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許佳儀感覺到車內氣氛變得緊張後, 立刻覺得手裏的電話是個燙手山芋。
可手機鈴聲還在不斷作響。
“怎麽不接？”榮征冷淡的嗓音傳入耳中。
許佳儀回過神來，按下接通, 随後将手機放到耳邊。
“喂？”
傅司禮溫潤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佳儀，我給你帶了點宵夜送過去，等下就到你樓下了。”
許佳儀神情有些猶豫，“不用，我減肥，晚上不吃。”
“你都那麽瘦了，還減什麽肥。沒事，我給你送的是小龍蝦, 都是蛋白質, 不胖的。”傅司禮繼續說：“好了，我還有五分鐘就到，就別拒絕我了。”
他溫柔又耐心的聲音完全讓許佳儀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電話挂斷時，許佳儀輕嘆一聲。
頭疼，真的頭疼。
她垂下頭，擡手輕輕揉着太陽穴。
榮征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開車之上, 在遇到紅燈時，才分出些心神往許佳儀身上瞥。
大概是從戀綜結束之後, 他再見到許佳儀時，就聽到不到女孩的心聲了。
所以現在的榮征, 并不知道許佳儀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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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禮給你打的電話？”榮征收回目光, 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剛才許佳儀接電話時, 他隐約聽到了是傅司禮的聲音。
許佳儀轉過頭來, 皺起眉頭, “你這人怎麽偷聽我講話？”
“是你在我車裏打電話，聲音自己飄到我耳朵裏, 怎麽能算偷聽？”
無賴。許佳儀心裏默默吐槽了一聲。
車子停在許佳儀公寓樓下。
許佳儀打開車門，下了車，她轉身看向榮征，還是禮貌地道謝：“多謝榮總。”
榮征面容依舊冷峻，只淡淡應了一聲。
許佳儀将車門關上，轉身走進公寓樓。
剛走進大廳，便看到傅司禮的身影，他手中提着一份打包的小龍蝦站在電梯旁。
“剛才送你回來的是？”傅司禮遲疑問道。
許佳儀無意繼續挑起兩個男人的紛争，便沒有直說：“沒什麽，一個朋友。”
可她這掩飾的行為，卻讓傅司禮垂眸，情緒變得低沉了些。
他明明看到車上的人是榮征，可佳儀卻不肯明說，而是向他撒了謊。
在戀綜時，佳儀就因為榮征拒絕過他一次。
現在，難道她還喜歡榮征？
“電梯到了。”許佳儀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開口提醒了一句。
傅司禮回過神來，露出微笑，“好。”
他随着許佳儀走進電梯。
兩人一直來到許佳儀的公寓，在門口時，許佳儀遲疑片刻，“那個……時間有點晚了。”
傅司禮聽出她想送客的意思。
他将手中的小龍蝦遞給許佳儀，随後握住女孩的手，“佳儀，我有話想和你坦白。”
傅司禮的神情很鄭重。
許佳儀愣住，“坦白什麽？”
傅司禮低着頭，似乎糾結了很久，才決定繼續說：“其實昨天，你喝多了之後，我們……”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許佳儀突然猜到什麽，她臉色漲紅起來，“我喝多之後，對你圖謀不軌了？”
她以前好像确實有喝多之後，耍酒瘋的毛病。
但她已經好久都沒那樣了，所以以為自己早就好了。
傅司禮擡起頭來，“不是，是我沒忍住……吻了你，然後還發生了……那些事情。”
轟的一下，許佳儀腦子仿佛炸開了一般。
傅司禮上前一步，雙手握住許佳儀的手臂，“佳儀，我願意對你承擔責任，你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好嗎？”
傅司禮說謊了。
他昨天确實因為酒醉上頭，沒忍住吻了許佳儀。
可之後，他們并沒有發生其他事情。
剛才在樓下看到榮征送許佳儀回來的情形，讓他突然有些慌張。
他害怕佳儀還喜歡榮征，也害怕佳儀從他身邊消失不見。
所以為了留下女孩，他可以去做一切事情。
許佳儀被傅司禮的話給震驚到。
她猛地推開傅司禮，“抱歉，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後，竟然和傅司禮做出了出格的事。一時之間，她有些難以接受。
而再次被女孩拒絕的傅司禮心中的愛意再也壓抑不住。
他用力地按住許佳儀的肩膀，作勢要親上去。
此刻，男女力量的懸殊便對比了出來。
許佳儀不斷掙紮，卻始終掙脫不開傅司禮的懷抱。
這時，一條男性手臂伸過來，握拳打在傅司禮的側臉上。
“你他媽瘋了是嗎！”榮征一臉怒火地盯着傅司禮罵道。
他剛剛送完許佳儀回家後，就打算開車離開的。
但剛出小區，他就看到許佳儀的耳環掉在了副駕駛上，所以又折返了回來給她送耳環。
卻沒想到，會在許佳儀家門外看到這一幕。
傅司禮被這一拳打清醒，他雙手撐在牆壁，低垂着頭，表情似乎有些懊惱。
“好了！你們都走！”許佳儀心裏憋屈的情緒到達極點，終于爆發出來。
許佳儀很少會有這麽生氣的時刻。
傅司禮和榮征兩人同時停下動作，表情看起來都有些微妙。
傅司禮似乎還想解釋什麽。
許佳儀直接打斷他，“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現在不想聽。”
榮征看得出來，許佳儀是真生氣了。
他抿了下唇，拽住傅司禮的衣服往電梯走，“走。”
電梯門關上，兩個男人就這樣消失在眼前。
許佳儀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
她轉身開門，走入客廳後，在沙發處坐下來。
原本她從許家搬出來，是為了圖個清靜自在，可現在她的生活不僅沒有輕松，反而又深陷進了另一個漩渦。
這時，手機提示音響起。
許佳儀拿起手機掃了眼屏幕。
屏幕上顯示着傅司禮發來的微信消息：【抱歉，剛t剛是我沖動了，其實我們那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許佳儀看到這話，突然自嘲地笑了下。
虧她剛剛還在擔心和傅司禮的荒唐事要怎麽解決，原來又是騙她的。
許佳儀低頭沉默了許久，才給傅司禮回複：
【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系了，我只想安靜地過普通人的生活。】
消息發出去後，許佳儀便果斷删了傅司禮的微信，随後将手機放到一邊。
她打量着這間公寓。
等有時間了，她得再換一個住處。
……
次日一早，許佳儀準時來到公司打卡。
她約了客戶上午九點半在會議室見面看新的場景設計圖。
許佳儀抱着平板電腦，走入會議室，“您好，我是負責場景設計的設計師許佳儀。”
客戶是位戴着方型眼鏡的中年男人，他額頭上有一道若隐若現的川字紋，應該是平時經常皺眉形成的。
趙川平起身和許佳儀握手，“你好，我姓趙。”
“您好。”許佳儀握手之後，将平板電腦和會議室內的大屏幕連上線。
很快，她昨天加班繪制的場景設計圖便呈現到了大屏幕上。
原本，趙川平并沒有太過在意。
因為項目組交上來的好幾版設計圖都不太符合他的需求，今天來，他甚至已經有了解約的想法。
但在看到大屏幕上的場景畫面之時，趙川平眼前頓時亮了起來。
他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這場景圖是你設計的？”
趙川平對場景設計圖的要求是突出光明主題，加強畫面光澤感。
但許佳儀這幅場景畫面，光線卻十分暗。
整個禮堂內部，只有從窗戶縫隙透進來一束微弱的光線。
許佳儀點頭，“對，您的要求是突出光明主題。我的設計想法是，想要突出光明，那就必須要用黑暗來襯托，極致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道微弱的光線，這才是真正的光明。”
“不知道這幅場景設計圖，您還算滿意嗎？”
趙川平走近大屏幕，仔細打量起設計圖的細節，十分嚴苛地說道：“你這圖的細節有點粗糙，這水平怕是還過不了我這一關。”
趙川平沒有再提不符合光明的主題，而是将問題轉移到了細節之上。
這就證明，主題至少是符合了他的要求。
許佳儀連忙解釋：“這張圖是我昨天一天畫出來的，細節地方的确沒有注意。但您放心，給我兩天時間，我可以将這張圖的細節完善的更加好。”
趙川平多看了兩眼許佳儀，“一天之內就能畫成這樣？”
他還以為許佳儀是學藝不精才把細節畫的這麽粗糙。
沒想到，原來許佳儀是一天就完成了這幅圖。
許佳儀微微一笑，點頭道：“嗯，您還有什麽建議？”
趙川平收回目光，繼續打量着設計圖，“沒有。這張圖比之前幾版更符合我的需求。你繼續細化一下細節問題吧。”
許佳儀臉色一喜。
“好！”
會議結束後，許佳儀親自送趙川平出門。
下電梯時，趙川平瞥了眼許佳儀，“對了，以前怎麽沒在項目組見過你？是新人？”
許佳儀點頭，“嗯，我剛進項目組沒多久，有做的不好的，您盡管指出，”
趙川平輕笑一聲，“你這是被領導故意打壓了吧？你們項目組睡不知道就我要求最多，最難滿足？讓你一個新人過來和我對接，他們怎麽想的？”
趙川平是職場老油條了，一眼就看出了許佳儀是被人推出來當犧牲品的。
但估計所有人都沒想到，許佳儀的設計竟然完全符合了他的要求。
許佳儀低着頭，只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送走趙川平後，許佳儀上樓回到辦公室。
楚雅婷拿着一份資料走到許佳儀工位邊，垂眸掃了她一眼，“剛剛趙總怎麽說的？又不合格？推回來重做？”
這個設計圖已經被推回來重做了好幾次，哪怕是項目組最專業的員工都沒能滿足趙川平的要求。
她自然不會覺得許佳儀一個新人能夠完成任務。
許佳儀自信地擡起頭，“趙總說我這版設計可以，讓我再完善一下細節交給他。”
楚雅婷當即愣住，“趙總那通過了？”
“嗯。”許佳儀再次點頭。
楚雅婷微蹙眉頭，有些不敢相信。
但她估計許佳儀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想了想，楚雅婷繼續開口：“幹得不錯。你明天下班之前，把完善好的設計圖傳給我，後面由我親自和趙總溝通。”
許佳儀愣了下，“可是……”
楚雅婷解釋：“你是新人，很多事情還不太明白。以防你說錯什麽話，由我來和趙總溝通是最合适的。”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說完，楚雅婷沒給許佳儀反駁的機會，就轉身離開了。
許佳儀心裏頓時憋屈起來。
她當然知道，楚雅婷這就是明着搶她功勞。
客戶刁難的時候，把項目退給自己，現在一切都照常進行了，又給拿回去。
可是她只是個剛入職的新人。
即使遭遇了不公，又能怎麽樣？
這時，她隔壁工位的同事探頭過來，“要不要下樓去買杯咖啡提提神？”
許佳儀意外地看向那位同事。
從她加入項目組以來，就沒有同事會主動和她說話。
她立刻點頭，“可以。”
同事叫宋姍姍，已經在項目組工作了三年，算是一位老員工了。
兩人坐電梯下樓時，宋姍姍主動湊到許佳儀耳邊，小聲說道：“本來我還以為你是走後門進來的，結果楚雅婷竟然那麽針對你，看來我們應該是戰友。”
許佳儀遲疑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宋姍姍笑着搖頭，“你不知道，楚雅婷一直這樣，總是把難辦的工作交給我們下面完成，等我們攻克難關之後，她就又把項目搶回去，最後自己獨攬功勞。”
“那你們就沒想過要反抗嗎？”
宋姍姍嘆了口氣，“生活又不是演電影。你以為我們想反抗就反抗啊。”
這話讓許佳儀心中有點落寞。
原本她以為職場會和她向往的一樣，是勵志熱血的，可現在一看……
“你應該是剛進社會吧？沒事，以後習慣就好了。剛開始嘛，誰還沒有點夢想，等撞牆多了，也就躺平了。”宋姍姍拍了拍許佳儀的肩膀安慰道。
這時，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面的陽光緩緩照亮許佳儀眼前的路。
許佳儀擡起頭，随着宋姍姍走出電梯。
……
一周後，和趙川平公司的合作正式推進下去，而楚雅婷也如願成為了該項目的總負責人。
“楚總真是女中豪傑啊，以後我們有機會繼續合作。”趙川平笑着和楚雅婷握手。
楚雅婷也回了一個笑容，“趙總才是人中龍鳳，我還得多向您學習。”
兩人客套完後，楚雅婷轉頭看向許佳儀。
“佳儀，你去送一下趙總。”
許佳儀擡起頭，“好。”
許佳儀對着趙川平擺了個請的姿勢，“您先請。”
趙川平走入電梯，等待電梯門關上後，他看了眼許佳儀。
“被你們領導搶了功勞，心裏覺得委屈？”
許佳儀勉強笑了下，“是有點。”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為你說話，并且去找你們大領導說明楚雅婷的行為處事，幫你出頭？”
許佳儀當然不敢承認，低着頭沒有說話。
趙川平繼續說：“楚雅婷這種人在職場內數不勝數，為了不破壞規矩，大多數人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我幫你出頭，并不會得到任何好處，那我為什麽要去冒險打破這個規矩？只是為了所謂的正義嗎？”
許佳儀微微抿緊嘴唇，“抱歉，是我想當然了。”
“想聽聽我對你的建議嗎？”趙川平又問。
許佳儀沉默一陣後，擡起頭，“您說。”
趙川平：“和你接觸下來，我感覺你的性格可能并不适合職場的勾心鬥角。讓你變得像楚雅婷一樣，估計你反而承受不了。所以，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一下，你自己真正想要什麽，想成為什麽樣的人，未來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等你找到這些答案的時候，你自然而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樣的選擇。”
說完這些，電梯門剛好打開，趙川平緩步走出了電梯。
他的背影在陽光的映照下，淡淡發出光暈。
這一刻的許佳儀有些迷茫起來。
趙川平的話讓她又回想起了選擇退出戀綜的那一刻。
從退出戀綜開始，炮灰許佳儀的劇本便結束了。
她應該尋找到新的人生目标，可是為了逃離家庭，她甚至沒做思考，便又讓自己進t入到了下一階段。
或許，她該慢下來，慢一點思考。
被趙川平的話點醒的一周後，許佳儀給方蘭遞上了辭職信。
方蘭吃驚地看着她，“你才剛入職不到一個月，就想着辭職？”
許佳儀笑着回答：“抱歉，辜負了您的信任。但我突然想清楚了，我好像并不向往職場的生活，我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思考一下自己真正想要什麽。”
方蘭笑了下，身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知道楚雅婷搶你功勞的事。你是因為這個要辭職嗎？”
“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我很感謝她，因為她讓我意識到了，我以前對職場的幻想都是虛假的。”
方蘭手指交叉放到辦公桌上，“好，既然想明白了，我同意你的辭職。”
她爽快地在辭職書上簽了字，随後将其遞給許佳儀。
方蘭并沒有過多勸說許佳儀。
混到她這個職位的人，自然知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和人生。
她只需要表示尊重就好。
辭職當天的晚上，榮征便給許佳儀打來了電話。
“為什麽突然辭職？為了躲我嗎？”榮征的嗓音中帶着幾分冰冷。
許佳儀笑了下，“不是。我只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電話對面的榮征沉默一陣，“什麽新的想法？”
許佳儀買了個官司，“等我開始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榮征沉默地靠在陽臺之上，仰頭望着星空，終于意識到，許佳儀并不是一個喜歡被養在籠中的金絲雀。
無論是他，還是傅司禮，他們都太過于着急想要霸占許佳儀。
他在沙發坐下，點了根煙。
榮征的俊臉隐于煙霧之中，在偌大的辦公室內，顯得有些落寞冷清。
……
一年後，市中心圖書館一樓召開了新晉人氣漫畫家許佳儀的簽售會。
“許老師，我真的好喜歡您的炮灰女配！”
“對，蘇蘇的擺脫炮灰命運的時候，我真的感動哭了。”
“老師，您下本漫畫打算什麽時候出呀？我好期待！”
粉絲們激動地圍在許佳儀的簽售桌邊，一副狂熱小迷妹的模樣。
許佳儀笑着一一回答了她們的問題。
簽售結束後，外面的太陽已經落山了。
許佳儀親自送走了粉絲們，回到商務車內。
助理宋姍姍回過頭來彙報行程：“明天咱們要去一個老朋友的公司，談一個設計合作。”
“老朋友？”許佳儀投來好奇的目光。
宋姍姍笑道：“你還記得楚雅婷嗎？這次合作就是她主動找咱們談的。”
楚雅婷？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但許佳儀這一年來所忙的事情太多，早已忘記了無關緊要的人。
好半天，她才想起來，“是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