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寧十安瞳孔一縮,哪裏很好的解決了,兄弟你可是殺光了一個大廳的人啊!

你說他為了修真界好吧,他殺光了一個大廳的人,你說他殺人狂魔吧,他真為了修真界好……

能支配生息蠱的人的确是修真界的大劫,他成功阻止了這樣的人胡作非為,但……他殺光了一個大廳的人啊……

活閻王表情輕松,絲毫沒有殺人之後的不良反應,他甚至在一片血泊中白的發光。

寧十安微微發抖。

活閻王青年俯身看她,漆黑的眼睛吞噬了所有光亮:“你在怕我?”

寧十安想說不怕,但緊繃的開不了口,她清晰的看見他瞳孔的黑色愈來愈濃烈,直至将整個瞳孔淹沒。

寒冷席卷而來,她聽見青年冰冷的聲音。

“寧姑娘不是說,無論如何也喜歡我麽?”

·

【任務失敗】

【讀檔中……】

【讀檔完成】

【已回溯到在酒館初見章離時。】

昏暗的酒館角落,章離靠在椅背,抓着灌滿燒酒的瓷碗輕晃:“你想打聽什麽?我這兒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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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溫和平靜:“神之淚買主。”

一張羊皮卷被拍在木桌上,章離手掌按住封口,同青年道:“關注過神之淚的名單可以給你,但要五萬靈石。”

青年不在意對方漫天要價,規規矩矩:“好。”

重複的話語陡然在耳中炸響,寧十安恍然回神,她四下打量,才發覺自己已經回溯到兩天前,在酒館中找章離買消息那天。

沐尋正與章離交談,這正是前兩天已經發生過的場景,她急忙在腦海中問系統【怎麽回事?為何時間回溯了?】

系統道【這是任務難度過高,系統給你開的特權,任務一旦失敗,便會回到先前的節點重新開始攻略。】

寧十安【所以我剛才任務失敗了?】

系統道【不錯,沐尋黑化,徹底摒棄作為人的感情,你不可能再攻略成功,因此任務失敗。】

寧十安氣悶【哪裏黑化了,我倒是見他情緒穩定,是在理智的判斷下做出的殺人決定。】

系統【這行為本身就不正常。】

那确實不正常,誰家好人這樣大開殺戒啊……

系統【你的任務便是阻止他滑向深淵,至少讓他對旁人多些感情。】

寧十安想了想【也許是讓他正常些……】

系統【重新來過吧。】

系統留下這句便消散了,寧十安冷靜下來,大廳裏血腥的一幕又席卷而來,她頭腦一片漿糊,用力甩了甩。

這委實還是太超前了……

怪不得小侍從怕他,這誰能不怕……

她偷偷看向身側安靜的青年,溫文爾雅,情緒穩定,看上去真是乖巧極了,可殺起人來也如此情緒穩定……

寧十安手指微微發抖,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握住,開始思考如何破局,不能讓沐尋大開殺戒,他大開殺戒的原因是覺得銀魚島衆人沒有活下去的價值,簡單來說,就是銀魚島衆人品性惡劣,不值得拯救……

但品性惡劣有品性惡劣的懲治方式,而且這般大的島,即便再罪惡,也不至于全員都得死……

對面的章離已經開啓了作死劇情:“我剛說急了,是一個名字五萬。”

青年好脾氣:“太貴了。”

寧十安不能讓沐尋被騙,急道:“別理他,我們走。”

章離卻不依不饒:“耽誤了我的時間,說走就走?”話音剛落,手下“唰”的便全站起來。

這家夥真是作死,寧十安眼看沐尋老實乖巧的去掏兜,直接輪圓胳膊,上去給了章離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巨響,将他扇的幾乎站立不穩。

沐尋和章離都吓了一跳,章離捂着臉吼道:“你瘋了麽?”

寧十安指着他的鼻子罵:“我瘋了?你瘋了才是,一份破名單你要這麽多,你要死啊?”

章離氣的雙眼通紅:“竟敢跟我動手,混……”

他尚未喊出來,便被寧十安一腳踹在肚子上,人狠狠摔在地上,疼的話都說不出來,寧十安卻還不解氣,拿着酒壇就往他頭上砸,“啪”一聲砸稀碎,又去拎椅子往他身上砸,砸的他滿身是血。

衆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章離哀嚎連連,才終于醒悟,提刀朝寧十安砍去。

寧十安拔腿要逃,被人揪住後領往身後一藏,刀光劍影便被盡數攔下。

寧十安躲在沐尋身後探着腦袋看,見衆人被沐尋一擊掃落,這才大搖大擺的出來,走到章離面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以後再騙人試試!”

章離鼻青臉腫,硬是吐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兒。

沐尋握住寧十安的手腕,勸道:“算了,他也罪不至此。”

寧十安心想,你上回把他腦袋當冬瓜一樣砍下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她又踹了章離一腳,這才轉身挨到沐尋身邊,緊張:“你消氣了麽?”

沐尋詫異:“我沒生氣。”

寧十安不管:“幫你打過了,你要是還不解氣,我再幫你打他。”

沐尋不明白:“幫我?”

寧十安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連連點頭:“對啊,他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小姑娘走得快,沐尋望着她的背影,略一沉默,跟了上去。

從拍賣行出來,寧十安想對沐尋直接說出生息蠱的持有者,卻發現無法言語,原來上一次攻略發現的線索這一回并不能明說,想來是系統限制。

她想反正擺攤容長青會出現,幹脆延續上一回的策略,回去從章離手中搶走羊皮卷,同沐尋商議後,帶着他再去掰手腕。

同上回一模一樣的進展,人群很快将兩人圍的水洩不通,就在幾人接連失敗後,有人推開衆人,擠進了人群中心。

寧十安一看,卻并不是容長青,而是紅五。

紅五大搖大擺站在中間,嚣張跋扈:“聽說你們打了章離?”

原來是因為打了章離,紅五提前出現。

“打了章離還敢在這裏擺攤,膽子不小。”紅五徑自走到沐尋面前,不懷好意,“銀魚拍賣行不會放過你們,不如交些保護費,我來保護你們。”

沐尋:“不必。”

紅五見不得別人忤逆他,他本來就是為了搶白靈芝來,當即怒道:“不識好歹,你們動手打人,又擺攤詐騙,跟我走一趟吧。”

沐尋道:“我們何時詐騙?”

紅五嗤笑:“誰會将白靈芝賣一靈石?多半是假的,你拿來我檢查檢查。”

好,又回到這裏,寧十安想,這紅五繞這麽一大圈,就是想搶占這兩只白靈芝。

沐尋秉持着息事寧人的慣常操作,伸手去拿靈芝,拿到剛準備遞給紅五,寧十安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他的手腕。

沐尋驚訝擡眸。

寧十安道:“你的,不給他。”

紅五戾氣橫生:“耍我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膩……”話還沒說完就挨了一個重重的大嘴巴子,這一巴掌給他扇懵了,一時眼冒金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寧十安打的手疼,她顧不上揉,又狠狠踹了一腳。

紅五這時候反應過來,疼不算太疼,但羞辱意味兒極強,氣的眼睛發紅:“你竟然敢打我?”

寧十安持續發瘋,抓起掰手腕的小木桌就往他身上砸:“你搶我東西,我怎麽不能打你?打死你!”只聽“砰”一聲響,砸的結結實實,木屑紛飛。

周圍人都驚呆了,在漫天木屑中看那個姑娘發飙。

紅五灰頭土臉,氣得肺都要炸了,拔出自己的窄刀就朝寧十安砍去。

寧十安掉頭便跑,剛擡腳便被人拽到身後,按坐在街邊的小馬紮上,青年清潤的聲音響在耳側。

“在這兒等我。”

她眨眨眼,只瞧見他翻飛的黑色衣角。

紅五帶着小弟氣勢洶洶的沖上來,被青年一掌掃翻在地,他不服氣爬起,握緊窄刀擡臂再砍,被青年一腳踹在胸口,人咕嚕嚕滾出去,噴出一口鮮血,這回真的痛,骨肉碎裂的痛,“哎喲”半天也未能爬起來。

路人哄堂大笑,紅五痛苦翻滾,小弟們沖上來扶住他,才勉強将他帶離。

沐尋掃過逃走的背影,重新走回寧十安身邊,在她身前蹲下,垂眸檢查,發覺并沒傷口後,才輕聲道:“下次別這麽沖動了,給他便是。”

寧十安想,哪能啊,又不是沒給過,嘴上卻道:“不成,這是你的東西,憑什麽給他。”

經過騷亂,行人已經散空,空蕩蕩的長街只剩下兩人。

沐尋垂眸:“姑娘如此做,是為了我?”

寧十安借機表現:“自然是為了你,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受欺負。”

竹竿上的酒旗與青年的烏發一起微微浮動,青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黑色的眼睛深不見底。

“不必如此,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寧十安故意往他面前湊,她聞到青年烏發裏凜冽的冰雪氣息,“你知道的,喜歡一個人,便無法控制的想保護他。”

“我不知道,我從不喜歡人。”青年望着她的眼睛,“寧姑娘莫努力了,我不會喜歡你。”

寧十安:“我不。”

青年又道:“寧姑娘保護我,我也沒感覺。”

寧十安倔強:“多保護幾次,你就有了。”

夜色燈火下,姑娘顯得異常堅定。

青年不再勸:“寧姑娘,以後傷心的時候莫哭。”

這家夥還真自信,看看他們兩到底誰哭!

寧十安來了精神,豁然起身:“走,我們去找下一個人。”

·

因着先前的打鬥,長街上空空蕩蕩,原本會出現的容長青一直未來,只能街角巷弄去找一找。

兩人離開街心,沿着長街搜尋,打鬥的小插曲很快被熱鬧的人潮覆蓋。

寧十安路過一間蜜餞鋪子,買了一把糖青梅,又将沐尋拽過來,指着鋪子上一格一格的蜜餞:“你喜歡什麽?”

沐尋搖頭:“我沒有喜好。”

寧十安抓了一把糖漬話梅,連着另一只手裏的糖青梅一起遞過去,“挑一個。”

沐尋默了默,從糖漬青梅的袋子裏撚了一顆丢進口中。

寧十安問:“如何?”

沐尋道:“還好。”

寧十安:“還要麽?”

沐尋搖頭,看上去的确不感興趣。

寧十安将兩袋零嘴揣進兜裏,邊走邊吃,就在經過一間名叫珊瑚的酒樓時,寧十安發現了容長青的身影,他正與那位蒙着面紗的姑娘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幾碟下酒小菜。

寧十安示意沐尋看過去,不能明說,暗示道:“他喝的什麽酒?看上去很好喝。”

沐尋望過去,便見男人握酒杯的右手虎口處,印着一枚細小的梅花,他指尖掠過羊皮卷,随後同寧十安道:“進去瞧瞧。”

酒樓大堂裏坐着不少人,寧十安與沐尋刻意往容長青身邊去。

沐尋與容長青擦肩而過時,刻意歪倒,手指順勢搭在男人肩上,絲絲靈力瞬間滲入,探索着鎮靈閣的氣息。

書生有些詫異,但态度溫文:“道友還好麽?”

“抱歉。”沐尋站着,回到寧十安身側,對她搖頭,“他身上并沒有鎮靈閣的氣息,那姑娘亦沒有。”

上回就探測不出來,寧十安知道這個結果,但容長青的确就是偷竊生息蠱之人,寧十安拽住欲走的沐尋,軟聲道:“我累了,歇歇好麽?”

沐尋指尖摸索過羊皮卷,略一沉默,還是應了:“好。”

寧十安挑了靠近容長青的桌子,好近距離觀察。

店小二送來一壺茶,寧十安又要了鹽水花生與涼拌牛肉,慢悠悠吃起來,對面沐尋不動如山,對食物一絲兒興趣也無。

寧十安一邊暗中觀察一邊剝花生殼,剝了一小碟後推給沐尋。

小巧的白瓷碟上滾動着沾滿鹽水的花生仁,青年默了默:“這些東西于我無用。”

“很多事不是因為有用才去做,吃嘛。”

沐尋道:“我吃了也不會有什麽感覺。”

寧十安固執:“既然沒有喜惡,那就也不讨厭,嘗一顆有什麽關系?”

沐尋默默瞅了會兒花生仁,神色猶豫,欲再推辭想想還是算了,伸手撚過一顆擱進口中。

寧十安滿意了,這家夥對什麽都沒興趣,寡淡的要命,總要讓他多嘗試,心理才能健康吧。

不遠處的容長青對蒙紗姑娘分外細致,他将碟子裏的鹽水蝦一一剝殼,剔除蝦線擱在瓷碗中,推到姑娘面前,期待道:“阿芷,你嘗嘗。”

那叫阿芷的古怪姑娘一動不動,一絲兒反應也無。

書生溫聲道:“阿芷,你不喜歡麽?”

那姑娘還是沒反應。

書生便又将一碗糯米豆沙粥推到她面前,殷切道:“你試試這個。”

姑娘帶着面紗,宛若一座雕塑。

寧十安偷偷回看沐尋,沐尋敏銳的捉到她的目光:“怎麽了?”

寧十安嘀咕:“那姑娘好像你哦。”

沐尋:……

姑娘久久不回應,容長青撐不住,小聲哽咽:“阿芷,你怎麽什麽都不喜歡?你太冷漠了。”

寧十安又轉頭去看沐尋,學容長青:“阿尋,你太冷漠了。”

沐尋:……

容長青喝多了,情緒淩亂,他握住姑娘的手往自個兒心口放,酸澀道:“我到底要怎樣才能捂熱你?”

寧十安下意識去看沐尋的手,後者冷冰冰的回望着她,寧十安默默作罷。

那邊容長青因為姑娘遲遲沒有回應,情緒終于崩壞,他給自己灌酒,灌的眼圈通紅。

“阿芷,你從前很喜歡我的,如今為何一句話不肯跟我說?是在怪我麽?”他說着說着撲簌簌掉淚,“是我錯了,怪我回來遲了,我以後都不走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姑娘卻依然一動不動。

容長青失魂落魄的起身,端起那碗糯米豆沙粥,抖着手指送到姑娘唇邊。

“好阿芷,多少吃一點兒,再這樣下去,身體怎受得住。”他一邊說一邊往姑娘唇邊湊,手指抖得厲害,便挨的近了些,只聽“咚”一聲響,那姑娘的頭便脫離身體,砸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好幾圈,一直滾到了寧十安的腳邊,頭發甚至鋪到了寧十安靴面上。

寧十安:……

酒肆裏的人看到這一幕,驚呼連連,紛紛往外逃。

沐尋垂眸瞧了瞧,問傻住的寧十安:“還像麽?”

寧十安僵直着脊背,欲哭:“不像了,快幫我拿走……”

沐尋伸手欲撿,容長青已經臉色蒼白的沖來,他一把将人頭搶進懷裏,哆哆嗦嗦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阿芷,是不是摔疼你了?”

書生瘋瘋癫癫的抱着腦袋回到無頭屍體旁邊,小心翼翼的裝回去,調整好面紗,又無事人一樣的坐在屍體身邊,溫聲道:“你不喜歡,那不吃了。”

寧十安回過神,壓低聲音:“那書生是個瘋的。”

沐尋認同:“的确是瘋的,跟一個毫無用處的屍體待在一塊兒。”

“有沒有可能,那個屍體對他很重要?生前有可能是他的心上人。”這家夥真沒感情,寧十安解釋道,“他受不了心上人死去,于是帶在身邊?”

沐尋想了想:“為何要如此?很礙事,行動逃走都不方便。”

寧十安:……

夜色濃郁,書生同屍體耳鬓厮磨了會兒,牽起她的手走出酒館,沿着長街往遠處去。

沐尋起身:“跟上去瞧瞧。”

寧十安正有此意,還愁不知要如何同他說,倒是省了功夫,兩人這便隐在暗處跟上了容長青。

寧十安踩着沐尋的影子,小聲試探:“你覺得他有問題?”

沐尋道:“倘若容長青操縱那具屍體進入鎮靈閣竊取生息蠱,那他身上便不會沾染鎮靈閣的氣息,而鎮靈閣的氣息亦不會在屍體上停留過久。”

寧十安故意問:“所以他有可能是偷竊之人?”

“不錯。”

交談間前方兩人已拐進客棧,正是寧十安與沐尋投宿的同一間,兩人快步跟上,容長青将阿芷送回房間後,便一人下樓,到了客棧後院。

寧十安與沐尋站在後院拱門的陰影中向內眺望。

寧十安問:“要如何确定他是否攜帶生息蠱?”

沐尋言簡意赅:“搜身。”

寧十安想起容長青身上的護盾,有那枚護盾,他想逃走輕而易舉,提醒:“可他修為不弱,身上興許還有寶貝,萬一打草驚蛇,沒問出來,讓他逃走,再抓就難了。”

“的确如此。”

寧十安探出腦袋看後院的容長青,他坐在井邊的石階上,墜入一片黑暗中。

“我去打聽打聽,你在這守着行麽?”寧十安想多接近看看,能否得到有用的線索。

沐尋道:“你不是害怕麽?”

當然害怕啊,誰不怕一個跟屍體卿卿我我的瘋子?但寧十安更怕大兄弟無差別殺人,任務失敗還得重來,但不能明說,于是道:“你想抓住他,我想幫你,幫你,我就不怕了。”

寧十安覺着沐尋情感淡漠,反正也不在意,滿口胡說八道。

青年果然沉默。

寧十安拍拍自個兒的臉,鼓起勇氣去了。

青年留在原地,看着少女愈來愈遠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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