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容千珑去打水,容璟不虞的看向沈連,沈連忍着他的目光壓力沒動,容千珑勤快的去了門外,還能聽見他與小二說話。
“主子。”沈連忙解釋:“不急,一會兒小人就去提水,小人留下是想說,方才這藥四公子試過。”
容璟一時沒領悟其中意思:“試過?”
“是。”沈連點頭:“興許是四公子怕郎中庸才,興許是信不過小人,他趁小人去取藥盅,匆匆飲了一勺。”
“他…”容璟像是被驚住,他知道容千珑對他的心意和在乎,只是沒想到也到了沉重的地步,一時不知是該驚喜還是擔憂。
容璟眼神由茫然轉為嚴肅:“他那身子,自己的藥都恨不得整個太醫院來配,多一點少一點都能要了他命,哪經得住胡亂吃藥?”
沈連躬身:“是小人辦事不力,一時沒想到四公子會有這樣的舉動。”
容千珑已經吃力的提着水桶進來了容璟騰的坐起身,“放下!當心燙着!”
容千珑被他吼的一怔,容璟已經到他身邊将水桶接下了,沈連方才專注同容璟說話還沒注意這邊。
況且提水桶怎麽會燙到,又不是小孩子。等容璟從他身邊掠過帶起一陣風,沈連才想起來主子有多寶貝容千珑,才回過神四殿下确實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吓着了?”容璟的疾言厲色只一瞬又退去,他微微躬身放低姿态去平視容千珑:“我沒有責怪你,就是怕你燙着,這水若是撒出來,潑在你鞋面上,腳都燙出水泡。”
容千珑似才回過神:“我沒那麽笨。”
“你不笨。”容璟哄他:“是我太膽小。”
容千珑心中便酸澀的說不出話了,“我想幫你擦洗身子。”
容璟也裝不下去了,雖然被容千珑照顧很甜蜜,但容千珑從小到大哪裏照顧過人,每次容璟看的都心驚膽戰,生怕他磕着碰着弄出傷來,後來被容千珑伺候就成了煎熬。
Advertisement
“你瞧我像是連澡都不能洗麽?”容璟笑笑:“你先歇着。”
“不是。”容千珑垂眸看向容璟的傷:“你自己洗我怕你濕了傷口。”
容璟心中在笑,容千珑居然覺得自己會比他更穩重。
“那好。”容璟從善如流:“你來洗。”
容千珑看着他面上不自覺流露出的喜悅,将手中軟布塞到了容璟臂彎:“你自己洗吧。”
沈連看不懂,只是疑惑怎麽好好的四殿下又生氣了,太深奧了。
接連幾天趕路,回到京中後并沒有回宮,而是住進了容璟宮外的宅子。
回了京容千珑心中的防備和緊繃終于卸下,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只看到了沈連來送衣裳,告訴他:“主子回宮了,見過皇上和皇後娘娘便回來。”
容千珑帶着初醒的遲鈍,忽一癟嘴:“我也想見娘親…”
沈連整個人僵住不知如何應對,主子沒告訴他小主子還得哄,“四…殿下別哭啊…”
“誰說我哭了。”容千珑吸了吸鼻子,接過剛送來的衣裳自己穿。
沈連竟然為容千珑的堅強感到欣慰,于是愈發覺得四皇子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大氣都不敢喘,心驚膽戰的陪容千珑用過早膳,連打仗拼命都沒有這麽小心翼翼。
老郎中頭一回見着古書上的烏櫻,居然還有這麽多,連忙取了十根最水靈的取水土栽種上,放置在假山上打算育活。
剩餘的也種起來,放置在庭院随時準備入藥,手裏拿着棵到陽光下仔細與書中描述的和畫的比照,仍然覺得心裏沒底,照着記錄讓人去煎藥,打算一試。
容千珑坐在旁邊小凳上看老郎中眉頭蹙起又舒展,舒展又蹙起…
他不知道自己也正在被人看着,直道他目光追随起身的老郎中,才發現李言思正于廊下負手而立,見他望過來時頗有幾分無錯,手臂也垂下了,腳步也後退了一小步。
“李大人。”容千珑起身問好。
李言思發覺自己的失态,定了定心上前:“見過四殿下。”
“不用行禮。”容千珑伸出手虛攙他,沒成想人家後退一步。
小一個月未見,容千珑舟車勞頓卻并不狼狽,反而精神很好,眉眼間有笑意。
容千珑知道李言思和秦皎兮經常在東宮禦書房,之前在宅子裏見到,還以為只有發生特殊事情時才會在宅子處理事務。
“我哥已經回京了。”容千珑提醒他:“眼下應該在宮裏。”
李言思嗯了一聲,朝書房走去,容千珑注意到他起步似乎有猶豫。
容千珑在院子裏看了看春時的花,沒多久便去回去,在堂屋裏靠着榻,神情恹恹不願意說話。
晌午沈連提醒他用膳,本來預備擺在小桌上,容千珑想了想:“擺在廳裏吧,去問問李言思可曾用過午膳。”
不多時李言思來了,兩人相對無言,容千珑沒察覺什麽不對勁,只不過是與哥哥的親信一起用飯,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李言思瞧着斯文書生,身形也不壯碩,竟然吃了三大碗。
容千珑吃東西慢,一碗面湯吃吃停停,在李言思吃完第三碗示意侍從添飯時,容千珑忍不住擡了擡手:“李大人,你很餓嗎?”
李言思擡了擡眼皮,用冷漠掩飾自己的顫抖:“我吃的多。”
“我覺得李大人吃好了。”容千珑看着他,“若是一會兒覺得餓了再吃吧。”
話音剛落李言思起身淡淡行了禮便走了。
下午容璟還沒回來,容千珑打了個哈欠,想起來吃了很多的李言思,到書房敲了敲門,推開條縫,對不知道在忙什麽,似乎只是在出神的李言思說:“你拉得動弓嗎?”
容千珑覺得他肯定撐懵了,不然為何在發呆,所以要拉他出來活動活動。
李言思蹙眉,似乎覺得自己被小看:“當然拉得動,我看起來像大門不出的書生嗎?”
容千珑不知道他為何忽然生氣,下意識将門縫摔上氣呼呼的走了,他拎着弓上了假山,生氣李言思不識好人心。
假山上種着辛州山上的烏櫻,他半跪在旁邊用手戳了戳暗綠的葉子,似乎能養活,容千珑忽然有種奇妙的連接感,或許自己也能養活。
好像烏櫻的生命和他的生命并成了一條線,容千珑像是觸摸活物一樣,撫了撫葉子。
心虛追出來的李言思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光線從容千珑側方照耀下來,他半跪着,将葉片小心的托在手中,低頭嗅了嗅。
李言思一時呆了,回過神時,容千珑正那弓箭瞄着他:“李言思,我忍你夠久了,不就是假裝是你家繼子,我又沒冒充你家外室子毀李尚書名聲,你還要生氣多久?”
李言思望着他,眼神從帶着羞赧笑意到冷漠不過一瞬間,然後他轉身走了。
“喂!”容千珑喊他:“你站住!”
容千珑剛要松手,忽然被人從身後籠罩住,雙手也覆蓋上了更大的手,壓着他的手将弓拉的更滿,容千回頭看了眼容璟的側臉,覺得哥哥的眼睛此時像鷹。
“哥。”容千珑覺得這樣瞄着李言思有點危險,小聲說:“你攥着我的手很疼。”
容璟聽見後立即松了手,弓箭不偏不倚正中人身,亭子紅漆內頂掉下來一個人,李言思連腳步都未停,繞過那人走。
容千珑驚呼一聲:“哥!你傷到人了!”
沈連迅速上前控制住中箭的人,容璟說了聲不怕,抱住容千珑從假山上跳下去,對沈連吩咐道:“你親自去審,越快越好,多派人手守着假山,不準讓任何人接近烏櫻。”
“是。”
容千珑邊被容璟帶着走,邊問:“他是來偷烏櫻的?可是誰會知道那是好東西?”
容璟看着他,曲起手指勾了下他的鼻尖:“你才是那個好東西,近些日子不準私自去外面逛,危險。”
容千珑很快想到這種危險是因為他是容璟的親弟弟,一旦容璟危險,他和皇後便也危險。
他抱歉的說:“我們是不是不該離京這麽久?哥,這一趟誤了你不少事吧?”
“別多想。”容璟為他撩起珠簾,整理了坐墊,“午膳吃了什麽?“”
“哥。”容千珑拉住容璟的手臂:“父皇有沒有責怪你?娘親呢?娘親是不是很擔心?”
容璟不回答,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回頭對沈連吩咐:“老先生的藥制的如何了?”
沈連說:“上午熬了一鍋,不過又被他老人家倒下水了。”
“無妨。”容璟神色有些疲憊,他沉思片刻:“不必去催,只管讓他慢慢研究,他若不來找,你也不必問。”
沈連答應:“是。”
容千珑只顧盯着容璟,“哥,父皇責怪你了是不是?”
“沒有。”容璟将他抱住,下巴搭在他肩膀:“就是沒睡好。”
“那哥快休息吧。”容千珑拍拍他背:“去床上。”
他感受得到容璟不曾言說的壓力,偏偏自己又沒有權沒有人,根本幫不上什麽忙,“哥,若是你有個能立軍功的弟弟擁護你…啊。”
容璟松開牙齒,擦了擦容千珑脖子上的壓印:“那父皇早就要針對我了,別多想了,乖,你就是最好的。”
容千珑猛地圈緊他脖頸,臉埋在自己臂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