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東萍府內一片慘狀。

雖說之前南地攻打東萍府時,也有人趁機作惡,但都是一些混混雜碎。他們人數有限,膽子也有限,真正殺人放火欺辱婦女的事情有限,更多的是為了求財。受到損失更多的,更多的是一些商人。

這一回動手的都是拿着刀劍的軍漢。他們人數衆多,也不管是什麽人家,一家人都不放過,進去就搶,稍有阻止就殺。看上了的,金銀首飾、乃至于料子好點的衣物,直接從身上扒下來。

東萍府靠海,雖說在北地,卻非常潮濕。和江州差不多,稍微往下挖一點就是地下水,當地沒有挖遞地窖的習慣。不說百姓,就是東萍府的縣令一家也被翻了個底朝天,躲都沒處躲。

那次戰事持續的時間有好幾天,但還沒有這一次半個上午造成的損失那麽觸目驚心。

坊市內,哭嚎聲一片。

在傳出兩軍統帥和一些作惡的士兵的屍身被扔在城外後,不少百姓紅着眼睛,沖了出去,直接用嘴撕咬下肉塊。

守城的陽海軍看着臉色難看。

他們不敢看這些百姓看向他們的眼神。

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麽心思,不管他們有沒有參與劫掠,對于百姓們來說,沒有及時阻止這場惡事,他們就是惡人,是共犯。

有膽大的百姓咬着滿口的血肉,在經過他們的時候,把口中的肉塊往他們身上吐過來。

同行的其他百姓馬上把他拉住,對着士兵滿口賠笑道歉:“這位軍爺真是對不住。他一家五口都沒了,三個月大的小兒都被……您多擔待。”

陽海軍聽得咬牙,心道那兩軍都是一群畜生,又不好對人發作。

等百姓們散去,城中的血腥味味越來越濃。

縣衙和縣尉衙門中間,曾經尉遲蘭用來清點賊贓的大型空地上,地上剛長出來的新綠和濕軟的土地被踩得堅硬。

東州軍和萍州軍的人被分批帶進來,四周的圍牆上弓|弩手全都瞄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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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酌帶着兩名親衛坐在唯一的亭子裏,看着他們一個個把衣服脫光,搜出所有的東西,再穿上衣服離開。但凡出現一點不合适的東西,直接剁手或者砍頭。

從中午到晚上,後面的人進來的時候,地上重新變得濕黏。

來不及處理的屍體随意丢在門外,有百姓自發拖着板車,拉到城外,築起京觀。

這些板車多數是南軍為了修築城防,臨時建造或者改造的。

東州軍和萍州軍虛有人數,卻連嘩變都不敢。

逃?往哪兒逃?

通往蒲嶺的西城門被堵死。

他們兩條腿,是能逃得過騎馬的陽海騎,還是能下海游回萍州,還是能跑得過陽海淵的野獸?

不逃,或許什麽事情都沒有。但只要逃,必死無疑。

腥臭的血水從府衙漫出去,滲進石板的縫隙內,變成黑色的污物。

東萍府,徹夜未眠。

天色微曦,距離東萍府好幾日腳程的松山縣城外,一對膚色黝黑的兄弟,哥哥挑着兩捆柴,弟弟背着一個背簍,和其他入城的百姓一樣,早早守在城門外。

等着無聊,有人見兩人面生,臉又嫩,就半是試探半是打趣地問:“你們兄弟倆哪家的啊?怎麽以前沒瞧見你們?”

哥哥把柴橫放到地上,和弟弟倆一人坐一邊。弟弟從背簍裏拿了一個幹葉子包着的幹餅遞過去:“這位大叔,我說誰家的你都認識?”

幹餅瞧着紮實,內層卻暄軟,撕開之後露出裏面一層層的結構。

冷掉的餅子,沒什麽氣味。問話的大叔湊得近,愣是被一股帶着油水的蔥香勾得直咽口水,一時間也忘了自己剛才問的什麽:“你們這餅子自己烙的?還有沒有?給大叔嘗一口?”

隊伍中有同樣歇着的婦人啐了一口:“老小子不要臉,問人讨食吃。小夥子別聽他的。有人想吃就花錢買!”

一說到錢,大叔立刻閉上了嘴,回頭狠狠瞪了婦人一眼,和婦人吵了起來。

沒吵兩句,一個鐵塔般的壯漢走到婦人身邊,對着大叔說道:“你對我媳婦兒有什麽意見?”

平心而論,壯漢的語氣十分平和,無奈他的身材着實魁梧,身高比尉遲蘭還高,體型更是尉遲蘭的兩倍,往中等身材的大叔面前一站,天都瞬間暗了。

大叔頓時噎住,悻悻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多嘴。

其他人瞧着熱鬧,也有和兄弟倆一起吃點東西的。

他們這些人說是住在城郊,可最近的走路過來也得一個多時辰。條件好一些的趕着驢車牛車,普通人家只能走路,遠一些的半夜就得出發。

今日是松山縣的大集,誰都想拿手頭的三瓜倆棗賣點錢,換上一些針頭線腦的家用帶回去。

村裏人賺錢不易。尤其是現在這個青黃不接的時節,野菜還沒長出來,雞鴨也不愛下蛋,多數人都和兄弟倆一樣擔着柴。

砍柴累人,也賣不了多少錢。城裏有閑錢買柴的人家就那麽幾家,現在多了一家新來的競争,也難怪有人擔心。

弟弟吃完餅子,和哥哥肩靠肩地坐在一起小聲說話。

兄弟倆都衣着單薄,弟弟穿着漏風的草鞋,踏着一雙破破爛爛的木屐,腳指頭凍得通紅。

哥哥小聲說道:“一會兒進城給你買一雙鞋子。”

“好。”竺年倒沒覺得太冷。習武之人,年紀又輕,他現在火力旺得很。“一雙鞋子多少錢啊?咱們買得起嗎?”

尉遲蘭也不知道:“放心,哥哥想辦法。”

默默聽着的大叔輕哼一聲。

另一邊的婦人看不過眼,伸手在竺年坐着的柴火上拍了拍:“你們兄弟倆真不會過日子,怎麽不自己納鞋底?家裏的舊衣爛衫的有沒有?實在不行,就去布莊找人買點碎布頭。比買鞋要便宜多了。”

竺年搖了搖頭:“不會做。”

他勉強能打個布丁啥的,納鞋底什麽的完全超綱了。

尉遲蘭這輩子連針線都沒怎麽見過,就更不用說了。

婦人家條件顯然比較好,是坐着驢車來的。她略微掙紮了一番,從車上的筐子裏翻出一雙新鞋,朝竺年一丢:“拿着!倆兄弟日子都不會過,早年找個媳婦兒吧。”她說完,又想孤苦無依的兄弟倆,哪能這麽容易找到媳婦。

竺年下意識接過鞋子,顯然這鞋子是婦人做了準備一會兒趕集的時候賣掉的,剛想還回去就聽她男人說道:“拿着。”

“……哎。”竺年下意識應了一聲,又在夫妻倆的眼神下換上新鞋子,走了兩步,“舒服!嫂子的手藝真好!”

正說着,隊伍突然動了起來。

隊伍中有人說道:“城門開了。”

竺年趕緊起來,幫着尉遲蘭把柴火重新挑起來,又從背簍裏随意摸了一樣東西,往前面夫妻倆的驢車上的筐子裏一丢:“謝謝哥哥嫂嫂!”

人們趕着進城,隊伍一下就亂了起來。夫妻倆也沒顧上竺年究竟丢的什麽東西,随意招呼了兩聲就往前走去。等入了城門,一群人一下散開,立刻就沒了對方的蹤影。

賣柴火的人一般有相熟的人家,直接挑着擔子過去人家後門。

賣菜賣蛋之類農貨的人,會去專門的坊市。

像壯漢媳婦兒這樣賣鞋子之類的,一般不會擺攤賣,而是直接賣給布莊這樣的商號。

壯漢媳婦兒手巧,到了相熟的布莊,被人招呼進後門。壯漢從驢車上搬下兩個筐子,一個筐子裏是鞋子、絡子之類的手工,一個筐子裏是一些硝好的皮子。

壯漢媳婦兒說道:“掌櫃的,要不是您說的給您留着皮子,我自己就做幾頂帽子手捂來賣了。你瞧瞧,這許多,都夠一件大氅了。”

矮胖的掌櫃眯着一雙細眼,一件一件打量,一會兒說:“咱們老熟人了,能虧得了您呢?”一會兒又說,“怎麽都是兔子皮?大哥功夫這麽好,沒獵到件貂,總得獵一件狐貍啊狼什麽的吧?”

“哪兒有這麽好運氣?這冬日裏的山裏面,也不敢走遠。真遇到狼,還不定誰扒了誰的皮呢。”婦人快人快語,一把将掌櫃手裏的一個幹葉子包給搶過來,“哎,這可不是給你的。”

“什麽東西這麽寶貝?”

“這是我小兄弟給我的。”

掌櫃的也不好奇。今日大集,他事情多着呢,給婦人結了賬,還是照舊讓他們夫妻倆把驢車暫時停在他們院子裏,就自己到前店忙活去了。

夫妻倆出了門,婦人才把幹葉子包打開,露出裏面一根半條胳膊長手指頭粗的東西:“這什麽?山藥?瞧着不太像。”

壯漢拿過來看了看,又湊近聞了聞:“這是黃芪。”

黃芪沒有人參那麽有名,也沒有那麽貴,但是野生的藥材值不少錢。壯漢也賣過一些藥材,大概知道這一根的價,跟媳婦兒說了個數字。

婦人驚訝了一會兒:“那我這一雙鞋可賺了不老少!”

壯漢把黃芪仔細包好:“這根咱們不賣,回去宰一只雞炖着給你補補。”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ヘ( ̄ω ̄ヘ):認識一下,我叫高二。

糕兒ヘ( ̄ω ̄ヘ):這位是我大哥,叫高大。

糕大先生( ̄ェ ̄;) :……

糕兒ヘ( ̄ω ̄ヘ):今後我大哥的兒子叫威猛!【堅定.JPG】

糕大先生(-_-メ):看來是作業少了。

(完)

遛貓的時候,一只狗子扒開院子門沖了出來,追了我家貓一路,我追着狗攔着的時候腳都在抖,被狗子搶了逗貓竿也不敢吭聲。七八十斤的肌肉大狗,真的打不過。幸虧那家是把惡霸犬養成慫包的家庭,杜高的性格也像是二哈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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