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馬路兩邊的建築飛速倒退，車裏的氣氛稍微有些緊繃。
成梓身體繃得很直，雙手用力抓住方向盤，以至于指關節有點泛白，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樣嚴肅緊繃。初夏剛才被他粗魯地抓了來塞進車裏，此刻的狀态卻與他截然相反——他右手抵在車窗上撐着頭，左手放在大腿上，食指有節奏地一點一點。
誰都沒有打破這刻意的沉默，好像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車終于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成梓家樓下，成梓沒有打開車門鎖，卻開了車裏的燈。剛才他想清楚了，作為一個三十幾歲的人，跟小孩子置氣實在不應該。“剛才那個是我表姐，她過來出差，順便找我吃飯。”
初夏沒回話，撐着頭看着窗外。
“我今天上午剛回來，一下飛機就接到表姐的電話，原本是打算吃完晚飯再約你明天過來的。”
初夏的頭一點點轉了過來。
“其實我……”
“成總，很晚了，我該回家了。”
成梓被他堵得幾乎要心梗，真是神他媽很晚了該回家了，他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盡量溫和地繼續說：“我給你準備了禮物，跟我上去拿吧？這個時間不好打車，待會兒我送你回家。”
初夏眼珠轉了轉，“好。”
初夏沒想到的是，他随口說的一句“香榭的落葉”，成梓還真的給他帶回來了。面前這本“書”，封面黑底暗紋，翻開後第一頁是用兩張透明硫酸紙合起來夾住的梧桐樹葉，右下角還有一張小小的照片，拍的是香榭麗舍大道的一顆梧桐樹，照片底部手寫了樹的坐标，以及收集樹葉的時間。第二頁是一張已經刷去了葉肉、只剩下脈絡的梧桐葉，再往後就豐富了起來，銀杏、雞爪槭、五角楓、懸鈴木、紅葉海棠等等一共二十片，除了最開始兩片來自香榭麗舍大道，其他的都來自祖國的大江南北，最早的一片收集制作的時間是十年前。
這些标本都經過精心的處理，然後才被做成了書頁，看得出來成梓花了非常多的心思和功夫。
初夏本來就是學的景觀設計專業，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加之這些樹葉标本記錄的還是成梓過去十年的人生、他的足跡，初夏不知不覺看得有點入迷。
成梓靜靜地坐在初夏身邊，看着他沉迷其中的樣子心裏終于放松了一些，沒想到這麽一個小愛好在關鍵時刻拯救了他即将到手卻又在失去邊緣瘋狂試探的“愛情”。
“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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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香榭的落葉。”
“喜歡。”
成梓胸有成竹地往初夏身邊挪動了一點，柔軟的沙發因為他的靠近下陷了一點，連帶着初夏好像也往他這邊靠了一點。
“那我呢？”
初夏勾了勾嘴角，合上了手上的書，轉過頭認真地看着成梓地眼睛，過了大概半分鐘才緩緩地開口，“你怎麽了？”
“喜歡我嗎？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
兩人的眼神都直白而赤/裸，成梓說出這句話時初夏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他沒有回避成梓的眼神，也沒有回避他眼中的熱切和期盼，卻偏偏故意回避掉這個問題，“聽不懂。”
成梓又挪動了一下，兩人的大腿挨在了一起。成梓左手摟住初夏的後腦勺不給他動，右手捂住了那雙純潔而狡黠的眼睛，一點點地靠近，直到快要貼住初夏的嘴唇，才用低啞的聲音說，“怎麽我看你的眼睛，在說願意呢？”
說話間兩人的嘴唇無可避免地蹭到了，撩得初夏心癢癢；他眼睛眨動，睫毛刷在成梓的手心，那一點酥麻感也從手心傳到了成梓的心裏。
初夏主動往前湊了湊，雙手精準地抱住成梓的腰，和他接了一個熱辣而綿長的吻。
一吻終了，初夏抓住成梓的右手，掌心相貼十指緊扣，“這個法式熱吻回饋香榭的落葉，成叔叔覺得還可以嗎？”
成叔叔沒有跟初夏廢話，使力把他壓在了沙發上，他覺得這個時候嘴巴不應該用來說話。
就在兩人幹柴烈火一觸即發的時候，初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推開了一點成梓。成梓略微擡起頭，舔了舔初夏的嘴唇，一雙手不安分地四處亂摸，啞着嗓子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初夏氣都沒喘勻，伸手摁了一下手機，鈴聲停了下來，“十一點了，我得回家了。”
成梓簡直滿頭黑線，老子褲子都要脫了，你跟我說要回家？？？“別回了。”
成梓說完就要繼續，初夏趕緊捂住他的嘴巴，“不行的，我還是個寶寶，我有門禁。”
“？？？！”
“真的！不騙你。”
成梓的小兄弟往前蹭了蹭，“那我怎麽辦？”
初夏猝不及防被偷襲，差點叫出聲，“你是個大人了，該學會使用黃金右手解決一切了。”
成梓思想搖擺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決定霸王硬上弓，抓住初夏的手按在頭頂，一邊煽情地親他一邊用空閑的一只手去脫初夏的T恤。
初夏急得不行，嗚咽着想掙脫，卻發現自己力氣敵不過成梓。正在糾纏間，初夏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孫女士的來電。仿佛天兵天将降臨，初夏趁成梓愣神的瞬間趕緊掙開了他的鉗制，穩住心神接起電話。
“媽，我正在打車呢……嗯嗯，馬上回了，你先睡吧。”
應付了孫女士，初夏看了一眼渾身煞氣的成梓，注意到兩人尴尬的狀态，一時間說不出話。
“還是個寶寶？”
初夏扶額，“你對孫女士的殘暴一無所知。委屈你了成叔叔，先送我回家吧。”
成梓非常無奈，但是男朋友堅持要在父母面前維持乖寶寶的形象，他也不能說什麽。
半個小時後成梓的車停在了初夏小區門口，他還是沒有放棄，“不能說打不到車住朋友家嗎？”
“喂！”初夏笑了出來，萬萬沒想到三十一歲的人這麽幼稚。
“那明天上午我過來接你？”
“行吧，明天帶我家巴哥過來給你玩。”
成梓伸手粗暴地揉了揉初夏的寸頭，“早點起。”
“嗯。”
初夏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要下車的時候又聽到成梓叫他，“小夏，我們……”
“我覺得挺好的，先試試看吧，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初夏抓過成梓的手，親了一下他的掌心，“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