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葉知加班。
昨天因為爆/炸事件而申請休息, 今天就遭報應了。
他整個人都不是很有精神，拿着文件冷着臉從走廊上經過的時候衣擺翻飛，顯得氣壓場格外低。
周身散開幾米的寒氣。
“報銷格式寫錯了。”葉知把發票往隊員桌上一扔, 毫不留情地指出。
等他走開，第三隊辦公室裏開始了小聲的讨論：“今天葉知心情格外差勁。”
“他平時不都這樣嗎？沉默冷酷的霸道總裁款式。”
有人搖了搖頭：“不見得，在某些特定場合下他的話還是很多的，比如一切和案件相關的話題。”
有人一針見血：“說到底還是因為加班, 所以心情才差的吧。”
加班, 可惡的加班！
都特勤處了為什麽還要加班！
葉知在茶水間, 端着手裏的咖啡杯，眼睫微垂，看起來有些出神。
腦子裏全都是一些關于某人的畫面。
該死的吊橋效應！
葉知喝了一口咖啡, 皺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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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地沒有穿那件制服大衣, 因為那件衣服總是讓他想起一些危險的畫面, 關于星空和廢墟的一切聯想。
但他制止了自己, 卻不能制止特勤處其他的警員穿，特勤處的冬季制服格外顯眼。
……制服很好看嗎？為什麽要天天穿？！
葉知的手握緊了杯柄, 眉頭皺得越發緊。
說到底都是吊橋效應的錯。
**
第二區葡莊大道中心商業區酒店。
沈越冬在筆記本電腦上翻着曹砺的檔案。
“我能給的錢不多, 因為銀行卡都被凍結了，所以現金的話最多只能拿出兩百萬，不知道夠不夠。”曹砺看着她的臉色小心議價。
“做全所有手續五十萬已經足夠。”她關了電腦頁面，頗有大佬風範地往後一靠。
曹砺松了一口氣：“謝謝。”
沈越冬：“計劃從現在起開始, 你必須按照我說的行動，如果你偏離了我給你定的路, 出了岔子和我無關。”
曹砺驚異于她思考的迅速：“計劃已經開始了？”
“不然呢？”她冷哼了一聲：“二十分鐘前, 聯邦安全局和第二區安全監察處聯合發布了一個通緝令，A級, 懸賞十萬。第一批收到內部消息的就是第二區所有酒店。你以為沒有我的幫助，你還能平安走出這個酒店嗎，間諜先生？”
曹砺的眼睛豁然睜大：“通緝令？”
“你以為第二區安全監察處會像往常那樣把這件事按照政府醜聞處理，暗中調查嗎？”她慢悠悠地給他分析，曹砺卻已經汗流浃背。
沈越冬注視着眼前這個找她來幫忙的人。
叛國。
炸了她的家。
謀殺沈随未遂。
在過去，沈随進行卧底任務時，曹砺不知道給他下過多少絆子。
曹砺卻能輕松拿出兩百萬現金，殺妻叛國，卻妄圖過上隐姓埋名的好日子。
不過，一切都改變了。
這位叛國者現在落到了她手裏。
撇去一些因素不談，終極反派的身份還是好用的，至少這些小反派在她的布局面前什麽都不是。
——咳咳，以上沒有任何吹牛的成分。
沈越冬打開電腦上的地圖，指着給曹砺演示路線：“按照我說的，離開酒店，去這條街上，然後打開這個門，密碼是345860，從屋裏找到暗道。”
“離開酒店的時候，如果有人叫你，千萬不要停下來，也不要回答，裝作趕路的樣子急匆匆跑出去，我給你安排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會帶你去那條街上。”
曹砺千恩萬謝地戴上帽子，拎着公文包從酒店房間裏退出去。
他一走，沈越冬立刻拿起酒店房間的固定電話聽筒，向前臺撥了一個電話。
撥完電話，她又發了一封郵件。
曹砺按照那個神秘人的指示，走了安全樓梯的路線，他一邊裝作打電話的樣子，一邊急匆匆從樓梯上三步并作兩步跑下去。
他一手拎着公文包，另一手拿着手機，不耐煩地朝那邊吼着“蠢貨”，這副樣子看起來像個忙碌又暴躁的公司老板。
三樓的安全樓梯通道口處走過一個推着清潔車的酒店清潔工，瞥見他匆匆下樓的身影，出聲提醒道：“先生，你的手表掉了。”
手表！
曹砺急了，停下來低頭去找可能掉在了階梯上的手表。
他完全忘了剛才那個神秘人對他囑咐過的“不要停下來不要回答”。
也難怪他急，他根本沒有什麽現金藏在某地，他只有這麽一只手表。
手表看起來普通，裏面卻有個暗格，藏了一些鑽石，這些是他為自己保存的資産。
那可是價值五百萬的保命手表！
“手表呢？”他問。
那個清潔工站在通道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同時不斷照着手機比對。
曹砺見沒有回應，擡起頭看那個清潔工的時候，心裏驟然一冷。
他的手表放在公文包裏了，根本不會掉在地上。
而眼前這個清潔工手機上的，恐怕……
曹砺全身都僵硬得像屍體一樣，他在清潔工的喊叫聲中沖下樓梯。
他走後，樓梯間裏那個清潔工從手機郵箱裏删掉了郵件。
【叫住他，告訴他“你的手表掉了”。——BOSS】
在酒店大堂裏，曹砺遇到了一隊保安，他們團團将他圍住。
曹砺絕望地舉起雙手，公文包落在地上。
酒店門口，一輛出租車啓動引擎開走了。
曹砺懊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個神秘人對他說過，不要停下來不要回答任何人。如果他聽從了她的指示，說不定能裝成普通公司老板的樣子，離開這個酒店。只要離開酒店坐上那輛出租車，一切都會好的……
只要離開酒店坐上那輛出租車，什麽人都追不上他了……
只要坐上那輛出租車……
**
沈越冬站在酒店房間窗戶旁。
她靠着窗戶，目睹了警車的到來和離開。
剛才，她打給酒店前臺的是舉報電話。
光是憑借這個舉報電話，曹砺就無處可逃。
但她這個人有點惡趣味。
反派角色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凹神秘人設和預知人設。
她對曹砺說過“如果你偏離了我給你定的路，出了岔子和我無關”。
flag立下了。
如果曹砺一下樓就被抓，他一定會猜到是她出賣了他。
所以她設計了這個小插曲。
通知她這樁交易的是她的手下，就是那個響鈴五下的“騷擾電話”。
給這樁交易訂了酒店房間作為見面地點的同樣是她的手下。
——也就是那位清潔工。
曹砺的資料裏當然沒有任何關于那只手表的信息，但她從他家附近的監控裏查到了他那只隐藏秘密的手表。
只要聽到關于手表的事，曹砺就一定會停下t來。
清潔工說出那句“你掉了手表”的話，再加上之前她說的那句“偏離道路”的話，運籌帷幄的反派角色就立起來了。
曹砺到死都不會怨恨她，反而會因為沒有聽她的話而懊悔終生。
這就是反派的PUA絕招。
沈越冬拉上窗簾。
不過，這件事還有一個漏洞。
還得在這裏再等等。
果不其然，不久後，三五個警察就來到了875這個酒店房間。
警察敲開了門。
“請問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沈越冬給他們打開了門。
帶頭的警察委婉地提醒：“感謝您的舉報，不過我們得搞清楚一些事情……”
沈越冬就知道還會有這一茬。
事實上，在這個節點舉報并不保險。通緝犯和她相處過，她又在通緝令發出後短時間內認出通緝犯，光是這兩點就足夠可疑。
她早有準備。
“我想我需要解釋一下。”
她把那個帶頭的警察單獨叫到一邊，從外套內袋裏拿出一份證件，低聲說：“我的工作性質隐秘，務必為我保密。”
證件上寫着：
第二區安全監察處秘密執行員，盛瑛。
那個帶頭的警察檢查了那個閃閃發光的證件防僞水印，腦子反應了一會兒。
秘密執行員……
帶頭的警察立刻點頭：“當然，通緝犯是酒店內部人員自行發現的。”
“打擾了。”
警察走後，沈越冬關上酒店房間門，靠在門後“呼”地長長松了一口氣。
一切順利。
曹砺事件和間諜事件正式結束。
夠複雜的。
摔！
她到底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要穿越到這種世界觀裏，和多方勢力周旋？
累死了。
就像加班四十八小時一樣累。
累死了——去吃點東西。
沈越冬離開酒店的時候，在旁邊的四季冷飲店買了個冰激淩吃。
希望劇情盡早結束。
她惡狠狠地對着冰激淩咬下一口。
葡莊大道中心商業區有好幾個電話亭。
她路過的時候，心血來潮地走進其中一個漆成紅色的電話亭裏，插上電話卡。
窄小的電話亭裏，綠色的聽筒安靜地挂在電話機旁邊。
她一個按鍵一個按鍵地按下數字。
那是那棟養老別墅裏的固定電話號碼。
如果來接電話的是舒輝，那麽今天晚上就吃烤雞；
如果來接電話的是舒桃，那麽今天晚上就吃五花肉；
如果來接電話的是沈随，那麽今天晚上就吃番茄牛腩湯。
嘟嘟，嘟嘟。
電話接通了。
沈越冬有點緊張，喉嚨口都緊繃着。
“喂？”沈随的聲音。
番茄牛腩！
她自覺把沈随的聲音代入了番茄牛腩湯：“是我，我很快回來了。”
“沈越冬？”
“怎麽了？”
“沒什麽。”
街道上車流來往，熙熙攘攘。
電話亭裏，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晚上吃番茄牛腩湯。”
沈随：“你還好嗎？今天工作很累嗎？”
她愣了一下。
她聽起來那麽疲憊嗎？那麽像加班狗嗎？
沈随聲音溫和：“早點回來休息。”
沈越冬沒有說話，她莫名有點觸動。
番茄牛腩湯很溫暖，在冬天很合适。
是番茄牛腩湯溫暖不是沈随，是番茄牛腩湯體貼不是沈随……
給自己洗腦幾遍後，她最終還是屈服了。
算了，沈随就沈随吧。
“謝謝你。”她說。
她想，她需要感謝沈随的有不少事項。
比如他為她争取到了那個豪華的養老別墅。
如果不是考慮到角色立場問題，說不定她會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而不用像現在這樣，互相算計，互相欺騙。
不過，今天的事件也算是為沈随艱難的卧底時期、被背刺的命運畫上了一個句號。
兩起爆/炸事件查清，特任軍內鬼落網，間諜勢力浮出水面。
沈随，可以和過去的卧底生涯告別了吧。
她想到番茄牛腩湯，看着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如果你還沒恢複記憶的話，我自作主張地把今天定為你的生日。”
電話亭外，薄薄的雪又飄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