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記不清究竟過了多久,總之是離年底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餘楓和何源睡了。
何源沒有上樓的那一夜,餘楓是安心的也是擔心的。安心是,或許這個男人是尊重她的,擔心是怕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嫌棄她是個肥婆。
可是何源對她并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樣的熱切卻有分寸,只是這分寸裏卻多了一絲只有兩個人知道的默契。何源早早就和季紅春分了手,并且鄭重其事地告知了餘楓。餘楓心裏是有一絲甜蜜的,她個性很懶,不願意牽扯進一些麻煩裏,尤其是男男女女被窩裏那點事,餘楓不是怕事兒,只是覺得麻煩,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職業規劃,她也不好陷入大婆打小三的故事裏去。而何源的告知,除了為餘楓免去了麻煩,也讓餘楓覺得,何源是重視自己的。
但這并算不得什麽感情的推進,他們仍處于一種文火慢炖的狀态。可是很快,何源就打破了這種狀态,他帶餘楓回了家,在他母親生日的那一天。
餘楓聽到這個消息時,內心是無比的忐忑,她想,自己跟着何源回家,給他母親做壽,究竟算何源的什麽人呢?
可她不敢問,她并不想逼迫何源給自己一個名分,這讓她覺得羞恥。彼時的餘楓腦袋裏有一套好女人的準則,其中一條就是不要給男人帶來麻煩,不要咄咄逼人。如果是換成現在的餘楓,她大概會這樣審視自己,去你大爺的咄咄逼人,可是盡管她如今已覺醒了這樣的想法,在她自己看來,她早已沒有了這樣的立場。
她不敢問,何源卻敢說,“我想和我家老太太正式介紹你,小楓你願意嗎?”
餘楓的耳朵有些熱,她有點緊張地開口:“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何源拉過她的雙手,輕柔地摩挲着,“小楓,你在猶豫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去克服。”
餘楓任由他拉着,頭越來越低,只留給何源一個頭頂,“我還沒準備好。”
何源“噗嗤”一樂,對餘楓說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問問你,如果我介紹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會不會生氣。”
餘楓不知怎的,忽然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很好。”
壽宴上,餘楓果然成了何源和重要的朋友。何源的母親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她似乎很喜歡餘楓,連連說餘楓有福氣。
盡管何源的母親很好相處,可是餘楓在那一天,還是感覺到了緊張,無他,只因那是一場家宴。
何源家人口簡單,父親早逝,母親一手把他和姐姐拉扯大,何源游戲人間,就一直沒有成家,老太太早些年給何源算過命,說他成家晚,要是早成家,對何源不利,于是老太太那顆抱孫子的心也就熄了大半。何源的姐姐何萍倒是早早成了家,生了一個女兒,只是也早早離了婚,現如今和老太太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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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何萍看着餘楓的眼神有些漠然,餘楓還是覺得何源的家庭并不難融入。一頓晚宴賓主盡歡。
晚上何源要送餘楓回家,餘楓不同意,勸何源陪着老太太。老太太倒是通情達理,讓何源安全地把餘楓送回去。
路上,何源對餘楓說:“我母親很喜歡你。”
餘楓心頭有些熱,不知道該怎樣接這句話,那個時候,她離如今的接梗女王還有很大的差距。何源不等她回答,繼續說:“謝謝你,小楓,我母親很高興,他是對我最重要的女人,我很感謝你今天能來。”
餘楓微笑着回答:“我也很榮幸,阿姨很好相處。”
很快車子到了地方,餘楓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何源拉住她的手,認真而溫柔地看着她,說:“小楓,真的謝謝你能來,讓我對家庭又多了一種想象。”
餘楓訝異于他的認真,連忙想要說些什麽,只是被何源止住,“小楓,”他頓了頓,“請問,我可以吻你嗎?”
餘楓滿臉漲紅地點了點頭。
那是她畢業後遇到的第一個吻,那樣“安分”,毫無侵略性,那樣讓人安心。何源的反應好像在對待什麽神秘的珍寶,輕輕地在試探它的溫度。
餘楓想:這個人是在意我的。她仍然不肯使用“喜歡”“愛”這樣的字眼。她始終給自己留有餘地,仿佛這樣就可以不受傷害。
而後他們兩人的關系好似又進了一步,只是何源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用何源的話說,這是不想給餘楓壓力。餘楓很感念何源的這種分寸、體貼。
只是餘楓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急切,又有些黯然,因為自己似乎無法給何源什麽,哪怕是一具美好的□□,她也是沒有的。可她是那樣急于或者說勇于去回報何源一些什麽,好似這個舉動足以證明她是真的歡喜。
是的,歡喜。餘楓依然不敢使用“喜歡”“愛”這樣的字眼,對何源,也對她自己。
就在餘楓苦于自己無從奉獻給何源任何回報時,一個機會終于到來了。
那天是何源的生日,餘楓問何源想要什麽禮物。
何源笑着問,想要什麽你都給嗎?餘楓想到了什麽,臉紅了,卻還是點點頭。何源揉了一把餘楓的腦袋,說,“陪我釣魚吧。”
餘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何源說出釣魚的那一刻,她的心似乎都涼了。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總會期待一些浪漫,而釣魚,并不在她預設的選項裏。
但餘楓還是沒有拒絕。
她原本想釣魚或許就是何源帶着她去找一個水庫,兩個人在那裏花上幾百塊錢,坐個半天。她問何源,自己要帶些什麽釣魚的器材,何源笑着說不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我來接你。
如果說“釣魚”兩個字讓餘楓熄滅了心頭的火熱,那麽“不用”兩個字就是倏然而起的火源。
“如果他想,我是願意的。”餘楓在心裏念着。
那天何源帶她坐船去海上轉了一圈。說是釣魚,但魚竿都沒有一根,她才知道,何源只是一句玩笑話。他只是帶她來到了海上,乘着船,朝太陽落下的地方行駛。在太陽跌落海中後,他又帶着她離去。
餘楓總覺得,那一刻,他們仿佛是靜默地哀悼太陽的死亡。盡管這一天,是為了慶祝何源的生日。
上岸後,何源帶餘楓去了海邊的一家酒店。那家酒店離海實在太近了,它就蓋在沙灘上。海風很涼,吹得餘楓的裙子裹緊了她的身體,她的小肚子更明顯了。肉肉的圓圓的,餘楓感受到衣服裹緊自己時的那一刻,有些悔意,不該穿這件的。
看似在怪罪衣服,但其實是有些焦慮于自己的身材。
可是想了想娛樂圈裏的胖妹,一只手能數得過來,餘楓便不再想了。她是現實的,他知道男人的喜愛和事業之間,只有事業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她喜歡上了何源,卻遠遠沒到肯為何源放棄事業的地步。而她也清楚,她可以給何源性,但不能給何源心。
盡管她已經動心。
餘楓原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何源。
何源請她吃了一頓海鮮大餐,好吃,但對餘楓來說,卻沒有從前那些小館子裏新鮮的小海鮮滋味好。但這個當口,誰會在乎味道呢。何源送了餘楓兩條珍珠項鏈,一條名貴,一條寒酸,寒酸的那條,據說是何源自己開出來的珍珠串成的。盡管餘楓早就知道何源沒事兒就喜歡剖點珠子,卻還是在見到那條他親手做的項鏈時有些觸動。
何源替餘楓把兩條都戴上,疊戴的效果滑稽得不得了。餘楓卻有些喜歡。
夜晚漸漸深了。
酒店房間裏,何源從背後抱着餘楓,看着鏡子裏的兩人,溫柔地問:“可以嗎?”
餘楓不說話,點點頭,看着鏡子裏的何源親吻了自己的頭頂。也看着何源一件一件輕柔地脫掉了她的衣服,最後,她的身上,只穿了那兩條珍珠項鏈。她赤##條條,何源卻衣冠楚楚,這樣強烈的對比,令餘楓感到一種巨大的羞恥感瞬間襲擊了自己。
她閉上了眼不再看。
直到躺在了床上,餘楓都沒有睜眼。但她似乎能感覺到何源的眼光在看她,尤其是她胖胖的小腹。于是她側過身體躺着,想要逃避何源的目光。何源卻伸出一只手,攏住了餘楓那“流到”床面上的小肥肉。
他的手幹燥,溫暖,餘楓的小腹微涼,就像一個滾燙的酒盞,盛滿了微涼的酒,杯子太燙,讓酒液顫抖着縮了又縮。
餘楓小聲說道,“別看了,胖。”
何源卻越過餘楓的肩膀貼近了她的耳邊,對她耳語:“可是我喜歡。”
随後,餘楓被何源搬過了身,平躺在床上的她,感到了何源向下的滑落,随後,一個比手更熾熱的吻,落在了餘楓的小腹。她想向後退去,卻退無可退,被牢牢禁锢在何源緩慢而溫柔的大手裏。
他或許是真的……。餘楓想。
唇邊卻是被另一雙唇覆蓋後,留下的嘤咛。
一夜過去,魚水盡歡。
餘楓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但躲在酒店紮紮實實遮光窗簾後的餘楓卻不知道。房間裏還是黑的。餘楓看着還沒有醒來的何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昨晚,似乎有些美好得不真實。
何源動了,餘楓飛速縮回了手。在何源半醒之間裝作剛醒的樣子,笑着對他說早安。何源也笑了,回應餘楓的是另一場來自早晨的激情。
餘楓裹着浴袍,走到了椅子前,拿起昨晚被何源丢在那裏的衣服正準備穿上,就聽何源喚她的名字。餘楓轉過身,看到何源正在翻自己的背包,随後,從背包裏拿出幾摞錢,大約有十萬。何源把錢遞向餘楓,說:“昨晚辛苦了。”
餘楓愣了,她不知道何源是什麽意思,她是接受過何源很多禮物,卻從沒要過他的錢,無論是卡還是現金。
這幾摞錢的沖擊力實在太大,尤其是在一個事後清晨,她仿佛感受到了來自金錢的威懾,又或者是一個男人在□□後可以給一個女人帶來的威懾。
她忽然感到一種極其強烈的不安由心房沖向了自己的眉心,卻還是穩住聲音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何源笑了,溫和、人畜無害,對餘楓說:“睡都睡了,你說是什麽意思。”
餘楓的腦海裏轟然一聲蹦出了兩個字:
嫖資。
原來,他昨晚,真的是來釣“餘”的。
而自己竟傻傻地在長達一年多的“魚餌”的誘惑下,上了鈎。難怪,難怪他曾讓自己心安理得,原來這筆錢也只是嫖資的尾款,定金早就無聲無息地給了自己。
餘楓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像是要找回尊嚴一般,笑着說道:“何總,我不是妓女。”
說完,餘楓就開始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笑,是不是笑了更像一個風塵的□□。
昨夜的情景不斷地在她的腦子裏回蕩,她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只穿着兩條珍珠項鏈的她,在燈火通明的房間裏被□□是那樣恥辱。
原來那不是項鏈,是拖着她堕下的繩索。
她的頭快炸了,可她的眼睛卻還是直視着何源,堅定地、不容侮辱地。
何源為她的反應意外,卻覺得事情更有趣了,他像平常一樣笑着說話,溫和、人畜無害:
“可出了我的門,你就是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