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口紅怨婦6
口紅怨婦6
鄒浩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揪住了耳朵。“嗷嗷,好疼!”鄒浩捂着耳朵擡頭一看,是老大哥陳三岩。
“你小子啊,”陳三岩連連嘆氣,“讓你休假你不休,非要跑到這裏來打瞌睡。”
鄒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睡得這麽香,不是睡到自然醒才出的門麽。“我,我這不是看保安室沒人值班嗎!”
“我去醫院給我女兒送飯了,耽誤了一會兒。行了,今天我值班,你回去吧。”陳三岩擰開腳邊的小太陽,趕鄒浩走。
鄒浩的屁股就像黏在板凳上,一動不動。“岩哥,你一個人加班多沒意思啊,我陪你一起吧。”
“小鄒,你怎麽跟牆上的牛皮癬似的,撕都不撕不掉啊?”陳三岩無可奈何。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李一帆走進保安室,笑着問道。
“喲,帆總,剛下班吶?取快遞嗎?”陳三岩趕緊招呼。
“是有一個,今天剛到。”
陳三岩一邊在架子上找快遞,一邊絮絮叨叨地念着:“您來之前,我正在說鄒浩呢。明明沒給他排班,硬要跑來坐着……來,您的快遞。”
李一帆接過快遞盒子,眼神在屋裏兜了一圈,落在鄒浩身上:“鄒浩,你住在哪兒啊?我送你回去吧。”
“哎喲,那可真是麻煩帆總了。”鄒浩還沒答應呢,陳三岩已經替他道了謝。末了,還伸手在他背上一推。“那你就快跟帆總回去吧。”
鄒浩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坐上了李一帆的奔馳。
李一帆熟練地将車開出地下車庫,轉方向盤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鄒浩:“你記着給我指路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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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鄒浩人生中第一次坐奔馳,偷偷地四下打量,看到後視鏡底下懸着一塊木符,跟他手機上挂的那塊一模一樣。
“哦對了,這個是你的吧。”鄒浩摸出手機,想把那塊木符拆下來,還給李一帆。
“你收着吧。”李一帆的右手離開方向盤,搭在鄒浩的手背上,輕輕一推。“這是桃木做的驅邪符。我刻的。”
“我有點想不明白,帆總你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會信這些神叨叨的東西?”鄒浩盯着手裏的木符,心情複雜。
李一帆突然踩剎車減速,靠着人行道将車停在路邊。
“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鄒浩感覺自己人生第一次乘坐奔馳的體驗馬上就要結束了。
李一帆解開安全帶,俯身湊到鄒浩身邊,呼吸吹在他下颌與脖子的交界處,一陣酥麻。鄒浩以為李一帆會打開車門把他推出去,已經做好了冷空氣即将迎面襲來的心理準備,李一帆卻伸過一只手,把他右邊的安全帶拉下來,替他系好。鄒浩緊張得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這個姿勢莫名有些像面對面擁抱,鄒浩能聞到李一凡身上淡淡的古龍水的清香。
“你這是什麽表情。”李一帆笑他。撤回身子的時候,李一帆的視線落在鄒浩脖子上。T恤和棉服領口旁的皮膚上,有一塊月牙狀的胎記。
鄒浩留意到李一帆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捂住脖子。“我外婆說,這是上輩子被人咬的,又是老年人的封建迷信……”
“是挺特別的。”李一帆笑了笑,重新系好自己的安全帶,松開手剎。
把鄒浩送到小區門口,李一帆看着他的背影進了大門,這才擡手調整後視鏡的角度,對着鏡子解開棉布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拉開領口。在李一凡脖子左側,一模一樣的位置,也有一個月牙狀的胎記。
看了半天,李一帆蓋章認證,還是自己的胎記要好看一些。
過完周末,鄒浩終于恢複了正常的工作節奏,排了四個日班,一個晚班。
禮拜一下午正是最清閑的時候,各家公司剛開完周會,都在着手開展新一周的工作,快遞雖然堆成了小山,可他們也沒空來取。
鄒浩用一根火腿腸把長期駐紮在門外綠化帶的流浪貓大黃勾引到保安室,強行把一臉不情願的大黃摁在膝蓋上,和鄭誠一起一頓狂撸。
直到秦嫣敲了敲門框,鄒浩這才發現她站在門口。“嫣總,有事嗎?”秦嫣是李一帆管的那個棋弈網絡科技公司設計部門的主管。如果說李一帆是所有少女的夢想,白白瘦瘦,性格文靜的秦嫣就是整棟大樓所有适齡未婚男青年的幻想對象。
秦嫣溫柔一笑。“我們今天買了幾臺新電腦,推車卡在電梯裏了,想請小鄭過去幫幫忙。”
“好啊!”鄭誠一聽就從椅子上跳起來。棋弈公司的事情,鄭誠比誰都積極,保不準就能見到周韻玲。
“我也去。”鄒浩正要站起來,秦嫣卻伸手攔住他:“我有個快遞要取。”
“哦,好,那我先幫你找快遞吧。”鄒浩在快遞架上找了好半天,來來回回看了幾遍,确實沒有秦嫣的快遞。“嫣總,你是不是記錯了?”
鄒浩一回頭,卻看到秦嫣坐在監控臺前,手裏握着鼠标。“诶,嫣總,你別動監控……”
話還沒說完,秦嫣已經調出一段監控,對他招招手。“鄒浩,你過來看這個。”
鄒浩湊上去,畫面左上角的時間顯示是上周五夜裏,18樓的1號攝像頭。李一帆和周韻玲出現在畫面裏,李一帆手裏拎着不少東西,周韻玲懷裏抱着個紙人,還舉着兩條招魂幡。
“這是在幹什麽?”鄒浩看不明白。
“你接着往後看。”秦嫣點下了快進鍵。
不一會兒,鄒浩也出現在畫面裏,而且還忙前忙後,幫着李一帆搬東西。1801門外很快被布置成一個做法事的道場,李一帆和周韻玲神叨叨地做了些儀式,還多出來那個偷口紅的女人。
鄒浩看得目瞪口呆。“那個人……真的是我?我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再看這個。”秦嫣又調出一段電梯裏的監控,将畫面暫停在李一帆把口香糖遞給鄒浩的瞬間。“這個你也不記得了?”
鄒浩呆呆搖頭。“不記得。”難道是因為老上夜班熬夜,年紀輕輕就得了青年癡呆症嗎?
“還有。”秦嫣順手拿起桌上的訪客登記簿,在他面前攤開,指着其中一行。“這可是你親自簽的字,你該不會也不記得了吧?”
鄒浩順着秦嫣的手指看過去,周六下午有一個名叫劉深的訪客,值班人那一欄确實是鄒浩親筆簽的字,筆畫歪得跟蚯蚓似的,別人想學也學不來。“這個我倒是有印象,周韻玲帶他來,說是帆總要面試。”
“然後呢?”
“然後,韻玲給了我一塊巧克力,還挺好吃的。我打算跟她說鄭誠想約她吃燒烤,但我突然很困,就睡着了……”光是想起那段回憶,鄒浩都覺得有點犯困。
“你就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困嗎?”秦嫣往椅背上一靠,抱着胳膊。“雖然李一帆是我老板,但我現在正在偷偷調查他。我懷疑他正在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我希望你有什麽線索,一定要随時提供給我。”
鄒浩還沉浸在震驚當中,隔了半晌才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還有,”秦嫣離開之前特意叮囑他,“你再也不要吃李一帆和周韻玲給你的東西了。”
鄒浩重新調出周五夜裏的那段監控,反反複複看了好幾次,還是不敢相信。親眼看到李一帆和周韻玲做了這麽奇怪的事情,他怎麽就能忘得一幹二淨,簡直就像大腦的那個記憶分區被徹底格式化了一樣。
“浩哥,大黃呢?”鄭誠突然跑進來,吓得鄒浩一哆嗦,趕緊關了監控回放的窗口,站起來慌慌張張地找大黃。
鄭誠的目光落在快遞架子上,大喊一聲:“嘿!大黃,你在幹什麽呢!”
鄒浩轉頭去看,大黃竟然咬開了一只快遞盒子,正在美滋滋地吃裏頭的魚幹。鄭誠拿起破掉的快遞盒,定睛一看,臉上露出幾分恐懼:“浩哥,這是帆總的快遞……你去跟他說?”
想到剛才監控裏的畫面,鄒浩确實需要見見李一帆。“好,我去。”
鄒浩坐電梯上了20樓,直奔李一帆的辦公室。棋弈是整棟百世大樓裏最大的公司,足足占了三層樓,財大氣粗。
李一帆的辦公室門口已經站了七八個人,手裏捧着平板或者文件夾,排着隊要見他。周韻玲拿着個小本本在登記,一看到鄒浩就面露不悅:“鄒浩,你來幹什麽?”
“我有事找帆總。”鄒浩理直氣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周韻玲了,難道我是個小保安,就不能見貴公司的總裁了嗎!
“你沒看帆總正忙着呢,”周韻玲伸手一指,排隊的七八個人紛紛點頭稱是,“你沒什麽急事,就改天再說吧。”
話音剛落,李一帆端着杯咖啡從茶水間不慌不忙地走過來,目光逐一掃過排隊的人,停在鄒浩臉上。“有事找我?進來說吧。”
鄒浩跟着李一帆進了辦公室,留下周韻玲和一衆同事面面相觑。
“坐吧,有什麽事?”李一帆把手裏的咖啡推到鄒浩面前。鄒浩想到秦嫣的囑咐,決定一口都不喝。
“我……我剛才……”話明明到了嘴邊,鄒浩看着李一帆的臉,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李一帆又高又帥又有錢,最大的缺點也就是神叨叨了一點,應該不至于會做什麽壞事吧。鄒浩深吸一口氣:“我剛才在樓下沒看好大黃,它拆了你的快遞,偷了你的小魚幹。”
李一帆原本嚴肅的表情舒展開來,爽朗一笑:“我還以為有什麽要緊事呢。小魚幹本來就是給大黃買的,正好物歸原主了。”
“就是想跟你說這個,”鄒浩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走了。”
“真的沒事了?”李一帆還不放心。“要是有什麽事,你一定要跟我說。我一會兒就跟韻玲說,你随時都可以上來找我。”
鄒浩幾乎是逃出了李一帆的辦公室,滿心愧疚。李一帆這麽好,親自送他回家,還把自己的咖啡給他喝,他怎麽可以懷疑李一帆呢。可是那段監控,到底又是怎麽回事呢?
鄭誠看到鄒浩一下午都悶悶不樂地坐在保安室的窗邊,懷裏抱着大黃,大黃嘴裏叼着魚。
“浩哥,你在想什麽呢?”鄭誠問。
“我在想,會給流浪貓買小魚幹的,應該不是壞人吧……”鄒浩低頭問懷裏的肥貓:“是吧,大黃。”
大黃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做出了慎重的回答:“喵。”