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相遇
相遇
當天晚上墨如楓并沒有和莫飛一塊兒去北門聚餐，一是因為墨如楓的衣服，白天搞活動的時候裝古裝那倒沒什麽，但是到了晚上如果還穿古裝，一頭長發，必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如楓索性不随莫飛一塊兒去了。
莫飛帶着墨如楓到學校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那是平時情侶們常來的地方，較為偏僻，讓墨如楓在這裏等他，千萬不要亂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總之莫飛是有多恐怖說得多恐怖，說了整整十來分鐘，最後長吸一口氣說“我渴了先去買瓶水，你要不要？”，墨如楓對于莫飛的評價就是——話痨。
真如莫飛所說情侶較多，光線黑暗的偏僻地帶，加上是一塊有斜度的草坪，躺在草坪上可以看到遠處綜合樓牆壁的LED大屏幕放的電影。
那電影還是個古裝片，場景正好是皇帝登基，受百官朝拜，墨如楓打心底裏冷笑，雖然他并不知道那叫電影，但他知道大屏幕裏面的人不是他那個世界裏的人，一舉一動都露出了破綻，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扮演的。
而後他又想到天雷劈下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眼前白茫茫一片白，壓根就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覺得身體在不斷往下沉，往下沉……再醒來的時候他就掉在了一個窄小的空間裏，身體被一個白色橢圓形的器皿被咯得生疼，當然，墨如楓并不知道那個東西叫做馬桶。他還站在那東西上面爬到了困住他的牢籠頂端，誰知剛好往下一看，就看到莫飛提着裙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想來這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人就到了這裏，感覺像做夢一樣。
墨如楓盤腿坐在草地上，此時電影裏剛好播放到皇上要斬殺忠臣這一段，嘆了口氣，墨如楓閉上雙眼，靜下心來進入冥想境界。
“不要了，你好壞……”
墨如楓耳朵動了動。
“來嘛，這裏沒有人，我還沒試過在這裏做……”
墨如楓皺眉。穢言俗語擾得他不得靜心，張開眼，墨如楓看到不遠處一對情侶正在花前月下親親我我，不爽地站起身來正想要走，這時候恰巧一陣夜風吹來把他的白色素衣掀起，連帶他的長發一并吹翻，直接蓋在他的臉上！
正在準備做茍且之事的女方面向了墨如楓這邊，在她的視線裏，只見一個穿着白色喪服披頭散發看不見臉的鬼站在不遠處，還、還沒有雙腿！
“鬼啊！！！”
女的尖聲大叫，那男的轉過頭一看，也跟着一起叫，兩人吓得哇哇直喊，沒差尿褲子，包都沒來得及拿就跑了。
墨如楓将頭發往後一甩，冷眼看待一切，往草坪更深處走去。他只想尋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到時候莫飛一定來找他，他不能走太遠。
且說莫飛被灌了烈酒之後暈坨坨地來到草坪找墨如楓，他原本就不勝酒力，如果再不走，恐怕被吃得連渣都不剩，那易天就是變态啊，一直對他動手動腳，特麽的要不是看在其他社友的面子上，他的拳頭早揍在易天臉上了！
莫飛一直找，剛想喊，突然想到他還不知道墨如楓的名字。
“我靠，這怎麽叫啊。”莫飛自言自語，而後腦子一醒，對了，“你會看紅綠燈嗎？你會坐自行車嗎？”
這句話是今天他問墨如楓的，相信墨如楓應該還記得，因為墨如楓在聽到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沉默了。
“你會看紅綠燈嗎？你會坐自行車嗎？”
見沒人回應，莫飛繼續喊，當喊到第五次的時候，墨如楓終于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一身白衣吓得莫飛酒都醒了。
“操啊！吓死你老弟了！”莫飛一直安撫自個兒突突直跳的小心髒，差點就竄上喉嚨眼兒了！
墨如楓倒也不是有意要吓他，只是穿着這身衣服在黑夜裏，确實很像陰魂不散的野鬼。
莫飛不急着走，一下就躺在草地上，還是呈大字型的。莫飛拍拍身邊的空位，說：“別站着啊，多吓人呢？趕緊坐下來吧，不然學校明兒就傳鬧鬼，到時候讓法師收了你。”
墨如楓看着周圍黑漆漆一片，秋風蕭索，仰頭看天，夜幕中倒有幾顆孤零零的星辰無精打采地閃爍。“你不是說要帶我回你那去麽，這個時辰也快到子時了。”
“子時？那不是十一點？”莫飛心裏想着老子被那幫人灌了幾個小時的酒，“等會兒吧，十二點學校限網，寝室的人沒電腦玩了自然就上床睡覺去了，到時候再回去也不遲。”
限網，墨如楓聽到這個詞，不理解，看到莫飛那雙一看就知道是正在想事情的眼睛，倒也覺得躺在草地上的青年其實人不錯。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我剛找你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麽叫。”莫飛收回思緒，回想起剛才這麽一通亂喊，別人還以為他是個神經病，下回要是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總不能老問你會看紅綠燈會不會騎自行車之類的吧？
那當暗號還差不多。
莫飛的問題讓墨如楓思索了會兒，這才說：“墨楓，硯墨的墨，楓葉的楓。”
既然老天爺讓他來到新的世界，那就是新的人生，要回以前的名字會諸多不便，倒不如先用個假名來得實在，等以後熟悉了這個地方，再做詳細打算。
“哦，”莫飛點了點頭，“墨楓，就差一個字……”
墨如楓皺眉：“你說什麽？”
莫飛回過神來：“沒事兒，我叫莫飛，莫名其妙的莫，飛翔的飛。诶，對了，忘記問你是從哪個朝代過來的了？”
沒見人應話，莫飛轉頭一看，墨如楓擡頭看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實是墨如楓不想回答，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得太多，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成為過去。
“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呗。”莫飛倒也看得開，沒有繼續逼問。
這麽一躺，一個小時過去，趕在最後一刻回到寝室，很好，大夥兒都黑燈上床了，玩手機的玩手機，壓根兒就沒人注意到莫飛帶了個人回來。
寝室一共有四個人，下面是書桌，上面是床，要是兩個人一塊兒到床上去，睡隔壁床的老五鐵定會發現，況且那麽小的一張床兩個大男人咋擠？像墨楓這麽講究的人願意和他擠一塊兒麽？當然，這是莫飛想的，思想上掙紮了許久。
墨如楓站在寝室裏，雖說是熄了燈，黑壓壓一片瞧不清楚，但墨如楓的穿着在黑暗中太顯眼，老五餘光瞟到床下有個白影“咦”了一聲，莫飛趕緊把墨如楓塞到黑暗角落裏。
最終，莫飛因為上夜尿的大餅決定和墨如楓兩人到學校外邊的酒店開房睡得了。
收拾好身份證和錢包，帶着墨如楓直奔酒店，那前臺的美麗服務員一看墨如楓，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莫飛趕緊解釋這是因為扮演cosplay玩太晚也不想打擾寝室的同學，所以來這開間房睡上一晚。服務員也不敢直視墨如楓，餘光卻放在着墨如楓身上，她從來就沒見過扮得那麽像的，簡直就是神仙啊。
就這樣，莫飛和墨如楓進了雙人房，莫飛洗了個澡出來擦着頭發問：“你要不要去洗澡啊？有熱水，舒服得很。”
“不了，”墨如楓倒也是坦白，“我不會用。”
“難道你一直都不洗澡？”
墨如楓想那倒也是，站起身，被莫飛攔下：“你等會兒。”
莫飛教墨如楓怎麽用現代化的洗澡用具。
墨如楓倒也會了，而後莫飛在外面就聽到墨如楓問：“有皂角麽？”
“……”這年代還有誰用那東西，莫飛回道，“籃子裏有沐浴乳，你自個兒撕開用吧。”
後來沒見墨如楓的聲音，莫飛上去敲了敲門：“咋樣？會用嗎？”
知道墨如楓不會上鎖，門只是虛掩着，從門縫看進去，墨如楓背對着他在淋浴，莫飛嘆了口氣，擦着頭發轉身走回床邊。
一人睡一張床，互不幹擾。莫飛已經睡得天昏地暗，墨如楓卻睡不着，腦海裏全是自己被綁在龍紋石柱上的場景，那黑雲壓城的畫面一直萦繞在腦海裏。
偏過頭看着呼呼大睡的莫飛，墨如楓只覺得好笑，在此之前他是趙國的國師，受萬人敬仰，一轉眼就被皇上賜死，從那個冷血的世界一下子就到了這裏，還有這麽一個熱心腸的青年幫他，想來老天爺對他也不薄。
第二天莫飛就帶着墨如楓去找房子了，可能是昨兒晚上喝酒的緣故，晚上睡得特香，一早醒來腦子還昏沉，竟然沒有想到要幫墨如楓換套衣服。
墨如楓走在大街上，路人紛紛回頭觀望，在這個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裏有這麽一個穿着古裝的人，确實突兀，能不引人注意麽。
此時還是等紅路燈，莫飛正打着哈欠。
旁邊有個人問：“兄弟，你們這是拍戲呢還是搞活動呢？”
莫飛笑了笑：“角色扮演，有興趣一塊兒玩啊？”
那人轉過頭去跟別人說話去了，眼神一直往墨如楓身上瞟，還時不時發出笑聲。
站在旁邊的女性目光全被墨如楓吸引了，莫飛扶額——特麽的長那麽帥幹嘛呢？老子都沒市場了……
“誰的孩子！”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不知道是誰的娃兒沒看緊，突然跑到來來往往的車流中去。正當莫飛要沖出去的時候，一個身影比他還快——站在他旁邊的墨如楓已經跑到車流裏了！
“墨楓！你丫小心點兒！”莫飛大喊，看到不少車輛因為突發情況來不及急剎，只能左歪右拐地避讓。
墨如楓躲避一輛迎面而來的車輛，好不容易接近了孩子，多次與鐵盒子擦身而過，長袍飛揚。
站在兩邊的路人見狀都為他捏了把汗，驚呼連連。
又是一輛車擦着墨如楓的腳面，墨如楓索性快速踩上車子，一個側身翻，穩穩落地後一個打滾便抱住了孩子，一擡頭，車頭已經近在眼前了！躲都躲不及！
下意識把孩子護在懷裏，耳邊全是旁人的尖叫聲和刺耳的剎車聲——
不知道是不是司機心理素質過硬還是技術實在太好，車頭在離墨如楓一寸的地方驀然停下。
賓利車的司機趕忙下車，穿的是妥帖硬挺的西裝，着急地詢問墨如楓和孩子有沒有傷着。
墨如楓低頭看到懷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的孩子正對着他咧嘴笑，心上石頭總算落地。
随後在墨如楓的視線裏，車子後門打開，一只锃亮的皮鞋落地，接着是一條筆直的長腿，視線往上……穿着硬挺黑色西裝的男人的臉便出現在墨如楓眼前。
整個世界霎時間蕭然無聲！
墨如楓目眦欲裂，眼睛裏只有那張臉！
男人一頭利落的短發，眉骨犀利，雙眼深邃，鼻梁高挺，他蹲下身關切道：“先生你怎麽樣？我讓人載你和孩子去醫院檢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