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剛一出門,還不等她看清對方是誰,就劈頭蓋臉地罩過來了一件羽絨服。

她的視線完全被遮擋住,小心地将衣服扒拉下來,局促地抱在懷裏。

伺靜影笑道:“你怎麽回事啊?不是說自己病了不來上學嗎?”

時夏撓了撓頭:“之前有些發燒,現在已經不燒了。”

“那為什麽穿着睡衣就來了?”

其實她是故意這樣問的。

全校都知道,時夏是被伺舟連拉帶拽地拖着來上學的。

因為讨厭伺舟,伺靜影想勾起時夏的尴尬事,讓她幫着自己罵伺舟幾句。

等回家以後,伺靜影再把這些學給伺舟聽。

別人的話,伺舟可以不在乎,可時夏的每一句話,他都是很在乎的。

沒有什麽比時夏親自罵伺舟,更讓伺舟覺得痛苦的了。

伺靜影在一旁等待着時夏的說辭。

時夏想了想,尴尬地笑着說道:“來的時候,起床起太猛,光顧着來上學,就忘記換衣服了。”

沒有人可以從她這裏聽到伺舟的一句壞話。

伺舟可以理所應當地讨厭她,因為這是她家裏欠他的。

可是,她無法在他合理地報複行為下,去诋毀他什麽。

時夏一直都覺得,伺舟是個可憐人。

哪怕以後她不在他身邊,她也會永遠站在他那邊。

心始終是偏向他的。

她掙脫不開歉疚的情感,也無法阻斷對他的愛慕。

在他覺得她心懷不軌的那些時光,是她人生中最為美好的存在。

他是從沒被家人愛過的複仇工具,是各方牽制彼此的木偶傀儡,是迷失在情天恨海中的殘暴魔鬼……

可對于時夏而言,伺舟的身份單一而可貴。

他是她珍貴的,一生僅有一次的初戀。

伺靜影深深地看了時夏一眼,感覺她還是害怕伺舟。

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句埋怨的話都不敢講,反倒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

“別凍着了,穿衣服啊。”

時夏看着自己懷裏的灰色羽絨服說道:“這是你的衣服嗎?”

如果是伺靜影的,時夏覺得自己還是不穿了。

因為,以後她不僅要和伺舟保持距離,關于伺浮光和伺靜影也要遠離。

伺家,她再也不想去了。

伺靜影突然擡起手,在她的心口狠捏了一把,時夏疼得嗷嗷叫。

不穿內衣太難受了,怎麽誰見了都要碰她一下。

“小夏夏,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有這種灰色的衣服?”

“那這是誰的?”

“不知道,好像是我哥找學校的住宿生借的。人家願意借,你就穿着呗,又沒什麽關系。”

時夏确實覺得冷,她猶豫着要不要穿。

如果是借的別人的,伺舟應該不會發現這件衣服和伺家有關系。

她先穿上,等放學再悄悄還回去。

應該是可以的。

在伺靜影的慫恿下,時夏小心地穿上了這件灰色羽絨服。

穿上之後,果然很暖和。

而且,羽絨服的外層是很硬的面料,不像睡衣那樣薄,曲線什麽的都能看出來,她也不用再含胸駝背、遮遮掩掩地走路了。

伺靜影見時夏穿上衣服後,才終于開口說出自己來的真實目的。

“你的禮服到了嗎?”

因為是一起定制的,兩家又離得不遠,自然會一同到達。

她就是知道,才故意這樣問。

時夏點了點頭:“昨天到的,但是我還沒有試。”

“我的禮服昨天跟伺舟打架的時候,被他弄壞了。你的禮服能不能借我穿一下?”

時夏想,伺舟頭上的傷,原來是伺靜影打的。

可是,昨天是周末,難道伺浮光不在家裏嗎?他一般都會在家裏陪貓貓玩的。

為什麽看到弟弟妹妹打架,都不出手攔一下呢?

伺靜影見時夏久久不回答,以為她是不願意借給自己,就對她發脾氣道:“那天如果你不來我家,是根本得不到這件禮服的。而且,你家一分錢都沒出,完全是我爸爸付的錢。現在我的壞了,你的借我穿一下都不能嗎?大不了,穿完我再還給你。”

那件禮服确實是伺敘白給她訂的,回家後她也跟爸媽講了這件事。

爸媽說讓她收下,推辭的話,倒顯得兩家生分。

至于禮服的錢,以後有機會再買個別的禮物還回去。

不過,現在聽伺靜影這樣講,她覺得,倒是個主動避免今後和伺家接觸的好機會。

“你不用還給我。”

伺靜影觀察着時夏的表情:“你是因為我說這些生氣了嗎?”

“沒有。你說的很對,這件禮服,我确實是因你才得到的。只是,送過來後,我覺得太過華麗,不适合我穿。”

伺靜影見到禮服到手,不自覺地扭着身子晃了晃:“那我到時候再送你件別的禮服?”

“不用了。我家裏還有,那天有的穿。”

“好吧,那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時夏點了點頭。

她不會再要伺家的任何東西,那些本該是女主溫月盈的錢。

花在她身上,終究是難以心安。

時夏穿着羽絨服走到伺舟面前,準備請他起來一下,好讓自己坐進去。

伺舟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脫掉。”

時夏看了看四周的同學,她小聲地對伺舟說道:“這是我一個朋友借給我穿的。”

“什麽朋友?”

“外班的女性朋友,你不認識。”

伺舟冷笑一聲:“這件衣服,一看就是新的,誰會把新衣服借給你?”

遲鈍的時夏,并沒有發現這是件新羽絨服。

因為伺靜影給她的時候,她并沒有看到吊牌之類的。

她小心地乞求他:“你讓我進去吧,就快要上課了。”

伺舟拿出自己的手機,把消費的截圖給她看。

消費金額一萬二,是伺家的司機買的。

原來并不是伺浮光找住宿生借的。

時夏并不清楚,伺舟是如何拿到對方消費賬單截圖的。

但可以想見的是,安金義和她的孩子們花的每一分錢,只要伺舟想,都可以知道。

她低下頭,小心地把拉鏈拉開,将羽絨服脫了下來遞到他桌上,又恢複到之前含胸駝背的姿态。

他站起來,讓她坐進去。之後,伺舟去找了伺浮光。

伺浮光被喊出來的時候,還以為找自己的人是時夏。

在看到伺舟手中的羽絨服後,心忽地沉了一下。

伺浮光心疼地說道:“天氣這麽冷,你不能這麽對她。”

伺舟把那件灰色羽絨服扔在伺浮光腳下,沒有說任何話,就轉身離開了。

伺浮光追過去,将他按在牆上:“你恨我們,情有可原。可是,這和夏夏有什麽關系呢?為什麽要這麽折磨她?”

伺舟一拳打了上去,伺浮光被打倒在地。

周圍路過的同學吓得驚呼一聲,伺靜影從班裏走了出來。

她将伺浮光扶起來,看了伺舟一眼:“人家又不領情,你就別多此一舉了,還嫌挨打沒夠是麽?”

伺浮光看了伺靜影一眼:“你先進去。”

“為什麽?我不能讓他這麽欺負你。”

“進去,聽話。”

伺靜影不情不願地回到了班級裏。

有同學問她,外面是怎麽回事。

伺靜影沒好氣地說了句:“我哪裏知道,伺舟有病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他。”

伺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羽絨服,他對伺舟說道:“你覺得,就算你這麽對她,她也不會離開你是不是?”

伺舟一言不發地看着伺浮光,可是目光卻閃過片刻的顫抖。

媽媽說過,時夏永遠不會離開他,因為她就像狗皮膏藥一樣黏着他,妄圖得到伺家的一切。

時夏從小就是她媽媽蘇茜寧的棋子,一個棋子在什麽都沒得到之前,是絕不會離開的。

一想到這裏,伺舟又變得鎮定下來,心裏那些微毫的破碎也被他掩飾得極好。

伺浮光突然對伺舟笑了一下:“她會離開你的,很快。我能感覺到,再這樣下去,恐怕到不了高三,你就會失去她。怎麽辦啊,她可是你的命啊。你會心痛死的吧。可是,你活該。因為,你不配。”

伺舟上前和伺浮光扭打在一起,最後被兩個班的老師拉開。

辦公室裏的老師紛紛對他們兩兄弟勸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下狠手的。兄弟之間,有什麽說開了就好了。以後不要再打架了。”

他們被留下教育了半節課,才回到教室。

時夏從別的同學那裏得知,伺舟和伺浮光打架了。

她心疼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後背和胳膊上全是土,頭上的紗布也滲出了血。

以前,如果他的身上,不小心在哪裏蹭到了什麽髒東西,而他自己又注意不到的話,她都會幫他輕輕拍掃幹淨的。

總之,不會讓他落魄地出現在大衆視野裏,給旁人嘲笑他的機會。

可是現在,她不敢碰他。因為,她知道,伺舟厭惡她的觸碰。

以前的時夏,誤以為自己總能輕撫去他內心的塵埃。

可實際上,她的每一次觸碰,都讓他極為不适,他不過是一直在忍耐着。

就這樣,伺舟一直到中午放學,身上都是髒兮兮的。

和以前精致到骨子裏的伺家小少爺,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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