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田靜怡用清水将它們洗了洗,撈出,往鍋裏一倒,又倒入大量的清水,淹過食材,姜切片放入少許,大火燒開。

李萬元遞了張紙到李清清手裏,“給你媽念念上面的步驟,別弄壞了。”

李萬元說罷,便離開了廚房,邊走邊嘆氣,想不到自己堕落到這個程度。

李清清好奇,“媽媽,這是什麽?聞着好奇怪。”

“是雞下水,把你爸給你的菜譜,給媽媽念念。”

李清清聽話的展開那張皺巴巴的紙,上面标滿了注釋,字跡工整,不像是李萬元的字。她爸字跟雞扒子似的,哪有這麽好。

“第一步,洗幹淨食材,先用滾水放姜煮一遍,去腥、去味;第二步,等煮個差不多熟了,把雞胗和雞心切成小塊,把裏邊的髒東西洗幹淨;第三步,用高壓鍋煮一遍,煮得爛一點,可以把雞腸打成結;最後一步,放辣椒面、花椒、醬油、老抽、蒜頭,爆炒入味,即可出鍋。”

李清清似懂非懂的邊讀邊點頭,田靜怡正在将菜板上的髒器切開、分塊,雞心小小的,手感軟軟的,頂頭有些管子似的東西,切開後裏頭有幾條縫隙,埋着已經煮熟成形的紅塊,有的還差點火候,會冒紅色的水,黏在菜板和刀上,也染到了她的指尖。

李清清第一次見這些,樣子真叫人惡心,那些髒東西陷在田靜怡的指甲縫裏,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味兒。

她扭過頭,生理性的反嘔,這些內髒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她一想到每只雞,只有一個胃、一個心髒和若幹的腸子,那現在這間廚房裏的冤魂豈不是有成百上千個!

田靜怡扣出黏在了指甲縫裏的髒東西,又将盆裏的食材重新洗了個遍。

李清清在想自己的心髒會是什麽樣子的?這些軟塌塌的東西看着是很惡心,可是經過田靜怡的烹饪後,它們又變得如此的美味。

田靜怡見她嘗着喜歡,藏了好些個在她碗底,用米飯蓋得嚴嚴實實,“喜歡吃就多吃點。”

“嗯!”

田靜怡心裏不由得泛苦水,自己女兒真是沒吃過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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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萬元、李風光和王梅在一樓客廳裏的餐桌用餐,田靜怡和李清清則端着碗在二樓客廳單獨吃飯。

比起分桌吃飯,李清清更好奇,李萬元得上哪才能買到這麽多的內髒?得有多少只小雞因此喪命它們身上的其他肉又去哪了?

田靜怡單單聞着味,便忍不住連連幹嘔,甚至不願意嘗一口,盡數夾到了李清清碗裏,自己配着醬油吃白米飯。

“媽媽,你不喜歡這些嗎?”李清清疑惑的看着田靜怡,它們嘗起來是有點腥,但在辣椒的爆炒下,舌頭只感覺要被辣得發麻了,就不會感覺到厭惡了,“你要不要吃點辣椒啊?吃點辣椒就不讨厭它們了。”

田靜怡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嫌惡的神情,“我不喜歡。”

“好吧……”

樓下傳來他們的談話聲。

“你從哪裏得到它們的?”李風光臉色很差,他不怎麽喜歡今天的菜色,嘗了一口,便吐到了桌上。

沙桑的人民不像亞洲人能夠欣賞家禽的髒器,也并沒有能将它們烹饪成美味佳肴的好廚藝,更多的人是始終抱着偏見,難以接受的情緒,再加上廚藝糟糕,更是難以下咽。市面上是很難買到,通常在屠宰場就篩選丢棄了,個體戶也丢了喂狗。

所以哪怕此時此刻烹饪得再好,心裏的隔閡也無法輕易磨滅。

“我找到了一個屠宰場,他們每天早上會丢棄很多髒器,您知道的,那些髒器市場上也沒什麽人買,我覺得丢掉很可惜…就…找他們低價買了。”李萬元越說越小聲,他在李風光尖銳的眼神凝視下,漸漸低下了頭,同時又迅速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王梅——他在求救。

王梅心領神會,“人家國外多得是人吃,也沒吃死過人,別閑在家裏沒事做,還挑三揀四。”

李風光斜睨了眼王梅和李萬元,抽起紙巾慢悠悠的擦了擦嘴,“你哥要是還活着,他絕對不會拿這種垃圾回來糊弄我。三十幾的人了,你是覺得你能吃我和你媽的退休金過一輩子?”

“我沒有這個意思。”李萬元在桌下握緊了拳頭,又是李一鳴,他無論做什麽在李風光親眼裏都不如一個死掉的人。

王梅聽着心裏不痛快,自然是護着李萬元,“死人能有活人重要死了幾十年了,再念叨又有什麽用。”

李風光冷笑,筷子一摔,“你那天要是不出去打牌,一鳴能掉井裏?你一個婦道人家,連孩子都照顧不好。”

李風光精準無誤的戳中了王梅的痛處。

一時之間,他們母子二人臉上竟統一失去了血色,口中的飯菜忽然變得難以下咽,喉嚨裏仿佛哽着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王梅久久才緩過了神,喃喃自語,“早點給你爸生個孫,比什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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