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壞學生
第49章 壞學生
口中的抹布被取出,粘黏的唾液混着血液滴落到地面,解開繩子,淩燃發現他的一只手臂已經骨折,扭曲成怪異的形狀,露出的蒼白皮膚上全是各種擦傷和細碎的創口。
淩泣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似乎還想擡一下手,瞬間牽動了唇角和手臂的傷,淚眼中全是驚疑不定的惶惑和一絲可憐的迷茫。
“別動,別怕,我打個電話。”淩燃将他的頭扶靠在自己的膝上,另一只手虛虛搭在他的肩上,避免觸到他的傷口。
心口起伏不定,他勉強壓下暴戾的心緒,翻到電話簿中淩家醫院的號碼神色一頓,轉退出到撥號界面,按下C市一家公立三甲醫院的號碼。
打完數個電話,淩燃低下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心髒被揪緊:在他打電話期間,淩泣并沒有亂動,也沒有哭嚷,只是呆呆的看着虛空中的一點,眼中悄無聲息的流着清淚。
他閉了閉眼睛,沒着急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也不忍再看那些傷口和他空洞死氣的眼神,只将膝蓋向下壓了壓,試圖讓他靠得更舒适些。
孫岩鑫來得很快,他氣喘籲籲的一腳将門徹底踢開,身後還跟着的兩個擡擔架的校醫。
“我艹!這誰幹的!”饒是孫岩鑫這種神經大條的人,看到眼前人凄慘的境況也忍不住罵爹,簡直缺德又惡毒!
“小點聲。”淩燃幫兩人将淩泣挪上擔架,起身時,衣袖突然被他沒受傷那只手扯了一下,淩燃看着他的眼睛,傾身蹲下,低啞輕細的聲音他耳畔斷斷續續響起。
淩燃認真傾聽着,時不時問他一兩句,淩泣微微點頭或搖頭。半晌,淩燃直起身,叫上孫岩鑫一起走了,兩個校醫則擡着他往校醫院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孫岩鑫實在憋不住,拉住淩燃就一通詢問:“燃哥,我們不跟他一起過去嗎?太可憐了,他那樣子感覺随時都會碎……”
“你是醫生?你會看病?”
淩燃理智到近乎“絕情”的話語觸刺傷了他的神經,孫岩鑫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就在他差點忍不住要說出“大逆不道”的危險發言,淩燃曲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腦殼,成功收獲他的一聲哀嚎。
淩燃回過頭繼續向前走,勉強向他解釋了一言兩語:“他到醫務室會有專業的律師、醫生、護工陪同,你我在那兒,除了瞪着兩個眼珠子盯着他,還能幹嘛?還不如去做點其它的事。”
“額……”他竟無言以對。
兩人一路穿行來到教學樓區,因自家老弟的緣由,孫岩鑫對這裏還算熟門熟路,他帶着淩燃一同去到高二年級組班主任辦公室,正好“堵到”了正要出辦公室門的淩泣的班主任。
之前淩燃查過關于淩泣的信息,就發現他本身的成績十分優異,但因為要照顧母親,并沒有出國留學的打算,轉學沒轉到國際班,而是去了實驗班。
除此之外,他媽媽履歷也十分優秀,且她曾是卓躍的員工,可不知為何工作一年就莫名辭職,自此沒了音訊。
直到前不久前,随着淩泣的“認祖歸宗”再次出現,卻已經身患絕症。
表面的信息就是這些,其它的稍微聯想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緣由。
剛剛淩泣報出名字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這事到最後估計會一團糟亂,可憐淩泣最後還勸他不用管他。如果他沒碰到,不知情自然無從管起。
唉,可惜,誰讓他碰上了呢?
二人才将這人堵站時,他還端着一副威嚴領導的姿态。
直到他們質問起“為什麽學生沒來上課他也不管不問”時,他臉色明顯慌了一瞬,片刻又恢複原态,言之鑿鑿道:“唉,這學生嘛,雖然成績優秀,但這性格和道德品質,可能就……”
而後列舉了一堆證明,諸如:經常無故曠課,原因不明;打架鬥毆;進女生廁所偷窺被抓;叫家長卻至今沒有回應……所以這一次,他理所當然認為,淩泣又在無故曠課。
淩燃聽着他說這些話,邊聽邊死死盯着這人的眼睛,直把他盯得目光躲閃,直接不敢直視淩燃。
光是這些表述,任何人聽了可能都會覺得:這人雖然成績優異,但人品堪憂,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壞學生。
可淩泣這種情況,自己才剛被認回不久,在淩家沒有任何根基;自己的母親又重病,一有時間就親自去照料;還要忙着學習……
本身這種情況,在一磚頭砸下去基本全是富二代官二代的學校,他還有心思精力去打架鬥毆,呵,跟誰打?還是說,不是他主動挑起的架或者別人毆打他,他反擊也算是去打架鬥毆呢?
半晌,淩燃嗤笑一聲:“我已經報警了,我相信,警察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的。”
誰知這人面色一怔,竟還從容點點頭:“這件事确實需要警察來處理。”
淩燃最後定定看了他一眼,直接轉身就走。
孫岩鑫在後跟上,到了沒什麽人的頂層樓道,淩燃才停了下來。
“燃哥,你沒事吧?”孫岩鑫有些擔憂的問道。其實他心底也在犯嘀咕,剛剛那學生瘦的跟竹竿似的,還能主動去打別人,這未免也太牽強了,可……
“我?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我得好好的,然後讓別人有事才好啊。”淩燃看了眼時間,諷刺一笑。
回想起自己高中時期任人指責的模樣,只覺得這些春秋筆法真是令人作嘔。
說着他又立馬讓孫岩鑫換條樓道帶路,兩人從中道又轉回辦公室旁大廳展示牌後面的角落。
“燃哥,你說他還會在那裏嗎?”他來了兩個來回,總算是明白一點淩燃的用意。
這人一臉無謂的樣子,恐怕是有恃無恐,這會兒可能正在給他的“靠山”或者主謀通風報信。
随着上課鈴聲的響起,學生魚貫而入進入教室,他倆借着展示牌擋住身體,不一會兒一絲煙味飄蕩到他們面前,淩燃嫌惡的捂住鼻子,專心聽着終于從另一面響起的電話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