“好啊,一起生病。”

沈烈扯唇笑笑,笑裏有幾分痞意。

“喝湯,然後吃藥。”

陳靜安将湯碗遞過去,跟她朋友圈裏發的圖相差無幾,綠豆煮得軟爛,蓮心糯白,空氣裏滲着絲絲甜味。

沈烈握着湯勺,慢條斯理品嘗。

平時吞咽便幹疼的喉嚨,此刻倒像是得到撫慰,甜味很淡,很好入口,他将一碗喝完。

期間,陳靜安給他測體溫,還好,已經退到38度多點。

“好喝嗎?”陳靜安問。

“好喝。”

陳靜安抿唇笑笑:“是吧,我媽媽很會煮湯的。”

沈烈想起她在朋友圈裏那句“這湯天下一級棒”,淡笑了聲,拉過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我以為你不會回來。”

陳靜安愣了下。

她走時的确沒想過回來,跟父母吃飯,看到陳母炖的湯,很自然想到他,想他在酒店,病得不成樣子,恻隐之心泛濫,于是拿保溫盒裝上沒碰過的湯,然後借口帶給朋友出門。

陳靜安看他,問:“你來江城,又弄成這樣子,是故意的嗎?”

沈烈本漫不經心捏着她的手,聞言眉眼舒展,眼裏有惺忪笑意,他道:“啧,被看出來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像以前,一通電話而已。

“想看看我的靜安對我有幾分上心。”

她愣怔。

沈烈有些遺憾道:“現在看來好像沒多少。”

語氣淡淡,很難分辨這話裏有幾分真心。

陳靜安一時沉默。

“沒關系,”沈烈扯唇,“我不在意,只要你人在我身邊就夠了,你不在,我也會找你,你身邊如果有人,一定會是我。你要是跑掉……”

笑意裏有些殘忍:“我大概會将你綁起來。”

陳靜安不寒而栗。

沈烈愉悅笑出聲,捏她的面頰:“同你開玩笑的,怎麽吓成這樣?”

陳靜安卻不覺得只是玩笑話,她是真覺得沈烈真做得出來,以他的手段跟權勢,她一個普通學生,完全沒有反抗的可能。

“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我道歉。”

沈烈握住她的手,問:“要不要留下來?”

目光觸及到他修長的手指,一些不該有的聯想閃過,足以令人面紅耳赤的親密,她杜絕繼續想下去,拒絕道:“我爸媽還在等我。”

“留宿朋友家的借口應該不難。”

察覺到他的手在煽風點火,陳靜安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動作:“沈烈,你別鬧。”

他握住她腰,完全展開,幾乎都覆蓋她整個後腰,他摁着她,兩個人貼近,沈烈有些眷念她身上的味道,在她離開的前幾夜裏并不太難熬,被子裏依然殘留屬于她的味道,幾天後,被子被清洗換掉,她的味道蕩然無存,他開始失眠。

“分開後有沒有夢見我?”

陳靜安咬唇,搖頭。

她撒謊,連自己的夢境都不願意面對。

“我夢過你。”

“很多次。”

陳靜安呼吸一滞。

“還是那個房間,深藍色的床單,我們坦誠相見,緊密貼合,好像天生就是如此,雨聲淅淅瀝瀝,沒完沒了,你一直在哭,我只好停下來,你抱着我不放……”

“別說了。”

陳靜安伸手捂住他的嘴。

“沈烈,你昏頭了!”

沈烈拉開她的手笑,就這樣擁着她:“嗯,的确是頭昏,你一動,頭就更暈。”

“你無賴。”

沈烈坦然接受一切罪名,就這麽安靜地抱了會兒問她明天做什麽。

陳靜安道:“明天我姨媽有事情,托我照顧圓圓。”

言外之意就是沒時間。

“陳靜安,我第一次來你們城市,你就是這麽盡地主之誼?”

陳靜安擡擡眼,語氣有些慶幸:“沒辦法,圓圓是事先說好,你要不介意,可以跟我們一起。”

沈烈這個人沒什麽憐憫心,自然也不會有尊老愛幼的美德,她料定他讨厭小孩,這種沒有邏輯不講道理,又時常哭鼻子的生物,奇怪又離譜。

沈烈看出她眼裏的幸災樂禍。

思考幾秒,他說好:“那就要麻煩你了。”

“……”

這不在陳靜安的設想範圍裏。

陳靜安跟圓圓提前交代,今天會有她的朋友跟他們一起玩,圓圓以為是另一位姐姐,她搖頭,摸着圓圓的腦袋哄着道:“回去後圓圓不要跟媽媽說,也不要跟姨媽他們說好嗎?”

“這是我們的秘密。”

圓圓睜着眼睛,黑白分明又明亮:“這是秘密!”

“拉鈎。”

“拉鈎!”

兩個人神神秘秘對話。

陳靜安計劃帶圓圓去的是動物園,小家夥一直想要去看大老虎,她跟沈烈說清楚,他欣然接受,只說她安排就好。

三人碰頭。

圓圓費力仰着脖頸看沈烈,抿嘴眨眼睛,拘謹中又有些害怕。

沈烈垂眼,看還沒自己退高的小不點。

“這是圓圓,我最小的一位表弟。”

“圓圓,叫人。”

陳靜安在兩人之間介紹。

圓圓嗫嚅下嘴唇,奶聲奶氣叫聲叔叔。

姐姐,叔叔,這中間差着輩兒。

沈烈神色冷淡,嗯了聲,說了聲你好。

挺好的。

一個叫叔叔,一個說你好。

兩個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出氣場不和。

圓圓平常活蹦亂跳,每天都要帶出門放電的小祖宗,在沈烈面前展現出為數不多的乖巧,乖乖牽着陳靜安的手,小心的跟沈烈拉開距離,即便看見小動物,再激動時,也是十分克制。

沈烈面無表情,話比平時更少,好似随身保镖。

玩了幾個展館,圓圓見路過游客拿着甜筒,舔舔唇,羞澀拉了拉陳靜安的手,示意她低頭,等陳靜安低下頭,才小聲說自己想吃甜筒。

甜筒站位置擠滿人。

陳靜安只能拜托沈烈看一會圓圓,她買完甜筒就回來,一大一小對視一眼,圓圓懵懵的,只能不停眨眼睛。

天氣炎熱,買甜筒冷飲的人不少,她排了會,被擠在人群裏,想要回頭去看兩個人情況已經不可能,想着沈烈再怎麽樣也算可靠,圓圓不會弄丢,便安心排了一會隊。

陳靜安買完,原路返回。

看見眼前景象,一時啞然失笑。

沈烈解開領帶,坐在動物園的長凳上,臉色越發冷峻,他握着領帶一端,另一端綁在圓圓的手腕上,圓圓扁着嘴,委屈又不敢哭出來,看到陳靜安,嘴角向下的弧度越來越深。

路人紛紛側目,甚至有些偷笑着拿出手機拍照。

雙手都拿着甜筒的緣故,陳靜安沒辦法捂眼,有那麽一刻,她很想假裝不認識這兩人。

“姐姐……”

圓圓小哭音跟着響起,眼看着就要哭出來。

陳靜安遞過甜筒。

圓圓舔舔嘴巴,哭不出來了,只能撅着嘴企圖挽回點顏面。

“他要亂跑,這裏全是人,我只能這樣。”沈烈聲音冷淡解釋,緊皺的眉頭甚至沒有放開,他将領帶解開,系得不緊,一個活結。

圓圓聽自己被告狀,又扁扁嘴,他只想站遠一點的,但眼前甜筒在即,他還是小心翼翼雙手接過來,咬了口甜筒尖,甜到心裏,好像也沒那麽委屈了。

“你的。”陳靜安将另一支遞給沈烈。

“我?”

“甜筒也不是小朋友的專利。”陳靜安買了三支。

沈烈略擡眼皮,遲疑片刻,還是接過來,餘光裏,圓圓盯着他,準确來說是盯着他這只雪糕,心裏怎麽想全寫在臉上,大概在許願他不吃,最後就會給最小的小朋友。

他牽動下唇角,一口咬掉半個。

圓圓僵愣在原地,手裏的雪糕都不香了。

幼稚。

目睹全過程的陳靜安于心底默默評價。

“沈烈,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先走的。”陳靜安真誠建議。

“不用,挺有意思的。”

“是嗎?”

“嗯。”

沈烈笑,握住她的手,“我沒來過,算是體驗一次。”

“你沒來過動物園?”

“很奇怪?”

陳靜安想想也正常,像他那樣的家庭,她搖頭,反扣住他的手:“我們今天可以逛完整個園區。”

園區不小。

沈烈輕笑出聲:“倒也沒必要。”

最激動的是圓圓,蹦蹦跳跳,說要去看大老虎了!

一整天玩下來,沈烈跟圓圓也不像之前氣場不和,分開時,圓圓反倒有些舍不得,偷偷跑去握了下他的手,很快又跑回來,躲在陳靜安的身後,奶氣地說聲:“叔叔,再見!”

“是哥哥。”沈烈糾正道。

“哥哥,再見!”

沈烈撩着眼皮,目光掠過陳靜安,唇含笑意:“有人還沒說再見。”

圓圓意會,搖着陳靜安的手:“姐姐,哥哥想要你說再見呢,小孩子要講禮貌的哦。”

“要講禮貌。”沈烈玩味重複。

陳靜安作了個極細微的呼氣動作,視線對上他的,說:“沈烈,再見。”

“再見。”

暑期一晃而過。

陳靜安又收拾行李,從江城趕往京城。

父母不放心送她進站,陳父道:“卡裏已經打好錢,沒錢随時跟我們講,爸爸再給你打過來。”

“不用的,我也賺了些錢的。”

“那都是你的,存起來不要動,你的學費跟生活費才多少,我們不缺那點錢。”

“嗯嗯。”

“爸媽,再見。”

陳靜安揮手,推行李進去,中間回頭,父母依然在,看她回頭又揮揮手,忍不住鼻尖酸楚,她轉頭,這一次再不敢回頭。

剛回校,事情堆積很多,清掃宿舍,整理行李,同學聚餐……直到深夜,她才想起沈烈讓她忙完回電話的。

電話打過去,那邊接聽,嗓音懶懶問她忙完了。

“嗯。”陳靜安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真好,起碼我排在最末,在睡前還能被想起。”

“抱歉。”

“真抱歉假抱歉?”

“真抱歉。”

“要真抱歉就出來。”

陳靜安愣住,她問:“你過來了嗎?”

“嗯。”

那邊應聲:“我一直在等你。”

“我如果不打這通電話,過十一點宿舍門禁怎麽辦?”

那邊沒有半點停頓,沈烈一貫的語氣:“那我就只好親自來一趟,找到你宿舍,将你從被子裏剝出來。”

唔。

陳靜安想象那畫面,有些忍俊不禁,今夜大概跟朋友們聚餐暢聊,心情很好,她語氣輕快:“沈烈,你等等我。”

“嗯。”

“慢些,等這麽久,也不在乎幾分鐘。”

陳靜安跟阮靈打好招呼,拿包時,聽阮靈詫異道:“我怎麽覺得你現在越來越自然,越來越像幽會男友了呢?”

“嗯?”

“你以前去見沈烈的表情不是這樣的。”阮靈敏銳察覺到變化。

“有什麽區別?”

“以前就很像是早八上班的社畜,被迫早起打卡,現在表情很輕松,甚至有些開心?”

陳靜安沒否認,她否認不了,連她自己都感覺到,那次江城之後,兩個人聯絡變多,一切自然而然,她偶爾會分享下圓圓的照片,通電話跟視頻的次數增多……她好像越來越适應沈烈女友的角色。

阮靈托着腮,理解地笑笑:“很正常啦,現在大家看個劇,但凡反派好看都沒那麽讨厭,甚至可能因為美貌,反而愛反派多于主角。沈烈年輕又貌美的,拜托,天天看着,誰會不動心啊,你又不是小尼姑!”

“你說的是你吧。”陳靜安揉揉她的頭發,拿包出門。

已經是十點,學校車跟人都漸漸少了,沈烈的車停在顯眼的位置,她走過去,拉開後座車門上車。

沈烈偏頭看她。

一個月未見。

他過來,抓握住她的手。

車上氣氛平靜,甚至都沒聊幾句話,兩個人都異常平靜,直到到淺灣,門被推開,陳靜安想去開燈,手臂被握住,他拉過她便開始接吻,抵着門板,捧着她的臉,吻勢洶湧。

一時間,誰也沒适應黑暗。

只能憑着聽覺跟溫度,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沈烈急切地吻過,撬開唇齒,與她糾纏,越陷越深,她快要窒息,呼吸聲被無限放大,厮磨着耳朵,一圈一圈,像蕩開的漣漪。

陳靜安注意到魚缸的光,想起那條死掉的魚,一時有些分心,抵着他的胸膛,呼吸聲很不穩地吻:“哪條魚死了?”

沈烈輕咬她的唇,痛意讓她回過些神,像是懲罰她在這時候分心的行為。

他貼着她的唇角,喉嚨裏溢出聲:“沒有,一條都沒死,全都活的好好的。”

“沒有?你不是在電話裏說死了嗎?”

沈烈動作停頓,道:“嗯,我說了,我想哄騙你回來,但是你沒有……”

尾音被拉長,指間挑起,左肩的吊帶滑下去,食指指腹從鎖骨的位置,到左胸口的位置:“因為這裏很硬。”

陳靜安呼吸驟停,心髒也跟着重重驟縮,又在無法負荷時複蘇。

燈被打開。

沈烈帶她上樓,卻不願意放開她,随時随地接吻。

陳靜安被模模糊糊被帶到書房,書房的一側是一整排酒櫃,她目光剛觸及,沈烈問她要不要喝點酒。

“我酒量不好。”她搖頭。

她還記得自己喝醉後鬧過的糗事,那些她這輩子都不願意想起,卻又忘不掉的記憶。

“我知道。”話裏含着幾分笑意。

“喝一點,你會更好進入狀态,應該不會那麽疼。”沈烈吻着她的面頰,“喝完再做,你會好受點,我希望你舒服。”

電光火石,陳靜安明白他在說什麽。

瘋了。

真的瘋了。

久久不見,本能地渴望更親密一些,肌膚相觸,愉悅到幾乎升天,但這種渴求是不滿足的,想要奢求更多,想要更緊密貼合,最好是負距離。

一切從未嘗過的快樂,今天都想要嘗個遍。

沈烈艱難忍着,手臂的肌肉因為克制而緊繃,他很想只顧自己意願行事,憑着動物的本能行事,但是不可以,那樣會弄疼她。

那将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沈烈,你放我下來,我們冷靜一下。”陳靜安仍然殘存着理智,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事。

她沒做過。

本能的害怕。

這種懼意無法消除。

兩個人靠得太近,他的氣息一點點無聲侵襲,酒液晃動,暗紅色,仿佛伊甸園那顆蘋果。

是惡念之果。

陳靜安伸手,去推他的手臂,想要将那瓶酒拿過來,想要放回原處,想要将它束之高閣,不見天日。

她靈魂仿佛被緊攥住,只能感知到他濕漉的吻。

兩顆靈魂相撞,要燃燒,要炸裂。

沈烈如她願将那瓶酒放回原處,嗓音低啞:“陳靜安,我快忍不住了,我也會有欲/望,這種欲/望在見到你,聞到你的氣息,甚至會暴漲,我甚至想将你綁住,綁在床頭,日日夜夜都不想放開。我認真看過,你知道我學習能力一向很好,一定不會教你感覺到疼意,你也會愉悅,會快樂,會教一張張床單全都濕透。”

陳靜安閉眼,面紅耳赤,不願他再繼續說下去。

“沈烈!”她急切叫他名字,想要打斷他,不要再這樣發瘋下去。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這樣做,不能做你不喜歡的事……”他握住她的腰,聲音就在耳邊。

誰也沒說清楚喜歡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但沈烈大概意會到,喜歡後,對方一個厭惡的神情都能叫他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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