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捷足先登的“偷渡客”
捷足先登的“偷渡客”
“悟，你是打算一直就這麽遠遠地跟着她麽？”
第二天一早，霸占枝頭鳥窩睡了一晚的五條悟就敏銳地發現了出門晨跑的桐葉并悄悄跟了上去。
聽到摯友的疑問，他理所當然地表示了肯定：“當然，反正只要距離夠近就能嘗試連接了吧，只要我一直保持着夠近的距離連接就不會中斷？那個什麽松下就是這麽說的吧？”
“那是松坂先生。”深知松坂先生也一定在關注的夏油傑頗感無奈，悟果然是完全不擔心把官方的學者給得罪了可能會被使絆子啊。
“我是松坂。”一道聲音恰如其分地插了進來。
夏油傑不再說話，五條悟卻是一派輕松：“啊，現在就可以開始連接了吧？快點快點，早點解決掉這些事情說不定我還能吃到下個月的周年店慶特供喜久福。”
松坂一板一眼地回答：“即使是一切順利，五條先生也不可能在下個月就完……”
“啰嗦，快開始快開始！”
松坂先生沒再繼續說下去。
**
尤記得昨天晨跑時沒能帶出門的警長失落的樣子，今天桐葉特意帶着它一起出了門。
跑了還不到一公裏，身側的小黑貓就哼哼唧唧地不肯再跑了，于是桐葉把貓咪抱進懷裏，放慢腳步往前走。
“下次我出來晨跑你就別追啦，懶貓。”
貓咪看起來蔫答答地“喵”了一聲。
太宰治的眼睛仿佛不經意一般掃過不遠處的湖堤綠化帶，又縮回了桐葉的臂彎合上了眼簾。
Advertisement
他才沒有跑步的愛好，如果不是知道這位白毛五條君今天必定會做些小動作，他不會出來。
在桐葉嘀嘀咕咕地和太宰治說着話的時候，一陣冷風刮過湖面、從蔥郁的長青灌木叢穿過，絲絲縷縷地卷上了桐葉的發梢。
桐葉倏忽站在原地怔愣了起來。
臂彎的太宰治睜開了眼睛。
——好像哪裏不太對，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感覺。
桐葉似有所感地揉了揉後頸，疑惑地看向四周。
泛着寒意的冷風再次刮過，周圍帶着小孩的成年人裹了裹衣領，催促着孩子走快些。
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啊。
——大概是我今天還沒跑熱起來就開始散步所以感到冷了吧。
桐葉深吸了一口氣，将太宰治塞進運動風衣寬大的口袋裏，只露了個腦袋出來。
“今天早點回家。”
*
隔着一道綠化帶，雪色的長毛貓咪耳畔傳來了平靜中隐含激動的通訊：“連接成功。”
五條悟懶散地趴在湖濱的花崗岩臺階上，聞言也只是平靜地打了個哈欠。他側頭看着突然怔愣住的桐葉，而後就是她将黑貓塞進口袋轉身走開的一連串動作。
還不等他思索些什麽，五條悟就無意中和面對着他的黑貓對上了視線。
——某種強烈的直覺幾乎瞬間破土而出，五條悟緊盯着那雙鳶色的貓瞳，原本放松的身軀緩慢而警覺地站了起來。
五條悟張口，幾乎是和耳畔的聲音同步響起——
“有些意料外的情況啊。”
“返回的數據有異常偏差！”
“……”
“……”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急不可耐的咒術界上層，蒼老的嗓音嘈雜紛亂，帶着顯而易見的焦躁：“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
一直盯着屏幕的夏油傑皺起了眉：“那只貓不對勁。”
硝子磙撚着指間的香煙，走到夜蛾正道對着的幾張屏幕前，倦怠的雙眼掃過右下角那張小屏。
此刻小屏上布滿了令人眼花缭亂的綠色代碼行。片刻後，硝子随手将撚得變形的煙丢進了垃圾桶：
“目标世界之前的運行軌道和我們算出來的基本一致，但現在反饋的未來軌道推算和先前算的有偏差……
“連接兩個世界會造成‘偏移’這種情況，我們之前不是已經預估到了麽？是實際偏移度比預估偏移度大麽？”
松坂先生的聲音很嚴肅：“表面上是這樣，但實際的問題根源不在這裏。”
“按照我們的預估，‘偏移’應該在錨點連接起兩個世界的瞬間開始發生，但根據剛才重算的結果……這個世界的軌道從幾天前就已經開始偏移了！而且偏移程度和我們預估的五條先生完成連接後會帶來的偏移度十分近似！現在的情況就是——”
“情況就是……我們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啊。”五條悟不緊不慢地開口接話，望向桐葉口袋裏黑貓的眼神變得幽深。
**
“毫無聯絡的兩個世界同時選中了這個世界進行連接，随機投放的錨點也恰巧投在了同一個人身上……這可稱不上是什麽巧合吧。”五條悟望着面前态度悠哉的黑貓發出了嗤笑。
察覺到自己被人捷足先登的事實後，五條悟無視了耳邊老橘子們憤怒驚懼的诘問，再次跟着來到了桐葉家樓下。
确認桐葉進了淋浴間後，五條悟直接站在空調外機上推開了桐葉家的窗戶，和沙發上悠閑的黑貓開門見山地對峙了起來。
“所以說，搶占先機要比做出努力更重要啊。”太宰治交疊着兩只前爪趴在沙發上，表情和話語都無比坦然，眼神卻帶着輕飄飄的惡意。
跳過貓咪對外的發聲系統，發出的聲音經由同樣的傳輸設備直接面對面輸送給對方，雙方的聲音乃至語調在對方聽來和平常與人說話并沒有什麽分別。
五條悟的眼神冷了下來。
這個家夥的惡意濃郁得快要溢出來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面對着詛咒師。但對方身上又同時兼具着鋒銳的冷靜，以及毫不掩飾的……高位者的傲慢。
這可不是那些瘋癫的詛咒師們的樣子。
什麽嘛……年少的五條悟可不是什麽被挑釁了還會忍讓的好脾氣，何況對面這家夥明顯先一步竊取了他們的勞動果實。
雪白的身影霎時間從原地消失，鋒利的貓爪在即将陷入對面的皮肉之前被對方一個翻滾閃避了過去。不等下一擊發出，他就被耳畔的聲音硬生生阻攔了那麽一瞬。
“五條君請等等！”
然而五條悟并不在意，依舊對着眼前讓他極不順眼的黑貓揮下了爪子——這家夥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管後面那些老橘子們要為了怎樣的利益去做出妥協，現在讓他先揍一頓總是沒關系的，打不死就行。
“啧。”可惜這家夥就像條泥鳅一樣滑不溜手，又躲開了。
“悟，等等。”
傑的聲音讓五條悟極為不爽地收回了爪沒能打出第三擊，蓬松的大尾巴朝沙發墊上抽了過去。
“五條君稍安勿躁，雖然我們和此人做的事情無關，但出于身份緣故，或許能和他聊一聊，請五條君稍等片刻。”
森鷗外的聲音不疾不徐傳到了五條悟耳邊。
除了當初的自我介紹，這是森鷗外第一次直接和五條悟對話。
五條悟有些疑慮地打量了對面的黑貓一番，看着對方一副“早有預料”的欠打表情，面無表情地挪開了眼睛。
**
文野世界side A ——
從屏幕那邊的太宰治發出第一個音節開始，這熟悉得讓中原中也化成灰也不可能聽不出來的聲音就炸沒了某黑手黨準幹部的理智。
“太宰治！！！”
中原中也一腳踹開了太宰治辦公室的門，對上辦公桌後t對方懵逼的眼神，毫不客氣地就一腳飛踢了過去！
太宰治捂着腰抽氣：“嘶……暴力的小矮子。”
中原中也緊随而來的拳頭被太宰治扭身躲開，中原中也回過頭，發現對方已經毫不羞恥地躲在了剛剛進門的森鷗外身後。
“首領。”中原中也陰沉着臉對森鷗外鞠躬。
“太宰君沒有什麽要說的麽？”森鷗外背着手，回頭看向背後的太宰治。
太宰治撇了撇嘴：“我可什麽多餘的事都沒做，那家夥跟我沒關系。”
中原中也額頭崩起了青筋。
從那只黑貓擡頭對上五條悟的視線開始，隔着屏幕的中原中也就已經感到了莫名熟悉的火大。等那只貓的聲音通過設備傳進通訊通道的那刻，他之前的所有不順眼都找到了源頭！
盡管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但誰能否認那家夥是太宰治？！
“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我也大概猜到那家夥的身份了，”太宰治眼神郁郁，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頹喪了起來，“居然真的有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這種事……大麻煩啊大麻煩。”
……
三人去往幹部會議室，窗邊站着的尾崎紅葉對森鷗外盈盈施了一禮。
她上下打量着太宰治：“真是讓人想不到呢。”
太宰治一邊在設備前擺弄着通訊頻道，一邊無精打采地回複：“平行世界啦，我可不承認那家夥是我。”
港|黑史上最年輕的幹部太宰治，盡管并未得到過“書”，卻已經對“書”這個秘密以及遙遠西伯利亞虎視眈眈的敵人有所耳聞了。
通訊頻道裏，那些剛被森鷗外勉強安撫下來的咒術界高層聽到這邊太宰治口中的“平行世界”，正要說些什麽，下一秒通訊就被毫不留情地切斷了。
指尖動作不斷，太宰治的眼睛緊盯着屏幕上飛速流過的代碼和一聲聲接入成功的系統提示音。
兩分鐘後，太宰治敲下了最後一枚确認鍵。
屏幕上接連跳出了兩行提示：
【與「未命名」連接中……】
【連接成功】
**
文野世界side B ——
同樣緊盯着屏幕的最高幹部中原中從陌生的白貓出現後就拉滿了警惕，然而這份警惕在黑白兩貓一番對話後立馬變成了茫然。
說到底，他就是個倒黴的、突然接下爛攤子的可憐下屬。
他對太宰治突然扔下首領的工作跑去異世界的行為沒有一點點準備，甚至到現在也對太宰治在做的事一無所知。
按照太宰治留下的手記，他操作着與首領辦公室相連的暗室裏複雜的設備，卻對太宰治正在做的事無從插手，只能單調地履行着彙報提醒的工作。
于是屏幕上的【「2號」申請通訊連接】的提示蹦出來時，他只是警惕地呼喚起了他的上司。
跑路的首領沒有應答他，通訊連接卻自動接入了。
【連接成功】的提示跳了出來，頻道兩側的人卻都警惕地保持着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上方主屏幕畫面上悠哉晃尾巴的貓咪太宰治：“中也。”
*
文野世界side A ，幹部會議室的中原中也尚且對搭檔那句“平行世界”處于震驚狀态，下一秒就聽到屏幕上那個“太宰治”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表情古怪地抿緊了嘴，沒有應答。
而beast世界的某人卻對另外兩個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面對這樣和未知勢力正通訊的情況，身處首領辦公室暗室的中原中也以正經無比的态度做出了應聲：“首領。”
“……”
“…………哈？？？”幹部會議室裏的同位體當場就繃不住了！
準幹部中原中也震驚地看向身旁的搭檔太宰治，卻只看到對方挂上了一副快要不能呼吸的糟糕表情躲遠了。
什麽首領？？首什麽領？？？他是不是聽錯了？是他耳朵出毛病了吧？！
他帶着理智被沖刷的空白表情看向了身旁不知何時變得面無表情的森鷗外，用神游天外的飄忽語氣發問：“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森鷗外：“……”
————文野世界side B ————
暗室裏的最高幹部毫無防備地通過通訊頻道聽見了“自己”的驚呼，以及那句迷茫的“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于是這位中原中也同樣露出了少有的空白表情，開始懷疑那句“我好像出現幻覺了”到底是通過通訊頻道傳來的聲音、還是他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聲直接一路轟上了大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