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很想你
第2章 我很想你
道裏安回到學校宿舍時已近中午,他在公共休息室看到了萎靡不振的大衛。
“你終于回來了?”大衛在給自己灌咖啡,他看起來一夜沒睡,黑眼圈深重,面部浮腫,棕發潮乎乎的黏在頭頂,此刻他和一具浮屍的區別就在于他還在喘氣,但這具“屍體”先生膽敢在昨晚把道裏安丢給陌生人後,又在今天中午對他發起了猥瑣的調笑。
“嘿,看起來你昨晚過得不錯,你知道你的嘴唇腫了嗎?嘴角還被咬破了皮……哇哦!那小妞兒真帶勁兒!”大衛上下打量着道裏安,他的視線像纏在皮膚上的章魚觸手似的讓人感到惡心。
“閉上你的鳥嘴。”道裏安正要興師問罪,“昨天晚上為什麽不叫我?我們約好了要在十點鐘一起回宿舍,你他媽卻自己跑了!”
大衛雙手舉過頭頂作投降狀,無辜道:“我向上帝發誓,我找了。”
他給道裏安看自己的手機通訊記錄:“我到處找你,可就連耶羅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兒,後來有人說看見你和一個長發女生在廁所接吻,我猜你們一定出去共度春宵了,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通情達理的人了,我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打斷你們的好事?”
長發女生?
長發……
道裏安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他沒有立刻接話,于是大衛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蒼蠅似的湊過來,狹促地看着他:“說說看,她怎麽樣?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對哪個女生有好感,哦抱歉,請允許我修改我的措辭,我從來沒見過你對哪個人類施舍半點兒你尊貴的愛意,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你有問題,不是身體上的就是精神上的,或者兩者都有……”
道裏安轉身就走。
大衛急忙拉住他:“拜托,再聊幾句吧兄弟,我給你泡咖啡,你吃午飯了嗎?我炸了幾根香腸。”
道裏安猶豫了兩秒,坐在了沙發上,他從起床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上,又餓又渴,還全身疼得要命。
大衛利索地把香腸和咖啡端到道裏安面前的桌子上,兩眼放光:“看在咖啡和香腸的份上,她叫什麽名字?”
道裏安坦白:“我不知道。”
“哦老天啊!你甚至沒有詢問她的名字?!”大衛誇張地張大嘴巴控訴道,“原來我們‘純情衛道士’不打算為昨晚負責!你可真是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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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裏安用手肘在大衛的腹部狠狠來了一擊:“是又怎麽?”
在對方折磨了他整整一夜後,道裏安憑什麽要知道他的名字,他沒有去警察局告他mj他就應該跪下來感恩上帝。
“哇哦!”大衛像是頭一次認識道裏安似的,大笑着将他從頭打量到腳,“所以她有什麽過人之處?之前那麽多漂亮模特兒都沒能入你的眼,她有什麽特別?能讓你同意跟她出去過夜?”
道裏安始終沒有糾正大衛的人稱代詞,他絕不可能告訴大衛,昨晚他是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帶走,并恥辱地做了下面的那一方,而且,那可是他的第一次!在此之前他毫無戀愛經驗,甚至沒有跟任何人牽過手!
因此道裏安選擇沉默,他想靠着進食來壓抑自己的憤怒,但大衛的想象卻朝另一重糟糕的方向奔去。
“無論如何,”大衛摸着下巴猥瑣地笑道,“她一定很漂亮,并且身材火辣,把你迷得頭暈目眩,在廁所裏就忍不住跟她……嘿!別走啊!把最後那兩根香腸留下!那是我的午餐!”
道裏安裝作沒聽見,端着盤子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反手上鎖,杜絕一切噪音。
接下來的幾天道裏安的生活無比平靜,他正常上下學,正常往返與教授們的辦公室,圖書館和宿舍,一切都與往常無異。
這與道裏安預料地相反,他本以為那個男人在與他有過一晚後,會很快找上門來——要麽信息轟炸,要麽直接堵到他的教室或者宿舍門口,就像過去所有他的追求者們做得那樣,锲而不舍,糾纏不休,非要道裏安用冰冷的眼神和殘酷的話語完全擊碎他們的幻想,哦對了,對于那些下流的冒犯者,道裏安也不吝惜自己的拳頭。
無論如何,事實就是,那個男人仿佛只是道裏安在醉酒後作的一個有些荒唐旖旎的噩夢,他沒有再出現了。
道裏安必須要強調,他并不是一個思想保守的人,也不信教,他不在乎自己糊裏糊塗地丢掉了童貞,也不在乎對方是個男性,他甚至沒興趣知道對方的名字。
但是……
在發現自己上課走神,總是會想到男人那張漂亮的臉蛋和灰眼睛時,道裏安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可能真的是自己會鐘情的那一款。
想到這裏,就連道裏安自己都覺得可笑,也許他真應該去談一段戀愛,嘗試發展一段健康的親密關系,而不是像個傻子似的只因為一張漂亮臉蛋就被迷得魂不守舍……
下課鈴聲在耳邊炸響,道裏安猛然回神,他竟然又在想那個男人了,這可真見鬼。
草草将書冊夾在臂彎,道裏安決定去食堂随便弄點什麽吃的填飽肚子。
是的,獨自一人。
因為家世和性格等各方面的因素,道裏安的人緣并不好,加上他本人糟糕的社交技巧,能被他劃進“朋友”的範疇并同時将他當做朋友的寥寥無幾,大衛勉強算是一個,但他比道裏安高兩個年級,而今天他們的上課地點也不在同一個區域,所以正如你此刻看到的那樣,道裏安正一個人走在校園寬闊的磚石路上。
在道路的一側是散發着盎然生機的鮮綠色馬尼拉草坪,另一側則是高大的榉樹,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圍坐在草坪上,或在樹下的長椅上談天說地,他們在看到道裏安經過時,會用各色的眼神打量他。
道裏安知道自己正被議論着,但他不在乎,他擡腿,邁步,身姿挺拔,微微昂着下巴。
風急掠而過,草會彎腰,但樹不會。
道裏安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不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靠近,道裏安感到有人正朝他撲來,他側身想躲,但仍被抱了個滿懷。
“耶羅姆?”道裏安叫出來人的名字。
“嘿!好久不見,道裏安。”耶羅姆是個熱衷化妝穿裙子的棕皮膚男孩兒,今天他塗着紫色的眼影和粉色的唇膏,他抱着道裏安的手臂笑得快活極了,“真高興能在這兒碰見你,你要去食堂吃飯嗎?一起吧!那天晚上的派對你玩兒得開心嗎?這周末我打算再舉辦一場派對……”
道裏安看着興致勃勃的耶羅姆,考慮該如何得體地拒絕對方。
事實上道裏安已經拒絕過耶羅姆很多次,其中包括兩次嚴肅地告白拒絕,但後者仍舊熱情滿滿,表示願意只和道裏安做朋友。
耶羅姆是道裏安最不擅長應付的那一類“熱情分子”,并且考慮到前幾天道裏安正是在他的派對上跟陌生人不明不白地過了夜,道裏安對他多少有些怨言。
“甜心,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耶羅姆把道裏安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他幾乎整個人挂在了道裏安身上。
道裏安剛想說些什麽,突然間,他察覺到一束灼熱的目光,道裏安警惕地回頭——
人們零星地經過,遠處幾名學生坐在草坪上聊天,似乎并沒有人關注這裏。
但那種不适感仍舊攀附在道裏安後背的皮膚上,仿佛有一雙野獸的眼睛正藏在暗處監視着他。
“抱歉。”道裏安從耶羅姆懷裏抽走了手臂,他環顧着四周,“我不去食堂,周末也沒有時間參加派對,感謝你的邀請,再見。”
當晚,道裏安收到了一條陌生信息,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我很想你,可以見面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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