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鞭笞我吧

鞭笞我吧

門外靜悄悄的,但段飲冰知道,安翊正将耳朵貼在門板上偷聽裏面的動靜。成為獸人後他的嗅覺靈敏了很多,能夠從氣味中獲取很多的信息。

鞭笞他吧。

她本該在今早發現他竟敢爬上她的床時就勃然大怒,就露出殘酷的一面。

但她沒有。

好在,現在這個場景,洛焉不會再放過他了。

所以,就這樣,讓他再次瀕死,讓他痛苦不堪。

然後安翊會明白洛焉是個什麽樣的人,會明白獸人究竟是如何活在世上,好不再抱有那些天真的希冀。

而他也可以借由這副奄奄一息的可憐摸樣,從施/虐欲得到滿足的洛焉那裏求得一些什麽,比如一個給他母親打電話,讓她能夠安心的機會。

洛焉的大棒之後總會伴随一點點甜棗,他都明白。

段飲冰微笑着等待疼痛降臨。

洛焉沉默了許久,手指柔軟地落在了他的頭頂上,指尖沒有用一點力,仿佛他是個玻璃做的,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一樣。

他知道,這幾天洛焉不知為何很喜歡觸碰他的耳朵,那雙代表獸化的犬耳。

但這次,洛焉的手指從他的耳邊繞了過去,只是很輕地摸了摸垂落的頭發。

洛焉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不是曾經那種故作的溫柔甜美,仿佛一陣風似的,就這麽輕輕吹過了。

“你怎麽這樣啊。”洛焉嘆了口氣,捧起段飲冰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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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自己在段飲冰眼中的倒影,和她印象中那個自己完全不同的一張臉。

洛焉知道,自己的異常值大概正在上升到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她還是說了。

“看着我就只能想到鞭子嗎?”洛焉輕聲說,“你啊,怎麽跟我一點默契都沒有。”

默契?

段飲冰有點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但沒等段飲冰追問,洛焉已經後退半步,一如往常地笑起來:“我可不想天天把溫醫生往這兒請,該讓人以為我是個虐待狂了……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說着,洛焉就要離開。

段飲冰微微晃神,鬼使神差地叫住她:“主人。“

一叫完,立刻後悔了。

洛焉回頭看他,目光專注,等着聽他的話。

段飲冰抿了下唇,垂落的黑發顯得溫和柔軟。他很重地呼吸一下,開口關切地問道:“昨晚,主人做噩夢了嗎?我聽見您很慌亂地道歉,所以才越界想要抱一抱您。“

如果是洛焉,不可能允許一只狗看到自己的狼狽。

她應該震怒,無論她現在想要僞裝出什麽游戲。

但是洛焉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整張臉騰的紅了。

靠,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夢話!

段飲冰試圖乘勝追擊,他不知道自己想證明什麽,但本能意識到自己鑿開了某個混沌事實的一角:“主人,您……對不起誰?”

對不起誰?

那個夢裏,被年幼的她帶回家,偷偷養在閣樓的小流浪狗。

那麽小那麽乖,從來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沒有亂拉過屎尿,會熱哄哄地舔她的臉。

然後在某一天被她父母發現後,就這麽從窗戶扔出去。十三樓的高度,電閃雷鳴的一個夜裏,血淋淋地砸在地上。

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洛焉熟練地用胡思亂想蓋過所有的情緒,口不擇言:“哦其實我夢見兩只老鼠搶大米來着……”

段飲冰怔住了,洛焉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正當洛焉覺得空氣都要凝固了的時候,她聽見段飲冰帶着笑意的聲音。

印象裏,段飲冰好像從來沒有笑得這麽輕松柔軟過。

“所以……”段飲冰的語氣有點像在哄孩子,“您是其中一只老鼠?為搶了其他老鼠的大米道歉?”

洛焉:……

她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不,我是被搶的大米。”

洛焉扔下這句話,落荒而逃。段飲冰慢慢收起笑容,跪在漸漸西沉的日光下。

不知過了多久,團子帶着掃除機器人滾進會客廳開始收拾。

團子滾到段飲冰身邊,唉聲嘆氣:“大小姐異常值又上升了,過百分之六十了。”

段飲冰沉默地看了它一眼。

團子作為洛焉的管家機器人,卻總是在他面前透露洛焉的異常值,這本身是不合理的。

但有一個原因,讓這件事變得合理。

這本就是那些監視洛焉的人,故意想讓他知道的。人工智能就是這樣的東西,稍微動一點設定,或是輸入一條隐藏代碼,就能輕易讓它意識不到自己的叛變。

不算遙遠的記憶中,那個姓夏的,自稱洛焉哥哥的人找到他,滿眼睛藏不住的野心,卻還假裝出一副歉疚的樣子,替妹妹向他道歉。

“段老師,您會幫我們的對嗎?要知道洛焉一旦畢業,洛家的一切就會落到她手裏。即使不為了您自己,您也不會希望這樣一個殘忍瘋狂的人掌握洛家的權勢吧。”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教會帶走洛焉,否則……或許我們只能采取更極端的手段阻止她。段老師您放心,我們會打好招呼讓教會好好照顧她,她是我妹妹,我終究不忍心讓她吃苦的。”

“段老師,這是只有您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您讓洛焉的異常值有過大幅度的波動。”

“洛焉她,其實很在乎您的。”

段飲冰在初夏的陽光下驟然渾身發冷。

他用手指擦去腳背上的液體。那液體粘膩,有淡淡的香氣。

并不像曾經洛焉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來的,如同腐爛的漿果一般甜膩的氣息。

反倒像是洛焉現在身上的味道,如同某種草木,清爽幹淨的,讓人幾乎能感受到善意。

洛焉變了嗎?

洛焉會在乎他嗎?

怎麽可能呢?

可是……那些下意識的反應,那一瞬間眼睛裏的恐懼和悲傷,真的是能裝出來的嗎?

段飲冰起身走到門外,安翊縮在門邊的角落裏,通紅着一雙嫉妒的眼睛盯着他。

“你就是這樣勾引主人的。”安翊抖着嘴唇吐出幾個字,“你真下賤。”

沒錯,他真下賤。

竟然再一次,對洛焉生出了期待。

但有些念頭一旦産生,就如枝枝蔓蔓的野藤瘋長,轉眼間就将所有思緒都纏繞得密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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