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後來結婚,江遠大概也算是被“逼上梁山”。大學畢業,江遠拒絕了很多人求而不得的雜志社入職機會,選擇在本校繼續讀研,而樊凡憑借自己在雜志社廣告部的實習經歷,躊躇滿志想要轉戰廣告界。可是現實殘酷,廣告業入職門檻看似不高,但好的公司卻是競聘者如雲,單看履歷,樊凡的學校并不出色,也沒有相關的實習經歷,總體條件相對并不算出色。
樊凡倒也不氣餒,锲而不舍地在兩家低端廣告公司摸爬滾打了兩年多,自認為累積了一些經驗可以發起更高的挑戰了,但發現這兩年求職市場益發嚴苛,不單對畢業學校極為挑剔,對于女性就業者也頗多偏見,未婚未育的女性簡直集齊了三大bug。樊凡一番思量,宣稱要去bug加buff,“找人”結婚——學校和性別無法改變,但婚姻狀況還是有改變餘地的。
“找人”用得很巧妙,聽起來也很符合樊凡的個性——她是很可能熱血上頭随意找人結婚的。雖然戀愛三年,但二人有心經營——主要是樊凡——此時尚算“熱戀期”,樊凡卻沒打算以情動人。她非常直白地跟江遠分析了結婚的必要:對她自不必說,對于江遠也是好事。
“我家在琅市,爸媽已經給我首付了一套小房子。你正好想考那邊的博士,結了婚你就不用住宿舍了,可以更好地專心學業。我們目前感情應該還沒有變動,但如果婚後出現變動,我是說,如果你的情感有所改變,我還是會像以前說的那樣,随時放手,絕不會糾纏你。我的一切婚前財産都算共同財産——這些我會簽婚前協議——這不是侮辱你,而是我對自己有信心。以後我一定很成功,這點東西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另外,就算不考慮這些好處,起碼對你也沒什麽太大的壞處,反正離婚對你以後的愛情婚姻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有信心。”
樊凡分條析縷,細陳利弊,是因為她仍然沒有把握。相戀三年,雖然兩人感情一直不錯,但她覺得主要是因為自己“不細究”。但也正因為如此,她對江遠的了解始終有限。他到底是怎樣看她,沉默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麽,他渴望什麽,需要什麽,又憎恨什麽,他并沒有完全對她袒露。
她知道江遠出身小縣城的普通家庭,他讀書用功,容貌出衆,是家族明星。後來如願考到了A市,遠離家鄉,平時較少回去。江遠很少主動跟她追憶往事,只在她偶爾問起時才回應幾句,語氣總是不太耐煩的樣子,所以她也識趣地很少去問。
憑着這點了解,她是無法了解江遠在冷着臉聽完這一大段話後,是怎樣的感受,他只是終于問了遲到的問題:你喜歡我什麽?
三年前的預案在此時派上了用場,樊凡以攻為守:“你先說喜歡我什麽,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什麽。”
江遠似乎完全沒想到會被反問,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這就是你的求婚态度?或者說是你的談判技巧?”
其實樊凡也知道自己這說話得太過狡猾,且極缺誠意,但仍然強辯道:“喜歡就是喜歡,如果能夠那麽理智地說清原因就不算真正的喜歡。你問過那麽多人為什麽喜歡你,那你問過你自己嗎?還是說你其實根本誰都不喜歡?”
“你剛剛說的那段話可就是夠理智的了。”江遠語帶諷刺。
“喜歡是喜歡,結婚是結婚。結婚本來就是很現實的事情,可不只是喜歡就夠了。比如我再怎麽喜歡你,如果我們的結婚意願不同,那也沒辦法結婚,不是嗎?”樊凡雖然說得理直氣壯,但其實已經開始心虛,她聽出江遠的不滿,她甚至以為江遠會馬上拂袖而去。
江遠若有所思地自語道:“是呀,只有喜歡是不夠的。”然後,他禮貌地告訴樊凡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半日之後 ,江遠給了樊凡想要的結果。
樊凡曾戲稱他們戀愛是“才色交易”,那他們結婚似乎也可以說是“財色交易”,雖然她內心深深覺得,無論是她的“才”還是“財”,都不足以易他的“色”,何況江遠也不只是有“色”。可是又怎樣呢,她喜歡他,看見他就覺得開心。他是她的勳章,也是她的歡喜。只要他在她身邊就好,只要他是她的就好。至于他為什麽喜歡她,或者他有多喜歡她,相對都沒那麽重要。萬事皆有因果,而她一向不執着于“因”,一心只致力于“果”。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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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凡邊想着邊開門進屋,一眼就看到了江遠。江遠坐在沙發上,正拿着手機,看見樊凡,好像松了一口氣,但很快換上不耐煩的神色,質問她到底在做什麽,夜不歸宿還失聯。
雖然相戀結婚至今己有6年,樊凡也仍然會被江遠的外貌打動。江遠真帥啊,眉若峰岩,目含星河,即使不耐煩的時候也是好看的。雖然她一向自負才華,但初見江遠時,樊凡覺得自己的才華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此刻看着這張臉,樊凡卻別有一番說不出的感受。你難道不該是擔心嗎?即使是生氣也是可以的,但為什麽要不耐煩呢?樊凡最恨的便是江遠不耐煩的表情,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刻。你憑什麽呢?只是憑自己好看嗎?因為好看所以覺得自己有資本恃寵而驕,所以6年了也不肯改變嗎,所以可以背叛婚姻,跟人暧昧不清嗎?一念及此,樊凡不禁負氣道:
“兩天前你做過什麽,昨晚上我就做了什麽;你什麽意思,我就什麽意思。”
“你還在糾纏那件事嗎?我已經解釋過了,是跟一個認識的人在談點事情,一起喝了點酒,太晚回來怕影響你休息,就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你一向不問我跟朋友見面的事情,這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樊凡聽出江遠又開始不耐煩了。好像任何事情讓他解釋兩遍他就會開始不耐煩。可是他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麽資格不耐煩!
報複後的快意很快就變成了氣恨——不行,我要控制住,起碼現在要控制住。樊凡暗暗深呼吸了一下,盡力調整語氣。
“我只是如實回答你的問題。我也是跟認識的人談事情,喝了酒,然後在酒店住了一晚。你還想問是男是女嗎?”
江遠目不轉睛地盯着樊凡看了一會兒,卻問:“那你醒來了怎麽不馬上回電話?”
“還能為什麽,想看你着急呗,”樊凡終于正眼看向江遠,帶着點陰陽怪氣,“也不能總是讓我為你急吧。順便跟你說,一起喝酒的是個男人哦。”
“別這麽無聊。少喝點酒,男女都要少喝點兒,”江遠并沒有追究這個問題,轉而又問,“這段時間,工作上沒什麽問題吧?”
“還不就那樣子呗。你平時也不怎麽管我工作的事嗎?最近這麽關心我了?”
“是這樣的嗎?”江遠低頭想了想又說,“我也沒有不關心,只是我們的工作不太一樣。你的工作,我們時不時都有聊吧。不過我在做的事,你大概了解不多。”話裏沒有怨氣,只是簡單地陳述事實,可樊凡卻聽出了一些不滿的意味。可她也無話反駁,一時噎在那裏。
江遠也沒打算等樊凡反駁,不鹹不淡地又補了一句:“早知你這麽忙,這周末我也不用過來的。我們這一周是有小組作業的。”
樊凡氣得要死:“這麽忙你也可以不用回來的呀!誰知道你要回來做什麽!是專門為了要氣我的嗎!”
江遠正想說什麽,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一邊說“小組讨論”,一邊接起電話走去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