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溫馴
第27章 他溫馴
終于給出反應了!
徐馬克滿腦子都只想着印證自己的猜想,而沒有去質疑江橘白平時從來不會露出這麽和氣的微笑。
他将江橘白的微笑理解成一種秘密被人發現了所以心虛的讨好。
徐馬克直接梗着脖子舉着拳頭朝江橘白揮過去,江橘白輕輕一偏頭,擡手就掐住了徐馬克的脖子猛地往地上一按,頭骨撞在地上的聲音在整個宿舍裏回蕩,徐馬克的瞳孔渙散了一瞬,他的身體在瞬間就脫了力。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力氣,徐馬克的體重有一百七十多斤。
哪怕徐馬克毫無章法地在地上掙彈,也不單單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人能按得住的。
江橘白俯下上身,他雲淡風輕地看着臉色漲成茄子色的徐馬克。
徐馬克張大了嘴,肺內的空氣貧瘠得所剩無幾,他看見江橘白的眼睛瞳孔外面有一整圈的紅色。
“如果不是不想給他惹麻煩……”江橘白手勁稍微松了松,看徐馬克的眼神就猶如在看一個死人,“算了,下不為例。”他松開徐馬克,站了起來,走出了宿舍。
徒留徐馬克在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要命地咳,要命的咳,結果往地上噴出一大口血來。
宿舍裏其他躲在床上的人動也不敢動,但敢看,看完了全程,全程也不過三分鐘不到,他們以為江橘白和徐馬克這兩人之間少不了一場惡戰。
結果就這樣?江橘白看起來就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走了出去,而徐馬克卻好像去了半條命。江橘白這實力也太可怕了吧!
江橘白回了宿舍,他拎着桶和香皂,肩膀上搭着毛巾,浴室裏就剩兩個不認識的男生在洗澡。
學校能省則省,浴室總共設置了十六個隔間,也沒有簾子作為遮擋,晚上洗澡的高峰期,浴室裏全都是光屁股蛋。
江橘白把水卡插到水表裏,脫了衣服,把手伸到花灑下面試着水溫。袅袅的水霧在隔間上方升起來。
少年并不是瘦骨嶙峋的身形,相反,他該有肉的地方都有着一點肉,不該有太多肉的地方,也因為他體質問題,只包裹着一層薄薄的肌肉,且肌肉的形狀特別流暢漂亮,勾勒出富有生命力的少年形體。
他自己毫無所覺,也沒把自己當回事兒,打濕了香皂,重重往身上抹。
牛奶一樣顏色的泡沫在身上越來越多,沿着皮膚滑下,又被溫水從身上徹底沖到腳下,最後全部湧向排水口,像綻放開的一簇一簇的橘子花。
浴室裏最後的兩個男生也拎着桶離開了。
江橘白洗了兩遍,低頭看着自己腿上被女鬼頭發絲勒出來的紅痕,其實一點都不痛,就是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低頭看了會兒,忽然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有一雙眼睛。
少年猛地回過頭。
剛剛被關上的花灑,水還沒瀝幹,一滴一滴地砸往地上。
江橘白加快了洗澡的速度,顧不上把身上的水擦幹,就套着睡衣,拎着桶跑出去了。
在他的身後,徐栾不緊不慢地跟着。
-
“你這個喉嚨……”醫務室的女醫生用手電照着徐馬克的嘴裏,還不停讓他把嘴再張大點兒,“我給你開點消炎藥,這兩天忌口,辛辣刺激還有太熱的食物,都不要吃,免得發炎。”
“以後啊,少打架,你看你這搞的,”女醫生皺着眉,“回頭要是弄得說不了話了,看你怎麽辦。”
“就是被掐了一下,能怎麽的。”徐馬克揉揉脖子,江橘白的力氣是大了點兒,但以前打架還不是這樣,他全然不會放在心上,下次肯定能找回場子。
班裏的三人組,徐武星整天神游天外,對一點小動靜都顯得大驚小怪,李觀嬉在網上學到了一個新詞,說他是神經衰弱,而徐馬克也被江橘白收拾安分了,只剩下李觀嬉還沒跟江橘白對上。
他又不蠢,他為什麽要去自找麻煩,嘴上占占便宜就行了。
江橘白的心思大半都放在了學習上,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留在江家村了,他想去別的地方,離江家村越遠越好,等以後有錢了,再把父母和阿爺也接走。
雖然他沒什麽把握能拜托徐栾,可換了個地方,不算是徐栾的地盤,徐栾應該也會收斂點兒。
中午的午休,徐文星主動提出要幫江橘白看題,對方把江橘白上午寫的兩張試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饒是徐文星,也不得不感嘆江橘白的進步速度,這才幾天啊?以前那麽差勁,真的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嗎?
“你……”徐文星欲言又止,“理科應該會學得很好。”
江橘白:“我文科不好。”
“文科需要一些時間,不着急,”徐文星說道,繼續往下看着題,最後一道大題的解題思路,他細細看了兩遍,越看,他越覺得熟悉,他扭頭打量了江橘白好幾眼,“這道題,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啊,怎麽了?”江橘白點頭。
“真的?”
江橘白蹙了下眉,“我沒抄。”
徐文星失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這個解題的思路很少會有人會使用,跟跟我平時會用的是一樣的。”
“我的解題思路,是徐栾教給我的,整個學校,只有我跟徐栾會,所以看見你會用我感到有些驚訝,所以才會這麽問你。”
江橘白愣了一下,徐文星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
“你以前真的不認識徐栾?”徐文星表面溫和,連語氣也不疾不徐,似閑聊,可他分明很是關心這個問題。
“不認識。”江橘白敢肯定這一點,但解題的思路的确是他跟徐栾學的。
可這一點,不能說。
“那可能是巧合吧,出現了這種巧合,”徐文星沉吟,“只能說明你真的特別聰明,特別适合學數學。”
拿回了試卷,看着上面的七十多分,江橘白感到有些恍惚。
他沒回教室,趁這會兒大部分人包括老師都在午休,偷偷溜進了學校的器材室。
說是器材室,其實也是雜物間,中心空曠,四周堆積的物品繁雜擁擠,陽光從高牆上的窗戶外面照進來,灰塵一直漂浮在空氣裏,地上印着幾塊金黃的光斑,卻越發将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襯托得陰涼灰暗。
江橘白會打籃球,并且以前經常打,所以經常和李小毛陳港出入器材室,器材室堆着太多東西,可能就連學校那些老師自己都不清楚器材室到底放了多少東西、放了什麽東西。
反正不管缺什麽,學校都讓學生去翻器材室,能翻到就是在器材室,翻不到就是這個東西壓根沒有。
江橘白脫了外套,穿着件短袖衫,在儲物架和鐵框裏面挨着挨着翻。
這裏存放着建校以來所有的雜物,校長每年都會讓學生來整理一遍,打掃整理的學生敷衍了事,只做一個表面功夫,內裏年複一年的亂七八糟。
江橘白把碼在一起的各種顏色的橫幅一條條都打開看了,在打開第12條橫幅的時候,他看着上面的“熱烈慶祝徐家鎮高中三十五歲生日!”,确定了,昨天晚上所謂的幻境,是徐栾捏造的,也是真實存在過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想搞清楚,那幾個看起來長得差不多的女鬼,為什麽會出現在學校。
可惜雜物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江橘白翻到了橫幅之後,再也沒有翻到過有任何價值的東西。
他累得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要不是徐栾随時可能出現,他連徐栾的老底也想好好查一查。
趁着還有時間,江橘白休息了十分鐘,在中間的儲物架上又開始翻騰起來,其實儲物架上有标明物件的年份,但因為太多人拿起又放下,僅僅參考年份已經很難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也只剩年份可以參考了。
江橘白動手一抽,上面的一摞文件夾搖搖晃晃,直接轟然朝他倒下來。
正好有一份文件,砸到了江橘白手裏。
江橘白看了看四周,他揮開眼前彌漫的灰塵,在地上蹲坐下來,打開了文件夾,把裏面的東西全往地上倒。
第一個被他撿起來的是一張合照,照片是很常見的班級大合照,裏面的學生總共站了四排,全都穿着綠白色的校服,除了最後一排的四個女生,她們穿着紅裙子,表情都一樣微笑着,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鏡頭。
江橘白被看得心頭一緊,直接把照片正面朝下蓋在了地上。
平複了心跳,他又把照片拿了起來,裏面的四個女生不見了?!!
她們存在過的地方空了下來,成了大合照裏唯一的缺口。
照片上方印着照片的年月:2005屆高三(1)班畢業大合照。
05屆?那就是三年前。
三年前的話,江橘白那時候應該才初三。
她們幾個還真的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是四胞胎嗎?
放下照片,江橘白撿起地上散落的其他信封、試卷,還有通知單已經填過的表格之類的東西。
把文件夾裏面的東西全部看過一遍後,江橘白知道了這四個人的名字:徐梅,徐蘭,徐菊,徐竹。
她們的成績都很好,年級第一個總是在她們四個之中出現,學校給她們的評價全部都是A+。
只是為什麽,本應該在她們自己或者她們家人手裏的東西,居然全部被封存在了學校的器材室?還放那麽高?
江橘白擡頭,看向文件夾存放的位置。
徐栾站在他的旁邊,垂着眼。
!
江橘白叫都叫不出來,抓了只地上的籃球就朝徐栾砸。
徐栾在籃球砸向他的時刻消失了,改為蹲在江橘白面前。
江橘白的心髒在嗓子眼裏跳,他看着徐栾,“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剛剛。”徐栾伸手從江橘白的手裏把文件夾接走,“為什麽想要查她們?”
“你要是騙了我,我會知道的。”徐栾覺得自己已經夠好了,他總是能提前看穿江橘白的小心思,并且總是會好心提醒對方。
沒有惡鬼會對自作聰明的人類縱容成這般。
看起來沒有什麽攻擊性的徐栾,讓江橘白沒那麽害怕了。
“我想知道她們為什麽會變成鬼?”
“如果你能把這些心思放在學習上,你的分數應該還能高幾分。”
“……”這下,江橘白真的害怕不起來了,他煩。
他一把奪走了徐栾拿走的文件夾,從裏面抽出合照,遞給徐栾,“你看,她們剛剛明明站在這裏,但是又消失了。”
“所以……”
“所以說不定她們是被班裏的同學霸淩了。”
“你想象力很匮乏,周末去我的房間拿一些書看吧。”
江橘白低下頭不理徐栾,反正只要不踩徐栾的禁區,徐栾好像也挺正常的,他不理徐栾就行了。
“小白,你主動跟我說話的,不許不理我。”徐栾伸手,擡起了江橘白的下巴。
看向徐栾眼睛深處,對方發紅的眼睛,死氣沉沉。
“知道,”江橘白說,“我不喜歡看你的那些書,我看不懂。”
“你知道她們是怎麽死的?”江橘白挑開話題。
“知道。”
“你跟我說。”
"等你數學上了一百分後再來問我。"
眼前的徐栾換成其他任何的一個人,江橘白都會給他腦門上一拳。
“行,”江橘白只能一口答應,他把下巴從徐栾手中撇開,把照片裝回袋子裏,說道,“徐文星之前說我的解題思路跟你一樣。”
“你也教過他?”江橘白覺得自己說的應該沒錯,徐文星好學努力,不可能放着徐栾這麽一個學霸在眼前不用。
“你吃醋了?”
江橘白手裏的文件夾一下掉在了地上,他眼睛瞪起來,像受到驚吓後又沒辦法跑掉的貓,可他兇得很,像野生貍花,不像家養的名貴波斯。
徐栾可能真的這麽以為了,江橘白頭一回見他笑得不那麽充滿惡意,好像真的為此感到開心了,他揚手摸了摸江橘白的腦袋,“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是有資格吃醋的,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有病吧死鬼。這是江橘白腦子裏冒出的一行大字。但他不可能真的把這句話說出口,任徐栾摸夠了自己的腦袋,才含糊其辭地說:“他會不會發現你?”
徐栾:“你覺得可能嗎?”
也是。江橘白想道,沒有見過鬼祟的人,就算相信有鬼祟的存在,也不可能把任何奇怪得解釋不通的事情推到鬼祟的頭上。
“不過他很聰明,你可以跟他一起學習,其他的話要少說。”徐栾叮囑道,“任何事情,都是一樣。”
“還有,他是同性戀。”
“同性戀?”
“嗯,他喜歡男生。”
江橘白真不怕徐栾了,起碼在此時不怕,他甚至主動向徐栾靠近,“你為什麽會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你?”
徐栾沒說話。
江橘白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靠。”
下一秒,徐栾的鼻尖抵上了江橘白的鼻尖,“我有跟你說過,不要說髒話嗎?”
江橘白忘了。
“沒有。”
“那我現在說,不要說髒話,記住了嗎?”
有了昨天晚上的教訓,江橘白答應得很快,“記住了。”
少年之前一身刺對徐栾充滿抗拒的時候,徐栾想要懲罰教訓他,可少年突然變得溫順,他卻更想欺負對方。
它是惡鬼,可憐的人類少年永遠都無法讓它感到滿意,它就是想惡劣地對他,卻故意找那麽多借口。
這一點,連惡鬼自己都還沒有察覺到。
江橘白把所有文件夾拾起來,放回到原位,他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一轉身,發現徐栾已經不見了。
看着徐栾出現過的空地,江橘白微勾嘴角,他想,他已經找到了和徐栾的相處之道。
-
周五的考試,江橘白數學考了八十多分,全部總分加起來三百多分,比之前多了兩百多分。
“有什麽了不起的,上升空間那麽大,有本事考個七百啊。”他成了末班的第一名,頭一次聽到有人在背後講他的壞話講的不是他長得好但脾氣臭,而是說他成績好,他頭一次沒出去找說的人的麻煩,還覺得對方可以多說多說。
周六放學前,陳白水把江橘白叫到辦公室大誇特誇,但誇到後面又罵他,“既然這麽會學,為什麽以前不學?”
“你要知道,這前面提升起來容易,越到後面越難,你就算是這次考了三百多分也不要驕傲知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你腦袋裏怎麽想的,明明聰明,非要到最後關鍵的這一年才開始學,這麽多科目,我看你怎麽補得起來?!”陳芳國看起來比他還愁,學生不學他愁,學生學他更愁。
江橘白都聽着,聽完了,他問道:“05屆有四個女生,徐梅徐蘭……”
陳芳國在聽見05屆的時候臉色陡然就突變,在聽見徐梅這個名字時,更是直接跳起來用試卷揮舞着讓江橘白住了嘴,他四方張望,最後壓低聲音,“你想問什麽?”
“我從別處聽到的,說她們不在了,所以問問。”
“以後別問了,把這件事情給我忘了,知不知道?”陳芳國臉色難看,語氣急切,“不許跟任何人提起,聽見沒?”
江橘白半晌沒說話,然後點了點頭。
但陳芳國卻不放心,自己又開口了,“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跟你說了算了。”
他讓江橘白坐,自己也跟着坐。
“三年前的春天,學校慶祝建校35年,但那天晚上下大雨,大禮堂是老屋,雨勢太大,把房頂給沖塌了,臺上正好是她們幾個在表演,生生給壓死了,學校賠了不少錢,後面都不讓提,你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大禮堂就是我們現在住的宿舍?”江橘白問。
“你怎麽知道?”陳芳國訝異道。
“我猜的。”
陳芳國嘆了口氣,“大禮堂就是你們現在的宿舍樓,大禮堂出了事之後就被拆掉了,現在舉辦晚會都是在食堂,房頂也做了加固。”
“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少打聽,你要是能把這些心思放在學習上,說不定這次都四百分了!”陳芳國拍着桌子。
江橘白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辦公室了,他抓起試卷,朝陳芳國說了謝謝,跑走了。
離開了陳芳國的辦公室,江橘白回憶着陳芳國給出的解釋,陳芳國說是意外,可自然導致的死亡,她們不應該有那麽大的怨氣,還能被徐栾看中,為徐栾所用,真要是沒有任何怨氣,徐栾估計看不上她們。
離校時,江橘白在校門口撞上徐武星三人,徐武星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但他精神不濟,瞪了江橘白兩眼,被徐文星拽上了自家的車。
徐馬克的喉嚨還沒好,他一邊咳嗽一邊跟李觀嬉罵江橘白,李觀嬉反正只是笑嘻嘻地聽着。
江橘白和吳青青換了位置,他開車,吳青青照舊坐着。
在路上,吳青青聽見江橘白說這次考試考了三百多分,激動得差點從車上掉了下去。
“祖墳冒青煙了!”吳青青說,“等會我多做幾個菜。”
末了,她頭一回主動說:“把你阿爺也叫下來,一塊吃。”
一個星期沒回家,家裏還是老模樣,鄰居還是對他們一家避如蛇蠍,尤其是對江橘白,一看見他,立刻就鑽進屋裏,緊閉大門。
吳青青指着旁邊院子,“有本事一輩子別出來,王八蛋!”
江橘白先邁進屋,他把書包丢在堂屋,幾步上了樓,他鑽進閣樓裏,從桌子底下抽了一炷香,點燃插進了香爐中。
江祖先撇開一只眼,“今天怎麽這麽積極?”
“比上次月考多考了兩百。”
“你多考兩百分,跑來給徐栾上什麽香?”江祖先想不通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江橘白在地板上盤腿坐下來,“徐栾教的。”
“咳,咳咳咳!”江祖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看着江橘白,咳嗽了半天,“他教你學習?”
做契的內容裏可沒有這一項,而且不管是神是鬼,做契只是為了在威脅生命的關鍵時刻,讓對方幫助一把,而不是時時刻刻都幫着。
更何況,徐栾是什麽東西?是怨氣沖天的厲鬼,怎麽還幹起這種事兒了?
江祖先握着江橘白的肩膀,嚴肅地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他的渾身上下還有瞳孔和膚色,沒有被同化,仍然是人類。
“他答應幫你的條件是什麽?”江祖先沉聲問道。
“做了契,還要什麽條件?”江橘白抓起供桌上澄黃的橘子,問空氣,“可以吃一個嗎?”
江祖先被噎住,翻了個白眼,“你問鬼呢。”
徐栾影綽身影出現在門口、江祖先的背後,面白如紙,顯得雙眸越發的陰氣森森,他開口說話的嗓音又低又涼,“需要我幫你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