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容家的風波, 早就傳遍整個圈子。

容隐輕而易舉的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止是他家裏,他在何方的好友也是電話不斷。

和老爺子的通話剛結束,況野的電話随後進來, 也是不可思議地跟他确認着情況。

明明之前按捺得好好的, 怎麽突然全都推翻?

容隐現在這麽做意味着什麽, 況野心裏跟明鏡一般。

卻又實在是震撼。

而現在容家這邊鬧得轟烈的情況, 他也有所耳聞。

他們在驚訝愕然,容隐卻依舊沉靜。他沒有多提, 只是淡聲道:“你辦件事。”

況野微頓, “你說。”

既然已經掀起了風浪,容隐就不介意再掀得大一點。

反正, 已經開始。

今天婚事取消的消息傳出時,圈裏不少人都意外。

他們都以為容隐和談微認識多年,感情還可以。圈裏多的是沒有感情的商業合作,可他們年少時那點青澀單純的感情擺在那兒呢,在這樣的基礎上聯姻,算是一樁美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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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 這樁婚事會被容隐叫停。

還有人在納悶, 當年他不是還不願意分的嗎?現在聯姻難道不是好事嗎?他為何這樣決絕地不願?

私下裏各種讨論早就熱鬧翻了天, 不過是不敢在正主面前讨。

直到晚上,同一輩的人裏,不少人收到通知與邀請。

最後,一起聚在了他們在北城都常去的一家會所裏。

——容二相請,再沒空的人,也得給這個面兒。所以烏泱泱的來了一大波人。

容隐并不介意跟他們聊聊天, 順便澄清下某些傳聞。

——從白日裏容談兩家婚事取消,驚動整個圈子開始, 再到晚上,風波還未停止。

容隐難得和他們聚聚,一起“喝茶”。

而他們表面上一片平靜,不到片刻的功夫,幾乎所有人都在狂按手機,消息不斷往外傳送。

震驚他們八百年!!!

而他們內心澎湃,不忘拉着別人一起。

——出來出來,不管是在哪個國的,有什麽時差,全都給我來蹲這個瓜!

容隐恍若未覺,放任他們的行為。長指取過茶杯,姿态閑适落拓。

虞杳杳感覺怎麽都坐不住。今天容隐大開殺戒,毫不留情。

她生怕他一個不高興這把刀就也落到了自己頭上。

畢竟她也不無辜。

瞧她當初給他傳播了一個多大的謠言?

圈子裏的這群年輕人,私底下熱鬧了一整晚。哪怕是遠在各個國家、不在北城的人也都被十分好心的好友拉着吃上了一口大瓜。

——繼容隐和談微婚事取消之後,再來一彈!這麽多年隐隐約約流傳着的容隐和談微的某些故事,竟然全都是假的!

【卧槽卧槽卧槽,你記得談微不?還有容隐!大事兒大事兒!】

【當年到底誰告訴我的,說容隐為了挽留談微還追去了美國?人家當年不是為了去談那個xx案嗎?時間一模一樣,對得這麽上,到底是哪個戀愛腦傳出來的謠言?】

【啊啊啊氣死我了!竟然騙了我這麽多年!】

【艾瑪,我就說啊!我早就說!容隐怎麽可能是做得出來這種事的人?】

【啊?不是嗎?我一直在嗑他們倆來着,還叮囑我媽,收到他們喜帖了記得告訴我,我一定要去他們的婚禮現場。現在你告訴我是假的?】

【我就睡了一覺,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怎麽一會兒不結婚,一會兒連“白月光”都不是了嗎?】

【所以……該不會連是談微提的分手也是假的吧?】

【一群傻子,我早就說了,容隐不可能追一個女人追成這樣,沒人信。】

在某些往事澄清之後,他們的婚事會取消,好像就沒有一開始那麽叫人納悶了。

兩家正常因利結合,會取消也是正常的事情。

至于當年的那些故事,在被容隐揭掉了某些濾鏡之後,也一下子變得正常起來,再沒有什麽值得讓人心心念念的。

今晚組織起了圈裏最愛熱鬧的這群人的況野,坐在容隐的另一邊,眸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對他今晚的行為,心中一片了然。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堪稱不可思議。

在澄清完畢過後,容隐放他們離開,他亦是擡步離去。

解決完某些瑣事,他也正值忙碌。

他彎腰坐進車中時,談微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顯然是聽聞了今晚的事情。

容隐接通,暫不作聲。

他一身墨色襯衫,靜處于黑夜之中。領口微敞,神色清冷而淩厲。

“二哥,為什麽?”

整件事情,從他點頭開始,她就如同踩在雲端,每一步都有點輕。但确實都是事實,談微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直到這次,腳下的雲層驟然消失。

她憑空跌落。

……才知道,原來踩在雲端的那種缥缈感都是真的。

果然不真實。

當年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有意無意往外傳的。他向來沒有在意,從未幹涉與制止,可今天晚上,他卻叫了這麽多人去澄清。也就是否認掉了這些事情。

他對她的縱容結束了。

談微咬了下唇,眼睛微紅。

容隐神色靜靜,冷淡掀唇:“談微。不要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他的底線,不容她随意蹦跶。

談微咬住唇瓣。

容隐繼續垂眼看着放在腿上的電腦,淡淡道:“你步步籌謀,如你所願。”

她驟然一驚,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不過,我不願再繼續。”

他太過冷漠,就連說的話都這樣沒有溫度。

談微掐緊指尖。

他竟然什麽都知道。

她有一種訝然,卻又果然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後,她忍不住委屈地軟聲:“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她才從還沒回國開始就在努力促成兩家的合作與聯姻。

不為別的,她只是想和他結婚。

當年的事情她早就後悔了,她多怕補不回來。

容隐不為所動,長指敲着鍵盤,嗓音淡淡:“到此為止,一切結束。”

他不再配合,叫停游戲。

一切依舊在他掌控之中。

他好像一個局外人,坐在山頂靜觀腳下波詭雲翳,操縱安排一切。

談微抿了抿紅唇。她想到了一個人,忽然問說:“你突然這麽做……是因為舒清晚嗎?”

容隐眉梢輕挑。

他還未應答,談微是個聰明人,她已經自己知道了答案。不由得自嘲地勾唇,酸澀脹滿心髒,她忍不住問他:“她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嗎?”

——她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嗎?

電腦屏幕上,新的一個字符落成。

容隐淡淡撩眼。

被問得突然。

這個問題,他還沒有過答案。

眉骨輕擡,他沒有回答。

電話挂斷。

北城繼續陷入了漫長而無邊際的夜。看着電腦屏幕,他狹長的眼眸幽邃而沉靜。

暫時放下手中各項事務也可以。

暫得清閑。

他與美國那邊的生意往來向來不算少。

等過段時間,有一個項目準備拓向美國。

-

在林家這邊只待了一晚,舒清晚沒有準備再住。

覃漪沒有想到這麽快。她等了這麽久才等到,而這一晚流逝得飛快。她都還沒來得及感知,就轉瞬即逝。

她舍不得舒清晚走,而且那個案子還沒結束,她也不放心。

他們就要去安城,她們兩個小女孩其實都可以住在這裏。

但舒清晚還是婉拒。

這裏是很大,也很方便,不過她住在自己租的小房子裏會比較習慣一點。

林稷年颔首:“那我和媽媽待會送你回去。”

他握了握妻子的手。她現在還不适應家裏,對這裏也不會有“家”的概念,不能操之過急。

舒清晚其實不太适應他們的這個稱呼。不過好像也矯正不了。

覃漪去幫她收拾東西。她昨晚換下的衣服已經洗淨,覃漪疊好收進袋子裏。

她其實給舒清晚買了不少衣服,今天這條綠色裙子就是其中一件。

不規則、充滿設計感的裙擺,亮眼清新的顏色,舒清晚穿起來很漂亮,她對自己的眼光很滿意。

除此之外,覃漪又挑了幾件,一起整齊地撞進袋子裏,給舒清晚帶回去。

她其實還想裝很多,就是裝不下。

舒清晚看到時,眸光微頓,才伸手接過。

想起了自己離開安城的那天早上,沒有怎麽被理會的冷清。

他們和舒父舒母,其實很不相同。

她原以為,她這一輩子只能是那樣的冷清。

覃漪他們馬上要去安城,也就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而她明顯放不下。在送她們回去的路上,覃漪關心着:“接下來幾天有沒有什麽安排?要去哪裏玩嗎?”

舒清晚的話匣子即便是關着的,也被她敲門打開。

“明天跟初楹去一個聚會。”

這邊的社交與北城完全沒有交集,她初初步入,滿滿都是新鮮感。

也能結交很多朋友,他們都很有趣。

“好呀,那就好好去玩。到時候遇到什麽好玩的拍照給我。”覃漪笑着說,但其實有些忐忑。

她很想要女兒的分享。

直到舒清晚點頭她的心才放回原地,放松地笑起。

答應是答應了,但舒清晚感覺她可能會忘記。因為她就沒有過這種習慣。

等他們離開後,想到他們就要去安城,舒清晚其實也有些緊張。

她不知道舒父舒母面對這件事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要換回的話,他們又會如何?

梁初楹帶舒清晚參加的聚會裏有不少都是她的同學,還有同學的好友、各種關系。

其實很有趣。

舒清晚沒來的時候,她自己就經常獨自參加。

今晚追求舒清晚追求了數日的金發碧眼小男生也在,看到他時,梁初楹便頗感興趣地挑了下眉。

喲。

——果然,一看見舒清晚,大男孩碧綠色的眼睛微微一亮。

小男生的愛戀啊。

熱情又明媚。

他幾乎很快就抱着一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花出現在了舒清晚的面前。

今晚的聚會是複古華麗風,舒清晚穿了一條香槟色的禮服裙。

小男生操着一口純正的英倫腔,毫不吝啬地誇贊着她。

——你真的是一位公主。

她的五官有點像是被精雕細琢的精致與靈動。

聞言,她漂亮的眼眸中掠過短暫的微愣,唇角彎起弧度,也忍不住輕笑了笑。

“謝謝。”

可是舒清晚還是得狠下心殘忍一下,“但是抱歉,我真的不喜歡你。”

小男生已經是第三次聽見這句話了。從一開始的受傷到現在的自如。

“沒有關系,但是請不要拒絕我的追求,好嗎?”

他來自英國,他誠摯邀請舒清晚也到他的國家游玩。

舒清晚有一點無奈。

她沒有忍心再欺負他。

梁初楹在旁邊已經看得忍不住笑。這個畫面太眼熟了,大二那年,舒清晚被狂熱的大一學弟堵在了教學樓門口。

正值下課,整個門口因為這場喧嚣而被堵得水洩不通,甚至驚動了老師過來。

當時舒清晚一個頭兩個大,周圍全堵滿了人,她連想脫逃都無處可逃,手輕擋着臉,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認識她。

等小男生走後,舒清晚輕提裙擺,走去了另一邊。

他們在聊某些設計上的巧妙與融合。她一開始只是聽了兩句,一不小心加入其中。這是一個很廣的話題,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們都來自世界各地,擁有不同的知識與見解。

舒清晚突然意識到,她所想要的世界,大概就是這樣的廣袤。

不受限制,豐富多彩。

她會認識到來自很多個國家的朋友,能産生各種文化之間的交流與觸碰。

過了一會兒,舒清晚去找梁初楹。

偶然間,她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下意識擡眸看過去,是一個中國的男生提及的。

他們還在聊天。

談微,她在這邊待了幾年,在這邊的圈子裏其實也很灼眼。

年輕,家世不俗,能力又不弱。

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回國?

說話的幾個人都已經有幾年沒回去了。

舒清晚的腳步不自覺停留。

距離這麽遠,異國他鄉,她沒想到還會聽見熟悉的名字。

其中有人提到:“她說過的,說是為了一個她很喜歡的人。”

舒清晚垂下烏睫。

很喜歡的人。

就是他了。

“哦?”他們都來了興趣。

很喜歡的人?這得是有多喜歡?

“她說她曾經沒有把握住,想要回去重新追求他。”

衆人被吸引,起着哄,都在問着情況。

“能被她喜歡的人,肯定差不到哪去的。”

“嗯,據說很厲害。”

“祝她成功。等她成功了,肯定會帶回來介紹我們認識的。”

舒清晚提起裙擺離開。

像是經過一個別人的故事。

離開以後,她沒有主動探聽過北城那邊的事情。

不過,過去了這麽久,說不定他們的婚事也已經落成。

談微應該已經把握住了曾經錯過的愛人。

就着燈光搖曳,梁初楹遠遠給她抓拍了一張照片。

今晚她穿的裙子是抹胸的,裙擺華麗,露出的肩胛雪白,杯影晃動,今晚那個小男生誇得不錯,她确實就是一位公主。

她的鎖骨裏仿佛能盛住一捧水。明眸善睐,笑靥灼灼。

梁初楹将照片傳給她。

舒清晚接收着。

她心血來潮想發條朋友圈,手機點着點着,指尖忽頓。

忽然想起上次的部門聚會時發的那條朋友圈。當時,父母那邊毫無動靜,而她也已經習慣,卻沒想到招來了覃漪和林檐。

那張照片她當然喜歡,卻已經習慣收不到回應。

她順着想起了覃漪。

今晚她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和事,但也果然是忘了給覃漪發消息。

她的生活裏,已經很少有和父母分享的行為。

舒清晚繼續将那條朋友圈編輯完發出去。

随後,将這張照片也發給了覃漪。

很生澀的行為。

興許,就和大學時将好看的照片發給舒母、等待回應是同一個感受。

不同的是,随着長大,已經減少了很多期待。

舒清晚關掉手機。

那次部門聚會并沒有過去多久,當時她還在被圍繞着一枚戒指質疑是否真的有男朋友。

她的回答模棱兩可。

因為是事實,她的男朋友好像馬上就要不是她的男朋友了。

而現在,一轉眼,她真的單身。

覃漪他們剛到安城。

她一點開手機就收到了照片,眼眸微亮,實在喜愛得不行。

她給女兒回着信息。

林稷年在她旁邊看見,眉心輕皺。他和清晚也加了微信,但是還沒發過信息。

女兒只給她發了照片。

他說:“發給我。”

覃漪眼眸還是彎着的,看向他,與他的眸光相碰,大方地分享了下。

随後,将照片保存下來。

不知為何,只是看着她,覃漪就已經覺得好喜歡。

她手機裏有很多孩子們的照片,但是舒清晚的還很少。

上次那條朋友圈發的照片是一張,這次這張是一張。

在與舒家父母見面之前,林稷年和覃漪其實已經做過很久的準備。

可以說,從找到他們家開始,心裏就模拟過無數次這個情形。

但在真正見面時,情況還是不斷超出預料。

林稷年看過照片,但這是第一次來到舒清晚長大的家裏。

他以為這裏應該會有很多她成長的足跡。因為他家裏就是那樣,到處都是三個孩子的痕跡,尤其是最疼愛的小女兒,家中有很多她的照片,更不必提各種小物品。

任是一個頭回來他家做客、還不太熟的客人都會笑道:“林董有個女兒吧?”

林家平時住的地方很大,到處都是林馥一的痕跡。

相比而言,舒家會比較小,但是都沒有什麽舒清晚的痕跡。

倒是有不少男孩子的東西。

在來之前,他還期待過,能看到一些舒清晚成長過程中自己錯過的部分。

環視過一圈後,沒想到卻是不然。林稷年不動聲色,倒也沒有多提。

他與覃漪,跟舒父舒母表明來意。

舒清晚其實是他們的女兒。

林稷年并不只是靠憑空說明,他将手中所掌握的檢測證據也拿了出來。

舒母愕然。

剛才原以為是普通來客,她用正常招待的态度。這回,她目光犀利地掃過去。

“你們的孩子?”舒母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反問語氣,又道:“那我的孩子呢?”

舒父皺起了眉,他拿過桌上的資料翻看。

舒母的語氣很不客氣,覃漪沒有放在心上。

或許對她來說,他們的上門可能确實是突兀又不善。

但他們過來,就是為了雙方坐下來一起解決此事。

覃漪說:“她還在北城。”

自從上次視頻之後,她聽林檐說,林馥一的情緒一直很低。雖然還在照常工作與生活,但是誰都看得出來異常。

可能是知道情況或許已經很難改變,林馥一問過她,她們能不能都留下來。

作為父母,他們應該了解她,她可以努力做到和舒清晚相處好。

但是他們想接回自己的孩子,舒家當然也要。所以這基本上是不可能。

林馥一沉默了許久。

她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即将大變的事實。

也任誰都能看得出,她并不樂意回那個什麽家。

她一路順風順水,于她而言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家世這一樁來得嚴重與難過。

她從小到大遇到任何難題,都會有爸媽作為領路人為她開導與幫忙。可這一次,連爸媽都不再是她的爸媽。

也不止是她。

這對兩家而言,都是很大的動蕩,不管想做什麽都會有一種自心底升起的無力。

林稷年他們還沒有坐下來平靜地談上多久,舒母便直接地表明了不歡迎的态度。

或許相信他們說的話,或許當他們是上門的騙子。

舒母趕起了客,言辭激烈而又不善:

“我養大的孩子,憑什麽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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