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你這種算是一條道走到黑，也不怕摔個頭破血流。”
溫語涼實在忍不住想調侃兩句，總覺得冷雲黎太單純了，就這麽認定唐一涵。
冷雲黎點頭把溫語涼的話接了下來，半點不猶豫，“對，我就是。”
她其實還想說，自己以前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一定專一，要談就談一輩子的。
可是臉皮終究是薄，從接完溫語涼的話開始，耳朵就不争氣的紅了，後面的話當然沒好意思說出來。
這樣子的表白，她還是沒這麽容易說出口的，是個人都會不好意思。
唐一涵看着她，唇邊清淺的弧度逐漸漾開，雙眸透着只吸引冷雲黎的亮光，視線只是輕輕撞上，冷雲黎便挪不開眼了。
在兩個人含情脈脈對視的這種場景下，溫語涼很想立刻消失，想當空氣，想變成透明人，但是她都做不到。
她覺得很抱歉。
但這不怪她……
溫語涼覺得這幾秒鐘真的漫長極了。
相對清醒的唐一涵還是沒忘記溫語涼的存在，怕冷雲黎看久了之後反應過來會害羞，她動作輕柔地伸出手，手指在她額頭輕輕點了兩下。
“最重要的還是要替自己考慮。”
冷雲黎的心撲通撲通的，整個人都飄忽忽的，她好像在唐一涵的語氣裏聽出了寵溺，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話。
她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本來就是替自己考慮啊，我覺得開心，且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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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涵收回手，她也是明白了，就算說再多冷雲黎也是這樣的理。
挺好的。
溫語涼眯着眼，見她們恢複“正常”，終于能跟她交流了，她立刻把話題拉了回去。
“你們先別談情說愛了，幫我分析分析曉冰腦子是不是有泡，剛才我告訴她，她和那個女的根本沒戲，她就是不信，也不知道她還有什麽不信的，人都勾搭上我了，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麽。”
“就她這樣，我怕她被騙，好歹她喊我一聲姑姑。”溫語涼認為自己還是有責任看着點的。
冷雲黎的思緒還停留在溫語涼說她們在“談情說愛”上面，原來她們剛才是這樣的啊，她臉上下意識漾開笑容。
很開心，根本聽不進去溫語涼後面說的話。
好在唐一涵聽進去了，沒讓溫語涼沒人理，“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勸勸。”
聽見唐一涵的聲音，冷雲黎的思緒可算是轉了回來，在腦子裏轉了一遍溫語涼的話，才明白她剛才說了些什麽。
“不用擔心，她大概率不會被騙，一般只有她騙別人的份，而且她不撞到南牆是不會死心的。”冷雲黎說着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溫語涼身上打量着，她這樣算不算是在溫曉冰家長面前說她壞話？
恰巧握在手上的手機震動了，她下意識低下頭，是溫曉冰回過來的信息，冷雲黎的心更是虛了。
雖然唐一涵之前只回了對面一個問號，但不妨礙溫曉冰愛叨叨愛嘚瑟的臭毛病，對方發了一堆過來。
“你們還真是，一個個都這麽虎，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哈，你們室友幾個也這樣嗎？”和手機信息同時響起的還有溫語涼調侃着問的話。
溫語涼摸了摸臉，沒注意到對面人臉色的異常，自顧自地琢磨道：“就差了一兩歲，咱們不至于差別這麽大吧，難不成是我看起來更成熟些？”
冷雲黎抿緊唇，沒及時回答溫語涼的話，目光盯着手機屏幕，仿佛要把它給看穿了，對面發過來的信息像是皮鞭一樣一條條抽過來，直讓人喘不上氣。
曉冰：[一涵姐，我姐回去了吧，真是的，差點到手的美女姐姐就被她拐跑了。]
曉冰：[還好有你在，美女前天見過你和我姐在一塊，我跟她說姐和你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家裏頭都讓結婚了對方才死的心。]
曉冰：[如果有機會見的話，那我估計要一段時間才能回國，你可得幫我瞞住了，別暴露了，反正我這也不算是造謠。]
曉冰：[求求你啦，拜托拜托！]
冷雲黎摁黑手機，在心裏建設了一番，擡頭看了眼溫語涼，又轉頭去看唐一涵，接着想到溫曉冰，她終于清楚了自己心裏頭的不對味兒在哪兒了。
她們三個才算是一起的，熟稔，聊得來，一家人。
冷雲黎有一種被耍的感覺，雖然這樣想很不對，她知道她們兩個都沒談過戀愛，也沒在一起，但是就溫曉冰說的那些，讓她情緒上來的很快，壓不住的不安和氣憤。
她們有什麽事，她不知道，也不清楚，四個人裏，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小醜，情緒湧上來的那一剎那她認為自己是吃醋了，但視線掃過溫語涼後才發覺那不是吃醋，只有生氣，氣自己太犯蠢。
要是唐一涵真的只是玩玩，而自己傻傻的當真了，那真的很蠢。
溫曉冰今天反複問的“憑什麽”終于砸冷雲黎心口上了。
就是，她憑什麽，才一兩天的關系，憑什麽跟人家二十多年的相提并論。
冷雲黎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別再想那麽多，想到這一點傷害就已經夠大了，情緒被那幾條信息撩起來了，壓不下去，她也不打算憋着。
“我們宿舍确實都是這個性格，但我還是不一樣的，她們都不到最後一刻不死心，我察覺到不對就會立刻停下，懂得及時止損。”
冷雲黎站起身，抓在手裏的手機想直接扔沙發上發洩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但終究還是忍住了，秉持着禮貌伸出去，遞到唐一涵眼前。
溫語涼有些搞不懂了，“你說你不一樣？你剛才還不是這樣說的啊。”
剛才還固執的不得了呢，現在就及時止損了？
覺得不對的豈止是溫語涼，唐一涵在拿回自己手機的那一刻也是特別疑惑的，因為冷雲黎沒直接松手，而是和她扯了一下才松開。而且眼神也不對。
這是想表達什麽？
不滿？生氣？
可是為什麽？
冷雲黎沒再搭理溫語涼，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話前後矛盾，她就是故意的，很幼稚的氣話。
她不想當小醜，也不想争對錯，更不想比感情，她只是想要真心。
“我出去轉轉，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不想我跟着去的話也記得說一聲。”
丢下一句話就跑了，很明顯在賭氣，表現得也特別明顯。
冷雲黎其實挺想直接問唐一涵的，但是感覺等她看見信息的時候，她們三個人在一塊，自己會很尴尬。
溫語涼滿臉不解地拍了拍臉，“什麽情況？這是生氣了？”
“她氣的好突然，我都沒反應過來。”
唐一涵放下剛才拿回來的手機，目光沉沉地看向被關上的房門，她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了。
等了好一會兒唐一涵都沒說話，溫語涼坐不住了，“你說話啊，你不打算去哄哄？”
唐一涵板着臉：“我說什麽話？我也生氣了，誰來哄我？”
溫語涼徹底懵了：“你又生什麽氣？你這氣性也挺大的。”
唐一涵抿唇：“她不信我，我為什麽不能生氣？”
“所以發生了什麽？你怎麽還犟上了？”溫語涼目瞪口呆，感覺自己都麻了，她明明全程都在場，但好像錯過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你還是別知道了，怕你尴尬。”唐一涵起身走到床邊，說完掀開被子躺進去，背過身。
溫語涼眼角一抽，她這是做給誰看？賭氣了冷雲黎也看不見啊。
“喂，你就這麽躺下了？真不去哄哄？”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回應，溫語涼深吸口氣，無語死了，她們談戀愛給她愁壞了。
“我說，人家有張嘴說不信你嗎？只是生氣了而已，那樣子不明擺着讓你哄？你到底會不會談戀愛啊？”
躲在被子裏的人動了一下，但也就是動了一下，接下來就沒什麽動靜了。
溫語涼真的不想管她們，但想到晚點還要一起離開，到時候兩個人都不吭聲，她夾在中間多尴尬啊。
她閉了閉眼，長吸口氣，裝着膽子去扯唐一涵的被子。
“你給我起來，別裝死。”
“說清楚，怎麽了，人剛才不是好好的？”
“你倆這私事我都不想管，但我也不能看你好不容易談上一次戀愛就把女朋友氣跑了，到時候你分手了不開心可別找我哭。”
“還不理我是吧，就你這樣的态度，你倆今天必分。”
這話一說完床上的人終于有了回應，回應了溫語涼一個枕頭，直接扔她臉上。
“唐一涵！”
溫語涼抱着枕頭氣得牙癢癢，她就說談戀愛很麻煩嘛，還特容易殃及池魚，傷害無辜。
“行，你就躺着吧，這異國他鄉的，離家遠就算了，還被人騙了感情，想想就可憐，現在還一個人，怕是要委屈死。”
唐一涵從床上坐起來，嚴肅着一張臉，鄭重其事地強調：“我沒騙她感情。”
“哼，不裝聾作啞了？”溫語涼抱着手看她，沒好氣道：“你沒騙人感情告訴我有什麽用，你告訴她去啊，就這麽确定人家是不信任你？”
唐一涵擡眼看她：“你剛才沒看見麽，她走那麽快，連一句解釋都不問我要。”語氣裏是難得的委屈，至少溫語涼以前沒聽過她用這樣的情緒講這種話。
溫語涼愣住，眨眨眼，遲疑了兩秒：“也許當時是因為我在？她不好意思問？”
“不過你要解釋什麽？”
唐一涵想了想，把手機給了溫語涼看。
溫語涼看完感覺自己血壓都要上來了，她現在很想打死溫曉冰，深吸了幾口氣才冷靜下來。
“唐一涵，你要是還在這裏躺着，你完都完了。”
唐一涵一言不發，她現在心情很複雜，其實這事她去給冷雲黎解釋一下就能解決的，但就是，不想這樣，感覺到冷雲黎瞬間的不信任，她心裏堵的慌。
不過她也沒想着不解釋，她打算等溫語涼出去了就去找冷雲黎來着，正好自己調整一下情緒。
“其實她不信你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很正常，在她眼裏你們才認識沒幾天。”溫語涼把唐一涵忽略的點拎了出來，當大腦被情緒影響之後，旁觀者清便體現的很明顯。
“而且，剛才在這裏，我們兩個一唱一和勸她別信什麽一見鐘情，當時她肯定都聽進去了，那你讓她現在去想，她什麽想法？肯定覺得自己被咱倆耍了，哦，還有，估計也覺得被曉冰耍了，明知道她喜歡你，卻什麽都不告訴她。”
“在她眼裏，我們三個一起的，她孤身一個人離家這麽遠，還被耍了，啧，這一說我都要覺得委屈了，你要是不去找她，我跟你講，她肯定就認定了你在耍她玩，不跟你拜拜才怪。而且我覺得人家不是不信你，是怕真心錯付……”
“喂！我說這麽多你聽進去沒？”
溫語涼伸手在唐一涵面前揮了揮，“你好歹一心理醫生，不至于連我說的都理解不了吧？”
唐一涵慢慢擡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溫語涼，其實溫語涼說的這些，她剛才躺床上的時候已經想到了，也挺後怕的，但就是怕冷雲黎不信她這件事是真的，這會讓她很難受。
心裏想的這些被溫語涼講出來之後，她确實一下都坐不住了。
沒察覺到唐一涵眼裏的焦急，溫語涼繼續語重心長地教育她：“面子重要還是女朋友重要？去哄一下又不會掉你一塊肉，而且這關乎到的是我的清白。”
唐一涵打斷她：“我的面子和她之間沒有可比性，在吵架或者鬧矛盾的時候我都可以放下所謂的面子。”
溫語涼滿意地點頭，“嗯，你女朋友最重要，你知道就好。”她果然沒白說那麽多。
唐一涵：“但是，前提是，沒有外人在。”
溫語涼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指了指自己，“外人？啊……我？”
“你神經病吧。”溫語涼翻了個白眼，轉身就往門外走，早知道自己不在場就能解決的事，她就不叭叭那麽多了。
末了又覺得很不甘心，出去前又壞笑着丢下一句，“但你剛才的表現确實很丢臉。”
唐一涵哼笑一聲，“你回房間收拾一下東西，晚點就出發，別睡了，我去換衣服。”
溫語涼：“……”
她這是什麽操心命。
-
此時此刻的冷雲黎正站在外頭，她擡頭眯着眼望向刺眼的太陽，一動不動地站着，乍一看像是要曬死自己，但一雙腳又踩在溪水裏頭給自己降溫。
現在差不多快十點，日頭逐漸毒辣起來，曬得人心裏躁得慌，冷雲黎要是想用這個狀态靜心怕是不太可能。
她低下頭，被太陽刺得緊閉的雙眼适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
其實從自己那句話說出口之後她就後悔了，怕唐一涵當真，可是已經收不回來了。
但她在賭氣，對方應該看得出來吧？冷雲黎覺得自己表現得挺明顯，默默安慰自己那是氣話，對方應該不會當真。
她走出門就開始想唐一涵會不會出來找自己，會不會覺得她很任性，脾氣不好，然後更不喜歡她了。
她在唐一涵心裏的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分量？
冷雲黎越想越難過。
她彎下腰在水裏抓了一把小的鵝卵石，再一顆一顆往水裏丢，每丢一顆嘴裏都念叨一句。
“重要。”
“不重要。”
“重要。”
“不重要。”
…
…
“不重要。”
“不重要。”
“不重要。”
“不……”
冷雲黎煩躁地把手裏的小石子一把全給扔了，就是不重要。
念叨到最後把自己也念煩了，她快抑郁了，特別是等不到唐一涵來找自己，連一條信息都沒收到過。
她在唐一涵心裏，果然不重要。
在冷雲黎的身影映入眼簾的剎那，唐一涵心裏的不安和急迫瞬間褪去一大半，終于找到她了。
老遠就看見冷雲黎站在溪水裏頭丢石頭，唐一涵雖然不解她怎麽在這裏“玩水”，但還是快步朝她那走過去。
冷雲黎丢完那把石頭暗自沮喪了一會兒便擡腳往岸上走，她現在心不僅靜下來了，還涼了，比這溪水還涼。
“這條小溪是欺負你了？你用石頭砸它？”唐一涵的聲音溫柔又強硬地鑽進整垂着頭悶悶不樂的人耳中。
含着笑意的打趣，落在冷雲黎耳朵裏，此時此刻，堪比天籁。
她來找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